东厢记(女尊)-后知后觉(补全)

字体大小:超大 中大 中小 超小

        不似以往的推拒羞怯,也不似曾经的婉转嗔怒,邵含雨毫无保留地回应着她极富占有之欲的吻,藉此表达心底奔涌的酸涩难言滋味。
        彼此早已湿透的衣裳此时紧紧地贴熨在一起,透过肌肤传来滚烫灼热的温度。舒妙烟难奈地喘息着,吻沿着他微微仰起的颈畔一路延伸,直至胸前那点蔫红。
        情绪、理智、皇意、圣旨,所有的一切被抛诸到脑后。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欲擒故纵,他的柔软温香,让她不经意间就意乱情迷,甘心沉沦。
        “妙烟。”邵含雨湿漉的眼睫染上一层迷蒙的雾气,急促的呼吸下,声音有不易觉察的颤抖,“你要了我吧。”他此刻只想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她,哪怕只是这一刻。
        舒妙烟动作一滞,指尖停在他的脸颊,思绪在瞬间清明了过来。她深深地凝视着眼前风情入骨的男子,许久后用力地闭了闭眼。
        含雨……她与他虽说相恋多时,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的亲近过,以往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他都会羞恼地将她推开。
        为今他这般曲意承缠,如此前所未有的热情实在让她心绪难宁,这样的邵含雨,实在是太反常。
        冰冷的雨水透过发梢一滴滴滑到心口,沁入肺腑的寒凉。
        “含雨。”温热的唇轻轻地落在他的耳畔,舒妙烟低软的声音夹着一声无奈的叹息,“我若是这般要了你,又怎能对你娘交待?”含雨,含雨,此时放手或许彼此还有退路。
        如果不是今夜这一出,她还会一如既往地当他只是个普通的商家之子……含雨,这样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罢?
        在烽火连天之时赶赴边关重地,看似无意的施手相救,时机却把握得那么‘准确’,就连上天都要自叹弗如,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两年来无论她如何暗中调查,却查不到他生病前的半点资料。如此凭空而来的救命之恩,缱绻情爱,叫她如何能安心受用?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在她要成亲之时,终于耐不住了吗?
        六年前,自接过兵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不再是安亲王府可以随心所欲的二小姐,那块小小的令牌,早已掌控了她一生的命运。
        再多的儿女情长,在家族皇权面前,终不过是半眼烟云。身怀二十万兵权的安亲王府,又怎能在她的一念之间恣意妄为?
        “妙烟,你不要我?”邵含雨的声音里含了一丝受伤,他猛地睁大了眼,直直地瞪向舒妙烟,似是不可置信。
        舒妙烟深深地吸了口气,微微偏开了眼光。
        眼前男子双颊似火,双眼迷离,一汪潋滟中倒映着隐隐的细碎流光,流转间勾魂摄魄地动人。这般慵惓而性感的极致诱惑,她不过是个血气女子,又怎能抵得过?
        可‘如此’情深,她能否消受?
        “不是不要,”舒妙烟回答得有些艰难,一字一顿,仿似煎熬。有些事,有些话,明明说出来就是一种伤害,却不得不去说。
        说了出来,那便是覆水难收。
        如此——她便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我不会这般糊涂要了你。你虽不是世家贵族之后,却也是邵家嫡子,我若不能许你一份美好姻缘,便不能轻率毁了你的清白,”
        掩去心底蔓延的悲凉,她微笑着拈去他额角一抹湿发,“若不能给你最好的,我便放你自由,我去找皇姨,求她成全。”
        “若是……皇上不允呢?”邵含雨双眸含泪幽幽地看着她,其实那个答案他比谁都清楚。皇上若愿意成全,又怎会等到今时今日?
        “我……”舒妙烟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遂如海,却清明的似能看透到他的心底,“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邵含雨在她透彻似水的眸光中微微低下了头,无措地拧着衣角挣扎了许久,才红着眼眶低声开口,“你娶他便娶他,我就在这里等你,除了你,我这辈子谁也不嫁。”
        舒妙烟心中狠狠一撞,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待她的情意不假,可这情深似海的背后,又是否是她可以承担的后果?
