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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天脉魅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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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比!她已经不是我的女人啦!”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可能打乱我的计划?”

  “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这时候,大殿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跑进了肖恩,“托比!来啦!”

  “慌什么?谁来了?”托比亚松正憋着一肚子气。

  肖恩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还有谁?李……李鹤卿!”

  “咝--”托比亚松咧着嘴,“咱们放他走了啊……怎么又回来找碴?”

  大殿门外,又跑进几个人来,“老大,不行啊,他们有……有汽狗……”

  托比亚松心里这个气啊,“饭桶!你的呢?”

  “我的……”那小子苦着脸,“我不敢放枪,咱们这玩意儿动静大,到时候派出所那旮旯听了动静……”

  托比亚松一跺脚,“谁说让你放真枪?汽狗,咱们也有汽狗!”

  “是……就两支。”矶村在一边不冷不热地晃着两支小型汽狗,“我觉得,咱们的射程不如他们。”

  大殿门外,“咔哧咔哧”的汽狗声连成了片儿。

  貉子和风向东轮换着,充气、填装钢珠、上膛--开枪。

  风向东头一次玩汽狗就爱上了,何况又有这么多活靶子,那是变着法地打。

  王涵问貉子:“什么样才算给小梵报了仇,出了气?”

  貉子龇着牙蹲下身子装填弹药,“第一,打得他们下边开花,第二,他们有真枪。”

  “我去!你丫这不是送死来啦?”

  “放你娘的屁,你以为他们敢开枪?派出所就在不远处。”李鹤卿说完了,站起身继续朝着院子里的小子们一通乱打。

  风向东嘿嘿坏笑,“咋的?还不明白貉子的用意啊?逼得他们开了枪,惊动了警察,完事儿一网打尽,咱们安心地去找黄金森林。”

  “啊?”王涵依旧抱着怀疑态度,“那,咱们用汽狗打……”

  苏木尔只顾照着那伙儿人的屁股打,“这玩意儿才多大动静?外边听了充其量是放屁呢。”

  “哎!苏木尔。”貉子很不满,“你丫手可不如原来黑了啊……专打屁股,玩儿呢你?”

  苏木尔哼了一声,“你倒是没轻没重,真打坏了,留神他们恶人告状。”

  苏木尔打了四十多个屁股;李鹤卿击倒一人,重伤十一人;风向东把满院子的人脑袋都弄起了包;自始至终,王涵一枪未发。

  托比亚松的人,好几次想举着砍刀冲过来,都被李鹤卿和风向东的交叉火力压了回去,最后终于全部退进了家庙的大殿里。

  “托比!咱们干吧!他们太过分啦!”肖恩扶着一个满脸流血的家伙,从怀里掏出了手枪。

  “肖恩,把枪收回去,看在上帝的分上。”托比亚松显然早已分析出了外面这四个人的意图,“关上大殿的玛瑙门,他们不敢冲进来。谁也不许开枪!”

  “呵呵呵……”神龛后面的声音,好像很有兴致,“托比,你现在是在给我擦屁股吗?我觉得这样的擦法不是很有创意啊。”

  “我真想让你下地狱!”托比亚松瞪着佛像,“不是你们昨晚干的蠢事,现在也不至于让我的人这么痛苦。”

  “托比,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矶村不愿意这么多喽啰全部挤在大殿里,他宁可让他们去院子里待着。

  托比亚松点点头,“别急……肖恩,报警!就说来维修锡伯家庙的施工队,遭到了流氓的阻挠。”

  这招儿叫恶人先告状,貉子他们现在明显属于地痞行为,更何况,他们手里有汽狗。

  “哎!他们进去了!”王涵缩在苏木尔身后,往外探头儿。

  “苏木尔,向东……咱们撤乎!”

  “啊?”王涵的胆气又来了,“这就走啊?我……我还没打痛快呢!”

  貉子冲他一龇牙,“我擦!我叫苏木尔和向东走,又没叫你?你自己打呗。”

  “我呸!”王涵这个气啊,当然,他现在有权利生气,因为他说还没给郝小梵报仇。

  风向东拍了王涵屁股一下,“赶紧走!再不走警察来啦!”

  “怎么?警察……抓咱们?”

  貉子吐了一口,“托比亚松个老狐狸,老子摸着他的脉呢,一看他们不放枪,这傻缺就一准儿憋着报警呢,赶紧走!”

