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这这……」海斗张大嘴，看着面前那间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餐馆：「大叔您经常来这里吗？」
     　　从凉盛情邀请的态度来看，他也不像个小气鬼吧。只是，把用餐地点选在这么偏僻的小店——不至于拮据到这种程度吧？
     　　海斗吸了吸鼻子，没由来的一阵心酸。他复杂地看着凉，心里默默发誓：亲爱的，请再忍耐几年，我很快就能出去赚钱养你了！
     　　「怎么了？」看到海斗惆怅的表情，凉以为他在嫌弃店面的简陋，特意解释道：「你不要看这家店表面寒酸，店长可是从知名酒店退休下来的大厨，手艺很好的。」
     　　「噢。」海斗倒也不计较什么，听话地跟在凉后面走进小餐馆。店里人气很旺，托相熟老板的福，好不容易找了个包厢位置坐下。
     　　「我开动了。」礼貌性地招呼一声，海斗举起筷子，却重重叹了口气。平时只习惯西式快餐薯条可乐的他，对着桌上一道道虽然漂亮，却完全不合口味的菜肴犯愁。
     　　——唉。还真是……没有胃口吃下去啊！
     　　他索性放下餐具，托着下巴看着凉发呆。
     　　刚刚在学校里就有偷偷从后面打量过对方的身材。比自己稍微高上几公分的个头，虽然皮肤白皙，体型纤长，但看得出来有练过健身的痕迹。肩腰臀的比例都很完美，该宽的地方宽，该翘的地方翘，把这身浅灰色的GiorgoArmani穿出了自己的味道；再加上他此刻享用食物的姿态，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如果不注意这简陋的用餐环境，他简直就像在豪华酒店里跟上流人士会餐那样优雅。
     　　可是……如此风度不凡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深夜跟一群上班族一起挤电车呢？
     　　「唉。」海斗又叹了口气。起初注意他只是因为他英俊的外表，可随着接触，却像是步入了一个山洞般，越往里走，就发现了越多的宝藏。这个人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自己尚未发掘的瑰宝？
     　　「怎么？菜不合胃口吗？」注意到海斗面前的餐盘依旧保持着原样，凉疑惑的问。
     　　「不啊。我……我只是——」海斗矢口否认：「只是在想，你儿子的事情。」
     　　「哦？关于小智？」凉感兴趣地放下筷子：「你已经有恋人的人选了？」
     　　「嗯……嗯！」误打误撞地被问到这件事情，海斗索性大方交代，他紧紧盯住凉：「虽然我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可对方目前还没有接受。」
     　　「唔，这样啊。」被这么毫不掩饰地注视，凉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么对方是谁呢？」
     　　……难道你眼睛瞎了吗？居然还问我他是谁？
     　　海斗按捺不住地站起来，双手扶桌凑到凉面前：「那个人当然就是你呀！大叔。」
     　　「噗——」来不及咽下的茶水全被喷了出来，就这么直直地、洒在海斗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对不起、对不起！」凉手忙脚乱地翻找纸巾给海斗擦脸。可这设施简陋的包厢里，哪有面纸的影子？
     　　「你就是不答应也没必要这样吧？大叔！」海斗此刻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勇气才再次跟您告白的啊……」
     　　如果真有气场不合这么一回事的话，海斗绝对不会怀疑这就是他跟凉的写照——
     　　第一次，学着电影里的攻君那样想靠肉欲让对方沉沦……却被当成靠小费出卖肉体的男妓。
     　　第二次，鼓起勇气表白……又被当成看多了A片色迷心窍的小鬼，不光是拒绝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这第三次，虽然是很喜欢对方没错，但是在表白后就被沾着对方口水的劣制茶汤喷了一脸……真是，好伤感！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凉百般内疚。突然之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这让他不能不吃了一惊。
     　　昨晚的告白可以当成对方醉酒后说的混话。可今天，他依旧这么说……为什么呢？
     　　「大叔你真的很过分啊，为了追求你，我昨晚还特意去改变了造型的说，我头发现在还不能沾水的啦……」海斗像个别扭的小老头一般，絮絮叨叨地抱怨个没完。他捞起衬衣下摆，使劲的擦脸。
     　　「咦？」凉呆住。他突然之间换了发色……是因为自己？
     　　「这样是不是显得成熟多了？怎么样，你喜欢吗？」海斗迅速抹干脸，整了整头发，满脸期待地看着凉。
     　　「……为什么？」
     　　凉的视线掠过海斗的脸，斜斜地盯着暗褐色木制墙面，有种陌生的悸动从心底慢慢的滋生出来。
     　　这已经是这个孩子的第几次告白了呢？
     　　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这样热情的追求者，不过，自己并不会去回应那些花枝招展的年轻女性。多年的性向让他只能对同性的碰触产生感觉，这也是为什么在电车里会默许海斗无礼的原因——实在是寂寞了太久的缘故。