        “我去找皇姨。”沉默了许久,舒妙烟缓缓放开怀里的人,“三日之后,我必定会给你一个答案。”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问清水落石出之后,自当有个绝断。能爱的,她会倾尽一切去爱,不能爱的,她必须放手。
        “好。”邵含雨低了头,眼底有抑不住的哀伤慢慢淌过。他的指尖动了动,不过离她的衣角半寸的距离,却依旧是没有触及。
        两年的相处他早已对她了如指掌,不论是为人处事也好,布军行阵而好,她从来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于是,他在和她的相处之间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他努力压抑着感情,不愿陷得太深,才造就了今日可远可近的距离。
        若是他早日多靠近她一些,她也不会这般的清醒理智。
        他原以为自己完全可以潇洒地掌控,不料却在听到她的婚讯时瞬间崩溃。原来情爱这个东西,并不是想象中的收放自如。
        他无法控制地嫉妒着沈玠,那个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而此时的她,若真的放了手,他之前所做的许多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了吗?
        情药是毒,原来他早已饮鸩却后知后觉。
        “妙烟,我等你回来。”第一次,他拽住她离去的衣角,目光哀伤,“由始至终,我都知道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君。”
        “我会一直在这枫园里等你,直到我……再也等不动你。”话音随风轻轻消散,他的身体如飘渺的柳絮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舒妙烟身形一转,疾步将他揽到怀里,焦急地怒吼,“安眉,棉棠,进来!”
        这样的身体,你到底要什么?
        ********************我是明媚而忧伤的分割线******************
        舒妙烟靠在床沿守了整整一夜。醒来的时候,发现邵含雨正在酣睡。
        他的双颊因为淋雨而烧得通红,呼吸极不安稳。即使在睡梦中,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似乎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舒妙烟任由他抓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对他虽谈不上情深相许,但他到底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动心的男子。
        撇开他情深背后的烟雾,他待她的情意并非虚假,面对这样的他,她恨也不是,爱也不能,连怜惜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棉棠!”舒妙烟转头狠狠地瞪着邵含雨的贴身小厮,“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家公子的?下这么大的雨,你就这么任他去淋?”就这样闭眼阖了一宿,身上到处酸疼,心里更有股无名火在腾烧,为什么她就不能简简单单和一个倾心相许的人在一起?
        而此时,看到他脆弱的模样,她更是觉得愧疚难当。
        邵含雨虽说幼年多病,身子一直不好,但最近两年在她的照料下已经渐有起色。没想到这次只淋了这一会雨,这病却如此来势汹汹。
        棉棠在舒妙烟冷厉的眼神下委屈地咬了咬唇,犹豫了许久,瑟缩着解释,“将军,公子一定要淋,奴婢拦不住。”
        “可是,若不是在天牢里受了寒气,也不当这么严重的……”
        “天牢?”舒妙烟敏感地抓住了这两个字。她原以为皇上将邵含雨带走,对付一个弱男子,应当不会使出什么狠绝的手段,多半会放在哪个废弃的院子里关起来,没想到竟会是天牢!那里面潮湿阴冷,他的身体抗了这半个月怕是早就寒气入体了罢?
        “含雨……”她低低地唤了一声,眸里闪过几许悲怜之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让皇姨对他如此厌憎?
        “去将炭火再加旺些,千安、千柳,你们二人帮他仔细检查下身体,看看哪里有伤,一一回禀!”
