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杀人的古墨
北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宣城县的县令牛犄角一大早还在睡回笼觉，就听外面“轰”的一声巨响。县衙的门楼子竟倒塌在地！
牛犄角吓得大叫一声——地震，他穿着一条牛犊短裤，便从卧室逃到了院子里。光着脊梁的牛犄角还没等闹明情况，就见一队身穿皮甲，头插雉鸡翎的金兵冲进了院子。
看着金兵手里明晃晃的武器，他哆嗦着嘴唇叫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金军主力已经攻进了宋国的京城，宋天子都已经成为金人的俘虏，牛犄角虽然是宣城的土皇帝，可是在金人面前，他就是草鸡一个！
金军领队的平章扎古狼眼一瞪，吼道：“奉国师之命，封锁宣城县衙，闲杂人等，一律禁止走动！……”
扎古嘴里的金军大国师便是博罕术，博罕术位高权重，多谋善断，他在金君面前，就是诸葛和子房。博罕术派扎古来宣城做什么？
牛犄角被金军赶回了屋子，他想痛了脑袋，也是没明白博罕术派兵来此的目的。牛犄角的两儿一女三个孩子耐不住寂寞，在院子里和金军一个劲地藏猫猫，因为他们是小孩，戒严的金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中午。牛犄角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牛犄角开门一看，竟是张师爷给他送饭来了。张师爷人送外号琉璃猴，那可是一个精到骨子里的角色。
张师爷放下食盒子，然后掩门低声道：“老爷，我想明白金人的大国师来宣城的目的了！”
博罕术不仅排兵布阵在金国是魁首，他还是一位颇有成就的书画家。他有一个最大的嗜好，便是收集天下的珍稀墨锭！
牛犄角原名牛基孝，宣城的商家百姓都恨他搜刮地皮，便暗地给他取了这么个“响亮”的绰号。牛犄角虽然是个贪官，可是他却有一个集墨的雅好，他在县衙中辟有一间墨室，经过他十几年的巧取豪夺，他收藏的珍稀墨锭足有七八百块。
现在的情形就是蟊贼遇到了大盗。
牛犄角急得也是直搓手，张师爷黄眼珠子一转，就给牛犄角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花钱买通门口那个名叫扎古的平章，然后再潜进墨室，将墨室内最珍贵的墨锭尽快转移。
扎古果然是个爱财之人，见到银票，立刻抬手放行。他派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金军跟着牛张二人来到了墨室外，牛犄角的三个孩子站在墨室的门口正玩跳加官呢，他们一边跳，一边还在唱着宣城一首名叫《糊涂虫》的儿歌——
太阳照，公鸡叫
早点起床便不孬
糊涂虫，起了床
先喝一碗八爪汤
喝完鲜汤看一看
立刻变成糊涂蛋
那个老金军眼睛一瞪，吼道：“一边唱去！”牛犄角的三个孩子吓得一吐舌头，跑到后花园玩去了！
牛犄角走进墨室，他把珍贵的墨锭都装到了一个红木的匣子里，他刚把红木匣装到袖口里，就听“咣”的一声响，墨室的木门被扎古一脚踢开了，在扎古身后，站着那个五十多岁的金国老兵，这个双目如鹰的金国老兵就是——博罕术。
博罕术确实是为了牛犄角收藏的珍贵墨锭而来。可是在一千多块墨锭中撷取其英，那却是一件劳什子的事情，博罕术易装而来，果然牛犄角中计，他不仅白搭了五百两的银票不说，这件选墨的辛苦事，他还乖乖地替博罕术干了。
牛犄角身子一抖，袖口里的红木小匣“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牛犄角如果是狐狸，那博罕术就是狐狸精，牛犄角想和博罕术斗智，简直门都没有呀！
二：三大秘墨
牛犄角十几年的苦苦收集，竟被博罕术一笊篱都捞去了。牛犄角望着博罕术手中的那个红木盒子，心痛得号啕大哭。博罕术打开了墨盒的盒盖，随手便将最上面三块沉甸甸的古墨丢到了石地上。
