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别狙击枪
“话又说回来，你去了黄金部队，和你父亲不正好一条线了吗？说不定比待在这里更有发展空间，更能做出成绩，再说，到了黄金部队，也还是没有离开部队……”
黄金部队？楚飞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朦胧的记忆，在他的印象中，黄金部队的战士就是天南海北到处寻找黄金，他们长年累月待在荒山丛林沙漠中，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天日，更重要的是，他们一般都是不使枪的，武器只是身上的装饰……
其实，还有一方面的原因，他父亲在黄金部队干了一辈子，他不想继承父业。
“什么？部队要把我调到黄金部队去？这是为什么？”一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要告别心爱的狙击枪，自己的狙击生涯也可能就此结束，自己的梦想也将要从此断送，他就像被万箭穿心了似的难受。
他感到很无助，很绝望，一阵难忍的痛楚阵阵袭来。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哦，老楚你好啊，我正和飞南聊着……嗯，这样，你们父子俩先聊聊吧。”连长把电话递到了楚飞南手里。
楚飞南拿起电话听筒，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多么熟悉的声音。
“爸……”
他好久没有和父亲通过电话了，父亲和连长是相识的，他这时候突然打来电话，看来已经从连长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楚飞南的父亲楚云龙，罗江市“武警黄金地质研究所”所长，是一名名副其实的黄金研究专家。楚云龙跟黄金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他主持下发现的金矿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每个项目都给国家带来不可计数的财富。研究黄金，发现金矿资源，老爷子至今乐此不疲。
但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正了解他们，包括他的儿子楚飞南。
在楚飞南很小的时候，楚云龙就有一个愿望，他希望儿子将来能继承自己的事业，但是，楚飞南似乎天生叛逆，他不愿意沿着父亲的脚步走下去，不愿意做与父亲一样的事情，更不愿意接替父亲的事业。
从楚飞南懂事以来，父子俩曾因这事闹过多次，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度降到冰点，直到楚飞南毅然选择入伍，然后进入特警部队，楚云龙才对儿子的态度慢慢好转起来。
不过，儿子没能沿着自己的脚步走下去，这在楚云龙心里一直是个遗憾，现在楚飞南在部队突然闹出这么一件事，这对楚云龙来说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楚飞南被调到了黄金部队，离自己的愿望越来越近了，担忧的是，让楚飞南放下自己心爱的狙击，年轻气盛的他性格又很倔强，万一受不了打击走上了另外一条路，这岂不是害了他吗？
果不其然，父亲一开口便问到了这件事。
“飞南啊，事情经过我都已经知道，但事实既然已经发生，就要勇敢去面对。你自己要主动去向部队领导承认错误，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楚云龙在电话那头语重心长的说了半天，楚飞南才说了一句话：“我没有错。”
楚云龙愣了一下，说道：“我希望你能自己作出决定！”
“这也是您的意思？”
楚云龙一时被这句话哽住了。
楚飞南没有从父亲口中得到满意的答复，放下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我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握着我的狙击枪驰骋沙场了？”楚飞南心里略微有些懊悔，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却将改变自己已经规划好的人生之路。但是，他多么希望事情的结局不会这么残酷。
“这一切都是组织上的决定，作为一个士兵，你只能是无条件服从。”父亲在电话中声色俱厉。
“爸，我当了这么多年兵，能不明白这些道理吗？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特警部队，不想去黄金部队当一个像工人一样的掘金者……”
楚云龙在电话中听楚飞南这样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沉默了瞬间，口气很沉重的说道：“楚飞南，我必须要告诉你，这是你对黄金部队的偏见，如果你真正走近了它，你会为自己的固执和偏见而后悔，而感到羞愧。”
楚云龙沉重的放下了电话。
“还有得选择吗？”楚飞南慢慢回过头来盯着连长，连长回应着他的目光，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有，你可以放弃这一切回家去。”
这是连长对他说的最后的话，楚飞南出门时，夜幕已经降临，他的心情就如这夜色一样无边无际，他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去接受自己被调离去黄金部队的现实，但是，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心里揣着事情，一个人步履沉重的向宿舍走去，其他战士都参加夜训去了，走廊上空无一人，他站在微弱的灯光下，微风轻拂着他的面孔，他的心情也如这走廊空荡荡的，身影在走廊上被拖得很长很长……
多么熟悉的训练场，多么熟悉的天空的味道，多么熟悉的一切。
楚飞南横坐在双杆上，望着周围熟悉的空间，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审视过这里，他像喝醉了酒似的，眯缝着双眼，双脚一颤一颤的前后摔打着。
我还能回到从前吗？他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也许，一切的一切，都将随着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破灭，也许，自己的余生将会永远活在怀念和美好又充满伤痛的记忆中了。
“喂，拉我一把。”
一个声音惊扰了楚飞南的思绪，他回过头去，见是连长，他忙跳了下去。
“叫你拉我一把。”连长试着跳了几下，楚飞南见状又跳上了双杆，然后伸出了双手。
“怎么了，睡不着？”连长声音里带着笑。
楚飞南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和连长如何去交流，确切的说，他内心仍旧有一种抵触情绪。
“呵呵……你小子真的很像一个人。”
楚飞南心里咯噔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连长这时候突然起身说道：“来，咱俩比划比划，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答案。”
可是楚飞南没有动摇。
“怎么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坏掉啊，快来。”连长说着就自顾做了起来，楚飞南依然保持着原样，连长做了几个引体向上，也停了下来，喘着气大声说道，“臭小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连长，我……”
“哎……你什么都别说了，懒得理你，你自己往死里想吧。”连长跳了下去，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楚飞南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懊悔，他想过了今天，也许一辈子也没有机会陪连长单练了。
“连长，我陪你练……”
“不用了……”连长大声说道，“你想知道自己像谁吗？”
楚飞南望着连长的背影，心里像吃了黄连似的苦。
“我，我像你这么大时，比你还鸟！”
楚飞南眼神间夹杂着模糊的光线，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