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跨越若干城市的相亲之旅(2)
“不知道，我以前没爬过这么高。”
“你下来吧。”
“我再试试，感觉不是多难啊，怎么不行呢？”
“你赶紧下来吧，别耽误时间了。”
付艾里只好下来了，看到梁雨晴一脸的不高兴，心里多起了自责。随后，梁雨晴像女战士一样，一只手举着电动螺丝刀，一只手扶着梯子，轻松地爬了上去。付艾里赶紧递上去窗帘条和螺丝，梁雨晴很顺利地把第一个螺丝拧了进去。
梁雨晴下来，挪动梯子，准备上第二个螺丝。
付艾里说：“还是我上吧，看你上了第一个，我感觉会了。”
“算了吧，我来吧。这活很简单，是个男人就会干，你怎么就不行呢。”
“主要是没干过，这么多年光坐办公室了，缺少锻炼。”
梁雨晴爬上去，继续工作。付艾里脸上发烫，思忖：以拧螺丝来衡量一个男人是不是片面了些。我不会干是因为没干过，我爬梯子紧张是因为没爬过，我写书法怎么不紧张呢，我策划方案怎么轻车熟路呢。也许在梁雨晴的眼里，一个男人的价值就体现在爬梯上凳，安装窗帘上了。这就是装饰公司经理的视野。如果换做沫沫，肯定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在沫沫的眼里，一个艺术家的价值就体现在艺术水平上。早知道，不该来，我堂堂青年才俊的光辉形象就因为安装窗帘大打折扣了。
把第一个窗帘挂上去之后，付艾里让梁雨晴先休息，他快步走到第二个横梁下面，移开沙发，又把折叠梯和工具箱分别拿了过来。
梁雨晴走过来，付艾里说：“这次我上吧。来一趟帮不上你的忙，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你在下面递东西，也是在帮我的忙。你也不会，我上去吧，我们还得赶回青岛呢，要节约时间。”
付艾里没办法了，他干得不仅慢，质量也很难保证合格，鉴于梁雨晴不能开夜车，回去的时间越早越好。只好在下面做小工的工作了。
咖啡厅里的客人和服务员不时地投来目光，付艾里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付艾里心想，自己毕竟是个男人，却让梁雨晴在上面忙碌。无地自容，无地自容啊。
安装完所有窗帘，梁雨晴已经累得香汗淋漓，一缕秀发贴在脸上，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劳动成果，和付艾里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付艾里问：“累坏了吧？”
“这些活，我全部会干，就是没有力气。女人的力气小，要是安装工来，早就安完了。”
“是啊，我倒是有力气，可没有帮上忙。看着你一个人忙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也不是干这活的人。让你来，本身就为难你了。”
“我把蓝雅叫上来，咱们喝杯咖啡再走吧，你也休息一下。”
“不喝了吧，我都跟叔叔说好了，我怕回去晚了，他不放心。”
“刚安完窗帘，你不累吗。”
“累也没办法啊，路上开得慢一些就行了。”
付艾里收拾好工具箱，梁雨晴叫来经理看了一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和付艾里走了出去。打开车门，蓝雅在后座上竟然睡着了。
梁雨晴说：“让她睡吧，省得调皮，你坐前面。”
付艾里就坐在了前面。他暗自高兴，心说，正合心意。这样不但形式上距离近，还方便说话聊天。
梁雨晴发动车子，缓缓地向青岛的方向行驶着。付艾里身子倚在车门上，看着目视前方的梁雨晴，在美丽的外表下还有柔中带刚，刚中有柔的性格。从刚才安装窗帘时的几句话上付艾里可以看出，这女人脾气也不太好，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克制着自己而已。
梁雨晴开起车来，话就少了，作为驾驶员队伍里的新兵，她很谨慎，一摸方向盘就有全神贯注的架势。好在她放了一曲韩红的《天路》，在音乐的衬托下，车内的气氛倒也不显得冷淡。付艾里合着音乐的节拍，五个手指轮换着敲击着腿部，内心里感叹着这次一天之内跨越若干城市的相亲之旅。
驶上高速路，视野开阔起来。付艾里看着急速奔跑的群山和树木，灵感也飞舞起来。他感觉诗句成型之后，便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燃一团火于心拥抱蓝天拥抱大地留不住疾走的风景目光伸向远方梁雨晴看他摆弄手机，就说：“你如果打电话，我就把音乐关了。”
“我不打电话，刚想起来一首诗，记在手机上。”
“来灵感了？”
“呵呵，看着两旁飞奔的景物，涂鸦了几句。”
“你确实有才，灵感不经意间就会蹦出来。”
“和美女同行，其乐无穷，灵感顿生。”
“到了我叔叔家，和他好好聊聊，他是老前辈，肯定有些经验。”
“好，我肯定会珍惜这次机会。”
这时，手机响了，付艾里一看号码是李竹英，看了梁雨晴一眼，就接听了。梁雨晴赶紧关掉了音乐。
“竹英姐，你好。”
“艾里你好，说话方便吗？”
“你说吧。”
“你和那个梁雨晴有进展吗？”
“啊，这事啊，还是那样。”
“哦，你如果和她没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我给你介绍一个，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丈夫刚刚因车祸去世。家庭条件很好…….”
