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围(2)
他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大门已经上锁了，他没去敲门，沿着公园围墙一个人转悠，公园周围开了几家小店，早都关门了。
看来连目击证人也不可能有了。早些年青年公园还收钱的时候，晚上还搞个舞会，后来不收费了，园子也没人管理了，这里的人气也淡了。
公园的后院，这片搭了几间车库，租给汽车修理厂了。
工人还在干活，王大林凑了进去，修理厂里停了两辆破车，工人都在忙碌着，没人理他。
这是怎么回事？王大林愣了一下，敢情这些人把公园后院的部分院墙打通了，占了公园的一块空地作停车场了。
王大林给一个工人递了根烟“兄弟，一般干到几点？”
“不好说，有时候到一两点”
“晚上公园前门上锁，这片也没人管吗？”
“看大门的就一个老汉，九点关大门，十一点在院子里转一圈，就回去睡大觉了”
王大林笑了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谁都知道啊，常有男男女女晚上从这进公园谈恋爱”
“昨晚你们干到几点？”
“警察吧，今天早上有人来问过了，确实没注意，我们这动静又大，真的没看到”
王大林只好走了。
他给王法医打了个电话“公园是第一现场吗？”
“是的，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
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受害不是从大门进公园的，因为公园大门九点就锁了。问题是这么晚，她跑到这等谁呢。
高佳打电话过来，说要过去陪孩子们，问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孩子们。
王大林想了想，还是让她先不要说。
王大林也不想回家了，散着步就回到了大队。刚进大门，险些和一个年青人撞了个满怀。
办公室灯没关，王大林推门进去，吴山正在整理笔录“师傅，你来了，我正整理高翔的谈话”
“高翔？就刚出门那个？”
“对，就是他，我前面去过夜市他说过的那个摊位，没人见过他这么个人，他在说谎”
“为什么？就凭夜市老板的口供？夜市上人多了，没人注意他也正常”
“他说话时眼睛老爱往右上方看”
王大林笑了，这小子，真不错。
“刘强怎么看？”
“刘中队刚上楼，等会我把材料送上去”
“你听他的安排吧，我手上有个失踪案，材料我自己弄，你先去吧”
王大林闭上眼睛，都在说谎，为什么？
这一晚，王大林的睡眠质量很差，满脑子为什么。
天刚亮，吴山就冲进来“找到了，找到了！”
王大林坐起身“找到什么了？”
“凶器找到了！”
王大林穿上衣服就往法医室跑。刚上二楼，就见小赵几个人对着门口的板凳在忙乎着。
“干什么呢？”
小赵苦笑了一下“这石头幅射太大，干扰室内仪器，只好在外面检验”
石头的形状和王法医估算的差不多，圆底，上端成锥形，形状很奇怪。
吴山摸摸脑袋“不会是陨石吧”
紧接着又说了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坠物伤人，这个案子算结了吧”
王大林给他弹了个脑奔“靠，这么大块陨石落地，整个青年公园恐怕就是大坑了”
小赵笑着说“已经提取了部分血迹，和两枚指纹，石头先放物证室了”
刘强也过来了，听到这话忙说“别急，先找个专家给看看，这石头显然不是公园里的，如果找到石头的来源，也许对破案会有点帮助”
王大林欣赏的点点头“专家嘛，我倒可以给你找一个，先说说案子吧”
两个人进了刘强的办公室。
刘强递给王大林一支烟“师傅，说起来有点丢人，石头是公园的警卫今早发现的”
王大林皱起了眉头“公园有几个警卫？”
“就一个，报案那个，叫李大成，四十七岁，单身，左腿有残疾”
王大林没说话，昨晚听修理工说公园看大门的是个老汉，自己就把他当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想到这，王大林笑了“你了解的这么详细，是不是对他有怀疑？”
刘强点点头“石头是在公园东侧墙头下发现的，就是王一丞逃跑时翻的那片墙”
刘强顿了顿，然后肯定的说“昨天，我负责搜查这一片，我可以肯定，那时，这块石头是不存在的！”
王大林一震“下一步干什么？”
“给曾副局长汇报，然后对李大成和高翔上手段”