        “是!”千安、千柳恭声回应。
        “可是……”两人看着床沿,目光犹豫。
        舒妙烟低头,看到依旧被拽得紧紧的衣角,无奈地摇了摇头。四下环顾一圈,伸手示意棉棠取过一旁床几上的剪刀,“先剪了,免得吵醒了他。”
        “是!”棉棠眼光一亮,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还好,将军心里还是疼惜公子的。
        ********************我是明媚而忧伤的分割线******************
        窗外天色已经发白,细雨却没有停下,依旧沥沥地冲刷着迷蒙的天空,不折不挠,无声无息。
        舒妙烟慢慢自房中踱出,这才发现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看到乔安眉不赞同的目光,她苦笑了下,“你就别再对我横着眉毛了,今天的早朝怕是赶不上了。”
        “将军还记得早朝呢。”乔安眉挑了挑眉,依旧抱手而立。
        “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撇下他不管?”舒妙烟叹了口气,“他这病来势凶险,而且……太过蹊跷,皇姨那里,我是定要去问清楚的。”
        “是该问问了。”乔安眉点点头。见她眉宇间淡淡的倦色,转身朝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去拿些茶点来。”
        “马已经喂好了,等下还要赶路,你先吃点东西罢。”
        舒妙烟摇摇头,睨她一眼后懒懒地靠到廊下,闭目不语。
        沉默了良久,她缓缓吐出三个字,“没胃口。”她此时的心情很糟糕,有些事情,等了那么久终于要揭晓,她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
        “回主子,”
        直至千安的声音自房门边传来,舒妙烟才自沉思中回过神,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怎样?身上可有伤?”
        “主子放心,邵公子身上没有伤。”千安回答。
        “那就好。”舒妙烟舒了口气,转头又看了看天色,“罢了,我们先去宫里,折腾了一宿,皇姨必定关心着呢。”身边的亲卫队里,总有个把是皇上的人,这一点她早就心知肚明,也是默然允许。
        毕竟她手掌重兵,皇上对她‘重视’些,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一夜枫园里的动静,宫里想必早就已经知晓了。
        “千柳,你回府一次,找言管家拿些药材送来,就说是我的意思。”舒妙烟理了理半湿的衣袍,微微蹙了下眉头,“安眉,我们走,趁这时辰,或许还能赶上议事。”
        “是!”乔安眉的声音干脆利落。
        枫园的门外,周管家早已领着一众侍从恭候,细密的雨丝周而复始地自他们脸上飘过,连成一串串水珠慢慢滑下,却没人敢抬头张望。
        舒妙烟见状淡然一笑,自侍卫手里接过疆绳,“周管家,你照顾好含雨,若再让些不知底的人混进了园子,我不会再饶你。”
        “是!”周管家挺直了脊背,见舒妙烟打算上马,忙趋身上前走了几步,道,“将军,沈都尉已经在园外恭候多时了。”
        “沈都尉?”舒妙烟一怔,转头看去,正看到一辆锦帘华贵的马车停在路边,杏色的车帘下,站着一名蓝裳锦袍的英武女子。
        “见过镇南将军。”那女子微微一笑,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下官刚巧经过这里,听闻将军在此,不知可有幸顺道送将军一程?”
        舒妙烟眉头略动,立时想了起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怡的妹妹,也就是沈玠的小姨——沈绯。
        “如此有劳沈都尉了。”舒妙烟扬起一抹谦和的笑,放下手中疆绳,缓步走向马车。未来小姨的车,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马车的车帘随风而劝,有淡而悠远的桃花香似有还无地飘来,在这漫天的雨幕里,竟带了一丝独特的韵味。
        暗中较量
        马车内的布置令舒妙烟眼前一花,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
        镶丝红的云缎锦绸,火红团簇的牡丹花暗纹,金线勾花的杏色流苏,桃花暗香盈动,光影明丽浮华,整个色调令人耳目一亮,富贵锦绣中透了些高调张狂。
