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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划过腐败楼里的声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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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的抢救台上,司梦池脸色苍由,司欣颖抱住父亲低声啜泣着。司梦池微动了一下说:“女儿,李市长呢?”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李云朋走到床前,抓住司梦池的手,激动地叫了一声:“司总。”
     
       辛云朋满脸汨痕地说:“司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激动,您好好养着吧。”
     
       司梦池微微摇摇头:“我就要走了,我这一条命都是老师给的,我一生的荣誉也是老师给的,我到那边见了老师再向老师赎罪。可就娃有两件事我放不下,一是没能破浮渤海潮,这个难题只能留给欣颖和骆宁他们了,还有就是欣颖,她自小没娘,我死了,托您日后照顾她……”
     
       李云朋说:“您放心,我会待她当亲妹妹。”司梦池脸上绽出微笑,他说:“我死后,请把我的骨灰撒在龙化湾……”
     
       司梦池喘着气对李云朋说:“我是你父亲的学生,我也知道你是我老师的儿子,但没有勇气和你相认。那场海难,老师为了我献出了生命,可我却窃取了老师的研究成果。多年来,靠着老师的心血,我获得了许多荣誉和鲜花,这正是我的罪过。上次渤海潮带来的惨剧,把我打懵了,因为我设计的方案就是我老师的研究结论,难道你父母用生命换来的成果是错误的吗?你的父母、我的恩师,是海平人民心屮的英雄,我不能对他们有丝毫的怀疑,更不能玷污他们。”
     
       语音刚落,却见闭梦池已经永远地闭卜了眼睛。李云朋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几天以后,司梦池的葬礼敁得很特别。一条白色的机帆船,船身上挂着巨幅黑底亡字的条幅“海洋专家司梦池同志永垂不朽”船上站着司欣颖、李云朋、骆振江、李老奎、骆宁以及从首都赶来的海洋科学院领导,他们都臂缠黑纱。李云朋手捧骨灰盒,司欣颖、骆振江将散发肴芬芳的玫瑰花瓣散落在洁白的骨灰上。司欣颖抓起花瓣和胥灰撒向大海,撕心裂肺地一声呼喊:“爸爸——”
     
       李云朋的泪水滴落在骨灰上。
     
       大海风,浪静,一群海鸥跟随大船飞翔。
     
       一连几大,李云朋很少说话,有时坐在办公室里常常发呆,秘书小张看在眼里,问他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到医院看一下。李云朋说:“我的病,医院治不好啊!”他又说:“小张,清你给我找辆自行车,我想抽空因家看看。”“做什么?”小张愣着,“不是有车吗,好儿十里路啊,行么?”李云朋摆了摆手说:“没事,上学的时候我参加校自行车比赛得过第三名。”于是,小张找来一辆“捷安特”自行车。闭机非要开车跟随,被李云朋喝了问去。李云朋骑上了自行车疾驰如飞,风嗖嗖地在耳边掠过,骑出儿里路就已大汗淋漓,李云朋不时摇头甩掉汗水,脚下却并没有放慢速度,天黑下来时,已经看到温馨的灯光了。
     
       父亲没有在正房坐着,小双告诉他,父亲在厢房呆了老半天了,连晚饭都没有吃。李云朋走进厢房,看见屋里没有电灯,两支蜡烛发出昏黄的光亮,父亲坐在一条凳子上抽着旱烟袋,他面前橱祀上,放着三块灵牌。李云朋像被电击了一下,他发现两块已经有些褪色的是父母的灵位,一块是新的,上写“司梦池”的名字。
     
       李云朋轻轻挨近父亲身边,叫了一声:“爸!”李老奎没有闾头,抬出条凳子:“云朋,坐吧。”李云朋紧挨父亲坐5,面对父母和司梦池的灵位,他沉重地说了司梦池发病和逝世的经过。李老奎说:“梦池是你父亲舍掉了自己的性命救活的人,如今他去了,我想你父母愿意他的学生守在身边。”李云朋含泪点点头。
     
       李老奎继续说:“云朋,人死不能复生啊,活着的人不能老背着枷锁走路,最要紧的是记住你梦池叔的话,把渤海潮给降伏住,把他的闺女照顾好。得好好做人,不要做大官,要做大事啊!”
     