     　　只是……突然之间冒出一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漂亮男孩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自己身上究竟有哪一点能够吸引他的目光？
     　　「不为什么啊。喜欢就是喜欢，非要理由不可吗？」
     　　海斗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凉：「最开始在电车上看见你，这里就『怦通怦通』用力跳个不停。它吵着让我去关注你，了解你更多……比如，你喜欢穿的，是浅灰和深棕的这两种颜色的外套；你平时注意的是《读卖新闻》报纸社会版；你经常会买的，是麒麟啤酒跟微波食品，牛乳虽然每天都有订，但是总会忘记按时领取——」
     　　「你怎么知道？」凉愣住。
     　　「因为我有跟踪过你嘛。」海斗干脆的回答。那段日子的跟踪近乎疯狂。每天下了电车，偷偷尾随在凉身后，一点一滴的，靠着日常细节来拼凑对方的生活……
     　　「呵呵。本来想着一厢情愿的暗恋就好，也许我表白，会把你吓到也不一定。」海斗举起食指，勾了勾：「我一直都是这个的嘛……可是呢，前几天私自拆了别人寄给你的包裹——」他冲着凉暧昧一笑：「才发现，原来大叔你也是同类呢。」
     　　啊！说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之前有通过网路订购了一些光盘跟杂志，却没有在信箱里找到那个包裹。
     　　「原来是你拿走了……」自己的隐私就这么赤裸裸的曝露出来，凉不免有些尴尬。
     　　「直到看见那些光盘我才知道，大叔跟我，是同一种人……嗯，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觉得这么多天以来，一直隐藏的心意被浪费了，」海斗有些不自然地咬住下唇：「所以，前晚在电车上才会对大叔您做出那种失礼的行为。真是不好意思了。」
     　　——原来是这样啊……
     　　想起那个时候被眼前的少年一语就说中心事，而被动的任由他上下其手的情景，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些年顾虑到身分地位，即使离婚后，也依旧单身的自己，和同性之间的亲密接触，那晚，还是第一次。
     　　不过，感觉似乎……还不错？
     　　回想起少年高超的指尖技术，还有并不让人讨厌的亲吻，凉有些恍惚。他丝毫没注意到海斗已经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温热的气息，喷洒自己耳垂上。年轻的少年慢慢环上了自己的双臂，甜美而又诱惑地建议：「喂。我们，要不要，交往一下试试看？」
     　　「不……」
     　　眼看那薄薄的双唇就要说出让自己心碎的回答，海斗急急吻了上去，把凉未来得及吐出的下一个字截堵在唇齿之间。
     　　和那个时候的激吻不同，此刻压在唇上的亲吻，温柔得近乎怯懦。眼前的少年正双眼紧闭，一脸奔赴刑场般的壮烈。
     　　凉伸出手，却又中途改变了推出去的方向，缓缓拥住他。
     　　为什么，自己从未留意过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呢？
     　　也许每次在电车上他就站在自己旁边；也许在超市货架前，他正跟自己擦肩而过；也许……甚至也许他们有可能进过同一间书店，开过同一个信箱……
     　　原本平淡的生活里，有一个人这样默默地关注着自己，那么，即使年龄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呢？凉模糊地想。
     　　怀中少年炙热的体温，似乎驱走多年来内心的寒冷。
     　　——已经，太久没有过这样的拥抱了。
     　　似乎没预料到会被接受，海斗先是一愣，随后用力抱住凉。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的嘴唇重叠在一起，因为得到回应而越发激烈的拥吻。
     　　金边眼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了下来。口腔被海斗粗暴的攻占，自己的舌尖也被卷进对方口中。
     　　「唔……」凉皱眉，抗拒着想结束这个过于热情的亲吻。
     　　「我喜欢你。」注意到凉不悦的举动，海斗停下动作，因为情欲而涌出的水气让他原本就漂亮的眼睛里湿漉漉的。
     　　「你讨厌我这样对你吗？」如同被遗弃的小狗般可怜的表情，任谁看了都想怜惜。
     　　「……你啊！」凉哭笑不得地捧起海斗的脸安慰道：「可我的年纪都能够当你父亲了。」
     　　「我不介意！」海斗急忙保证。像是为了证明，他刻意放慢了动作，轻轻咬着凉的下唇。「我喜欢你。这跟年纪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好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凉身体一震。
     　　趁这个空隙，海斗越发过分的探进凉的口腔。双手紧紧箍住对方，舌尖模拟着性器的动作，在凉已被吻到红肿的嘴唇里进出。
     　　「唔……」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酥麻，凉闷哼了一声，全身的力气似乎一瞬间全消失了。他开始沉迷于这样的亲吻之中。
     　　他感觉到海斗的手不知不觉的滑到自己胸前，西装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衬衣也是，就连领带，也松松的垂了下来。
