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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会儿说:“让我想想……一部旧车……一部破破烂烂的……灰色轿车……到底是什么牌子呢?对了,是一辆大约85年或86年生产的大福特。”


“你对我们的帮助太大了。”她又说,“这些都要严格保密。”


斯特劳德点点头,说:“如果你们想了解穆尔上校的其他情况,就来问我,如果我不知道,我可以去查。”


“谢谢你。”我说。显然,有些人想看到穆尔上校死在莱文沃思。


我们互行了军礼,然后走回各自的车里。


辛西娅发动了汽车。“去乔丹机场吗?”


“对。”


我们又一次离开基地中心,驶向了那块军事用地。我说过,我在这儿完成了步兵的初级和高级训练。我还依稀记得这里的情景:一片荒凉、寂静的景象。这里有长满树木的小山、湖泊、池塘、沼泽和湿地。许多枯死的苔藓在夜晚发出磷光,能扰乱人的视觉。


由于我沉默了片刻,辛西娅问:“你在考虑这个案子吗?”


“不,我在回忆。我参加步兵训练时就是在这里。你去过那块军事用地的未开发区吗?”


“没有。眼下我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第6步枪射击场。”


“那不过是蜻蜓点水。如果沿着这条路从这儿向左拐到珀欣将军路,它一直通向主训练场。那里有大炮和迫击炮练习场,还有特训练习场地,那些特训项目有‘步兵连进攻’、‘装甲兵步兵联合作战’、‘埋伏’和‘夜巡’等等。”


“没有野餐的地方吗?”


“我记得没有。那里有一个旧的特种兵兵营,有一座为搞城市战争演习而仿造的欧洲城市,还有一个仿造的越南村庄,我在这儿的演习中‘死过’6次。”


“你一定接受了教训。”


“显然是这样。那里还有一个仿造的战俘营,现已由心理训练学校接管,仍在使用,是个禁区。”


“我明白了。”她想了一会儿接着说,“这块土地,包括周围那些地方,一共有10万英亩,告诉我为什么安·坎贝尔单单选择了一个还在使用的步枪射击场呢?而且50米外的那条路上就有送兵车和宪兵队经过,一公里外还有个哨所。”


“嗯,我想到过这一点,还想到了另外三件事。第一,这儿的人一致认为,她值班时是突然离岗的,所以案发地点不是她而是那人选择的。但我们不同意这种看法。”


“对。如果是安选择的地点,她一定会找一个她的同伴容易找到的地方。因为除非那人是个优秀的特种兵,不然他一定会因走不出这片密林而失约。”


“没错。所以我的第二个想法就是,那个人晚上不熟悉树林或者他感到这安排不好。”我说,“从这儿拐向乔丹机场。”


“我知道了。”她向有招上了去机场的路,问我:“第三个想法呢?”


“噢,安·坎贝尔选择了一个近乎公共场所的地方,因为这地方有一定的危险性。她多半是想寻求极度的快感,也许,只是也许,还有这样一个因素,那就是:‘让大家看看我可以在父亲的领地上做这样的事而没被发觉。’”我看了看辛西娅,她点了点头。


辛西娅说:“你可能也做过这样的事吧,保罗,是为了丢你父亲的脸。”


“是的。但是这说明安和她父亲的关系很糟糕,都不喜欢对方。”


“我们搜查她房间的时候,你就说过这话。”


“对。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我只是觉得做一个有权势的人的孩子,生活在他的影子里不会是件容易的事。这是一种很普通的社会现象。”


她又点了点头,说:“我觉得线索搜集得差不多了,我们最好在被联邦调查局踢出此案或挤到一边之前把它们归纳起来。”


“你说得对。我再给这个案子两三天时间。然后我们就开始向那些牢不可破的防御攻势发起攻击。就像坦克指挥官手册里讲的,我们即刻的优势是:突击有力、机动灵活、火力集中。我们要猛攻敌人的弱点,打他个措手不及。”


“以最快的行动和最优良的装备夺取胜利。”


“很精辟。”


我们把车停在了乔丹机场宪兵队的岗亭前,出示了身份证后,他们招手让我们开了过去。


辛西娅把车停在法医实验室的货车和卡车中间。我用一条手绢隔着从汽车行李箱里取出盛衣服的塑料袋,辛西娅拿着发刷。她说:“如果是那人拿着袋子,坎贝尔自己脱掉了衣服的话,那她的手枪套、靴子、腰带扣或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会有其他人的指纹,除非袋上有指纹。”


“过一会儿我们就能搞清了。”


我们向飞机场走去,她说:“你真机敏,布伦纳,我开始钦佩你了。”


“你喜欢我吗?”


