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夹竹桃(5)
孟新芹眼里冒出狂热的光彩，王大林小吓了一跳。
他笑笑“你说肖敏是你杀的，我相信，不过你能告诉我尸体在哪吗？”
孟新芹闭上嘴，不肯说话了。
王大林敲敲显示屏“是他处理的吧”
孟新芹正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显示屏里的杜民，被王大林一问，吓了一跳，但马上回答“不，不是他”
“肖敏吃的夹竹桃是哪来的！”
“她害我老公只用了三株，剩下的我剁成馅全逼她吃了”
“你是在哪逼她吃的？”
“我家，不，她家”
王大林笑了，打电话让冯大侃把人带走。
冯大侃一听案子破了，咧嘴直笑。
王大林把他拉到一边“先别乐，叫人落实几件事，一，想办法调取肖敏取钱的监控，二，落实杜民是否还有一套房产，我估计是平房”
“那个女的不是说在肖敏家干的吗？”
王大林敲敲他脑袋“在楼房里干这事，又喊又叫的，楼上楼下的早报警了。这个女人认定杜民是在帮她，死都不会卖他。要多下下功夫”
王大林看着冯大侃的背影，心里没抱太大的希望。
从审讯室里把吴山拉出来“怎么样？”
“已经两小时了，一言不发”
“再等等，等他胡说八道，开始唱歌了，你再叫我”
吴山一脸的不明白。
“他马上就要失去时间观，方向感，很快会有被世界遗忘的绝望感，一般人最多坚持四个小时，这个人，我准备等他十个小时”
孟新芹果然一言不发，不管冯大侃怎么说杜民的事情，她就一句话“孩子交给爷爷奶奶了，我也该去找李磊了”
冯大侃气了个半死，敢情自己说了半天，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王大林在食堂吃完饭，回到办公室，躺进破沙发里。
下午五点，吴山冲进办公室“师傅，师傅，他，他交代了”
王大林跳起来“什么，真的？”
杜民见到王大林，朝地上唾了一口“算你狠，行了吧，我说，肖敏要杀李磊我不知道，但她问过我哪里能找到夹竹桃，我告诉她了，如果这也算犯罪。
李磊一死，我就怀疑是肖敏干的，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孟新芹了，她口口声声要杀了肖敏给李磊报仇，幸好肖敏跑了，你瞧，我把知道的都说了”
王大林凑到他眼前“肖敏那样处理李磊的办法，你很不满意吧，因此，肖敏的尸体是你亲自动的手吧”
杜民偏开头“开玩笑”
“杜民，我不想撬开孟新芹的嘴，那样，我就有点对不起你的头脑了，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说，我会找到肖敏的尸体”
杜民正视着他“哼哼，去找吧，找到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用，你就等着看自己下的套子怎么慢慢套到自己的脖子上吧”
王大林走出审讯室，一脸铁青，吴山跟出来“师傅，再把他绑上吗”
王大林摆摆手“不用了，没有证据，他交代了也没用，送回看守所吧”
王大林推开刘强的办公室“你和交警大队联系，把每个代办，车贩子都翻出来，给他们看杜民的照片，妈的，运尸体他得用车”
刘强在他甩门出去后，才回过神，师傅较真了。
王大林刚下楼，遇上了高佳，高佳看到他面色不善，拉着进了他办公室。
把他按坐在办公椅上，高佳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递给他“你看看自己的模样”
王大林依言照了照“嗯，胡子该刮了，还是挺帅的，怎么了”
“我这是第一次见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别这样，你不是常说，这只是工作嘛”
王大林一愣，慢慢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高佳蹲下身，把脸伏在他腿上“王爱佳就快回来了”
