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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新纪委书记来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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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肖剑鸣就是在这种纠结中过来的,感性认知告诉他其中一定有蹊跷,理性认知告诉他整个检测过程无懈可击,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哪个声音,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让他一度陷入人格分裂之中。
     
       在江琛被判处死刑后,为了从这个思想的旋涡中挣脱出来,他一直刻意回避“语璇”这两个字。
     
       “你怎么了?” 刘宇捷关切地问。
     
       肖剑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没事。对了,郑书记的爱人贺大姐前不久遭遇车祸住院了。”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不是太严重!不过这场车祸很值得玩味啊!贺大姐以前去省城一般坐长途汽车,而这次她却打车,所以她很可能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虽然我调取的相关路面监控录像没有什么异常,但我总有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这个车祸决不会那么简单!
     
       “经过反复调阅录像。我还真发现了问题!一辆车牌号为汀AHJ898的福特车一直暗中跟踪着贺大姐。这帮狡猾的家伙一直刻意保持着车距,监控探头的视野距离一般在三百米到六百米,而他们一直刻意与贺大姐乘坐的出租车保持着八百米左右的距离,因此这辆福特车不会和出租车出现在同一个监控画面中,要不是凭借多年的经验对这辆车产生了怀疑,我险些被他们蒙蔽!”
     
       刘宇捷笑笑说:“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抓到了没有?”
     
       肖剑鸣的脸上没有一丝放松的迹象:“唉,他们突然人间蒸发了!所有的线索全断了,不过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也许这个案子真的与语璇的案子有关联。”
     
       刘宇捷的心情也突然变得格外沉重起来,说:“都过了五年了,可是语璇的案子还是迷雾重重!”
     
       “有个不为人知的细节一直埋藏我的心里。警方起初对齐副社长的尸检结论为溺水身亡,可咱们那个担任尸检助理的小师弟告诉我两个重要尸检特征。齐副社长的肾和肺中没有检测到硅藻,这与溺水身亡的特征明显不符。尸体的头盖骨存在断裂伤,而法医鉴定结论为头部撞击水底的礁石所致。如果真是撞击所致,那么受损大脑组织应聚集在头部与裂口对应的一侧,可是他的受损大脑组织却在裂口附近,这说明断裂伤很可能是被钝物击打所致。我觉得肯定有人暗中指示法医故意篡改鉴定结论,掩盖真相!他们之所以处心积虑地这样做,是想让齐副社长背上畏罪自杀的恶名,可是偏偏那天晚上齐副社长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肖剑鸣说:“对,后来认罪伏法的那个江琛很可能是替别人顶罪!”
     
       “要是替别人坐牢还可以理解,可是为了给别人顶罪把命都搭上恐怕解释不过去吧!况且我亲眼见证了法医DNA检测的全过程,江琛血液中提取的DNA与案犯遗留的精液比对一致。”
     
       “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的确令人费解!晓泰还没有找到,郑克俭老师又突然失踪了!”
     
       提到秀城分局原刑侦大队长汪晓泰时,二人不禁黯然神伤。三人既是公安大学的同学,也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一有时间,三人便在这家小店聚首--炎炎夏日,三人光着膀子吃羊肉串,喝啤酒,好不痛快。
     
       刘宇捷打破沉默,说:“我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一直在操纵着这个案子的进展。你刚刚对齐副社长自杀的结论提出质疑,你们陈大局长便让你到省里参加业务培训。培训回来后,晓泰失踪的案子本来应该由你侦办,可是局里又突然让你到公安大学进修。五年了,晓泰仍旧杳无音讯!”
     
       正在此时,肖剑鸣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他姐姐是市委组织部部长郑国光的爱人,他是家里的老幺,姐姐对他格外疼爱和关照。
     
       “怎么突然想起叫剑鸣来家吃饭了?” 郑国光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听说剑鸣他们队长邢鸾升任政治部主任了,那刑侦支队长非剑鸣莫属!”
     
       “刑侦支队长一向被视为跻身局党委班子的跳板,多少人觊觎这个职位!剑鸣的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够呛!林蒂将秀城分局刑侦大队长汪晓泰失踪案定性为畏罪潜逃,可他却说其中存在疑点,要继续调查。这样的干部谁敢用啊!”
     
       “剑鸣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认死理,不过你是他姐夫,你可不能袖手旁观!这可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就纳闷,他怎么对机遇反应这么迟钝啊!你看看人家邢鸾多会把握机遇!当年,剑鸣和他同时提的副支队长,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剑鸣却让在经侦支队担任副支队长的邢鸾抢了先机。这是为什么?人家邢鸾会办事,领导对他满意!虽然他因为郑语璇的案子而被免职。别看停职、免职、辞职与撤职只有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真正给领导办事的有几个被撤职的?风头一过,被免职的邢鸾还不是到治安支队主持工作?半年后,他还不是重返刑侦支队而且转为正职?剑鸣老跟我提什么法律,法律算个屁!领导的话就是法!五年了,剑鸣还是老样子,你再看看邢鸾,要不是省委组织部华部长的侄子调来峦山锻炼,邢鸾早就进局班子了。”
     
       “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帮这个忙!你一定要帮他探听一下公开选拔干部考试的题目!”
     