     　　少年因为打篮球而变得有些粗糙的大手在胸膛上游走，就连原本吻住自己的双唇也渐渐下移，从唇角移到下巴，不知何时又含住自己耳垂。
     　　「嘶——」他下意识的直起腰，却正好将海斗寻找已久的目标送入对方手中。
     　　「嘻，已经变硬了呢。」海斗亲吻着对方的耳垂，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被这么一取笑，凉羞愧不已。乳尖被对方技巧性地揉捏，再加上海斗的声音混合着热气断断续续传进耳里，连意识都有些混沌起来。
     　　「我想亲亲你那里，好不好？」海斗小声询问。
     　　——嗯……哪里？
     　　比凉反应得更快的，是海斗的动作。下一秒，那挺立的粉红色乳头便被温热的口腔包围。
     　　「呀——」凉失声叫了出来。那里……不行！
     　　被当成女人的羞辱感在海斗牙尖轻咬住乳尖的那一刻爆发。凉又惊又怕。隔着薄薄的木板墙面，依稀可以听见隔壁桌的客人们谈笑的对话。
     　　——不要！不要这样！快停下来！
     　　「呃？不喜欢这样吗？」海斗迷惑地抬起头，还顺带满足地舔了舔嘴唇，高兴的说：「你这里很敏感呢，你看，都硬成这样了——」
     　　「闭嘴！」凉打断他，似乎感觉到有血液在额下突突直跳。太疯狂了！事情怎么会突然演变到这种地步……
     　　「可你明明就很舒服的嘛。」海斗小声嘀咕。冷不防被凉用力一推，直直的往后跌去。
     　　「呀！」身后是桃木餐桌，海斗倒下去的时候，正好磕在那突起的尖角上。他惨叫了一声，「好痛——」眼泪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海斗哭丧着脸：「大叔你好狠。」
     　　「……你没事吧？」凉一时间不知是该先把衣服整理好呢，还是过去查看海斗的伤势比较重要。他犹豫了一下：「过来我看看。」
     　　「肯定肿了。」海斗摸索着反手向后探去：「咦？怎么粘粘的？……啊！流血了……」
     　　「痛——痛痛痛痛痛……」头皮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海斗呲牙咧嘴的往后躲：「大叔你公报私仇！」
     　　「啪。」凉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记。「那个词应该用『挟怨报复』才合适吧？——还有，如果不满意我包扎的话，干嘛不去医院找护士小姐来做？」
     　　刚刚在小餐馆里，海斗只来得及说完「我晕血」三个字就晕了过去。他只好匆忙整理好衣服，付完钱扶着海斗走了出去。可眼看都已经坐上计程车，原本昏迷的小鬼却在听见自己说去菊正宗医院后幽幽转醒，死活叫嚷着不去医院——
     　　「因为我讨厌那里面消毒水的味道啊！」海斗回答得理直气壮。虽然刚刚被撞到头开裂，可是阴错阳差的被凉带回自己公寓，这样的福利，让他恨不得每天都找桌子撞上一回。
     　　「在那种地方多待上一秒，我都会马上死掉的！」
     　　「才怪！是你太任性的关系吧。」
     　　好在伤口并不深。想着家里有备用的药箱，凉让司机调头，把海斗带回家。只不过……现在看来，帮他料理伤口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从药箱里拿出棉花棒与双氧水。「好了，伤口清理干净，再消毒一次。过来。」
     　　「不过去。」海斗干脆地拒绝。虽然很想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示出强大的样子，可无奈自小对医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连带看着纱布棉花棒也会觉得如坐针毡。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伤口，我看就不用了吧？」海斗使出浑身解数，苦着脸哀求。
     　　「你不是晕血吗？不包扎好小心伤口又裂开哦。」
     　　「我会小心的啦。再说血已经止住了啊——」见凉口气变缓，海斗也大着胆子讨价还价起来。「既然担心我的话，那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你这里？」
     　　刚刚的表白没有被对方明确拒绝，不打铁趁热的加强攻势，没准第二天他又不会承认了吧？嗯！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大叔沦陷在我高超的技巧之下！
     　　「你想住下来？」看着海斗眼底那来不及隐去的狡黠光芒，凉皱起眉头。对啊，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小鬼根本就不是外表纯良的小白兔——不，压根就是摇着尾巴的幼狼吧！
     　　「这么晚了，如果就这样带着伤回去的话，说不定在半路上会晕倒在什么地方，虽然说，最近新闻里经常播放有流浪汉的身体器官被人偷窃的案例……」海斗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如果大叔你实在不方便的话，我还是走好了。」
     　　「砰！」药箱突然被合上。e
     　　凉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把药箱放回储藏柜。「今天你睡我床上。」
     　　耶！海斗在心底窃笑。可随后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刚刚环顾了一下，这间公寓是一房一厅的格局，并没有客房……
