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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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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春林果不食言,他接纳了钟子建女儿这个学生。他大致问了问孩子的学习情况和数学课的进度后,说过来学吧,总会有长进的。从此后,钟子建每个周日都要陪女儿来听王春林的奥林匹克数学讲座了。
     
       在返回的路上,王春林那张充满倦意的脸,和柔柔弱弱的神态,总是在钟子建的脑子里晃动着。《男人世界》连续推出了三位实际已没有了男人气的男人。这让钟子建感到很滑稽。
     
       这个世界上的人,在他们展示给公众的那张脸孔的背后,大都还有另外一张脸孔,而这张脸孔往往最生动,最接近人的本质。可能生活的本身就是这样。
     
       钟子建渴望走进他的三位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尽管会被当作一位不速之客,可是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真正地触摸到他们的欢乐和疼痛。
     
       那天夜里,当王春林洗净了自己,来到卧室时,付玉红已把一丝不挂的自己安置在席梦思床上。柔和的灯光下,她雪白的肌肤,平坦的腹部,高耸的双乳都跃动着激情和渴望,那抹墨晕中依稀可辨的下体,更是春情恣肆。王春林刚挨近床边付玉红就蛇一样地缠绕过来。激情难抑的付玉红,喘息地喃喃说,春林春林,我想要,我想要,我就是想要。喔……在香波气息和女人娇喘的包裹下,王春林努力调动自己的激情,可付玉红几近疯狂的拥吻、缠绕和扭动,让王春林一时难以施展身手。付玉红艾怨地咬着王春林的肩头说,春林你总是对我这么温温沌沌的,你的力气都哪去了,哪去了……
     
       王春林感到了肩部的疼痛,他的心里陡增了一股勇气:非要在床上制服这个女人不可,我不能总是败在她手下。
     
       可是事与愿违,做到一半的王春林渐感不支,最后败下阵来。
     
       王春林懊丧地滚躺在一边,喘息不止。
     
       付玉红嘤嘤地哭泣起来,她忽然跃起身,发疯似的将枕头扫落到地上,大叫道,王春林,你真是越来越像个太监了,我恨你我恨你!而后扯过毛巾被,将自己从头到脚包在里面。
     
       王春林头重脚轻地离开床,他默默地拉开落地窗来到凉台上。轻风徐徐撩动着洁白的窗纱。窗外的水城早已挥发在黑沉沉的夜幕里,只有远处的高楼上,霓虹灯还眨动着暧昧的眼睛。
     
       王春林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将胸中的一股浊气顺着烟雾吐向窗外。床上的毛巾被在轻轻地耸动着,他似乎感到自己离这张床和床上的女人越来越远了。这时,另一个女人轻轻地走进了他的脑海,她叫佟梅,一中的数学教师。在这种时候王春林极力想把佟梅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里赶走,可是一支烟吸完了,佟梅的身影依然晃动在他的眼前。
     
       钟子建再次与宋雪香见面是陪同老葛来医院的。那天老葛给他打电话说,他们院里有位女学员怀孕了,想托他求宋雪香给做掉。
     
       钟子建说,老葛你这家伙好事怎么不找我?
     
       老葛说,替人解除包袱,为党抓好计划生育不是好事儿吗?
     
       钟子建说,老葛你这院长怎么尽管这种烂事儿?
     
       老葛说,哭哭啼啼找到我,我能不管吗,解决晚了,等她妈找到院里要还她女儿姑娘身,我还得起吗?
     
       钟子建说,老葛你净给我出难题。
     
       老葛说钟子建你他妈的少废话,你今天不帮忙把这姑娘做了,明天我就找人把你劁了。
     
       钟子建和老葛领那姑娘来到医院后,宋雪香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看上去,那姑娘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也看不出有什么羞涩和难堪。在宋雪香的办公室里,她东瞧瞧西望望,满脸的新奇。听说要做手术,她还笑眯眯地说,葛院,让大夫多给我打些麻药,平时我打针都怕痛。
     
       老葛说你就将就点吧,这比生孩子要好受多了。
     
       那姑娘拍了老葛一巴掌,说葛院你真坏,对学员的疾苦一点都不关心。
     
       老葛冲钟子建耸耸肩,一脸的无奈。
     
       在手术室的走廊里,钟子建问老葛,说老葛这别是你造的孽吧?老葛说你说什么呐,她还没有我女儿大呢。说把她搞大了肚子的那家伙是院里打小锣的。出事后就跑没影了。说等找到那个狗日的,我一定把他的鸡巴揪下来当锣槌儿。
     