王大林笑了，轻轻抚着高佳的头发“我没事，就是和那个王八蛋赌口气”
高佳站起身“晚上要不加班，我给你作茄裟丸子”
王大林肯定是回不去了，但他这时心里一阵透亮。
“嗯，王爱佳也快回来了，今天晚上，咱们搞个厨娘仪式吧”
高佳瞪大眼睛“什么厨娘仪式？”
“咳咳，就是你在厨房作饭时，身上就只穿个围裙，嘿嘿”
高佳脸一红，冲他招招手“那我晚上等你喔”说完妩媚的笑笑，转身走了。
真给劲，王大林眼睛都红了。
好，他一拍巴掌，杜民，老子好好陪你玩玩。
快下班时，冯大侃打来电话，五公里那片有片平房，是杜民姑父的房产，二一七国道修高速，那片的人几乎都搬空了，他姑父也回老家了。
王大林喊上小赵，带了技术室的几个人，直奔五公里。
院门有锁，王大林沿着院子转了一圈，周围邻居都搬空了。
王大林仔细看了看锁眼，取出钢片把锁捅开。
院子里狼籍一片。
奇怪的是，房子里却很干净，几件旧家俱却擦的很干净，由其是地面，方砖地被拖的很干净。
王大林深深吸了口气，对小赵说“这就是杀人现场，劲量仔细些”
小赵他们忙乎起来，铺膜的铺膜，打灯的打灯。
只要是犯罪，就会在现场留下痕迹。果不其然，王大林穿好鞋套，再进入房间，在紫光灯下，家俱上，地面上显出了另一番景象。
小赵边录影边指着茶几说“这里用桌布抹过，但看那些斑点，应该是菜汁，提取。再看地面，这片有明显人体衣物翻滚摩擦的痕迹，这两处砖缝有呕吐物，提取。墙边也有喷溅物，提取”
技术室的人在他的指挥下忙碌着。
王大林拍拍他“有没有指纹”
小赵摇摇头“这里是杜民的家，就算提取了他的指纹也很正常”
王大林笑笑“如果没有他的指纹是不是就不正常啊”
小赵反应过来，点点头“对啊，就算是他很爱干净，擦拭这些玻璃花瓶时也应该留下指纹，戴着手套收拾家务有点说不过去啊”
王大林托着下巴“按说以杜民的智慧，不应该犯这种逻辑上的错误啊”
王大林被屋门口垃圾桶里的一小块塑料布吸引了。
他从勘查箱取了一个摄子，把塑料布夹出来，对着窗户看了看，说“我就说他不会干这蠢事，这上面有指汶”
说完，他示意小赵拿了个物证袋，把塑料布装起来。
然后，他对着物证袋愣了会神。
出门问正在院门外抽烟的冯大侃“他姑父干什么的？”
“这片住的大都是拾破烂的，他姑父也是”
王大林一拍头，对冯大侃喊“拾破烂的三轮车呢？”
冯大侃愣了，什么三轮车，院子里面没有啊。
王大林没再理他，回身拿起装塑料袋的物证袋，站那愣神。
半天，小赵他们都收拾好了，王大林的电话响了，是刘强“师傅，查了一天，没有效果，这个杜民没驾照，根本就不会开车。我在想，他会不会搭出租车呢，那样范围就大了”
“不可能，我现在有个想法，不成熟，等我证实了再给你汇报”
挂了电话，他喊住冯大侃“开上车，跟我去个地方”，看看小赵“你们也跟上”
车停在了林圃，路北侧是城建局家属院，由于这片树多，凉快，很多市民愿意在这条路上散步。
林圃的中间原来有条小道，沿着小道往南可以通往高管局家属院。
后来电影院选址选到这，把路挖断了，挖到一半又停工了。
王大林下车，站在路边，小路往前延伸约二十米就是一个大土堆，旁边是个深深的沟。
冯大侃一指小路“瞧，有三轮车的压痕”
小赵忙用相机拍了下来。
王大林走上土堆“大家散开找找吧，尸体就在这沟里”
沟挖的很深，里面满是土和垃圾。
小赵担心担心侦查员大手大脚的破坏了现场，坚持让技术室的人下去找。
王大林就和冯大侃他们坐在土堆上边抽烟边看他们干活。
“王大林，不对吧，这都三四天了，按说这么热的天，尸体早臭了，这片怎么没有尸臭味啊，你别搞错了，等会小赵上来找你拼命”
王大林想想小赵气极败坏的样子，哈哈大笑。冷不防被小赵扔过来的一个土块砸到头上，两人忙收声，摆出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两分钟后，先是有人找到了三轮车，已经被拆的快认不出来了。