“不。”


“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


“你说过在布鲁塞尔时你爱我。”


“是的,是这样。我们下星期再谈这事,或者也许今晚晚些时候。”——


第十八章


第3飞机库沐浴在高处射来的明亮灯光里,来自吉勒姆堡的流动法医队正在忙碌着。肯特还没到,这对我和辛西娅来说正合适。


我把塑料垃圾袋和发刷交给考尔·塞夫尔,没做任何解释。他把袋子和发刷交给了一个指纹鉴定员,并让他在提取了指纹后将东西送到痕迹证据处去。


加上那袋衣服,现在第3飞机库里已经摆满了安·坎贝尔上尉的所有我们能找到的东西,包括她的汽车、办公室和她的家,但不包括她的尸体。另外,我看见安那天晚上用的车也给弄到这儿来了。我们往里走,看到了滚式公告栏上有刚冲洗出来的犯罪现场的照片、草图、图表、厚厚的实验报告以及附有尸体彩色照片的备忘录。这些我都一掠而过。我还看到了脚印的石膏模型、玻璃纸袋盛着的证据和法医的实验设备。这里有三十多个正在忙碌着的男男女女。


考尔·塞夫尔给我看了一份当地日报《米德兰电讯》,大标题是:“将军的女儿死在哈德雷堡”。


辛西娅和我读了那篇文章。文章用讽刺的笔调报道了安·坎贝尔赤身裸体被捆在步枪射击场上给勒死,也许还遭到了强奸的事。报道有一半是准确的,引用了哈德雷堡公共情报员希拉里·巴恩斯上尉的话。她声言官方没有对安·坎贝尔的死进行评论,军队的犯罪调查处对这一谋杀事件正在进行调查。


报道中还引用了米德兰警察局长伯特·亚德利的话说:“我已经向哈德雷堡的宪兵司令肯特上校伸出了援助之手,目前我们正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他没提我们搬走安的房间的事,也没说要把我盛在大银盘中当做他的美餐。不过下次我们见面后,他也许就会开始向报界抨击我了。


考尔问辛西娅:“你脚上穿的运动鞋是你在现场时穿的那双吗?”


“是的。你是只要我的鞋还是连脚一起要呢?”


“只要鞋。请脱下来。”


辛西娅坐在一把折叠椅上,脱下了鞋,递给考尔。他又问我:“你在现场穿的那双靴子在哪儿?”


“在我那个基地外的住处。我忘了带来。”


“最近几天内你能拿给我吗?”


“当然,过几天吧。我现在似乎要在基地里给困一阵儿了。”


“又是这样吗?上帝啊,布伦纳,每次和你办案,只要有地方警察参与,你总是把他们搞得很恼火。”


“并不是每次都这样。好啦,考尔,我希望你派几个人去第5步枪射击场制作几个车印的模型。”我把地点告诉了他。他立即就往外走,要去安排。我又叫住他,说:“还有一件事。在那儿干完后,让他们去维多利街上的维多利花园,去制作一套福特汽车上的车胎模型。那车也许是灰色的,1985年或1986年制造的,保险杠上贴着军官的标志。我没有车牌号码,但你可以在39单元附近找。”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如果是辆军人的车,我们可以等到它在基地露面。”


“这材料我今晚就要。”


“好啦,布伦纳,不得到地方上的许可,我不能到基地之外搜集证据。你已经搞得他们暴跳如雷了。”


“对。不要用军车。死者住的45单元也许正由米德兰的警察看守着,不过值班警察很可能是呆在室内的。告诉你的人要小心,动作要快。”


“我们可以等那辆车到基地上来。”


“好吧。”我把手放在他肩上,“我很理解。我只是希望天亮时车胎不会从那车上被换掉。天哪,那辆车今晚千万不要消失才好。不过没关系,还是等到早晨吧。”


“好吧,维多利花园。你真是贪心不足,还想冒险,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他向一群人走过去。他们正在往脚印的石膏模型上贴标签,在犯罪现场的草图上做记号。考尔把辛西娅的鞋递给他们并交待了几句,大概是关于午夜的任务,因为他不停地用大拇指朝我指指点点,所以那些技术人员也都盯着我看。


我给自己要了一杯咖啡,也给辛西娅要了一杯。她正在翻阅实验报告。她端着咖啡说:“谢谢。看这儿。”她递给我一份关于一个脚印的报告。“他们发现了一只7号平底鞋的鞋印,也许是一只女式便鞋。它出现在步枪射击场上很不寻常,对吧?”


“对,是很不寻常。”


“这说明了什么?”


我仔细看过报告,上面推测这个脚印是不久前才留下的。我说:“有意思。也许是几天前留下的,我们都知道这儿大约有一周没下雨了。”


“对。不过这事值得我们注意。”


我们花了大约15分钟翻阅了所有法医小组的报告。接着,考尔在他的某个临时实验区里叫我们过去,于是我们一起过去坐在一张桌子旁,一个女技术员正在这桌子上观察显微镜。考尔说:“凭着这把发刷你也许有了重要的发现。它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拍拍他的秃头,说:“反正不是从你这儿。”


听了这话那个技术员笑得简直要把脸碰到显微镜上去了。


考尔并没被逗笑,他对辛西娅说:“你们都是有头脑的人,为什么不去看看显微镜呢?”


那个技术员移到一边,让辛西娅坐到显微镜旁。那个技术员是一名专业军士,叫卢毕克。她说:“右边的那根头发是在第6射击场男厕所的洗手池里发现的,左边的则是从发刷上取下来的。”


辛西娅向显微镜里望去,卢毕克继续说:“厕所里发现的那根头发没有发根,但从发干上看,我已验定那人是O型血,发刷上头发的主人也是O型血,两份头发样品都是高加索人的,从质地、颜色、没有烫染和总的健康情况来看两份样品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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