王大林点点头。下个月，刘强副大队长的任命就该下来了，王大林打心眼里替他高兴，不过，能尽快把这个案子破了，王大林就更高兴了。
高佳瞒着王大林从刘强那拿到了提讯证。
刘强问了王一丞几次，小伙子一个字都不肯说，讲什么道理他都听不进去，说不定高佳能问出点什么，所以，他就违反了一次规定。
高佳不知道，提审室按刘强的布置，已经预先安了录音机。
一见王一丞，高佳的眼圈就红了，瘦高个，再穿上大一号的囚服，显得更瘦了。
王一丞见到高佳也很激动，孤儿最重感情，如果王大林在他的心目中是个敬重的大哥，说实话，高佳对他来说就更象一个慈爱的母亲。
“里面没有人欺负你吧？”
王一丞隔着铁栏杆跪在高佳面前，嚎啕大哭“高姨，我对不起你，我说谎了”
高佳过去把手伸过栏杆拉他“起来，别急，慢慢说”
王一丞抽抽噎噎地说了经过。
原来谢蕊分到王一丞他们班，立刻就成了班上那群半大男生的意淫对象，这当然也包括王一丞。
谢蕊本就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反而更喜欢和学生们在一起。
王一丞因为好奇，从女生书包里拿了一张卫生巾，结果被发现了，报告了谢蕊。
谢老师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关上门，笑咪咪的看着他，王一丞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紧张的站在墙角。
“我很奇怪，我们班学习最好，各方面都优秀的学习委员，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为什么？”
“不说？是不是很想看女人？”
王一丞不敢说话。
谢老师站到他面前“想看女人，你会有许多机会，但你更需要的是了解一个女人的心”
王一丞惊讶的抬起头。
谢老师后退了一步，她整整比他矮了一个头，她歪着头，调皮地冲他笑笑“你喜不喜欢我？”
王一丞点点头。
“我作你女朋友好不好？”
王一丞象是踩在了云端上，晕乎乎的点点头。
“不好，明年你就考大学了，身边会有更多优秀的女孩，你就看不上我了”
王一丞咽了口唾沫，重重的摇摇头“不，不会的”
谢蕊给他讲了自己的故事，两年前，她十八岁，在师范读书，一天洗澡时被班里的一个男生偷看，情急之下，她告了老师，虽然她心里也偷偷喜欢这个男生。
结果这个男生被开除的当晚自杀了。那是个让谢蕊终身后悔的夜晚……
谢蕊看着王一丞的眼睛，“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
王一丞幸福的傻笑着。
谢蕊冲他笑笑“那说好了，你是我的男朋友了，不能再偷看别的女孩了”
王一丞点点头。
谢蕊拉着他的手“我会让你看看我，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王一丞觉得谢蕊不是在骗他，因为她告诉他，她很反感高翔。
虽然师生恋是不被人肯定的，但他们还是相恋了。
前天晚上，谢蕊和他约好，等她家访完去青年公园见面。
王一丞十点半左右来到公园的那片树林，天黑了，王一丞隐约看到树林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他走过去。
谢蕊安静地躺在那，王一丞过去轻轻的摇她，没有反应，王一丞发现不对劲了，先是给她作人工呼吸，正在作心脏复苏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他本能地跑了。
看到手上的血，他明白她死了，在那等他时被人害死了。
他完全信任王大林，但他不愿让谢蕊死后蒙羞，和一个学生恋爱。
高佳轻轻摸着他的头“说出来就好了，放心吧，王哥他们会替你保密的，你什么都不说，警察怎么破案呢，好了，我相信你，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吗”
“高姨，我想谢蕊，是我害了她，她是因为等我，才”
高佳已经泪流满面了，可怀的孩子。
王大林和刘强听完录音。刘强取出录音带，交给王大林“师傅，替他保密吧”
王大林叹了口气，点点头，把录音带收了起来。
小赵走了进来“石头和死者头部的印模吻合，血型也和死者的同一。还有，指纹结果出来了，是王一丞的”
王大林和刘强对望了一眼，嘴都张成O型。
刘强把石头交给王大林，招呼吴山继续展开对李大成，高翔的调查去了。
王大林对着石头一阵苦笑，到底谁在说谎啊。