没过五分钟，小赵喊“在这，找到了”
王大林他们忙过去帮忙，从下面拉上来一个被塑料布包的跟个粽子似的东西。
小赵喘着气说“如果是那个杜民干的，必须得把他枪毙。
狗日的绝对是个犯罪天才，你们看，他把尸体裹成这样，一丝空气都不露，不但防腐，而且没有味，不招苍蝇，再放一个月都没问题。到那时候，就算发现了，也什么证据都没了，大拿，你怎么想到的？”
“如果是我选，最好的藏尸地点就是这里，因为过两天，就要把这片填平了。
至于运尸工具，晚上街上的清洁工和拾破烂的应该是最正常最不引人注意的，他们这两种人刚好都骑三轮车”
他看看裹着尸体的塑料布“小赵，和在他家提取的那块塑料布对比一下”
小赵有些为难“那个，只能证实是一个化学成分，不能作为证据的”
王大林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杜民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嘿嘿，如果是从这块塑料布上撕下来的，在显微镜下，两块塑料布的接口处是不是应该吻合”
冯大侃一拍大腿“大拿，你太贼了”
回太队的路上，王大林嘴角上扬，杜民，聪明过头了吧。佳佳，我回来了！
一进门，见高佳正躺在沙发上看书。
“饭呢？你怎么还穿着衣服？”
“啊？你回来了？我那就是宽慰你一下，以为你要加班呢”
“不行，说话要算数，脱衣服，作饭去！”
高佳已经跑到二楼了“你A片看多了吧，作梦！晚上我不饿，你自己作饭吧，嘻嘻”
王大林恶向胆边生，边追边脱衣服，在二楼楼梯口，被自己的内裤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响声，高佳躲在卧室门后吓了一跳。
刚想开门，就传来了敲门声“哎哟，开门，本大厨要进去炒菜，快点，哎哟”
早上，小赵见了王大林吓了一跳“靠，额头怎么是青的？”
“别提了，英雄救美，一个打四个”
小赵一脸羡慕“你都结婚了，还摊上这好事”
王大林严肃的说“少废话，结果出来了没有？”
“在平房提取的塑料布上有杜民的指纹，三轮车上有血迹，估计是破坏时划伤留下的，血型是AB型，和杜民一致，DNA要等等。
我找到了两块塑料布的吻合处，扫描到电脑上了。
房子里提取的呕吐里有夹竹桃苷成分，残余物和尸体的DNA正在对比”
“尸检结果呢？”
“去问王法医吧，他又一夜没睡”
王法医正在写报告，见王大林进来，他一脸的疲惫“死者体内有夹竹桃苷，但死应却不是这个”
“什么？”王大林瞪大了眼睛。
“是的，毒性发作后，死者昏迷了，然后被塑料布一层层紧紧地包了起来，她是窒息而亡”
尸体静静地躺在那，王大林别开脸，脑子里浮现出肖敏生前那张带酒窝的笑脸。
王法医接着说“你要感谢小赵，他昨天处理尸体非常小心，结果发现了一个不属于尸体的东西”
“什么？”
“一根体毛”，王法医拿出一个物证袋，里面有一根弯曲的毛发。
“哦？”王大林接过来“看这粗细，应该是男性的，难道他们还？”
王法医摇摇头“这是个常识，人每天要脱落好几百根毛发，包括阴毛。他处理尸体时要蹲下来，这根阴毛落在地上，而塑料布经过麾擦就会”
“产生静电！刚好把这根毛吸附上去”王大林兴奋地接过话。
王法医点点头“正和杜民的DNA作比较”
王大林长出一口气。
在铁的事实面前，杜民低下了头。
他对王大林说，他唯一算错的就是孟新芹这一步，他没想到孟新芹居然抱着必死之心，主动交代了。
王大林对这个邪恶的人没一点兴趣，作完笔录就交给了吴山，再没去见他。
事后，和刘强聊起这个案子，他说“夹竹桃是一种美丽的花，它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害死人的，就象肖敏和孟新芹，原本只是美丽的弱女子，被人利用成了杀人工具，她们本身，不也正象夹竹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