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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个故事 七月十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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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谈……当然,可是……”

  “你们现在可以去我家坐一会儿吗?”

  梅德和袁滨对视了一眼,说:“好吧。”

  再次坐在余晖家的客厅里,梅德竟然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郑婕还是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梅德和袁滨。

  “我觉得你们应该跟我说实话。”她突然说。

  “什么?”梅德有些不明白。

  “我认为,你们很明显地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梅德抬起脸,疑惑地看着郑婕,像是在注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指什么?”梅德小心地问。

  郑婕看着他,突然正色道:“你们俩说是来看看老朋友,可是早不来,迟不来,刚刚一来我丈夫就死了——你们真以为我有这么傻,会以为这是一种巧合?”

  梅德吓了一跳:“你认为余晖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那是绝不可能的!我们来之前,绝对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袁滨急忙解释。

  郑婕审视的目光迅速地扫了他们一眼。“那你们怎么解释这两件事——第一,在我丈夫的办公室门口,刚刚听到里面传来手机铃声,梅德就大叫一声‘余晖出事了!’我当时就感到奇怪,为什么你不认为那有可能只是他把手机掉在里面而已呢?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有感觉他会出事?”

  “第二,事发当天晚上,我们在公安局。我一提到余晖说的那句话,也就是‘我是第二个’这句话时,你们俩就同时打了个冷颤,然后神情紧张。当时警察没看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一点,你们又怎么解释?”

  面对郑婕尖锐的问话,梅德显得局促起来:“其实,那天晚上,我只是猜他……可能出事了;在公安局里,我也只是凑巧……嗯,我是说……”

  “听着,”郑婕打断他的话,“刚才我跟你们说的这番话,完全可以不说给你们听,而是告诉警察。你们不觉得吗?”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袁滨问。

  “因为这几天和你们的接触让我相信,你们不会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你们只是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所以我才坦诚地告诉你们,想让你们亲口告诉我实情。”

  “你用‘杀害’这个字眼,难道你认为余晖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的?”梅德说。

  “我早就跟警察说了,我不认为我丈夫有什么烦恼或困扰能至使他走上轻生这条路。所以我认定这件事必有蹊跷——而你们,绝对是知道什么隐情的。”

  梅德和袁滨紧锁着眉头,没有吭声。

  “怎么,到了现在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我……有些事情,我们恐怕不能说出来……”袁滨一脸的无奈。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隐瞒了什么秘密的!”郑婕厉声道,“好吧,如果你们坚持不说的话,我只有让警察来问你们了!”

  “不!我们……”袁滨望了一眼梅德,轻声说,“我们可以告诉你。”

  梅德瞪着他,双唇紧闭。

  “行了,梅德。”袁滨的语气带有一丝哭腔,“我们四个人守了十年的这个秘密,看来是守不住了。余晖都死了!我们再在这里坐以待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们!”

  梅德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吧!把事情从头开始,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十

  袁滨用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从十年前一直讲到现在——终于将整件事情完整地和盘托出。

  郑婕从始至终一直认真地听,表情极其复杂。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袁滨讲完了。

  郑婕怀疑地摇着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说的……全是实话?”

  “千真万确。”

  “可是……你们要我怎么相信这个荒诞的故事?难道你要我相信,是单老师的鬼魂杀死了余晖?”

  说到这里,郑婕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我不知道!我们也很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袁滨大声说,“为什么单老师明明死了,他还能在笔记本上对我们下诅咒?而且,这次七月十三号溺水而死的那个人又是谁?一切为什么会这么巧?”