       郑国光无奈:“要不说你糊涂呢!考试只不过走个形式!我当乡长时,市委组织部公开选拔一批副县级干部,我和一个初中还没有毕业的镇长一同参加考试。同事们戏称他批阅文件只会写同意,看文件只能靠别人朗读,他这样的人却高榜得中,而我这个堂堂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竟然名落孙山。年轻气盛的我想找组织部查分,一个老同事诚恳地说,查分没有丝毫意义,查分只能查自己的卷子不能查别人的卷子,别人交白卷照样给打满分,你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好好开导开导他!”
     
       郑国光叹息道:“我试试吧!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即使他当上了支队长也未必是好事!”
     
       一座声望日隆的道观近几年,阳寿山与清风观迅速蹿红,出乎很多人意料,许多官员不惜捐出大把的金钱争取烧头炷香,清风观老主持太清真人更是被视为神仙般的人物。
     
       阳历11月4日正值阴历十月初一,阳寿山中游人如织,访客如潮。清风观内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隆重的清醮仪式正在三清大殿内举行。
     
       在众多参加活动的人当中,张秉钧等市领导显得格外显眼。峦山市电视台记者手中的摄像机一直聚焦在张秉钧身上,在整个仪式中,张秉钧显得格外虔诚。
     
       这次清醮仪式不只是一场单纯的宗教仪式,而是作为峦山市首届旅游文化节开幕式的一部分。
     
       张秉钧对这次活动极为重视,亲自打电话邀请每个市委常委参加。蒋树华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前从未参加过宗教活动。尽管心中对此充满抵触情绪,但他为了维护班子团结还是参加了。
     
       清醮仪式结束后,在主持天真道长的带领下,市领导们前去拜会了太清真人。
     
       张秉钧终于见到了太清真人。近几年,年事已高的太清真人因专心修行而很少会客,甚至对峦山的父母官们也不给面子。面对太清真人,张秉钧“十一”期间拜访未成的不悦一点也没有了,太清真人也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他让天真道长转告的那番话,特别之处就是他伸出软绵绵的手与张秉钧握了一握。
     
       短暂的拜会之后,天真道长引领众人继续参观清风观。虽然张秉钧此前曾多次探访清风观,但他仍饶有兴趣地听取天真道长的讲解。
     
       蒋树华有意放慢步伐,借机与刘烨刚交谈。
     
       “近几年,清风观可是声望日隆啊!”
     
       刘烨刚深有同感:“清风观的声名鹊起可是与陈成强有着密切的关系,老主持太清真人与陈成强的父亲是莫逆之交。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陈成强的父亲曾经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救助过太清真人。太清真人对此感恩戴德。在陈成强仕途生涯的每个关键时期,太清真人总是为他出谋划策。
     
       “五年前,汀江省按照中央关于党委书记一正两副的配置要求精简副书记的数量,精简后,两名副书记由担任省委第一副书记的省长和专职副书记构成。汀江省委原有的四位副书记的去向备受各界关注,主管农业与意识形态的副书记和兼任纪委书记的副书记因年龄到届,将会被安排到人大和政协任职;主管党群关系的副书记白觉林、主管政法的副书记陈成强因为年富力强仍有上升的空间。正在此时,中央将省长调到外省,陈成强便向省长宝座发起全力冲击,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这注定是他仕途生涯中最为激烈的一次政治角逐,因为他在与白觉林和时任常务副省长的江鸿烈的政治博弈中并不占优势。吉凶未卜的陈成强问计于太清真人,当走出清风观踏上那座无名小桥时,他接到自己出任省长的电话。这座桥从此被称为‘高升桥’,许多官员都慕名前来桥上走走,沾沾喜气。”
     
       “人们的从众心理,一些传闻越传越神啊!”
     
       “陈成强出任省长后投桃报李,大力宣传清风观,这才有了清风观现在的地位和声望。”
     
       得力下属是这样炼成的二人交谈时,林蒂走过来,笑笑说:“磅礴诗派理论研讨会将在这里召开年会,不知二位是否有兴趣列席?”
     