三块墨锭落地，竟有一块古墨被摔成两半，牛犄角“嗷”地痛叫一声，道：“国师大人，这三块可是碧海珠沉、月明星洗和文犀照水墨呀！”
这三块墨分别用海底的金铁石，七彩珊瑚和水玉明碧制成，是绘制贝阙珠宫，晶门水兽等一干海族实物的首选名墨，可是博罕术却弃之如蔽帚。
博罕术一伸手，又把红木盒子里的四锭宝墨丢掉——这四锭墨是绘制法幢妙华，头陀菩萨的佛图用墨，这是宣城的顶级墨匠在最上等的松烟中，铺用白檀、金晶、灵芝粉、绛仙草灰等名贵的佳料，后将其放入铁臼，用木锥捣练了十万次，精炼一年时间乃成。
博罕术蔑笑道：“玉洞霞城墨、紫气西来墨、螺舟渡厄墨、金刚灭魔墨，这四锭墨的名字起得倒是懿雅华瞻，可是这绘佛之墨，我至少有一百锭！”
牛犄角当做珍宝的三十几锭佳墨，博罕术竟将其视为鱼鳞鸡爪，桐叶柴枝。
牛犄角心中窃喜，他擦了把冷汗嘀咕道：“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墨呀！”
博罕术冷“哼”一声道：“本国师来宣城，是来寻找三样绝世奇墨的！……”
牛犄角眨眨眼睛道：“国师大人要觅哪三样奇墨？”
博罕术寻找的三样墨竟是——大相无形墨、寒山远黛墨和三足金乌墨。
牛犄角听博罕术讲完了这三种奇墨，他把脑袋晃成了货郎鼓，道：“您说的三种墨，牛某真是闻所未闻呀！”
博罕术一见牛犄角搪塞自己，他从怀里一摸，取出了一本墨林高人百锥生所著的《古今奇墨谱》来。在这部奇书中，百氏便把天下奇墨，排列成榜，位于鼎甲的便是这三种鲜闻罕见的怪墨！
牛犄角翻开这本《古今奇墨谱》，一百种奇墨在墨榜上罗列，白纸黑字，只见在排名第三的大相无形墨底下，有一段注释——此墨主料取自南山煤烟，须着千捣万杵，并与海章鱼口涎，鸿雁之骨合之，入铜模而成。此墨无形，可为千器万物，非隋侯之珠和氏之璧不易也！
牛犄角看到“其墨无形，可为千器万物”这一句，他不相信地叫道：“哪有这样的墨？”
扎古一听牛犄角否定此墨，他飞抬起一脚，正踢在牛犄角的小腹上，牛犄角惨叫一声，身子凌空飞起，撞到墨室内的乌木桌子上，就听“轰”的一声响，乌木的桌子倒在了地上。
博罕术听着乌木桌子倒地的金石之响，他几步冲到了桌子前，他用手指敲了几下乌木的桌面，惊叫道：“这、这可是一块整墨呀！”
三：叠连发现
五年前，这张桌子是牛犄角在一位宣城墨师家搜刮而来的，谁曾想它便是——大相无形墨呀！
当年墨工在制作这块大相无形墨时，特意在合墨的时候，加上了极为黏稠的章鱼的口涎。大相无形墨加入章鱼的口涎后，竟变得坚比金石，声如玉磬。牛犄角有眼不识异宝，看来他辨墨的道行和博罕术比起来，就是朗朗皓月下的一点萤火呀！
牛犄角盯着那个重达两三百斤的桌墨，道：“如此巨墨，哪有和他相配的大砚呀！”
博罕术呵呵大笑，连说牛犄角迂腐，使用这大相无形墨，只需将清水倒在桌子墨上，然后用一块小小的磨石条，沾水磨墨，便可以挥毫了！
牛犄角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博罕术不费力气地就得到了第一块宝墨，他高兴得呵呵大笑，就在这时候，后花园的方向又传来了唱儿歌的声音——
糊涂蛋，糊涂蛋
贪吃贪睡咱不算
家徒四壁没有饭
没有饭，饿得慌
抓只蚊子当早餐
黑寡妇，真叫毒
叫你变成大蠢猪
博罕术点了点头道：“牛县令，你儿女双全，果真有福呀！”
牛犄角喜欢自己的儿女，可是他更喜欢名墨。扎古已经领人找来木箱，将墨桌装进了木箱里，牛犄角懊恼到快用脑袋撞墙了……
博罕术吃罢晚饭，他就来到了牛犄角的墨室，没准牛犄角的收藏的古墨中，有他要找的那两块宝墨呀！
博罕术手举油灯，从天擦黑一直找到了月挂中天，可是他却没有什么惊人的发现。牛犄角被博罕术留在了墨室中，他刚开始还瞪眼瞧着博罕术举烛觅墨，可是看到后来，牛犄角的上下眼皮打架，他最后靠在墙角，竟沉沉地睡去了。
博罕术最后放下了烛火，敲了几下酸痛的后腰，然后拿出了玉石杆的烟锅。他刚吸上两口烟锅里的九叶黄花烟，透过薄薄的烟雾，忽然就觉得不对劲，就见墙上挂的一幅字上的四行诗忽然变成了八行。
