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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梦的解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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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我绷直身体探向前面。

  “都只是猜测,我觉得幽深的湖水遇到了合适的诱因,或者说诱因来自特定的天气,从而诱发了我们的集体幻觉。”

  “集体幻觉?!”不只有我,连赵、毛二人都不解地扬起了脸。

  毛勇敢挠着脑袋,“集体幻觉又是个啥意思?”

  零导不得不继续解释:“集体幻觉又称群体幻觉,大多是由一些公共事件或一些疾病引起的,当某一恐怖事件或某些疾病症状被大量传播,特别是事情的当事人现身说法,绘声绘色描述事件的诡异、可怕之后,就很容易对受众造成强烈的心理暗示,从而集体产生同一种幻觉。当然这并不完全符合我们看到的,我觉得用磁场干扰来解释那突兀的雾气更为贴切一些。”

  “那后来呢?后面的事情我似乎就很模糊了。”我说。

  “是的。”零导点点头,“当我们看见雾气时,只有你的表现最明显,你瞬间站了起来,跑到船头,指着远处的雾气,大叫着说那里有条船,一条白色纸船……”

  白色纸船?雾气中忽隐忽现的纸船,难道这纸船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是我独有的幻觉?

  “船,那条船,难道你们都没有看见?”我心里发毛,颤声问道。

  “没有。”赵嘹亮缓慢地摇着脑袋,他看向毛勇敢,“小毛,你看见了吗?”

  “我也没看见。”

  “你别紧张,只是幻觉而已。”零导见我脸色苍白,安抚我道,“我觉得你这个人的大脑思维过于……怎么说呢,或许你这人比较容易接收这种磁场,或者说更容易接受暗示,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慌乱地摇头。赵嘹亮叹口气,帮助零导解释给我听:“班长,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举个例子来说吧,听没听说有些人阴气重,很容易撞邪,你的性质和那类人差不多,就是容易接收这些信号,而且还能将其扩大化……”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零导打断赵嘹亮那不着边际的话,说:“对某些事情敏感也并非就是坏事,或许是你被那条纸船刺激了,你竟然掏出了手枪……”

  “不对!怎么会是我?不不不,是你,也不是你,应该是何群!”我脑中混乱非常,“我记得是何群,是他用手枪抵着歪七的头,还大叫着必须把船驶进雾气里,好像还说,只有进入雾里,才能取回密件!”

  零导的语气故意放得很轻松,“当时你确实是失控了,你说的很可能都是事后你梦中的情景,而那段真实的经历,却被你忽略了。”

  我半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据零导说,在船上,我看着眼前的一片雾气,先是惊慌失措,后来听说歪七要掉转船头,我便发了疯似的暴躁起来,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五四式手枪。手枪的出现令他们一时手足无措,万没想到我身上居然还藏有武器,只有毛勇敢趁我不备,像条黄花鱼一样悄悄绕到我身后,静观其变。

  歪七被吓得体如筛糠,连连求饶。他说他船上还有一艘备用小船,如果我执意要继续前行,他想丢弃大船,自己划着小船逃命。可歪七越是这样说,我反而越激动,握着手枪的手也开始颤抖,歪七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一船人都僵持着,就在这一时刻,谁料想毛勇敢不知是哪条筋搭错了,居然抬起右手做斧劈状,趁我一个没留神,朝我后颈劈将下来,他天生力大无穷,可想而知,我也只能昏迷瘫倒在了船上。

  事后毛勇敢是这样解释的:他说当时脑袋一热,只是想轻轻地来那么一小下,令我短暂昏迷,等解了燃眉之急后,再与零导和赵嘹亮商讨解救我的方法。但这一劈下来,却用足了五成功力,庆幸只用了五成,要是用了十成,我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由于他的力道太大,我登时就昏死过去。零导走到我身边,瞪了一眼毛勇敢,似乎是在责备他擅自行事,毛勇敢挠了挠脑袋,十分委屈。眼前发生的事情越来越混乱,要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为了零公馆的颜面,必须把没进行的事情进行到底。

  本以为过个一时半刻我就能醒转过来,可谁也没想到我迟迟不醒。晕船加之胃痛,零导不得不暂时退出接下来的行动,他吩咐赵嘹亮借来歪七的小船,让他与毛勇敢带着昏迷不醒的我登上小船,划向指定地点——黑水滩,也就是我被渔民发现并且救起的那个后面是山林的岸边。

  零导曾经来过黑水滩实地考察过,本想暗中对我进行有的放矢的治疗,可身体实在不争气,只得把任务交给了赵嘹亮与毛勇敢,自己则搭乘歪七的船登岸住进了医院。

  当然这些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我昏迷不醒,赵、毛二人把昏迷的我抬上岸,又把小船藏起来,直到天完全黑了,我才清醒一些。我想,遗留在岸边的那些奇怪的脚印,很可能就是拖拽小船时留下的。

  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赵、毛二人不得不撒谎说南下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第四个人,这也是没办法,假如他们承认零导中途退出了,我必然会问许多问题,那样的话不但赵、毛二人应对不了,而且也会把整件事情引向另一个极端。