  风向东临走扔下一句:“托比亚松!你妈巴羔子!等着我的!晚上咱再见!老子端了你……”

  王涵赶紧捂他的嘴,“祖宗!你还来啊!”

  四个人推门跑出了锡伯家庙,苏木尔熟悉地形,带着他们拐进一片儿民居,七转八转跑进了居民区的胡同网里。

  “哎呀,我了个神啊!”李鹤卿也跑累了,靠在墙上,嘿嘿地笑。

  “你笑什么?好玩吗?”风向东靠在他肩膀上,举起汽狗看了看,“这家伙,真他妈带劲儿!”

  貉子问他们:“哎!你们说,咱们这一仗输了赢了?”

  “棋逢对手!”苏木尔嘿嘿地笑。

  貉子捂着鼻子,“我觉得输了,他们就没开枪。末了儿,还把咱吓跑了。”

  王涵喘着粗气,“不管怎么说,出气了。”

  “出气了!”貉子斜着眼盯着他的脸,“起码我们出气了。”

  “输啦!就是他妈的输啦!”苏木尔又觉得跑得挺窝囊,因为没有找出欺负郝小梵领头的那个人。

  风向东忽然嘬了嘬牙花子,望着胡同口站着的一个戴警帽的人,“我怎么觉得咱们……他妈的赢了。”

  “咯咯……”那警察捂着嘴一笑,走了过来,“行啦,闹够啦,回去吧!”

  “苏沫颜?”貉子眼睛瞪得溜圆,“你不是在家待着呢?”

  苏沫颜摘下警帽,“我就知道得有这个结局,所以提前跟这边派出所打了招呼。”

  “奶奶的!”王涵捶墙了,“看来你比李鹤卿心眼儿还鬼啊……那你们怎么不抓人?”

  “抓人?抓谁?抓你啊?”苏沫颜把警帽塞到王涵手上,“告诉你,托比亚松人家现在没罪证,人家是以维修队的名义驻扎锡伯家庙的。再说了,我现在抓了他们,走私幕后黑手哪儿找去?”

  “那……”

  “好啦!小苏卧底这么久,对托比亚松太了解了。”貉子一挥手,“回去,想法开盒子,小梵的仇,来日再报。”

  “哎!可是你嚷嚷着出来报仇的啊。”王涵现在又叼住报仇的事儿了。

  风向东杵了王涵一拳,“你个傻青,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干吗来了?”

  “不是……来给我妹妹报仇?”

  “你个笨蛋!向东嚷你还捂他的嘴。”苏木尔鄙视了王涵。

  苏沫颜又拧了王涵的鼻子,“笨蛋,咱先起程奔西走着啦,托比亚松晚上就自己在这儿排兵布阵吧。哈哈哈!”

  风向东憋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坏笑,“哈哈哈,等他们醒过味儿来,咱们早就奔了中前旗啦!找到黄金森林,咱们过好日子去!”

  苏木尔挤着鼻子,“想过好日子,得想法子搞开绿眼的六兽铜匣。”

  2007年5月20日阴察布查尔纳达齐牛录

  天忽然晴了,就连那天际的一丝云,也被太阳吸进了肚子里。

  纳达齐牛录的草地上,那些洁白的点点,正在懒洋洋地挪动着它们的步子,为了选择一块更甘甜的青草不断地啃着它们本认为并不甘甜的食粮。

  原野的清香被太阳烤出来,飘进汗尔加拉的鼻子里。

  她身上的红袍和白色的坎肩,在无边的绿地上是那么的鲜亮。坎肩背后绣的金丝鲜卑兽似乎更愿意和这些羊一起享受宁静。

  察布查尔在身后,纳达齐牛录的风,正将她的思绪一缕缕地吹回察布查尔锡伯祭坛,吹到图克苏里的脑海里。

  牵挂是一种幸福,被牵挂也是一种幸福。

  大江的水流,

  想不到分成,

  几条河(耶呐),

  盛京城里的锡伯人,

  想不到分离告别(耶呐)……

  远处的牧羊人,唱着一首悠扬的牧歌,与其说是牧歌,不如说是在感慨锡伯族的历史。锡伯人个个都忘不了他们的根。

  汗尔加拉找了一个树桩,坐下来,掀开萨克达妈妈的篮筐,想吃一点东西。

  可是,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正趴在饽饽上,泛着黑蓝的光。

  “啊?”汗尔加拉赶紧盖上篮子布,望着察布查尔的方向,“哎--图克苏里……你到底还是……”