       李老奎从橱子里拿出三把香,交给李云朋。李云朋将香在蜡烛上点燃,插在灵位前。香烟顷刻缭绕起来。
     
       李老奎欣慰地一拉李云朋说:“让我们俩好好唠唠嗑吧,咱爷俩喝两盅去!”
     
       李云朋走出屋外,他长舒…门气,感觉轻松多了。父亲逝世后,司欣颖休了假。她在父亲的卧室黾布置起小小的灵堂,床头柜前放着司梦池的遗像,遗像前摆放着那枚紫色贝壳。旁边的音箱里播放着低沉舒缓的乐曲《犬堂之声》。门铃响起。司欣颖擦擦眼泪,打开门,门外站着李云朋。“进来吧!”司欣颖表情肃穆,“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李云朋走进司梦池的卧室。司欣颖含着眼泪说:“李云朋,你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才导致我父亲发病的,你面对我父亲说!”
     
       李云朋默默说了事情的经过。司欣颖气愤地上去抓住李云朋的衣服,发疯地推搡着他:“是你富死了我爸笆,我决不原谅你!”
     
       李云朋被推搡得东倒西歪,不吭一声。司欣颖累了,停了手,呼呼喘气,怨恨却未消退,她说:“当初我要离开海平,你不肯,我爸爸要离开海平,你又不肯,你安的什么心?如今我爸爸死了,你干脆也把我害死算了!你知道我爸爸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你们市领导硬让他用老方案施工,他没有办法,为保证质量,他只有日夜坚守在工地上,他的身体很虚弱,又怎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说完又嘤嘤哭起来。
     
       李云朋掏出纸巾递给司欣颖,说:“欣颖,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请你记住你父亲的话,征服渤海潮建成海底隧道的大业离不开你!”
     
       司欣颖一下倚在李云朋的胸前,放声大哭,李云朋心头一热,怜爱地拍着司欣颖的肩头。
     
       过一会儿,哭声停止了。司欣颖把深埋的头抬起来,推开他,说:“李市长,你可以走了!”
     
       王龙堂属下的凤凰公司建成了一座颇具规模的海洋馆,吸引了海平人民的目光,在政府机关也有不小的震动。女儿王银娜开着宝马车带着一摞大红的请柬,东奔西跑地送来送去。
     
       王银娜来到龙化宾馆,径直走进李云朋的办公室。秘书小张看见后过来就拉:“喂,同志,干什么的?”乇银娜只笑不答。里面办公的李云朋听见说活走出来,看见了王银娜,对小张说:“这位是我老同学,行个方便吧!”小张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出门去了。
     
       王银娜把通红的请柬拍在了李云朋的办公桌上,幽幽的目光如守着老鼠洞的狸猫:“我爸的凤凰公司建了个海洋馆,明天上午九点开业典礼,还得请你这个大市长捧场,行不行啊?”
     
       李云朋有些吃惊,海洋馆这项工程他还没听说过,更没想到是王龙堂建的。他问:“风凰公司是大叔的?那与你家长生的万达公司是什么关系呢?”
     
       王银娜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这语气好像审问似的!告诉你吧,凤凰公司的法人代表就是我爸,它与万达是两码事!”她一边说,一边摆弄手上的钻戒,窗外的阳光照在钻戒上发出刺眼的光芒。她把手晃了晃,光芒射到了李云朋的脸上。
     
       李云朋的胸中升起一股怒气,问:“好玩吧?你张扬什么?这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
     
       王银娜停了手,眼泪刷地流,下来,委屈地说:“人家跟你逗养玩么,你忘了,上高巾的时候,你不敢进我家找我,不是躲在我家墙头上向我屋里照镜子,约我出去吗?”
     
       李云朋急忙走到门外,看看没人,又急忙走回来,搓着手说:“快把眼泪擦干,万一来人我就说不清了!”
     
       王银娜擦了泪,竟打开窗子,撸下钻戒就要往下扔,嘴里说:“你说戴钻戒虚荣,我就不要了!”
     
