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怎、怎么可能？小智他……才十七岁啊！」
     　　凉张口结舌地愣在原地。小田薰的那番话像惊雷一般劈头打下来，让他动弹不得。
     　　薄薄的厨房门后，正隐约传来客厅里儿子跟同学嘻嘻哈哈的打闹声。不敢想像，这样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在学校里公然跟男生接吻！？
     　　「如果不是你……小智他怎么可能变成这样！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面对前妻的痛哭，凉颓然低头，任凭对方的指甲在自己身上脸上留下无数印记。
     　　——如果一开始就不要结婚……就好了……
     　　——如果一开始就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请给我点时间，我会去劝劝他的。」面对近乎失态的小田薰，凉苦涩地承诺道。
     　　几个小时后，前来的同学终于玩累了，陆陆续续起身回家。借着送客的机会，凉和小智走出公寓，在空旷的街道上散步。
     　　「爸爸最近工作很忙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小智揽着凉的臂弯，享受难得的父子时光。
     　　「不、不忙。」凉收回飘散的思绪。刚刚送走的那群男生里，会有小智喜欢的人吗？小智喜欢的……究竟是哪种类型呢？
     　　「小智在学校里有女朋友了吗？」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女朋友？才不要。」智撇了撇嘴，孩子气地鼓起面颊：「学校里的女生肤浅又聒躁，我可一点想跟她们交往的念头都没有。」
     　　「哦？那……男性朋友呢？」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
     　　「男性朋友？」小智的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神情，「爸爸的意思是指什么？是单纯的好朋友还是……恋人？」
     　　「小智都已经……有恋人了吗？」凉吃了一惊。
     　　「也不算啦。其实还没有真正确定关系啦。」小智犹豫了一下：「弥生学长他又没有给我回应……不过，他是我非常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对象。」
     　　「弥生学长？」凉快速回忆了一下，刚刚那群人里似乎没有叫弥生的少年。「你怎么会想要跟男人谈恋爱？」
     　　「很奇怪吗？爸爸不也是喜欢男人的吗？」小智奇怪地反问：「之前我有在爸爸的电脑里看到那些图片。我还以为爸爸是最支持我决定的人呀？」
     　　「……欸？」被这番话弄得措手不及。来不及思考儿子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凉脸涨得通红地否认：「不，这不一样。我……我是喜欢男人，可是，这是不对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而小智你不同——」凉有些痛苦地看着儿子：「小智你不能这样，你有你的前途，你不能再像我一样走上这条路。」
     　　「不，我不要。」小智摇头，一反常态地拒绝：「选择走那条路是我自己的事情，爸爸没有权利来命令我。」
     　　「命令你？小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凉严厉地打断他：「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并不好笑。」
     　　「我才没有开玩笑！」小智加大声音，表情也变得有些生气：「喜欢同性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爸爸凭什么来支配我的人生？」
     　　「你！你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想？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小智，凉不觉愕然。一时间，他居然有些羡慕起自己儿子的勇气——起码，能够把真心话说出来，这样的洒脱，是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的。
     　　「反而是爸爸，明明知道自己是……还要勉强自己跟女人结婚，这样子的生活你难道就觉得是我该选的路吗？」小智顿了顿：「我对你很失望，爸爸……我讨厌你，我讨厌这个样子的爸爸。」
     　　「铃——」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打响，几个打扮时尚的男生拥簇着步出学校。「哟，弥生前辈，今晚去不去泡吧？」有人兴奋的建议。
     　　「不要。没心情。」为首的银发少年闷闷不乐地拒绝。
     　　「咦？前辈今天怎么了？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有人露出了然的笑容：「该不会被女人甩了吧？」
     　　「……被甩了吗？」海斗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可以这么说吧。昨天确实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被讨厌也是应该的。」
     　　「呃呃？『过分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几个耳尖的同伴兴奋地大叫起来：「一垒还是二垒？快点说说看！」
     　　「才不要告诉你们！」海斗眼神一转，有些骄傲的拒绝：「这种事情还是要保持一点隐私比较好。」
     　　「切！」有人不死心地追问：「那不说这个。那女孩漂亮吗？胸大不大？究竟长什么样子，前辈也稍微形容一下嘛！」
     　　「唔？长什么样子？」海斗偏着头想了想，手在空中比出一个高度：「他是个上班族，比我高那么一、二公分。长相嘛，不是特别出色，没我好看，嗯，但就是看起来特别顺眼！至于身材嘛，胸不大……」他挑眉，颇为得意地勾起嘴角：「倒是其他地方，还比较大……」
     　　「哇！」几个定力不够的家伙捂住鼻子大叫：「原来弥生前辈你喜欢的是人妻口味！」