  “还有单老师的尸体究竟到哪儿去了?”梅德补充道。

  “天啊……真是太可怕了!竟然有这种事……余晖从来没跟我提起过!”郑婕惊恐地说,“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这件事简直是离奇、诡异到了极点!我们完全处在一团迷雾之中。”袁滨说。

  “但现在,我却觉得有了一点儿线索。”这个时候,梅德开了口。

  “什么?”袁滨不解地望着他。

  “余晖出事那天下午,他不停地念叨着‘我是第二个’这句话?”梅德问郑婕。

  郑婕点了点头。

  梅德紧闭着嘴,做出深思的样子。

  他突然转过脸,望着袁滨:“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被我们烧掉的那个笔记本里,分别写的我们四个人会怎么死?”

  袁滨被吓了一跳:“别开玩笑!我当时只是晃了那么两眼,就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认真看?再说都过了十年,就算是看清楚了也早就忘了!”

  “你仔细想想!能记起来一点也好!”

  “你不是也看了吗?梅德,你记得吗?”

  梅德咬紧嘴唇,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着说:“我……隐约记得一些,但是,我不能肯定。”

  “你记起了什么?梅德!”袁滨焦急地问。

  “是的,我有些想起来了。当时那个本子上,好像有一句话就是‘你们中的第二个,会被吊死!’”梅德抬起头说,他的脸色苍白。

  听到这句话,袁滨又开始全身颤栗起来,他大口喘着气,几乎是在惊叫:“天啦!那个本子里的诅咒真的应验了!是鬼魂……单老师的阴魂不会放过我们!”

  “等等,你先冷静下来!”梅德用手势示意袁滨安静,“这里面有些问题,难道你没发现吗?”

  “是什么?”袁滨和郑婕一起问。

  “如果是单老师的鬼魂来找余晖报仇的话,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余晖怎么会提前一两天知道?而表现出强烈的惶恐不安?”

  袁滨疑惑地看着梅德。

  “还有一点更关键的。”梅德接着说,“当时我们四个人身上又没有标番号,余晖怎么能如此肯定地知道,他就是‘第二个’要遇害的人?”

  袁滨木纳地摇着头,陷入到沉思之中。

  “也许……嗯,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郑婕欲言又止。

  “什么?”梅德问。

  “你们记得吗?我说过,余晖表现出这种怪异举止是从他去拜访完一个朋友后开始的……我不能肯定这有没有关系。”郑婕说。

  “拜访完一个朋友……”梅德和袁滨同时重复这句话,然后抬起头,眼神碰到一起。

  “天啦,梅德!你想起来了吗!”

  “是的……”

  “李远!”两个人一起叫出声来。

  十一

  梅德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我们怎么这么迟钝!直到现在才想起,余晖去拜访的那位朋友,完全可能就是李远!”

  “李远,就是你们四个人中的……”

  梅德冲郑婕点点头:“他也是当时参与这件事的人之一。我们以前也试着找过他,但根本找不到,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和所有人都没了往来。没想到,他竟然和余晖保持着联系。”

  郑婕想了想:“可是,我以前从来没听余晖提起过这个人。”

  “这不奇怪。”梅德说,“余晖也和我们一样,不希望这个秘密曝光,所以他自然不希望你接触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可我还是不明白——余晖去找到了李远,难道李远告诉了他些什么?或者是,他们俩发现了些什么事情,以至于余晖预感到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受害者?”袁滨说。

  “等一下。”梅德突然说,“你的话是矛盾的。”

  “什么?”

  “你说‘余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遇害者’。可是,你没发现吗?我们一共四个人,我、你和李远都还活着,余晖怎么可能是‘第二个’遇害者,应该是第一个……”

  梅德说到这里,看到袁滨张大着嘴巴望着自己,停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他也似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猛地一惊。

  “天啦,袁滨,难道你觉得……”

  袁滨注视着他:“没有人告诉我们,李远还活着。事实上,我们正好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他。”

  “难道说,李远……李远他,已经成为了第一个遇害者?”梅德感到头晕目眩。

  “等等,我有些懂了。”袁滨惊呼道,“我们来做一个假设:余晖去拜访李远,结果发现李远竟然已经死了,而且是按照当时那个本子所诅咒的方式死的——他当然会害怕,从而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遇害者——现在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真的这么快便成了牺牲者。”梅德说,“可问题是,李远真的如我们推断的那样——是按照本子所诅咒的方式死的吗?”