  转天天明,三人朝山林进发,水潭附近有个山洞,这些零导考察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洞壁上确实有一百个凿刻出的窟窿,并且放着一百只密封的坛子。零导发现,有一只坛子似乎被人为打开过,他仔细检查了坛子里的水以及里面的眼珠,零导对人体器官很是了解,能分辨出坛子里的眼珠并不是人类的,而是牛羊等家畜的眼珠,至于为什么会把这么多眼珠密封在坛子里,他也猜测不出,只能归结为当地的某种巫术或者祭祀。

  原本的计划是,他们把我诱骗到这个山洞里来,凭借这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空间,对我实施有效的催眠治疗,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我会当场清醒过来并且恢复遗失的那部分记忆。

  可事情没有向着预期的方向发展,零导临时患病,他不得不把任务交给赵嘹亮,嘱咐他们必须把我引进山洞里,并且希望把我困在山洞里,等待零导前来支援。

  料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睡在山洞的当天夜里,赵嘹亮替换了毛勇敢值夜,可赵嘹亮这人意志不够坚强,很快就打起瞌睡,我不知受到了什么样的召唤,居然迷迷糊糊走出洞口,一直走到了水潭边上,被脚下的木头一绊,整个身体都栽进了冰冷的潭水里。

  好在赵嘹亮在寂静的夜里听到了扑通一声水响,他立时睁大双眼,发现我失踪了,叫醒毛勇敢一路追到水潭边,就看见我已经漂浮在水潭里。他俩吓坏了,费尽力气把我拖拽上岸,要说我这人真是命大,居然又没有被淹死,但一时半刻也绝对醒不过来。

  赵、毛二人把我抬回了洞中,无论怎么呼唤我都没能睁开眼睛。待到转天中午,零导放心不下乘船回到岸边,一路赶到山洞,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比之前改善了很多。当他见到奄奄一息的我时,也没心情批评赵、毛二人,而是立刻命令他俩把我背起来离开山林,歪七的船还等在岸边。

  回到鄱湖嘴村,毛勇敢背着我来到村口的卫生所,医生输了两瓶液,我也没有丝毫的好转。此刻零导的心凉了大半,零公馆刚刚组建起来,我是他的第一个病人,本想尽最大努力把我治好,寻回遗失在外的密件,可事与愿违,不但没把我治好,反而又把我折磨成了植物人。

  就这样,他们背着我搭乘最近的一班列车北上,这次定的是卧铺票,把我安顿在了床上。零导很担心,除了给我注射一些维持生命的营养药物外,就只能静静地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就在这一天一夜的行程中,我的病情又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因为从梦话中,零导又似乎得到了很多信息。

  既然能说梦话,证明我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应该不至于变成植物人。

  他们原本打算火车一到站,就把我送进军区医院里,可零导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下了火车,他们秘密地把我抬上了一辆吉普车,几天前,他们就是开着这辆车从零公馆到军区的,所以车子一直停在火车站的停车场里。

  赵嘹亮开车,毛勇敢坐在他旁边,我躺在后排座位上,零导坐在我身边,把我的头枕在他腿上,一路上他按摩着我头部的几个穴位,一边还用话语暗示我在梦中的行为。

  一路飞驰,车终于赶在天黑前到达了零公馆。然后我就被他们捆在了那架水床上,他们把水池注满了水,把我连同床都抬了上去。

  零公馆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此时已经具备了催眠的一切条件,就这样,零导拿出自己精心的记录,以及一路上对我观察后总结出的经验,根据梦里的只言片语,施展起了他最擅长、最热衷的催眠实验……

  没想到,我这一昏迷就昏睡到了今天才被零导唤醒。

  “整整用了一个晚上,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我也放心了,起码能给军区的领导一个交代。”零导说罢,把脸转向赵嘹亮,“你去通知食堂,我们该吃早饭了。”

  “你是说仅仅一个晚上?”我无法理解地问,“怎么我觉得过了很久?”

  “是的。”零导点点头,“在梦中,你会被动地穿梭很多不同的时空,而梦中的你却感觉不到这种超现实的不合理性。由于梦境是跳跃的,短时间会经历很多截然不同的事件,所以相对现实世界来说,会感觉比现实世界的时间要漫长。

  “人每晚都要做梦,研究者声称,人每晚要做二十多个不相同的梦,有的梦很短,有的长一些,有的极其平淡,有的又非常深刻。有人认为是由于做梦时忽略了细节,着眼纲要,好比阅读一本小说,做梦就如同阅读了小说每一章的简介部分,才会感觉经历过的事情很多,但仅仅存在于一个晚上。当然也有别的观点,还有人说在睡梦中,大脑运转的速度能产生压缩时间的感觉。