     　　「嗯？……对啊。」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人夫」啦。海斗在心底默默更正。
     　　「哦哦，太过分了！」几个男生早已嫉妒得牙痒，死拉硬拽地扯住海斗：「不管了，今晚酒吧是去定了！弥生前辈今晚一定要把泡妞的绝招交出来，也让我们这些单身汉学点经验嘛！」
     　　「喂喂？」海斗哭笑不得被推进计程车，「拜托，我哪里有什么绝招？人家也是刚刚被甩掉的单身汉好不好。」
     　　走进常去的酒吧，刚一坐下，就有心急的家伙举手发问：「可对方是上班族的话，前辈用什么机会去接触对方呢？」
     　　「呃，这个嘛……」海斗迟疑了一下：「虽然乘电车时一直就有关注过，不过……正式接触嘛，还是从昨天开始的。」他摸了摸鼻子：「而且还是找了一个烂到不行的借口。」
     　　「电车？……噢！原来前辈你是电车之狼！」有人激动地流出鼻血。
     　　「乱讲！弥生前辈像是那种人吗？」有人生气地反驳。
     　　「然后呢然后呢？」还有人迫不及待地催等后文。
     　　「然什么后啊？还不就是被臭骂了一顿啰。」海斗语气不佳地转移话题，回过头时，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呃？」奇怪，吧台边那个正死命灌酒的男人怎么分外眼熟？
     　　「不是吧？他怎么在这？」海斗一愣。
     　　「谁？谁在这？」搞不清方向的同伴站起来，东张西望：「是前辈追的那位上班族吗？在哪在哪？」
     　　「我先过去一下。」急忙地放下杯子，海斗站起身朝吧台奋力挤去。
     　　「干嘛喝闷酒呀？大叔。」
     　　手上的酒杯突然被人抢去，凉混混噩噩地抬起头：「你是……」
     　　「……昨天刚见过面的……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起初的惊喜转眼被浇灭，海斗脸色由红变黑：「大叔，你老到记忆力衰退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被谁侵犯啊！」
     　　「侵……犯？」凉摇了摇头，努力看清眼前说话的对象。银发，九个耳洞，还有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哦，是你啊。」他哑然一笑，这不正是昨晚那个让自己颜面丢尽的孩子吗。「你来了？」
     　　「呃？」海斗吓了一大跳。刚刚过来前设想了无数个对白，打了一大堆草稿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你……不生我气了？」他紧张地问。
     　　「为什么要生气？」见拿回酒杯无望，凉索性扬手示意服务生再倒一杯：「你要喝点什么？我请客。」
     　　「噢，可乐。」海斗习惯性地开口，又猛然反应过来：「不不，我跟你一样。」
     　　「好的。两杯龙舌兰。」服务生动作麻利地推过两杯绿色的液体。
     　　「哇！好辣！」海斗抿了一小口，辛辣的口感瞬间窜上头顶，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那样很麻口的。」凉有些好笑地取过嗅盐和柠檬汁涂在杯缘示意：「你得配上这个。」
     　　「是、是吗？」海斗看着男人像猫喝水一样，伸出粉红色的舌尖舔过杯缘，然后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帅气！他在心底惊叹不止。怎么回事？这个平时沉稳内敛的男人，今晚看起来，似乎分外的有魅力。
     　　「能不能问你个问题？」脸色微醺的凉转动着空荡荡的杯子，突然开口。
     　　「啊？哦，好、好啊。」海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紧张。他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凉。
     　　「昨晚……你很缺钱吗？」凉扶着额头，眼神不知飘散到了哪里。
     　　「不，不是啊。那个……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海斗看了他一眼，咬着唇欲言又止。
     　　「嗯？怎么说？」
     　　「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其实……我昨晚撒了谎。说什么『看你给了钱才这么服务』，其实、其实只是想接近你而编的借口……」海斗吸了口气，脸红红地说：「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好不好？」
     　　「嗯？」凉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你喜欢……我？」他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个男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啊！」海斗大声叫嚷着，丝毫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可那又怎么样？男男也可以交往啊，有什么问题吗？」
     　　「唔？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似乎又看到小智指责自己时的表情。被酒精醺灼过的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凉慢吞吞的揉着太阳穴，果然，现在的年轻人要比自己开放许多啊。
     　　「那么，你答应我了吗？」海斗只感觉心脏怦怦直跳：「虽然我还没有毕业，平时能抽出来的时间也不多，但是，但是我可以保证，让你很幸福的！」
     　　「……你在说什么啊？」凉不明白面前那个孩子为什么突然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
     　　「请跟我交往吧……」海斗又重复了一遍。此时DJ恰好放起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把他的话再度压了下去。
     　　凉皱起眉头。这疯狂的电子音乐让他头痛欲裂。