       蒋树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看看刘烨刚。刘烨刚说:“虽然我是个大老粗,但也附庸一下风雅。”蒋树华对此没有多大兴趣,但也表示参加。
     
       林蒂在磅礴诗派的创立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磅礴诗派在很大程度上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林蒂年轻时因侦破技术出众而被称为“汀江的福尔摩斯”,但他的仕途却并不顺利。有人说他“锋芒太露”,有人说他“功高盖主”,有人说他“年少轻狂”,三十五岁时仍是一个副科级侦察员,而他的很多同学都已经走上了处级领导岗位。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轨迹,找寻自己的方向。
     
       当时,公安局长仍受政法委书记和主管副市长的双重领导,林蒂将主管副市长张秉钧作为自己实现政治理想的依托。张秉钧既不贪财也不好色,林蒂一时间找不到接近他的机会,但他坚信一个人只要有爱好就会有弱点。林蒂偶然在《平阳日报》副刊上发现了张秉钧所写的一首小诗,如获至宝的他从此大力搜集张秉钧发表的诗作并熟记于心。
     
       做足了准备的林蒂两手空空地来到张秉钧家中,并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张秉钧,但张秉钧对他的贸然来访却有几分不悦。林蒂却大谈起诗歌创作以及张秉钧的诗歌特色,张秉钧在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就是写诗,但他身边的知音却凤毛麟角。林蒂对诗歌的侃侃而谈一下子就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二人相谈甚欢,林蒂找准时机说:“我有一个大胆的请求,想将您近年创作的诗歌整理出版,不知您是否同意?”
     
       “这个好!不过我写诗纯属业余爱好,只怕出版社……”
     
       “这个请您放心。只要您同意并信任我,诗集出版的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在省城出版社工作。”
     
       林蒂邀请一位著名诗人为诗集作序,自然遭到了拒绝。一个文坛大腕怎么会为一个在文坛上默默无闻之人作序呢?但当林蒂将五万元钱放在他面前时,这位大诗人立刻欣然应允。在序中,这位大诗人对张秉钧的文学造诣大加赞扬。从此,林蒂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文学艺术是无价的,但有些文学家却是有价的。
     
       几个月后,《张秉钧诗集》顺利与读者见面。喜怒不形于色的张秉钧喜出望外,林蒂从此成为张秉钧家中的座上客。年底时,林蒂拜访张秉钧时带来两万元钱。张秉钧坚决不收,林蒂反复强调:“这是您的稿酬,这是合法劳动所得,您又何必拒之千里呢?”犹豫不决的张秉钧最终还是接受了。从此,林蒂每年都会为张秉钧带来几万元稿酬。
     
       春风得意的张秉钧从副市长逐渐升任市委书记,而林蒂也在领导的关心下升任公安局副局长。虽然林蒂的政治地位发生了重大变化,但他有一点却一直都没变,那就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张秉钧的诗歌创作事业。
     
       林蒂利用从事编辑工作的妻子以及妻子的同学和同事们广泛搜集诗歌作品。他们一旦遇到具有一定艺术水准的诗歌便推荐给林蒂,林蒂便会立即联系作者将这个作品买断,并将这些诗歌稍作修改后呈送给张秉钧。
     
       林蒂一个同学的遭遇给予他很多启迪。那个同学因才华横溢在毕业后担任外省公安厅副厅长秘书,每到年底撰写年终报告时便苦不堪言,因为他写的报告经常反复重写好几次。这段噩梦般的日子折磨得他筋疲力尽。有一年,他撰写年终报告时正值感冒发烧,拖着疲惫的病体将报告勉强写完。虽然经过仔细检查,但仍旧存在为数不少的语法、修辞以及逻辑错误。副厅长将报告中的错误用红笔画出来,告诉他将这些错误修改一下就行了。他从中悟出一个真谛,领导否定下属的文章要么是因为惨不忍睹而无可救药,要么是因非常完美而无法修改,而有少量错误并经领导圈点的稿子则会有完全不同的命运。他从此之后写报告总是故意犯一些小错误,而这些报告大都顺利过关。
     
       对此感悟颇深的林蒂,将买来的作品中的个别语句改得不是很通顺,还故意用错几个标点符号。张秉钧自然轻而易举地将这些错误更正,有时还会增加一些新诗句,这些诗作便转变为张秉钧的作品。尽管张秉钧的工作日益繁忙,但他的新诗集却每年都会上市,当然其中的绝大部分作品并非出自张秉钧之手。
     
       诗歌无疑搭起了林蒂与张秉钧沟通的桥梁,张秉钧调离平阳前,公安局长意味深长地对张秉钧说,峦山社会治安混乱不堪,林蒂同志业务能力出众,尤其擅长在复杂环境下处理难题。这不过是局长想把他排挤出去的伎俩,虽然林蒂并不情愿去峦山,但他知道张秉钧将自己留在平阳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于是,林蒂便成为张秉钧从平阳带走的唯一一位干部。
     
       这些年来,林蒂雇佣一批文艺评论家撰文,将张秉钧吹捧为磅礴诗派奠基人,后来还成立磅礴诗派研究会并定期召开年会。张秉钧由一个默默无闻的文学爱好者摇身一变成为诗坛新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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