  “其实,在梦境中,人类的思维特征是‘初级思维’,而现实生活中的思维特征是‘次级思维’。弗洛伊德认为心理能量有两种形式,一种形式是自由的或流动的能量,一种形式是受束缚的能量。他把受前一种能量形式支配的心理活动称之为‘初级思维’过程,把受后一种能量形式支配的心理活动称之为‘次级思维’过程。

  “心理活动中最早产生的是初级思维过程,次级思维过程是在生命的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并能抑制和掩盖初级过程。他认为初级思维过程是一种原始的思维活动,受到本能欲望的驱使,而不遵循逻辑规则或现实原则。例如在梦中经常出现的观念和意象等,它们都是初级思维过程的产物。

  “二者的差别在于:梦中的时空是没有秩序的,正像梦中我们体验到的一样,梦境一时发生在这个地方,一时又发生在另一个地方,一会儿是白天,一会儿是黑夜,一会儿发生在现在,一会儿发生在将来,一会儿则又发生在过去……时空的变化随心所欲不循常法,变化无论多大却并不会让梦中人感到惊讶。”

  什么次级思维、初级思维,其实当时我连弗洛伊德是何许人都一无所知,零导对我说这么多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听得我头昏脑涨。

  好在赵嘹亮及时出现,才打乱了零导的长篇大论。

  赵嘹亮端着一小盘窝头,另一只手提着一只铁皮桶,桶里盛着大半桶稀饭,说是稀饭,称其为米汤更合适些。

  零导和毛勇敢快速行动起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各自吃饭的容器。

  零导拿着一双筷子和一只茶缸子,那茶缸子看样子很像是在火车上我用过的那个,想必此刻已经成为了他的战利品。他佝偻着身子,端着茶缸子走到铁皮桶跟前。赵嘹亮似乎有些优待自己的舅舅,提着勺子在桶底搅动了好半天,这才把沉在桶底的那几个米粒儿搅动起来,给舅舅盛了满满一大勺,然后还挑了个相对大一些的窝头递给舅舅。零导接过窝头,端着稀饭走回藤椅里,闷着头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毛勇敢不知从哪捡来个破碗,赵嘹亮接过碗,也盛了满满一碗米汤,抄起个窝头朝我走过来。

  他脸上的表情颇为惭愧,咧开大嘴干笑着:“班长,实在不好意思,你初到此地,本来应该大摆筵席给你接风,可是……唉,咱们单位现在实在困难,由于地处偏僻,山道崎岖,所以粮食有些供给不足,你就将就吃点呗!”

  我接过窝头捏了捏,窝头硬得可以砸玻璃,我只得先喝了口米汤,还好汤是热的。咬了一口窝头,窝头又苦又涩还粘牙,肯定是不知积压了多少年的玉米面,我吧唧吧唧嘴,很艰难才咽下一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楚。

  没想到我马军歌堂堂一个年轻有为的机要员,居然沦落到这般田地,所受的待遇还不如战俘,我这命咋这么苦啊!以前在军区,虽然吃的多半也是玉米面,可跟如今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那时起码管饱,还有小菜就着吃。

  赵嘹亮端着个饭盒蹲在我身边,他从我噙着泪水的双眼里看穿了我的心思,示意我把手里的窝头底朝上翻过来,我照做了,看到窝头底下的窟窿里竟然还塞着一块咸菜,我把咸菜抠出来,就着窝头,这才欲哭无泪地勉强吃下去三个,因为我当时实在是太饿了。

  饭后,零导坐回藤椅里,用袖子蹭了蹭嘴角,把无意沾在下巴上的那粒米吞进了嘴里,然后无比安然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又回到了零公馆最高领导的身份。他咳嗽了一声,故意拉长了声音,眯缝起眼睛看着我,淡淡地说:

  “军歌同志,你也看到我们的环境、伙食,想必你也感受到了,上级领导的确不太重视心灵学的研究。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这项事业在国内刚刚起步。在我回国之后提出希望成立这样一个单位之初,就曾有很多人反对我,说我是搞封建迷信、怪力乱神等,还好有个首长曾在国外游学过一段时日,对心灵学有所耳闻,所以他才提议可以适当地投入,做适当的研究,就这样,零公馆成立了。

  “军歌同志,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的用意,你作为零公馆第一个触及心灵学的案例,我希望你能尽最大努力配合我们,把遗失的那部分记忆找回来,这不仅对你自己有好处,而且还能把遗失在外的密件找回来。如果我们成功了,那么上级领导必定会改变对零公馆的看法,以便顺利拨款让我们做更深入的研究。”

  我明白零导话里的用意,我是零公馆的第一个病人,如果把我治好了找回密件,那么零公馆里这些人就能够扬眉吐气,挺直腰板做人,而且也为在国内进一步开展心灵学研究铺平了道路。想到这里,我坚定地点点头,说:“好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配合你们。”

  零导站起身并微笑着朝我走过来,抬起那只粗大干瘦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我肩上,“马军歌同志,谢谢啦!”然后他转过脸,对正在打哈欠的赵嘹亮吩咐道:“好了,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吧,我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嘹亮,你给马同志找个下榻的房间。”说完,他就弯着腰很快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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