     　　「喂，你去哪？」海斗急急忙忙拉住准备离开的男人。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又是何时？
     　　「我出去透透气。」凉看了一眼被拉住的手：「如果你闷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啊？好！」海斗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去！」
     　　「前辈？弥生前辈？」角落里那几个干坐着的男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学长拎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学长不是去找那个传说中的人妻上班族吗？那么，现在跟着学长一起走出去的中年男人又是谁啊？
     　　「大叔，你……今天好奇怪哦？」
     　　海斗跟在凉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小步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欣赏凉的侧脸，心中不住嘀咕。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干嘛这么有型啊？
     　　「是吗？」凉扭过头，有些纳闷：「你似乎很了解我？」
     　　「不、不是啊。」海斗尴尬地移开脸，矢口否认。
     　　「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清楚。」凉干脆停下脚步，斟酌着开口：「你们——我是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什么『直接』？」海斗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昨天那个……」凉脸微微一红。虽然隐约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对自己的好感，可昨天在电车上的那一幕，他始终无法原谅对方的举动以及自己的软弱。
     　　因为看见年纪尚轻的非礼者联想到自己的儿子，一时间心软容忍对方对自己做出无礼的举动。这样的遭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同情的吧？
     　　若是小智按现在的性向走下去，会不会一、两年后，也会对别人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呢？
     　　「我、我才不是……」海斗的脸涨得通红。「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我……唉！」他懊恼地揪着头发，脸红得不像话。
     　　「好吧，您想笑就笑吧。因为之前有看了比较刺激的影片，所以才会仿效里面剧情做出这种事情的我，说到底也跟变态没什么两样。」海斗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即使每天都乘同一辆电车，可是无论怎么改变造型，无论距离靠得有多近，您总是低着头想心事，从来没有留意过我的存在。对于昨天的事情，我并不感到后悔！不管您是要报警或者通报学校之类的，我都不会在乎的，只要那样能让您不再生气的话。」
     　　「……咦？」没想到对方会絮絮叨叨说出这么一长段话，凉有些消化不过来。他愣愣地张开嘴，慢慢理清那些句子的意思。
     　　「噗嗤。」过了许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凉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啊？」海斗迷茫地眨了眨眼，自己刚刚的话有那么好笑吗？他有些伤心地低下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叔你究竟想要怎样啊？」
     　　「是Superthree公司出产的吧？」凉忍住笑意：「你看的，是这一季刚出的电车系列吧？」
     　　「呀！」海斗一愣，下意识接过话：「原来您也看过那部吗？」
     　　「你说呢？」凉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哭笑不得的说：「你们这些小鬼啊，拜托也看点符合你们年纪的带子吧。COAT家出品的不是更适合你们年轻人的口味吗？」
     　　以痴汉为主打风格的Superthree公司目标群体专门针对三十岁以上的中年男人。这孩子大概是误打误撞的看了那张新出的痴汉——电车篇吧？说起来，里面的受君也是戴眼镜的中年上班族呢。
     　　原来自己就是这样阴错阳差的变成实验品……想到昨天那些片段，凉只觉得又尴尬又好笑。
     　　「我说，既然确定自己喜欢男性的话，就去找个人认真交往啊。因为看光碟而产生的冲动……如果昨天遇上的是别人，你的行为可是会被起诉的哦！」
     　　如果……昨天遇见的是别人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发生吧？
     　　说到底，还是自己那部分阴暗的取向作怪啊。凉若有所思地想。
     　　「喂！大叔，我才要拜托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听得懂啊！」海斗打断他的话，揪着头发快要抓狂：「所以我现在就是认真地请你跟我交往啊！」
     　　「因为我像那里面的受君？」凉皱眉。
     　　「因为你像里面的受君？」海斗眨了眨眼，「咦？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是满像的欸！」
     　　「……」凉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喂！」海斗慌了，赶紧拦住他：「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才不是因为你长得像那个演员才对你做出这种事情呢，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跟你交往啊。」