“谢谢竹英大姐，我正在外地出差，回去再说。”
“行，你忙吧。”
“哎，大姐，你个人问题有新进展吗？”
“正谈着一个呢，是个公务员，人很好。”
“祝贺，我回去后给你们祝贺一下。”
“好，谢谢艾里，你忙吧，别浪费你电话费了。”
“谢谢大姐，再见。”
付艾里收线后，一缕阳光从车窗里涌进来，照在他身上。
出门在外，接到朋友的电话很幸福，何况这电话还是为给他介绍对象打来的。他和李竹英交往不多，但这个好女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他俩没有做成夫妻，倒成了相互关心的好朋友，这也是相亲历程中的重要收获。阳光汇成暖流涌进付艾里的心里。
“清晨我站在清清的牧场，看到山鹰披着那霞光，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韩红的歌声再次弥漫车内的空间。付艾里仿佛看到韩红正站在青藏高原上挥舞着双手，思绪随之辽阔、博大起来。
“你也喜欢韩红的歌？”梁雨晴问。
“是，韩红的歌不是用嗓子唱的，而是用心灵唱的，所以，极富感染力。我尤其喜欢她的《天亮了》，几次听得热泪盈眶。”
“我也喜欢《天亮了》”
“呵呵，遇到知音了。”
“听完《天路》咱就听《天亮了》，我这里有。”
“好，韩红的歌听不够。不愧是实力派歌手。”
梁雨晴刚刚切到《天亮了》，付艾里的手机又响了。梁雨晴赶紧关掉音乐，笑着说：“你还很忙啊。”
“今天是赶巧了。平时不怎么忙。”
付艾里说完，接通了楚玉绽的电话。
“老楚，有事吗？”
“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我在外地呢。”
“你怎么出差了呢？”
“我出差很正常啊，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这几天有时间吗？咱们一起吃个饭”
“不好说，吃饭不必了吧。”
“艾里，你对儿子还有感情吗？”
“你没有毛病吧？怎么问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你回答就行？”
“这不废话啊，天底下，哪个当爸爸的对儿子没感情？”
“你就不想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你没喝酒吧？”
“我喝什么酒。”
“你直接说你什么意思，别像记者似的，搞得我像答记者问。”
“这几天在家养伤，一直没出门。我前前后后想了很多，为了孩子，咱俩复婚吧。”
“这个话题关掉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以前的事？”
“不是，时机已经错过了。”
“为了孩子，你还在乎什么时机吗？”
“你没明白，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是。”
“那天你怎么没说？”
“那天那个情况，我怎么说呢。我跟你说，你以后要用减法交际，不该结交的人不要结交，不该来往的人不要来往，不该参加的聚会不要参加。结交一个好朋友，受益一生；结交一个坏朋友，祸害无穷。”
“知道了。”
“其实我也一样，也在用减法活着。把不该来往的人都逐渐在生活名单里删除。只有这样才能快速达成心中的愿望。”
“你是不是把我也从生活名单里删除了？”
“你又不是不该来往的人，我删除你干吗。但是，咱俩要少来往，无论现在还是将来，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好吧。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接风。”
“不用接风。”
“你那天帮了我，我总该感谢一下吧。”
“咱俩用不着感谢。只要你好好生活，比感谢我还好呢。”
“好吧，再见。”
梁雨晴看了付艾里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前方。付艾里没有说话，扭头，目光从车窗里望了出去。外面的景物没有进入他的眼睛，他的耳畔依然响着楚玉绽的话。这个楚玉绽，终于想明白了谁是真正的好男人，可太晚了。如果在前一段时间，楚玉绽要打这么个电话，他不仅同意还会立即带着她和儿子出去吃饭。现在，不仅仅是楚玉绽已经被张针葵玷污了，更主要的是他心里有了新的美丽。远方的美丽太美丽了，无论梁雨晴还是沫沫，都是楚玉绽所无法与之相比的。既然曾经的风景已经从身边划过，他不想驻足回头。既然迈动双脚就是为了行走，既然行走就是为了前方，他只想走下去……曾经的风景已经从身边划过，他还会让远方的美丽因为还差几步而随风飘逝吗……梁雨晴问：“有心事了？”
付艾里回过神来：“没有，在看远方的风景呢。”
“刚才谁打来的电话？”
“我前妻。”
“感觉也是。”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
“是不是想和你复婚？”
“有这意思，但不可能了。”
“为什么呢。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什么原则性问题离婚，复婚也是很好的选择。”
“我刚才写的诗最后一句是：留不住疾走的风景，目光伸向远方。我的目光已经伸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