  “苏唯米尼,达叱呗图瓦--”(锡伯语:你们大家快来看。)

  远远地,一个赶着羊的老人,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羊鞭招呼附近的牧羊人。

  汗尔加拉放下篮子,把那把小手枪藏在腰间,起身朝牧羊的老人走去。

  “拉尔瑟米--拉尔瑟米--”(锡伯语:惹人讨厌的东西。)人们纷纷交头接耳。

  汗尔加拉挤进人群去,见那个放羊的老人手里正捧着一个软趴趴的灰褐色东西。

  “啊!这是……这是……”

  一众牧羊人看见汗尔加拉,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当看到她背后金线绣的“鲜卑郭洛”之后,老人睁大眼睛,极其恭敬地行了个礼:“我的伊散珠妈妈!原来是渥德根(女萨满)。”

  其他人也跟着老人,“打千”行礼。

  汗尔加拉赶紧避开,绕到放羊老人身后,“啊呀,老人家,这样我会折寿的。”

  老人拉着汗尔加拉的手,“我尊敬的渥德根,向您行礼是应该的。你是天神的代言人,又是精灵的化身,你是人,也是神。我们向您行礼,您怎么能避开呢。”

  “您是老人,我们锡伯人尊老人,敬老人,我是萨满没有错,可我是锡伯族的女儿啊。”

  大家当即对这位谦逊的女萨满十分喜爱。

  “老爹,您是这儿的人?手里的东西,是哪里得来的呢?”

  牧羊老人捋着长胡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汗尔加拉,“我姓何叶尔,就住在纳达齐牛录东边,刚才在草地上,忽然发现了这个东西。”

  “您就是锡伯人有名的狩猎王,纳达齐东的何叶尔老爹!失敬失敬。”汗尔加拉“万福”下去。

  “呵呵,还狩猎王呢,老咯,我连个粪都看不出是什么啦。”

  这是什么粪?

  汗尔加拉心里一惊,“从没见过这样的粪……在察布查尔这片吉祥的地方,难道有怪兽?”

  “我尊敬的渥德根,这……这……如果,纳达齐出了怪兽,我们的羊可就要倒霉啦。”

  “是啊,”一个大胡子挤出来,用手捅捅那粪便,“这样的粪,我们从没有见过,说是狼粪吧……颜色又不对,野兔粪吧……形状也不对。”

  “是不是豹子粪?”

  “哈哈,瓜尔佳,你见过豹子粪吗?哪里是这个模样嘛!”

  锡伯人狩猎是专家,对各种动物的粪便应该很清楚,眼前这个粪,实在太特殊了,以致经验丰富的何叶尔老人,也无法断定这动物的物种。

  汗尔加拉皱着眉,望望四周寂静的原野,“其他地方还有发现吗?”

  何叶尔老人把本已布满皱纹的脸舒展了又再次堆起皱纹,“其他地方,没留意。”

  “大家安心放羊吧,我想……这应该是一匹消化不良的狼。我去找找,射杀吧。”

  2007年5月20日晴沈阳西滨河路

  “哈哈哈!大家快收拾东西,走啦!”

  苏木尔推开家门,冲着屋里喊。

  “可是……这盒子还没打开。”林咏裳苦着脸,“再说,咱们……咱们根本没有目标啊。”

  风向东进门去拎自己的背包,“先到中前旗再说,咱不是分析出那里有问题吗?”

  郝小梵依旧低着头,“我……我打不开盒子,也就没用啦……”

  王涵过去一把拉起她:“谁说你没用?走,路上当我们的保镖。”

  众人也同意,大家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动身。

  “苏木尔,你怎么不动?”貉子发现苏木尔跑进里屋去脱鞋上炕了!

  “我干吗去?”苏木尔憨厚地笑了笑,“咱可没想着分你们的宝贝。”

  貉子过去一把拉起他,“你不走,等着在沈阳给托比亚松他们找麻烦啊?走!”