王大林给孙沐风打了个电话，刚好上午他没课，十分钟后，就进了王大林的办公室。
孙沐风接过石头看了一下“不能把塑料袋取掉吗？”
“这是重要物证”
孙沐风只好对着光，仔细研究起来。
“对仪器干扰很大，我看这象是一种矿石，幅射不大，但磁性很强”
“能不能用来收藏？”
孙沐风笑笑“样子比不上魔鬼城的奇石，质地连普通的青玉都不如，压咸菜坛子倒不错”
王大林哑然一笑，看来石头这条线要断了。
孙沐风没有要走的意思，坐了下来。
“本来今天就要来找你，那个，我妻子回来了”
“那好啊，恭喜你了”
孙沐风摇摇头“这个，王警官，我想咨询一下，如果夫妻满一年未同房，能不能申请离婚？”
“嗯？这个嘛，好象可以”
“不瞒你说，我打算离婚了，无性的生活我可以忍，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受不了了”
王大林同情的点点头，目送着孙沐风离开了。
三十多岁正当年的男人，老婆却常年不在家，唉。
王大林把滚来滚去的石头放好，躺在破沙发上。
李大成，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高翔，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动机。王一丞，有作案时间，动机就不好说了，关键是那块石头，如果刘强说的没错，石头就是后来被人扔回现场的。可那两枚王一丞的血指纹又怎么解释？要知道，如果把沾血的指纹按印到石头上，需要非常高的专业知识和技术，谁又会费这么大劲，去陷害个个孩子呢。
如果这两枚指纹确实是王一丞留下的。
王大林头疼了。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王大林坐起身，应了一声。
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王大林见过，准确的说，王大林见过她的照片，人比照片上还要年轻，有气质。
“你好，王警官，我是孙沐风的爱人，我叫周怡”
王大林不由得冲她笑笑“噢，对了，可以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周怡从包里拿出身份证“这是我的记者证，要不要”
王大林接过来“工作需要”
周怡显然对警察的生活很好奇，东张张，西望望。
“你这儿还真乱”
“啊，忙，呵呵，顾不上”
周怡理解地笑笑。王大林接着问了句“你家孙老师可是爱收拾啊”
“那是，主要是我没时间，他也不让我收拾，怕碰坏他那堆宝贝”
王大林办完手续，把证件还给她“出门多联系着点，把孙老师急坏了”
周怡吐吐舌头“怪我，我进了几天山，没信号，中途本打算回来一趟，可车又坏到半路了，后来，那边找的向导要急着随牧场转场，我又赶回了山里。我们家老孙已经狠狠批评过我了”
王大林目送着周怡离开，总算销了一起案子了。
刘强的工作开展的也很不理想，对李大成的调查反映，这个人确实心理上有些问题。高翔的私生活也不太检点，但还是没有重要的线索。
时间转眼过了一个星期，吴达专门带着律师找过王大林，律师的意见和王大林一致，在侦查期间，如果没有其他嫌疑人到案，现有的证据对王一丞是非常不利的。最多从量刑上想想办法。
吴达请的是个打刑事官司的名律师，和法院的关系相当铁，当然，收费也吓人，看得出，吴达尽力了。
星期天，王大林值班，一大早，指挥中心打来电话，别依斯小区发生命案。
王大林拉着小赵赶到了现场。
巡警已经封锁了现场，简单向王大林介绍了经过。
邻居发现对门的防盗门里不断往外涌水，敲门也没人应，就报了警。
巡警敲开客厅窗户的玻璃进入，发现卫生间的浴缸里有具女尸，就原路返回并报告了指挥中心。
一进单元门，王大林一愣，靠，这不是孙沐风的家吗。
客厅的地上全是水，卫生间里还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小赵拿着DV沿着客厅转了个圈，进了卫生间，关了浴缸上的水笼头。
“可以进来了”
王大林趟着水进了卫生间。
女性，赤身，侧身躺在浴缸内，右臂平搭在靠墙一侧的浴缸边，下面垫了块毛巾，已经被血染红了，右手腕处有一深深的刀口，左手搭在小腹部，浴缸边上有血迹，浴缸内的水由于长时间的溢出，水已经变成淡红色，浴缸边上放着一个药瓶，是安定。
死者王大林见过，是周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