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夹竹桃(4)
马建军一愣“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调走？”
王大林马上凑过去“什么意思？”
“下半年我就调区局了，这事谁都不知道。至于后任，我们是条块管理，从本局出的可能不大”
王大林憋住笑，官哪，这时候还没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马建军，我是说你查出问题被免职后”
马建军一下垂下了头。
王大林提醒他“杜副局长有没有可能？”
马建军抬起头“他？不可能，就算我被免了，从顺位上算，他前面还有三个实职副局长呢，怎么也轮不到他”
王大林有点失望，但没写在脸上。
“你和杜民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他不忙，我闲了常找他下象棋”
“水平怎么样？”
“他常让我两马一车”
王大林看看表，问了马建军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调走的事和肖敏说过没有？”
“没有。我到那安定下来，自然会把她调过去”
王大林有电业局办公室主任的电话，打了个电话，很快落实了马建军的话。
回大队的路上，他接到了陈风的电话，一点收获也没有，王大林也没多说，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见了吴山，王大林把他拉进办公室。
“你从现在开始，给我盯着杜民，随时向我汇报”
吴山点点头，又挠着头离开了。
王大林给开干齐乡派出所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他皱起了眉头，这次要应付的是个狡猾冷酷的狼，自己还真没什么把握呢。
吴山一直盯着杜民，上班，下班，回家，散步，直到他卧室的灯熄了，才在车座上靠着打个盹。
第二天，还是如此，给王大林汇报，他听完就挂电话，多一个字都不说。
第三天，杜民进了办公楼，吴山悄悄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跟了过去。
却被门卫拦住了，吴山以为要登记，就说要办事，门卫却说今天不办公。
吴山给门卫递了根烟，没几分钟就搞明白了。
他回到车上，拨通了王大林的电话。
“师傅，自治区来人了，我进不去”
“然后呢？”
“那个，问题不是这个，说开会要任命新局长”
王大林火了“然后呢”
“局里人昨天就知道了，新任局长是杜民！”
王大林愣了一下，挂了电话，冲进内勤室“高佳，开一张杜民的拘留证，你在网上报，我找领导批”
他拨通了刘强的电话“我怀疑肖敏巳经死了，对，凶手可能是杜民，对，就现在拘留。
这个人极其狡猾，没有太多直接证据我怕拿不下来。
只有在领导和全局下属前拘留他，说不定能摧垮他的心理防线，是，你给刘局汇报吧，我等你”
拘留证拿上了，王大林交给冯大侃，郑重地说“多带几个侦查员，全部着装，要在会议室给他上铐子”
冯大侃把人带回审讯室，王大林，曾副局长，刘强，已经研究了三套审讯提纲。
主审交给王大林。他看看表“先晾晾他”，先通知小赵取了他的情报资料。
一个小时后，王大林和吴山进了审讯室。
面对王大林的笑脸，杜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今天，原本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天。
王大林就是要他的这股火气。但等他面对面坐下来，却发现这股气势荡然无存，一抬头，杜民已经换上了一副与人无害的笑脸。
王大林突然感觉到无话可说，推门出去了。
吴山跟出来“师傅，他太嚣张了，怎么样，打不打”
王大林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监控室里，曾副局长和刘强对视了一眼，都叹了口气，看来审讯提纲要改了。
王大林拐进监控室，两个领导都看着他不说话。
王大林拧起眉毛“肯定是他，问题是我手里没他的证据”
刘强点点头“那把你的想法说说吧”
“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应该在吴山这。
他找到了夹竹桃。确定了抛尸地点以后，我们找到了死者吃最后一顿饭的庄园。
同样的菜，两个女人，孟新芹和肖敏。
谁是下毒的人呢，我开始倾向他妻子，最后的晚餐后，李磊又赴了肖敏的约，饭后，两人把车开到西侧无人的地方，李磊刚脱光衣服，毒性发作，开始呕吐。
我作过试验，吴山这种体重的，我没费多大劲就推下去了，女人应该也可以。
但问题来了，夹竹桃是怎么来的，调查证明，到开干齐买夹竹桃的正是肖敏。
同样的菜，孟新芹是每年的这一天都做这几道，而肖敏点这两道菜显然就是为了压住夹竹桃的味道。
她为什么要杀李磊。我想到了那张光碟，说实话，看到第一张光碟时，我就想到，肖敏那应该还有一张。
后面从肖敏办公室里搜出的光碟证实了我的想法。
李磊有不止一张肖敏的性爱光碟。并且要挟肖敏达到了目的，还给了肖敏一张，然后，他又提出要求，告知她还有一张。
肖敏绝望之下，动了杀心。
她安排好了一切，要李磊到庄园找她，因此，李磊在结婚纪念日那天，赴了这个死亡约会。
至于李磊提出什么要求，我想他的尸体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后，肖敏失踪，电业局发现了重大经济问题，局长和从财务科出来的副局长都被审查了。
这时，我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王大林坐下来，顺手就去掏曾副局长的口袋，曾副局长正全身心投入到他的讲述中，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整一盒玉溪，王大林掏出一根点上。
《电业局财务科的门上现在还挂着第二项目部的牌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年的财务科长，现在的局长是个在局里说一不二的人。
换句话说，财务科只听命于马建军。
那么财务科一出事，控出来的第一人肯定是马建军。