  林咏裳帮着苏木尔随便从衣橱里拎了几件衣服,“走、走、走,我还没见过化石猎人在野外的风采呢,赶紧着给我当素材去!”

  其实林咏裳很清楚,对付野外环境,多一个化石猎人,就多了一份户外生存的把握。

  风向东挠着下巴,靠在门框上,“哎,咱们要是到了中前旗……怎么找一个刚破处的女人来开盒子呢?”

  王涵拎着背包经过他身边,拍了向东一把,“你去问问呗,i wanna suck your sweet hole?”

  “我你的吧!那边的女人彪悍着呢,我这是作死。”向东冲着王涵背影龇牙,“fuck out!”

  “没事儿,他们兴许听不懂英文。”邵人建也背着包出门去。

  “那可保不齐,现在英语都普及啦!”风向东一直等林咏裳和苏沫颜出来,帮她们拎了包。

  “绿眼盒子,我们再想办法,别扯淡啦,赶紧走。”苏木尔回身锁上了门。

  八个人出了苏木尔家,拦下了三辆出租车,直奔沈阳北站。

  在车上,林咏裳偷偷地去看郝小梵,她正抿着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外面的树。

  在昨天,郝小梵还活蹦乱跳儿的呢,但是雨夜的秘密被公布出来以后,她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异样的。

  “沫颜,咱姐儿俩换个地儿好吗?”

  “哦,好啊,咏裳姐,你坐中间来吧。”

  林咏裳和苏沫颜换了位置,用手捅了捅郝小梵的夹肢窝,“哎……别那什么啦。事儿都过去了。”

  郝小梵叹口气:“我想得开……咏裳,别在这儿说了。”说完,她指了指司机和坐在副驾驶上的王涵。

  林咏裳紧紧抓着她的手,“我怕你在野外心不在焉,容易出事。”

  “放心啦……应该出事的不是我。”

  这句话,使林咏裳和苏沫颜都打了个冷战。

  到达沈阳北站,林咏裳去买了到通辽的车票。

  通辽是当年锡伯族人西迁路线中的落脚点,然后,他们在那里通过苏木尔的关系弄两辆越野车,沿着锡伯人的脚印一路走下去,争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外蒙边境。

  至于出境问题,貉子考虑得很周全,只要能混过蒙边防哨卡,那么接下来就一路无忧了。

  2007年5月20日阴察布查尔北天山余脉婆罗科努山

  她蹲下身,又捡起了沿路第十二个粪便样本。

  前面,就是婆罗科努山的余脉。

  神秘的婆罗科努,里面不知道蕴涵着多少未知。

  汗尔加拉回头望望纳达齐牛录的炊烟,不禁笑起来。

  已经这么远了……那东西或许是从纳达齐牛录路过的吧?如果它有心伤害牲畜,估计也早有羊丢失了。看起来,她的追踪,也仅仅是使何叶尔老人和一众牧民们安心吧。

  她有些渴了,摘下皮囊,盘算着喝完这口水,就回去告诉牧民们,不要担心,圣洁的察布查尔是不会有不吉祥的东西作祟的。

  汗尔加拉刚举起皮囊,就听山坡上传来一声怪叫。

  “哗啦!”水泼了汗尔加拉一脸。

  她赶紧躲在路边的石头后面,紧紧地扫视着山坡上雪岭云杉和琵琶柴中杂生的一片沙拐枣丛。

  茂密的雪岭云杉树林,占据了南坡大部分面积,在婆罗科努山这样的地质条件下,它无疑是最具生存能力的物种。而且,雪岭云杉通常也会作为很多动物的掩体。

  就在靠近丛林边上的位置,一棵云杉的树冠忽然猛烈地晃了两晃。

  汗尔加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地摘下背上的宝雕弓来,顺手从箭壶里抽出一支长镞羽箭搭在弓弦上。

  这道山梁,平时鲜有人迹,因为经常进山的人,一定会把地上的琵琶柴踩出一条毛道儿。然而,那毛道儿并未出现,仅仅是满眼毫发无伤的少花的穗状花序。

  琵琶柴的毫发无伤,能预示女萨满的安全吗?显然不能够。

  但是她,是神的使者,有没有神庇佑,其实……要看她自幼练就的箭法是否精准。

  汗尔加拉完全可以扭头回去,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萨满红袍,已经使雪岭云杉上那对眼睛布满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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