     　　「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凉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的说：「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攻君的话，还勉勉强强；如果说是受君的话……跟这样的老头子交往，你不觉得很好笑？」
     　　「不觉得啊。」海斗想都不想直接回答，瞥见凉脸色一沉赶紧改口：「那个……其实无所谓啦。攻君可以啊，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下面的。」
     　　反正从昨天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攻不起来吧？海斗在心底盘算。
     　　「……」凉沉默了几秒，用力敲了海斗一记。「小鬼，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耍嘴皮子……还不如另找他人吧。我对小孩子的玩笑没兴趣。」
     　　说完撇下海斗，头也不回的走了。
     　　「……又被甩掉了吗？」
     　　海斗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垂头丧气地掏出手机看时间。萤幕上，小图示一闪一闪，显示收到一则新简讯。海斗点开收件匣，发信人一栏写着「长谷川智」。他摇摇头，看也不看直接勾选了删除。
     　　『…COAT家出品的不是更适合你们年轻人的口味吗……』
     　　一直到坐上电车，海斗还在反复回想着凉说过的话，忍不住揉着肚子笑了起来。表面上那么斯文儒雅的人……原来，这方面也是个中高手呀！
     　　第二天一大早，海斗被一群人围堵在教室门口。
     　　「前辈昨天太过分了！就那样撇下我们跑了。快说，你后来去干什么？」昨天定力最差的男生不满地抱怨。
     　　「哦，出去透气啊。」海斗搔搔头，含糊地解释。
     　　「透气？那那个、那个人妻上班族去哪了？」另外一个人不相信：「昨天跟你一起出去的男人又是谁？」
     　　「他啊……」该怎么说呢？海斗想了想：「嗯，他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呃？丈夫！？」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前辈难道昨天是跟她丈夫出去谈判的吗？」
     　　「唔……可以这么说。」海斗若无其事地抿嘴，不让笑容挂在脸上。
     　　「那、谈判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了……弥生前辈打算放弃吗？」过了好久，才有个人弱弱地发问。光用想也知道，对付那样的成年人，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吧？
     　　「唉，这个嘛——」海斗一撩头发，满不在乎地抬头。「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我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哇！不愧是弥生前辈！」在场的所有人全部肃然起敬。在他们看来，这个虽然留级过一年，但是人长得漂亮又够义气的弥生海斗俨然成为自己高中生涯中最最崇拜和仿效的男子汉代表！
     　　「弥生学长！」远远的，有个穿着低年级制服的学弟朝这边跑过来。
     　　「噢，是小智学弟啊。」有认识的男生跟他打招呼：「今天又来送便当呀？」
     　　「嗯。」长谷川智捧着便当盒，脸红红地跟各位学长问好，然后仰起头紧张地看着海斗：「昨天前辈没有回我简讯，所以今天准备的是烤鳗鱼和纳豆饭。前辈会不会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旁边站着的男生羡慕地插嘴：「前辈你真有口福，天天都能吃上高级料理。呐，我说，小智学弟你也太偏心了吧？每天都带这么精致的食物给他不给我们？」
     　　「你喜欢？」海斗瞟了他一眼，从小智手里接过便当盒递到刚刚开口的男生手里：「那给你吃好了。」
     　　「这、这不太好吧……」受宠若惊的男生看了看一脸漠然的海斗，再看了看表情瞬间僵住的长谷川智，急得抓耳挠腮。「我不、我刚开玩笑的。哈，哈哈，你们……那个？」
     　　「学长是嫌不合口味吗？」小智咬着嘴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不是。我不想要你的便当，你以后不要再送了。」海斗丢了一句话，看也不看地略过他肩膀走出去。留下一堆摸不着头脑的同伴，和那个快要哭出来的漂亮学弟。
     　　「呃，那个……」有男生看不过去了，尴尬地解释：「你别难过，前辈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他昨天才跟别人决斗来着。」
     　　「决斗？」小智吃了一惊：「学长又跟别人打架了吗？」
     　　「不，这次更严重！对方可是中年男人。」男生看了看周围，神神秘秘地招手，示意他凑过来。「听说是喜欢上一个已婚的女人，昨天在酒吧刚好碰上人家丈夫，于是约着出去火拼来着。」
     　　「火拼！？」小智惊讶的瞪大眼睛：「为一个已婚的……女人！？」
     　　「嘘嘘——」男生拼命摆手：「这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的，千万别传出去啊，听见了吗？现在弥生前辈大概正为这事烦心呢，你看他今天的脸色，估计昨天整个晚上都在苦恼这件事情。」
     　　「这样啊。」小智眨了眨眼，表情黯淡了几分。「原来如此，那我告辞了。学长再见。」
     　　「呃，去吧去吧。」男生摇摇头，颇为伤感地感慨：「所以说，感情这个东西啊，真是害人哪！」
     　　此时上课铃刚刚打响。他们所谈论的那个为爱决斗的男人之一的长谷川凉正埋头审批着最新的出版申请文书；而另外一个——弥生海斗，正站在厕所里对着镜子发呆。
     　　「啊，昨晚果然又失眠了呢。」海斗摸了摸脸，想起昨晚梦见的绮丽画面又傻傻地笑起来。「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大叔，你就等着乖乖臣服在我的牛仔——哦不，」海斗低头看了看，严谨地纠正：「我的学生裤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