     　　「那大叔你呢？」他惊讶地问。
     　　「沙发。」凉回过身，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啊？这样啊。」原本的计划落空，海斗失望地伸了个懒腰。难道自己要半夜偷偷爬上沙发上不成？太狭窄了吧？做起来怎么可能尽兴啊！
     　　「不不，还是大叔你睡床吧。我去沙发上休息就好。」打定主意，于是海斗心怀叵测的推辞。
     　　浴室里断断续续传来海斗不成调的歌声，凉摇摇头。自己让他留宿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他不自觉地抚住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海斗的温度。
     　　如果说，在电车那次是被强迫；刚刚在小餐馆里又是被突然偷袭；那么现在，算不算是自己引狼入室？明知道对方的心意，还做出这么让人误会的邀请……我、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我洗完了！」胡思乱想的空档，拉门突然被推开。海斗围了条浴巾，湿答答地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拨了拨头发：「该你了，大叔！」
     　　「唔。」凉心慌意乱地点点头，然后快步走进狭小的浴室。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看见少年的裸体，自己立刻有了口干舌燥的反应——就连刻意调低的水温也没办法缓解身体的热度——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几个小时前，少年的告白在凉耳边反复地回响，仿佛魔鬼的呢喃，甜美而动人心魄。
     　　多年禁欲的生活就这么被一个年轻的男孩给打断。这段时间，对方给自己带来的这种失控而刺激的体验，让凉心悸之余又想贪恋更多。
     　　——今晚……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吧？可即使那样也好……哪怕只尝试一次……一次就好，由着自己的心意，任性一回也好……
     　　他吸了口气，颤抖着推开拉门——
     　　「哟！」客厅里，海斗兴高采烈地坐在沙发上，正举着一本相簿朝他挥手。「原来大叔的全名叫长谷川凉。对了，你年轻的时候很帅耶！」
     　　咦？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少年只是饶有兴趣的翻看着相簿，并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难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吗？凉暗自思索。
     　　「哦，对了，我有件事情想拜托大叔呢——」见他出来，海斗合上相簿。双手交叠，慎重地直起腰：「从现在开始，我可不可以就叫您，凉？」
     　　「唔？」这不合礼仪吧？
     　　「老称呼您『大叔』『大叔』，觉得怪别扭的。」海斗认真地注视着他：「您以后也就叫我『海斗』吧。」
     　　「可是……」只叫名字的话，这应该是恋人之间才会用到的昵称吧？胸口似乎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凉仓皇地移开视线：「……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拿罐牛奶。」
     　　「拜托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海斗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自后面抱住他。
     　　赤裸的肌肤就这么贴在自己背上。凉似乎可以感觉到从对方胸膛里也传来同样激烈的心跳声。
     　　「我是认真的。我的心意已经完全传达给凉了，不要总这样选择逃避好不好？哪怕，哪怕尝试一次也好啊……」背后传来海斗闷闷的声音：「如果凉觉得还是接受不了的话……我再离开好了。」
     　　——他这是……在等待我的决定？
     　　或许是没有关上窗户的缘故，冷空气肆虐地窜进屋内，凉感觉到身后微微颤抖的身体有些发冷。对了，海斗他……还光着上身呢！
     　　头脑乱成一团，凉丝毫没留意到自己对海斗的称呼已经改变了过来。他试着拉开腰上环绕的手臂：「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说呢？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啊？」海斗先是一愣，抱得更紧了。他惊喜地问：「那凉这是答应我了？」
     　　「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凉轻咳着推开他。
     　　无论如何，要自己对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上太多的男孩口吐爱语，凉实在是觉得尴尬无比。他侧过脸：「再不穿衣服，你很快就会着凉的。」
     　　「不要！」海斗想都不想的拒绝，他凑到凉耳边轻笑：「反正马上就要脱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