怎么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不成？
博罕术凑到了那幅字面前，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老耋苦饮酒千樽，门客青蝇探孤魂。即是错把绮情恋，山居苦渡无晨昏。看这首诗的题跋，作者竟是宣城的年晓九。
这首诗明明四句，博罕术透过烟雾来看，怎么变成八句？博罕术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口内的烟气一下子全都喷到了那首诗上，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就在这四句诗的空隙间，又出现了四句诗——宅空子散吴夜长，闩阑户闭费思量，寒风不解惆怅客，墨散宣城泪成行。
博罕术又往这幅字上喷了两口烟，等他把这两首混在一起的诗看清，他忽然一拍脑门，惊喜地叫道：“我知道第二锭宝墨的下落了！”
如果将这八句诗的题头连在一起竖念，就成了——老宅门闩即寒山墨！
博罕术“咣”地一脚，便把呼呼大睡的牛犄角踢醒。看着睡眼惺忪的牛犄角，博罕术叫道：“年晓九是谁，你立刻带我去他家！”
年晓九是宣城最有名的集墨名家，牛犄角觊觎年晓九的收藏，曾定下了一条毒计，他授意县衙监狱里的一名大盗，诬赖年晓九为窝主，就这样，年晓九被下到大狱，最后瘐死狱中，年晓九的儿子则逃离宣城，最后不知道下落了。
牛犄角在前面带路，博罕术领着四名护卫紧随其后，六个人来到生满荒草的年家老宅，博罕术取下宅门的门闩，他擦去浮尘一看，果然是一锭琼脂般、半透明的墨锭，难道这就是寒山远黛墨吗？
四：谁是胜者
年家宅门的门闩真是寒山远黛墨。寒山远黛墨写字隐形，绝对可称异宝。现在已经是五更天，博罕术为寻宝墨，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夜，他也是有点累了。博罕术打了个哈欠，说道：“回县衙先休息一下，如果能寻到第三块宝墨，就算全功全德了！”
六个人摸黑刚走到县东的土地庙外，从驼着石碑的赑屃身后“嗖嗖嗖嗖”飞出四支毒镖来，博罕术的四名护卫咽喉中镖，翻身倒地，立时丧命。博罕术还没等喊叫，一把宝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博罕术和牛犄角被一个蒙面人绳捆索绑，最后押到了土地庙的后院，两个人被逼跪在了一个馒头形的坟头面前，那个手持宝剑的蒙面人叫道：“牛犄角，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蒙面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牛犄角被吓得脸色铁青，他哆嗦着嘴唇道：你是年晓九的儿子年剑平？
年剑平咬牙道：“你这个狗官害了我的父亲，今天老子要报仇雪恨！”
博罕术今天是惨遭池鱼之祸了。他看着面前的坟头，劝解道：“年壮士，你为父报仇的孝心，本国师万分理解，可是你即使将牛犄角剉骨扬灰，年先生也不能复活了！”博罕术的意思是叫年剑平放下屠刀，然后他将启奏金国的皇帝，封年剑平一个大大的官。
年剑平一脚把博罕术替翻再地，他怪吼道：“金狗，你领兵杀我百姓，乱我华裔，罪该万死，你今天就认命吧！”
年剑平的手中的宝剑正要落下，就听“嗖”的一声响，一只狼牙大箭急射而来，正中年剑平的右臂，年剑平手中的宝剑翻滚着落地。一看竟是张师爷领着十多名公差和金国的护卫冲杀了进来。
年剑平一见形势危急，他顾不得再替父报仇了，纵起身来，跳出了庙墙。牛犄角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博罕术，博罕术的鼻尖上，落着一只闪闪发光的小甲虫，他说道：“我终于知道三足金乌墨的配方了！”
这甲虫就是宣城有名的鬼灯笼。鬼灯笼生有六条腿，可是后面两条腿很特别，再加上一个小尾巴，一眼看去，就好像生了三条腿的模样。鬼灯笼的身上富含磷质，将其研碎加入墨锭中，用其写出的墨字，到了黑天就会闪闪发光了！
