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战先败的耻辱
凌晨四点的天空，黑洞洞的看不出一丝光亮，习习凉风吹来，楚飞南为之一振，神清气爽，他以极快的速度从训练单杠上飞跃了过去，然后又跨过障碍，单手抓住空中吊索，快速向前移动……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感到气喘，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脸色也变得血红，汗水一颗一颗的下滴，从脸颊流进了眼里、嘴里。
在前几日的训练中，由于强度过大，楚飞南伤了左手韧带，至今仍未完全恢复。
他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坚持继续向前移动，望着前面还未通过的距离和障碍，他咬紧牙关，齿缝里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嚎叫……
终于还是没能挺住，手一松软，整个身体跌落进了下面的沙坑里。
楚飞南仰身躺在沙坑，眼神透过迷茫的夜色，思绪渐渐沉静下来。
我是班长，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他的右手使劲抓住自己的左手，恨不得捏得粉碎，尽管痛得咬牙切齿，脸上绯红如血，但他似乎仍然感觉不到疼痛，突然嚎叫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一次又一次的跌落进沙坑，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跃上吊索。
“楚飞南，你忘记自己的承诺了吗？你一定行，你绝对不能允许自己不战而败。”他喘息着，在黑夜中奔跑时的身影就像夜色中的一匹野狼，矫健而粗犷。
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夜空下形成了一副别样风景，伴随着东方开始发白，一轮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升起……
这一次多省范围内的特警部队联合军事演习在10月1日国庆来临时如期举行，战士们在紧张的训练中终于迎来了这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不仅是国庆，更是战士们检测训练效果，向兄弟部队展示自己风采的日子，大家摩拳擦掌，一个个兴奋异常，准备在演习中大展拳脚。
“这次的演习，同志们一定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要充分展示出我军的军威，这不仅仅是一次演习，更是另外意义上的一场竞赛，不能让兄弟部队把我们看扁了！是骡子是马就得拉出来遛遛……”
“保证完成任务！”
演习前夜，如一场真正的战争即将来临，战士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彻夜难眠，在辗转反侧中想象着自己在演习过程中该如何做，如何不被对方比了下去。
楚飞南耳边回响着队长的话，偶尔还传来战友们翻来覆去的声音，他脑海中浮现出既定的演习方案，作为一名狙击手，该如何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何成功的完成狙击任务……
“楚飞南，你是最棒的！你要用你的狙击成绩来见证自己的实力。”楚飞南翻来覆去大半夜，疲倦终于袭来，才在天开亮时小睡了一会儿。
天空刚刚泛白，楚飞南和战友们便被一阵紧急集合的哨音催醒，他迅速整理好装备，然后站在镜子前站住，对镜子中的自己说道：“美好的一天！”然后几步跨到了训练场。
太阳照常升起，但比往日更显得妩媚、耀眼，战士们感觉自己正站在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大家都明白今天演习的任务了吗？”
“明白！”
楚飞南早已没有了睡意，当部队领导开始为演习致鼓励辞时，他的心早已飞到了演习现场，自己和匪徒在丛林里周旋，匪徒被自己一枪毙命的英雄情景，也想象着自己凯旋归来被鲜花包围的情景，拳头不禁牢牢攥在了一起。
“好，祝大家顺利完成任务，荣誉之师凯旋归来，出发！”
战士们像猛虎一样跃上等候在旁的卡车和直升机。
楚飞南作为先头部队，和另外的战士登上了直升飞机，然后载着他们向预定的演习地点大玉山缓缓飞去。
军营在楚飞南眼中逐渐变小，最后完全淡出了视线。
“行动时务必迅速、准确降落，大家都清楚自己的降落地点了吗？”
指战员再次重复了一遍作战任务，楚飞南一边往脸上涂着油彩，眼神望着机窗外面飘渺如烟的大山，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超越自己已经保持了很久的狙击记录……
这是一场非常真实的模拟现场演习，整个过程除子弹是演习弹之外，演习场景和内容都取材于真实事件。
演习开始不久，楚飞南所在小分队便被直升飞机投放到了大玉山山脚，然后像“幽灵”般降落到了指定地点，随后开始向大山深处挺进，搜寻匪徒的藏匿之处……
楚飞南所在分队扮演“红方”的特警部队与另外分队扮演“蓝方”的匪徒在大玉山丛林深处进行了一场精彩的较量，几个小时以后，孤军深入的特警部队中了“匪徒”的圈套。
于是，演习出现了开始的那一幕。
当楚飞南明白这些时已经晚了，他的兄弟甚至没开一枪，确切的说，他们还未见到对手的影子，就已经全部被干掉，余下的几个人也成为俘虏，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他连续呼叫战友，但没有回音，脸上的油彩在月光照射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楚飞南不想放弃，他没想到花费这么多时间训练的结果竟会遭到如此惨败，这是他第一次失败，而且是惨败，他甚至一枪未开。
“一枪未开……这简直是我的耻辱，如果认输，我们就出局了，彻底完蛋了。”
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直盘旋，他紧咬着牙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股怒火从心底迸发出来。
当他终于决定以一己之力去救出兄弟和人质，但不幸被对方狡猾的狙击手识破。
“我可以允许失败，但绝不允许不战而败。”这句一直鞭策着他行为的格言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思维中。
楚飞南，你不能背叛自己的原则，否则，将会生不如死，你是最优秀的战士，最优秀的战士……
他跳了起来，向着胜利的方向，像一只猛虎样飞跃起来。
“砰——”那声尖利的枪声仍旧在他耳边回旋，他摸着自己的胸膛，感觉血液已在渐渐冰冷。
此时的楚飞南正躺在冰冷的湿地上，望着皎洁的明月，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明白自己已经被对方狙击手干掉，他将是一个“死人”，再也不能活过来的“死人”。
楚飞南，你出局了，你和你的兄弟都出局了。
他无法闭上眼睛，多少次寒夜独自起来刻苦训练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如果我死了，我们的拯救任务就宣告失败了……我们这么多天来顶风冒雨的辛苦训练不是白搭了吗？还有，一枪未发而‘牺牲’的耻辱……”
他想起了队长对大家寄予厚望的眼神，对手在演习过程中给他们设置的一个个圈套，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在丛林中穿行的耻辱……一股无名怒火瞬间从胸口爆发出来。
事先的演习方案不是这样的，我不能束手就擒，整个队伍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必须以己之力挽回局面。
楚飞南回忆着整个演习的步骤，从步入林区的第一时间到遭遇伏击，然后自己被对方狙击手狙杀的情景……一点一滴渗透了他的思维，眼里的鲜血终于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可恶！
自从成为一名狙击手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耍过，这种滋味使他内心如喝了毒药般难受，他脑海中突然有一种想法，他要靠自己的力量为团队洗刷耻辱。
一想到这里，他这颗年轻而且不甘失败的心便开始激速跳动，开始感到全身开始发热，他仍旧牢牢抓住狙击枪的双手之间突然充满了力量，他在思索刚才的瞬间，回忆对方狙击手隐藏的位置，那一束光亮已经给了他提示。
“该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楚飞南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慢慢爬起，然后向缺口边悄然移动。
卧倒、瞄准、开枪，三点一线的动作一气呵成，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扣下了扳机，连发两枪，他从红外线瞄准器中看到，两颗子弹准确进入了对方身体……
做完这一切，楚飞南抱着枪坐了下去，他感觉身体像灌铅了似的无力，大脑瞬间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