       李云朋急得一把攥住王银娜那只白皙柔软的手,那一刻,两人相视,都愣住了。李云朋忙松开手,说:“你走吧,明天我一定参加海洋馆开业典礼。”
     
       海洋馆坐落在海平的黄金海岸上,远远看去,像一条巨人的蓝鲸。门前的空地上彩旗招展,锣鼓阵阵。士:龙堂将白发局得黑亮,梳理得一丝不乱,踌躇满志的神情荡漾在脸七。他身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扎着一条珍珠领带,衣襟戴着一朵鲜红的绢花,绢花下写着“迎宾”字样的绶带在随风跳跃。仪式由王银娜主持。王龙堂首先讲话,一大堆感谢的话语之后,他提出把海洋馆建成后免费向各学校学生开放。此举赢得了潮水般的掌声。接着,他宣布聘请司欣颖、骆宁为海洋馆技术顾问,并颁发了聘书。最后在噼啪作响的鞭炮声中,李云朋和邀清来的几位市领导,对着大红的绸布按动了剪刀。随着彩带的剪断,人们欢笑着往海洋馆氓浦。王龙堂精神矍铄地带肴李云朋走在最前囱,边走边苻,如数家珍地向他讲解水族动物的习性。
     
       李云朋很兴奋:“大叔,想不到你对海洋还这么内行啊!海泎坫我们海平的遛大优势,你这海洋馆建得好!足教育人们认识海洋、热爱海洋的好课堂啊!”
     
       王龙堂说:“作为市政协常委、优秀企业家,我责无旁贷!”海洋馆的参观通道是曲径通幽的。司欣颖对各种鱼类很熟悉,似对建筑结构更具兴趣,于是就只顾往里走,不想迎面碰上了骆宁。
     
       骆宁笑笑:“我们英雄所见略问啊,这结构还莴不错。”司欣颖哼了一声:“冤家路窄!”
     
       “冤家?”骆宁说,“我看李市长才是你的冤家,别忘了是他把我的老师你的父亲送上黄泉路的。”司欣颖气得眉毛吣挑:“你高兴了?”骆宁说:“我怎么会岛兴?我非常非常的难过,你父亲楚我的老师,还是我岳父!知道吗?”
     
       司欣颖不想理他,径直往前走。骆宁追上来说:“我们的新方案还没有搞出来,还在按旧方案施工,我看李云朋八成是得知旧方案是自己父母的成果,默认了!”
     
       “你应该知道,”司欣颖说,“整个工程的匆忙启动,完全是你父亲骆市长一尹拍板的,李云朋一直孤掌难鸣。你既然认为旧方案不行,就应该说服你的父亲,不应该胡乱猜忌别人,攻讦他人,这也应该是人的道德底线吧!”
     
       司欣颖边走边看,边看边说,骆宁跟在后边,有些难堪地说:“我爸那倔脾气,我能说得动他吗?”
     
       司欣颖停下脚步,她看见了一只曲线优美的海豚,海豚嘴巴俏皮地紧贴着玻璃墙。司欣颖接近它―用红唇吻过去,海豚欢快地跳起来,司欣颖冲它摆摆手继续昀前走。骆宁站住了,矜着那只跳舞的海豚,挥起拳头朝玻璃墙砸了一拳。
     
       庆典结束后,王龙堂在金鼎大酒店安排了午宴,招待出席开业仪式的领导和来宾。李云朋推说仑事,不想凑热闹,也因为他想起了刘劲局的忠告:少与李长生的家人来往。
     
       王龙堂生气了,他将拐杖往地上一拄:“瞧不起你叔是不?还是怕吃了一顿饭你叔讹上你?想当年你痩得跟小猫似的,到了我家得啥吃啥,从来可都没客气过呀!”
     
       感恩是李云朋的一条软肋。他听不得这话,只得就范。来宾设在大厅,领导席设在包房,而李云朋就餐的房间只有他、王龙堂和王银娜。这样的格局是李云朋不情愿的。
     
       话比酒多。王龙堂问起杨岚的近况,李云朋简单说了。王银娜低眉弄眼地叹道:“牛郎织女相思苦啊!”王龙堂说:“听说你媳妇就要调到海平了?”李云朋一愣:“您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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