听了电业局内对他和肖敏的传闻，我把视频给他看了，他承认是他拍的。
同时他说，一个月前他酒后丢了手机。
他并没有把这事告诉肖敏。
如果按正常程序，马建军这时应该上调到自治区了，同样，他也没把这事告诉肖敏。
这两个问题是个关键点。
刻录光碟是个专业活，要有专业工具，李磊干不了。
谁能干呢，杜民是负责工会，保卫的，保卫科就有专业的刻录设备，因为要把大厅的监控刻到光碟上，以便自治区的人随时检查。
他可以轻易地拿到每个办公室和办公桌的备用钥匙，把光碟放进李磊的办公桌里。
每个单位都要在开干齐乡结一个扶贫帮困的对子。
电业局是工会负责，我问了派出所，每年都是杜民带几个人给种夹竹桃的那家人送米，面，油。
所有这些串起来，事情的经过就出来了。
杜民在马建军的手下压的非常狠，他不是没有关系，但按照正常程序，马建军调走，这个局长也轮不到他。
他有关系，但正常情况，他的仕途在副局长这算是到头了。
以下是我的推理，我先声明，我未必能找到证据》
曾副局长和刘强对了下眼神，这下玩大了，没证据，回头这人怎么放。
两个人打起精神，反正已经把宝压在了王大林身上。
王大林看看两位领导的表情，接着说。
《杜民本已经死心了，小心从政，死心踏地的跟着马建军。
一场接待酒会，他无意拾到了马建军的手机，看到那段视频后，他动了些小心思。
他利用工作机会，悄悄刻了两张光碟。
几天后，他见马建军又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他断定，视频丢失的事马建军肯定没有告诉肖敏。
于是，他开始实施计划了。
首先，要找个人利用光碟来威胁肖敏。
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李磊了，有色心，而且工作上一直被肖敏压着。
第一张光碟，李磊应该很费了些心思，我想他是把光碟夹在李磊桌面上的报纸里。李磊无意中翻到，以为是财务学习光碟，拿回家一看，居然是这个。
他肯定以为这是肖敏背着马建军和别的男人拍的，否则，他死也不会有胆量去威胁肖敏。
知道视频外泄，按说肖敏应该马上去找马建军。
她没有，要知道，那段视频就她露了脸。她开始怀疑马建军在搞鬼。
事关她的声誉，她决定，答应李磊的条件，先把光碟拿回来再说。
杜民惊喜的发现，肖敏不象往常那样一天三次的往马建军办公室跑了，甚至在躲着马建军，向马建军此时正忙着上调区局的大事，压根没注意肖敏的变化。
他离心的目的达到了。
然后他开始关心已经六神无主的肖敏，顺便告诉她，马建军要上调到区局的消息。
肖敏此时对马建军彻底死心了，因为马建军摆明是要甩掉她了。
我佩服杜民的离间计，马建军还想着调到区局该怎么安排肖敏的工作呢。
肖敏清楚，马建军一走，自己肯定完了，必须再找一个靠山。杜民，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她把马建军挪用公款的事，包括李磊用光碟要胁他的事全告诉了杜民。
杜民顺势把光碟的后果无限扩大，使肖敏产生了杀心，杜民提出了夹竹桃杀人的想法，并策划了一切。
肖敏怎么看这都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杀死李磊后，她拿走了光碟，以为解决了一切。杜民这时候把笫二张光碟悄悄放进了李磊的办公桌，等着我们去发现。
这时，肖敏这张牌没用了。
我从李磊办公桌拿出那张光碟，肖敏就慌了。
她去找杜民，杜民让她先躲一躲，把从李磊那拿回的光碟先交给他。
他让肖敏把卡上的钱全取出来，因为在外地用卡，可以查出来。
肖敏对杜民这时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当她取完钱，把光碟交给杜民后，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她家里发现的钱应该就是她自己的，而很容易让警察认为她是携带更多的公款潜逃了，自然会查电业局的账，这下马建军挪用公款的事就爆光了。
作为从财务科提升的副局长，他自然也会被调查，但事实会证明他在财务科很清白。
加上马建军突然落马，上面对电业局的调整加快了，杜民上面的关系稍加活动，他就在这次调整中胜出了》
刘强点点头，《很有道理，问题是，如果肖敏死了，尸体在哪，那个用她卡取钱的人又是谁》
王大林的眼睛越来越亮。
《第二个问题我想我很快就会给你答案，而且我可以负责的说，杀死肖敏的另有其人，狡猾的杜民不会开这事的》
曾副局长瞪起了眼睛，《既然这样，杜民现在怎么办，放吗》
《不行，既然拘留了，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交给我吧，我要用点手段》
王大林再次回到审讯室。杜民脸上依然带着与人无害的笑脸。
王大林让吴山把他铐到禁固椅上，固定住手脚，然后用毛巾蒙住了他的眼睛。
杜民脸上的笑容没了，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王大林又拿出两个沾着油的棉球，害进了他的耳朵，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杜民没反应。王大林满意的点点头。
吴山一脸的好奇，王大林指着杜民说“从现在开始，他说什么都不要理会，按时喂他吃饭喝水”
说完，自顾自的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他拨通了死者老婆孟新芹的电话，让她来一趟大队。
王大林把孟新芹带到监控室，屏幕上可以看到杜民。
王大林悄悄扫了她一眼，让她坐下，然后给她播放了银行监控拍下的取钱的画面。
王大林很随意地问“这个人是谁”
孟新芹一愣，没有说话。
王大林继续说“你和老李的感情我们都知道，猛得知道谁是杀他的凶手，情绪应该很难控制吧”
孟新芹的身子开始颤抖，从面部表情看，她决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没让王大林多等一会，孟新芹开始破口大骂“肖敏这个婊子，平时在我跟前姐长姐短的。
我们家老李怎么她了，不就是个破鞋嘛，她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我扇她嘴的时候，她亲口承认杀了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