博罕术果真是少见的高人，他只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便将三大奇墨尽皆收入囊中。
一行人回到了县衙，牛犄角的三个儿女正站在县衙的石狮子，还在高高兴兴地一边玩跳加官，一边唱着儿歌——
大蠢猪，真叫笨
笨到天下无人问
妖个利郎灯，妖个利郎鬼
心眼儿慢了莫后悔
北望琴高万万年
宣城好墨美名传
博罕术听完了儿歌连连点头，幼稚少年，无忧无虑，果真令人羡慕啊。他从衣袋里取出了三块金子要赏给牛犄角的三个孩子。可是这三个孩子却“吱溜”一声，逃进县衙不见了。
牛犄角接过博罕术的金子，打躬作揖，连声感谢。博罕术心满意足地回牧羊城去了。牛犄角随后便来到了雁门关。所有送进雁门关的信件，都由牛犄角检查，一封博尔术寄给骠骑将军邱铁枪的密信被牛犄角查出来了，这封密信是用寒山远黛的密写墨写成的。
骠骑将军邱铁枪竟是金国的奸细。雁门关大帅张鼐气急败坏，命人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将邱铁枪活埋。过了不到一个月，又一封博罕术寄来的密信被牛犄角查了出来，虽然这封信不是用三足金乌墨写成的。但是博罕术用笔蘸着三足金乌墨写完密令，可是洗笔的时候，笔头未洗干净，致使他再次写的密信上，留有三足金乌墨的残痕——换句话说，就是这封密信的字迹，到了晚上便会发出闪闪的微光——金军将领接到密信，即使在暗夜，不用点油灯和蜡烛，也可以知道博罕术在信上写了什么！
第二名奸细便是左将军高成岳，高成岳被张鼐的手下用弓弦勒死。邱铁枪和高成岳一个能攻，一个善守，两个人被除掉后，张鼐就真的成了没牙的大虫了！
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暗夜，扎古领着五千名金兵偷偷地向雁门关的北门摸来，扎古来到城下的时候，他先学了三声犬叫，随着暗号发出，雁门关的北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开启，月光如银，雁门关的副将刘明远骑在马上，正在迎候着扎古。
刘明远才是金国真正的奸细呢！
扎古领兵冲进了瓮城，他还没等和刘明远打声招呼，就听刘明远大叫一声道：“关门，放箭！”
随着雁门关的北门被重重地关上，一时间箭如雨下，扎古这才看清，这个刘明远是个假的，竟是骠骑将军邱铁枪装扮而成，最后隐藏在暗处的左将军高成岳挥刀也杀了出来，两个人合力将扎古斩落马下。
第二天一大早，扎古和刘明远的人头一起被悬挂在城楼上，博罕术接到禀报，他哆嗦着嘴唇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五：真正秘密
五年后，金国新君即位。因为雁门兵败，而一直萎靡不振的博罕术被解除了国师之职，博罕术就领着手下，到中原去贩卖毛皮。
这一日，他领着手下来到军粮城，博罕术刚刚住在了佘家老店，牛犄角就领人走了进来。第二天一早，牛犄角领着装满墨锭的马车上路，他们一路行到了黑松山下，牛犄角抬头一看，博罕术领着手下正等着他们呢！
博罕术一见牛犄角，他奸笑道：“牛墨师，别来无恙呀！”
牛墨师虽然也姓牛，但是他的大名叫牛睿。牛犄角是个贪官，博罕术来宣城前，牛犄角就被雁门关大帅张鼐派来的人抓了起来。牛睿因为和牛犄角长得像，他就被张鼐指派为扮牛犄角的人选。
牛睿点了点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没想到大金国的国师也和我一样，成了一个商人！”
博罕术在雁门关的军中安排了一个奸细，雁门关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博罕术第一个先知道，为了帮张鼐将这个奸细揪出来，牛睿就绞尽脑汁，想了一条锄奸的妙计……首先在半年前，牛睿就做了一册假的《古今奇墨谱》，然后将这本书辗转着送到了牧羊城的国师府。果然，半年后，博罕术就到宣城寻找那三样宝墨来了！