        “沈都尉真是个雅人。”舒妙烟很是含蓄地夸奖了一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女子的马车被装典成这种风格,如果不是这沈绯就坐于下首,她真要怀疑这是不是宫里某个极为受宠的侍君的座驾。
        “将军过誉了。”沈绯的嘴角不自在地抽搐了下。见舒妙烟眼光正停在那暗几上的一盒红豆酥上,不由意味一笑,“出来时匆忙,家人备了些点心,将军不妨试一试。”
        舒妙烟看着眼前那碟色泽鲜亮的点心,微微有些不自然。这种点心她已经有许久没吃过,原想推拒,却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信手拈过一块,张口咬了下去。
        甜而不腻,温香酥脆,入口即化,显然是才做好没多久。这个味道……
        “府中厨子真是好手艺。”舒妙烟茫茫然地赞了一句,多种滋味瞬时涌上了心头。这红豆酥是家常小点,于常人来说或许并无特别,但于她来说却是爱恨不能,避之不及的不堪回忆。
        当年,安亲王重病,她不得已手掌重兵,因着那块兵符突然成了位灸火可热的人物。那时几位皇女都有心巴结,她一直不偏不倚,游刃其中,不论是太女也好,二皇女也好,三皇女舒妙泉也好,她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后来,也不知是谁告诉她们,她最爱吃红豆酥,她们便专而攻之。若是送些别的她当然会推辞的,但若是送些小点她都不给面子,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之后的许多日子里,她便时常能吃到可口的红豆酥,甚至能从中细辩出每块是出自于哪位皇女的哪位小厮之手。
        终而有一次,她尝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块,此后许久都没有再碰过红豆酥。
        幽远的记忆之门被打开,舒妙烟细细品着口中的红豆酥,思绪复杂难言。
        那天,她循常在尚书房中与众位皇女练武,因为正练在兴头之上故而多练了一会,而陪她练到最后的正是三皇女舒妙泉。
        两人练完之后意犹未尽,但因着饥肠漉漉便各自坐了下来开始吃点心。
        当时原该侍候在一旁的千安和千柳被皇贵君郑初静唤去了昭德宫,说是照皇上的意思要带些赏赐给安亲王。
        舒妙泉见她身边没人,便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顺便将自己盒中的一盘红豆酥递了过来。
        舒妙烟没想到一向低调的舒妙泉竟也会投她所好,笑笑不以为意,于是顺手便接过来尝了尝。没料到一尝之下心动不已,吃了整整一年的红豆酥,却从未吃到过那么合心意的滋味。
        正当她吃得正起劲,思忖着要让千安找舒妙泉的小厮学习下怎么个做法时,那园子门边却突然悄无声息地站了个小小的俊美少年,冷冷的眼神将她从上到下看了遍,最后盯着她手里的红豆酥极不友善地吐了一句,“那是我做给三殿下吃的!”
        舒妙烟一下便恼了。想她这么个红彤彤的人物,吃红豆酥吃到口软,哪里受过这种脸色?当时她气愤之极,脑袋里想着要地将手里的红豆酥给扔得远远的,可不知怎地手却不听使唤,反而拼命将剩下的大半块用力塞进了嘴里,结果动作太快反而一下子噎住,害她咽而不能,吐又可惜,差点就死在了一块红豆酥下。
        当时为了不让舒妙泉和那少年发现她的窘样,她选择扭头就走,正碰上匆匆赶回来的千柳和千安。细心的千安及时发现了‘险况’,连忙帮她递茶顺气这才让她免于一难。
        至今她依然记得那个小小少年寒凉的眼神,那一刻她是嫉恨舒妙泉的。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之后,千安、千柳从未在她的食盒中放过红豆酥,她也从未再提过此事。
        ……
        舒妙烟有些哭笑不得。
        此时口中的滋味与记忆里的重叠,那段她避之不及的回忆被鲜明地剥到了眼前。如果她没猜错,当年记恨她吃了红豆酥的小小少年,必定是沈玠了。
        那红豆酥的滋味——还真是令人终生难忘。
        “将军不喜欢吗?”沈绯见舒妙烟将咬了一半的红豆酥搁了下来,忐忑地问了一句。
        她原本与舒妙烟并不熟悉,这次若不是为了某个人,是怎么也不会主动送上门与之攀交情的,顺道送将军一程,这种溜承的话也不知她怎么竟真的就能说了出来。
        那人曾别扭又仔细地交待一定要带上这红豆酥,她原以为是舒妙烟的心头之物,不料竟会是这般反应。
        眼见舒妙烟的脸色青白交替,精彩纷呈,她心里早就没了底气。
        “这马车……是沈都尉常用的?”舒妙烟冷不丁地问了句不相干的话。沈绯隶属骠骑将军郑海麾下,若不是对沈玠的纵容宠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辰搭上她一程。这里和沈府……完全不顺路好吧?