       送走老葛和那位准姑娘后,钟子建又坐进了宋雪香的办公室。宋雪香在面盆前洗手,洗得很仔细。其实在手术室里,消毒、清洗等一应过程早已进行过了。可宋雪香回到办公室里,又在洗手,连每个指甲缝儿里都细细地搓上香皂,然后反复地清洗着。看来,宋雪香有洁癖的说法绝非讹传。
     
       洗过手后,宋雪香坐进沙发里说,这么小的年纪就这样糟践自己,这个世界真是变得让人难以琢磨了。说这都是男人的罪恶。说男人的欲望,其结果就是罪恶和肮脏。无论对待金钱还是女人。
     
       宋雪香的宏论里充满着对男人的憎恶。
     
       宋雪香说,今天由你来泡茶。钟子建会心地笑了笑。他知道,宋雪香在担心自己手上的浊气还没有散尽。
     
       在钟子建泡茶的时候,宋雪香说,一打眼,我就知道这姑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再晚来,就遭罪了。
     
       钟子建停下手,惊讶地说,宋大夫,两个月你就能看得出来?
     
       宋雪香笑笑说,等到显了怀,再看出来,那就不是功夫。说我是个医生,整天研究的就是这个。
     
       宋雪香的确是一名非同寻常的妇科大夫,他对女人的研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走在大街上,哪位姑娘有没有性史,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孕妇生男生女,他从她们面部的神态和走路的姿态就可以断定,准确无误,比B超还要准确。
     
       是宋雪香医术的精湛,还是他对女人的研究情有独钟?在钟子建看来,二者显然是兼而有之了。
     
       他们的谈话渐渐随意起来。钟子建忍不住委婉地向宋雪香提起有关他的洁癖问题。在常人看来这的确是个问题。宋雪香说,我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别人怎么说,由他们说去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准则。我认为这个世界到处都沾染着污秽的细菌,我没有能力使这个世界清洁起来,我却能保持洁身自好。
     
       宋雪香用茶杯盖轻轻刮去水面的茶叶沫,浅浅地呷了一口茶说,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做的有些过分,可是我不能不这么做。在家里,连我爱人也不能让我信任。她刷过的杯子和碗筷,她洗过的水果,我都要再来一遍。后来,家里做饭烧菜的事儿我就不再让爱人插手,只有亲手烧出的饭菜,我才吃得放心。时间长了我爱人倒也乐得清闲。
     
       说到这里,宋雪香笑了笑,说上次我说要请你去饭店吃饭,那只是出于礼节,其实我是从不在外面吃饭的。每天中午我都要赶回家吃饭。他说我家的床单和我的衬衣内裤必须是每天换一次的。他说我的两只眼睛就像显微镜一样,总是能看到各种器物上蠕动着的细菌,这让我的胃部时常感到不适。我曾跟爱人抱怨,这个世界让我生活得很痛苦。父母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实在是个错误。爱人说我有问题,几次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我觉得这很可笑。我以为有问题的不是我宋雪香,而是这个世界。我知道心理医生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劝你流俗,让你闭上你的眼睛,磨去你的一切灵性,诱导你融入整日浑浑噩噩,吃饱了不饿的俗世。
     
       宋雪香抬起头看着钟子建,一脸的不屑,说,钟编辑你说,那我还叫宋雪香吗?
     
       钟子建起身为宋雪香的杯子续上水,说宋大夫,你这一切,你的爱人能接纳吗?
     
       宋雪香苦笑地说,跟我生活在一起,也真是她的不幸。可是她爱我,为了爱,她在忍耐着,这又成了我的一大不幸,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我付出什么,这不公平。为接纳一个不为常人所接纳的人,她个中的苦楚让我感到不安。
     
       宋雪香的爱人叫陆瑶,与宋雪香同在市二院工作。她是一位外科医生。陆瑶长相平平,可是她性格温柔、娴静,与她操刀见血的职业极不相称。由于她们夫妇二人的工作都很忙,已经八岁的女儿始终由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姥姥抚养。她们的家庭就成了两个人的世界。陆瑶很爱她的丈夫。宋雪香玉树临风的形象,宋雪香业务上的出类拔萃,都让她引以为自豪,从外貌看,外界人都认为两个人不般配。可月下老就是这样煞费苦心地平衡着人间的男女姻缘,越是这样,陆瑶就愈感到稳定这个家庭的重要性。近些年来,丈夫的一些反常也常常让她感到苦恼。可她还是默默地忍受下来。丈夫是优秀的,是水城众多女性崇拜的偶像。医院里的人都羡慕她好福气,她还要什么呢。作为一个女人,她觉得自己够幸运的了。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切都会慢慢改变的。这一年以来,丈夫对性事淡漠了,即使在她激情澎湃的时候丈夫也难以应付。并不时流露出对床第之事的厌倦。往往是她的欲望刚刚燃起,宋雪香已经呼呼睡去,这对一位刚刚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意味着什么?陆瑶的脸色渐渐地憔悴起来。
     
       同科的王大夫对陆瑶的变化似乎特别关注。这位已经离婚两次的外科医生每天都在默默地观察着陆瑶。他望着日见消瘦的陆瑶半开玩笑地说,陆医生,最近出了什么问题吧?
     