  “你记起来了吗?梅德,那个本子所写的‘第一个人’是怎样死的?”

  “我有些……”梅德感到思维混乱起来,他用手按着额头,“让我想想……”

  沉默了几分钟,梅德慢慢抬起头来。

  “我好像有些想起来了。”他说。

  “写的是什么?”袁滨紧张起来。

  “好像是‘第一个人会和我以同样的方式死去’。”梅德说。

  “什么?”袁滨有些没听明白,“什么‘同样的方式’?”

  “同样的方式……”梅德想了想,“单老师是淹死在水潭里的。”

  袁滨听到这句话,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的身子下意识地想后仰,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梅德赶紧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袁滨猛地甩开梅德的手,他用双手抱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梅德完全懵了——十年前袁滨看到那个本子时也没吓成这样。

  “尸体,我解剖的那具尸体……”终于,袁滨的嘴里挤出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梅德,他感到浑身的毛孔在一瞬间收紧。一阵强烈的寒气从后背袭来,令他几乎动弹不得。

  一个多星期前,在南乡发现的那具溺水尸体——是李远的?

  也就是说,第一个受害者,是在十年后的七月十三日那一天就产生了!

  目前,他们当年的四个人中,已经死了两个——想到这里,梅德几乎要眩晕过去。

  “天啊!太可怕了!难道真的是冤魂要来索你们的命?”郑婕在一旁也吓得瑟瑟发抖。

  “梅德!我们该怎么办?”这时,袁滨抬起头来,一脸的痛苦,“他们俩都死了!接下来,就轮到我和你了!”

  梅德浑身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

  “梅德,你快想想!那个本子上写的,我和你会以什么方式死?”袁滨惊恐地问。

  “不行,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梅德皱着眉头,“我现在只是在想,余晖是怎么知道他会成为‘第二个’的。”

  想了一会儿,袁滨迟疑着说:“也许……是按照那个顺序?”

  “哪个顺序?”梅德问。

  “你记得吗?十年前的那一天,我们四个人分了前后两批跑去单老师的宿舍。李远和余晖比我们早十几秒去……”

  “你是说,按照我们跨进单老师家门的顺序?李远最先进去,然后是余晖……”

  “那我和你呢?哪个先跨进的门?”袁滨问。

  “你是想知道,我和你谁是‘第三个’,谁是‘第四个’?”梅德冷冷地说。

  袁滨愣住了,他睁大眼睛,但很快又垂下目光。

  “好了,别说了!”郑婕这个时候大叫起来,“我很害怕,求你们别再说下去了!”

  梅德叹了口气,对袁滨说:“算了,我们走吧。”他又转过脸问郑婕:“我们可以离开了吗?你应该对我们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郑婕轻轻地点头:“是的,我想,所有的事情我都弄清楚了——其实你们俩和余晖一样,都是受害者。我……我希望你们保重。”

  “谢谢。”梅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里想,我该怎样保重?

  走出余晖的家门前,梅德对送他们到门口的郑婕说:“我们的这个秘密,本来已经保存了十年,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知道。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余晖在预感到自己要死之前都没有把这个秘密讲出来,我想,他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懂,我会的。”郑婕含着泪说。

  从余晖家走出来,梅德和袁滨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回去的汽车已经停班了。显然,他们还得继续在这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才能离开。

  梅德和袁滨在余晖家附近找到一家旅馆,他们订了两个单间,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梅德住进了701房间,袁滨住在和他同一层的705房间。

  “梅德,我很累。我必须要睡了,我们明天见。”袁滨站在房门前,用疲惫的口吻说。

  “明天见。”梅德冲他点点头,然后进入自己的房间。

  躺在**上,梅德思绪万千,他根本无法入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梅德就感到莫名的恐惧,仿佛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在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闪现出怨恨的怒火,只要稍一放松警惕,它就能立即将他吞噬。