        沈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思绪还停在那半块红豆酥上,很自然地回答道,“这是府里家眷的车,一般只是玠儿出门时用用,平常是不许别人碰的。”
        话刚说完,她就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下好了,舒妙烟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相倒是宠他得紧。”舒妙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袖下的双拳却是紧紧地握了起来。
        这沈玠倒是有些手腕。一个男子足不出户,却能如此清晰地掌握她的行踪,从这红豆酥的口感温热来看,他必定是连时辰都把握得分毫不差的。这么下心思,若说只是为了做给她吃,关心她的脾胃,她还真是受宠若惊了。
        若她没有料错,他是想以此来提醒她,过去的事情并未过去,而他心里的人始终是舒妙泉罢?那既然她们二人都有心有所属,那又何妨彼此成全?
        难怪他当日在大殿之上,沈玠一面当着皇上的面跪地拒婚,一边恶人先告状地说她心有所属,这么个男子,当真是不简单的。
        “玠儿母亲过世太早,他爹爹身子也不好,所以府里上下待他都很是疼惜。”沈绯并未觉出舒妙烟淡淡笑容下正强自克制的怒意,英武的面容浮上了一抹柔色,“这孩子性子冷清,从不恃宠而骄,皇上将他许给将军,还望将军日后能多加照顾,下官感激不尽。”
        沈绯的语气诚挚恳切,似是憋了许久才说了这么句至关重要的话,令舒妙烟不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头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我定会遵从他的意愿,尽量让他做他想做的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地滑过眼前那碟色泽诱人的红豆酥,慢慢转向车帘外。
        沈玠,你这么费心提醒我,我又怎能不明白呢?
        马车急驰奔骋,带起阵阵凉风,一路空明的景致迅速地倒退,更添了几分雨后的清新之味。
        ********************我是明媚而忧伤的分割线******************
        枫园。
        直至晌午,邵含雨才自昏睡中苏醒过来,略微动了下手指,感觉到掌中一小块衣角依旧温热,不由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不过是这一块小小的衣角,他却已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待他并不是想象中的薄情。若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若有若无地叹息传来,一旁打盹的棉棠一个激灵,连忙睁开了眼睛,见邵含雨捏着衣角出神,立马解释道,“将军守了公子一夜,这会要早朝才赶了去,临走还吩咐要安亲王府的管家送药材过来呢。”
        邵含雨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沈家那个,可有动静?”
        棉棠犹豫了下,目光有些躲闪。
        “公子先养好身子,旁的事总得要您精神着才能办。”
        “说!”邵含雨憔悴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有些狠厉,令棉棠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连忙跪了下来,小声地回禀,“周管家说,沈府的马车一早就侯在门外了,不过不是那沈公子来的,是他姨母沈绯,沈都尉。”
        “沈都尉?”邵含雨凤眸一抬,寒凉的眼神里透了些讥笑,“他怎么自己不来,派那么个武妇来,就不怕坏了他的好事?”
        棉棠低着头没敢应声。
        邵含雨又道,“我就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主,明明不知道打了多少年的主意了,这会要到手了还来个欲擒故纵,就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话语说完,他也楞了下。何时起他变得这么犀利了?还是在骨子里对她有了连自己都不知晓的占有欲?
        说别人欲擒故纵,他何尝不是?——故意送了挽情丝给她,知道她必定会赶来找他却悄悄藏了起来,在她无处可寻之时又突然站在雨里侯她,难道就不是欲擒故纵了?
        在感情面前,怕是谁都会失了原先的心性了罢?连沈玠那么聪明的人,还不是毫无章法?
        “公子,将军心里是在意你的,要不然又怎会守上一夜?怕惊醒了您还特地绞了衣角去上朝,就这份心,怕是谁都比不上的。”棉棠小心地察看着邵含雨的脸色,将旁边备好的温水里拧了帕子帮他净脸。
        闻言,邵含雨一双潋滟的眸子里立时生出几分夺目的光华来,只一瞬间却又黯了下去。
        “那……挽情丝她没还来?”待净完了脸,他轻轻抿了口茶,皱眉踌躇着询问。
        棉棠一惊,低着头不敢看他脸色,“将军,或许是忘了。”
        “忘了?”邵含雨微微眯起了眼,声音有一丝颤抖。手中的茶盏被‘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我原也不想争到底,可沈玠既这么在乎,我便不会让他得逞!”
        “我倒要看看,是他那么个名位有份量,还是我和她两年的感情重要!”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