       陆瑶从正在看着的报纸上抬起头说,没有哇,我会出什么问题。
     
       王大夫诡异地笑笑说,你想瞒过一个医生的眼睛吗?陆医生,感情上的事不可勉强,最终受苦的必定是女人。
     
       陆瑶说,王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大夫叹息了一声说,人生苦短,尤其是女人,缺少爱情滋润的女人很快就会老掉的。
     
       陆瑶脸一红,抓起桌子上的报纸,说王大夫你又在发神经了,酸不酸啊。边说边匆匆走出屋去。
     
       陆瑶对王大夫这种赤裸裸的暗示非常反感。她爱宋雪香,像王大夫这种拿离婚当儿戏的轻薄男人,让她打心里反感,她认为宋雪香近来性功能的减弱,可能是男人周期性的生理反应。对此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坐在沙发上的宋雪香神情异常兴奋,有一种倾吐胸臆后的快感。
     
       钟子建问宋雪香,宋大夫,你们夫妻间就没有在这些问题上发生过不快吗?
     
       宋雪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桌前,然后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皮包儿。
     
       宋雪香走回沙发前,将皮包打开,里面竟然是各种各样的女性化妆品和化妆用具。宋雪香像清点收藏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精美的女性用品一一摆在沙发上。他拿起一只桃型的香水瓶,痴迷地嗅了嗅说,这些都是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香型相当不错。
     
       钟子建伸过手去,要拿起一瓶香脂,宋雪香立即拦住他说,对不起,只许看,不许摸。钟子建只得缩回手来。
     
       宋雪香说,我说过,我喜欢这些女性用品,可能就是这些小玩艺儿让陆瑶受到了伤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雪香有了这样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当夜深人静,陆瑶入睡以后,他便一人悄悄来到书房,拿出锁在抽屉里的这些女性用品,自娱其乐。
     
       明净的灯光下,宋雪香逐一地把玩着这些形状各异的香脂瓶、粉盒、唇膏,还有睫毛夹、粉刷什么的。
     
       每逢这种时刻,似乎一切尘嚣都远离而去,妇科大夫宋雪香的心情变得格外温柔和宁静。他微眯了双目,沉入一种忘我的境地。洁净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那些柔润光洁的香脂瓶,他的神思缓缓地飘向那个神秘、瑰丽、花香袭人的女性世界。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渴望升入天堂一样,妇科大夫宋雪香凝望着那个世界,如醉如痴。
     
       书房的门响了,宋雪香被惊醒。可能是他忘了插门,一脸冰霜的陆瑶站在了他的面前。宋雪香大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陆瑶呆呆地看看宋雪香,又看看桌子上那五颜六色的一堆玩艺儿,而后咬着嘴唇愤然离去。
     
       陆瑶一口咬定,这些东西是宋雪香为别的女人买的。她认为宋雪香有了外遇。这个一向性情温顺的女人一下变得暴躁起来。她执意让宋雪香说出那个女人是谁。宋雪香千般哀求万般解释,说这的确是给自己买的,陆瑶哪里肯相信,她不吃不喝在家里躺了两天。
     
       过了一段时间,在陆瑶严密的追踪和观察下,的确没有发现宋雪香有一丝外遇的迹象。她惊呆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的确是出了问题。
     
       作为医生的陆瑶,她深知心理治疗的重要性。可宋雪香拒绝接受。陆瑶就不断买来“三鞭酒”、“海狗肾”、“六味地黄丸”等药物,她想使丈夫强壮起来,或许可以渐渐地走出那个误区。
     
       宋雪香一脸愧疚地对钟子建说,陆瑶的一番心思是白费了,那些药还原封不动地锁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
     
       同时锁进去的,还有这些他所钟爱的女士用品。在家中他是不敢摆弄这些玩艺儿了,他就经常一个人悄悄地在办公室里欣赏它们,把玩它们。这些美妙无比的玩艺儿拉近了他与另一个世界的距离。他在为早日迈进那个世界做着种种的努力。
     
       提起他为做变性手术募集资金的事儿,宋雪香坦然地承认确有其事。他说资金的问题并不是主要的,阻止他行动的障碍远不止这些,来自家庭的、社会的、医学的和法律的种种束缚,将是他要闯过的一个个关口,但是他情愿舍身一试,那个世界对他的诱惑是任何力量也难以阳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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