那三种墨只是牛睿的一个噱头。博罕术老奸巨猾，他找来一册真的《古今奇墨谱》，两厢对照，便知道牛睿设计好了一个圈套，再等着他来钻。博罕术来到宣城后，他不露声色地假装上当，然后拿着那三种墨回到了牧羊城，他借计用计，先用寒山远黛墨和三足金乌墨来嫁祸邱铁枪和高成岳，可是他的奸计却被牛睿识破了。
博罕术道：“我真的是小瞧你了！”牛睿果然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真正令博罕术想不明白的是，真正的金军奸细刘明远是怎么被牛睿辨认出来的呢？
牛睿呵呵笑道：“其实那道理很简单！……”只要博罕术用过寒山远黛和三足金乌这两种墨，他的手上就会沾上两种东西——闪亮的虫粉和章鱼口涎，这三样东西会在信纸上形成你的手印，牛睿一看手印，就知道谁是雁门关的奸细了！
牛睿看着发愣的博罕术，他领着手下绕过了金国的商队，然后打马而去，牛睿一看见不到博罕术的影子了，他对着手下大叫道：“快跑！”
什么磷虫粉，章鱼口涎，还有信纸上的发光手印，这都是忽悠人的。博罕术是聪明人，他如果琢磨过味道来，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呀！果然不出牛睿所料，他们还未等逃出五里路，博罕术手挥弯刀，领人真的掩杀了过来。
牛睿急忙命手下躲到了路边的草丛中，他则横马立在路中间。博罕术一见牛睿骑马站在路正中，他大声叫道：“牛睿，你真的太吝啬，你究竟讲不讲那个秘密？”
牛睿神色不变地道：“其实那个谜底我早就告诉你了！”
博罕术一听牛睿胡说八道，他一咬牙道：“既然不肯告诉老夫谜底，我就叫这个秘密成为死秘吧！”
博罕术还没等举刀砍向牛睿，牛睿一摆手，路边的草丛中射出了十几只大箭，博罕术身中五箭，惨叫一声，掉下了马来，博罕术身后的随从们立刻树倒猢孙散！
博罕术身负重伤倒地，他嘴里喷着血沫子，虚弱地对牛睿道：“告诉我，求求你，不要叫我带着疑惑离开这个世界！”
牛睿走到了博罕术身边，他低声地唱了一首名叫《糊涂虫》的儿歌——
太阳照，公鸡叫
早点起床便不孬
糊涂虫，起了床
先喝一碗八爪汤
喝完鲜汤看一看
立刻变成糊涂蛋
糊涂蛋，糊涂蛋
贪吃贪睡咱不算
家徒四壁没有饭
没有饭，饿得慌
抓只蚊子当早餐
黑寡妇，真叫毒
叫你变成大蠢猪
大蠢猪，真叫笨
笨到天下无人问
妖儿个利郎灯，妖儿个利郎鬼
心眼儿慢了莫后悔
北望琴高万万年
宣城好墨美名传
其实如何查出刘明远是奸细的谜底太简单——其实张鼐将军早就已经知道刘明远是奸细，如此一场辨墨的闹剧演下来，其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引博罕术上钩！
牛睿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首儿歌里——大相无形墨中有章鱼的口涎；三足金乌墨中蕴有鬼灯笼甲虫的尸粉；寒山远黛墨中则含有黑寡妇蚊子的蚊毒，黑寡妇蚊子最怕烟熏，一旦遇到烟气，这种毒蚊子的身体就会由半透明变成玄青色，这也是寒山远黛墨遇烟显行的原因。
黑寡妇的蚊毒，章鱼的口涎还有可怕的鬼灯笼，那三样东西都是非常邪恶的东西，换句话说，可以加到墨中的辅料至少有上千种，但是这三种绝对不可以加到墨中，这三种东西一旦加到墨中，经常使用此墨的人便会思维迟钝，最后变呆变傻！
怪不得博罕术最后脑袋不灵光了呢，原来他竟被牛睿算计了。博罕术气得“嗷嗷”怪叫，一腔子的血几乎全喷了出来。
牛睿一拱手说道：“博罕术，你上当受骗这可怪不得我呀！”
博罕术来到宣城县衙，牛睿的三个孩子唱那首儿歌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博罕术却被贪婪蒙住了眼睛，两耳不闻焦雷，失败，从他离开牧羊城的前一天，便已经注定了！
博罕术确实喝了牛睿的洗脚水，宣城的名墨美名可以传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