  单老师,我们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都十年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吗?梅德躺在**上,无奈地叹着气,泪水几乎要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想着想着,梅德渐渐进入梦乡。

  十二

  半夜,梅德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急救车警报惊醒了。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睛,从**上撑起身来。

  他看了看身边的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分。

  渐渐地,梅德听得越发清楚了——急救车的鸣笛声就是从这个旅馆楼下传来的。

  他赶紧穿上衣服,走到阳台上往下看。

  楼下是漆黑一片,借着昏暗的路灯,梅德只能大致看见一辆救护车和几十个围成一圈的人。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梅德走出房间,看到走廊上一片混乱,旅馆的住客们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梅德看到一个男服务员从楼道另一边匆匆地跑过来,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发生了什么事?”

  “出事了!先生!住在这层楼的一个客人刚才跳楼自杀了!”男服务员惊慌地说。

  “什么!”梅德紧张起来,“哪个房间的客人?”

  “705号房的。”男服务员说完后又匆匆的离开了。

  梅德只感到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袁滨死了。从七楼阳台上摔下来,当场毙命。救护车赶来抬走的,只是袁滨的尸体。

  作为与袁滨一路同行的梅德,自然在当天就接到了警方的传讯。但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警察就将梅德放了出来——C市的警察认为梅德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不可能杀死袁滨。他们更相信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同时,梅德也从警察的口中了解到:袁滨所住的那间705号房在出事之后,警察立即赶往,发现没有发生争斗的痕迹,袁滨所带的物品也一样不少,再加上房间内根本没有除了服务员和袁滨以外的其他指纹——梅德立刻就想到,这几乎和余晖的死亡现场一模一样。

  盲目地走在街上,梅德感到孤立无援——当年经历这件事的四个好朋友,现在就只剩他一个人还活着了。

  也许很快就轮到我了,今天?还是明天?我又会以什么方式死去呢?反正也记不起来了。不知为什么,一连几天经历了两个好朋友的死亡,梅德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

  他就这样昏昏噩噩地在街上行走,突然觉得心里好闷。梅德现在只想找一个人将心中所有的结郁倾诉一番。

  可是,这件事他能找谁倾诉?袁滨都死了,还能向谁去诉说?

  梅德忽然想起了郑婕,现在,就只有她还知道这件事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梅德再一次来到余晖的家,他按下门铃。

  郑婕打开门,看见梅德,有几分意外:“你们还没走?”

  “袁滨死了,就在昨天晚上。”梅德神情木然地说。

  郑婕张大着嘴,过了半晌,才说:“先进来吧,慢慢说。”

  梅德坐了下来,他将袁滨跳楼自杀的事扼要地讲了一遍。

  “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充满哀伤地说。

  “你……怕吗?”

  梅德摇了摇头,苦笑道:“该来的始终是要来。这笔帐,放到十年后来算,已经是单老师仁至义尽了。”

  郑婕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绝望了,也许单老师已经惩罚够了。他解了气,放过你了。”

  梅德的心一阵收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安慰还能有什么用。

  “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杯咖啡,提提神。”郑婕说,然后站起身,走进厨房。

  梅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侧过脸望着窗外阴霾的天气,算着自己还有可能活多久,心越来越沉。

  这时,他看到沙发旁边的矮柜子上,放着一本相册——也许是郑婕思念余晖,拿出来看的。

  梅德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十年没见面的老朋友,重逢之后,看到的竟是他吊死的惨状,连他现在真正长什么样子都没能看到。

  想到这里,梅德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拿到这本相册,翻开了它。

  这个册子里,多数都是余晖夫妇的一些近照——看着相片里的余晖,梅德想起了他十年前还是小男孩的样子,想起了他们以前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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