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蝶看了这则消息，心里直替玉洁担忧；花春桃看了这则消息，有些担忧花二撞到枪口上，也有些幸灾乐祸，要是玉洁被那个组织部长找回去，花二就非她莫属。她是乐中有忧，忧中伴乐。
花二、玉洁一觉睡到快中午，两个人肚子都很饿，玉洁非要去小吃一条街，花二没说什么，洗刷完，穿好衣服，带玉洁离开夜总会。天下事往往无巧不成书，花二、玉洁刚来到小吃一条街便撞见金福。金福是来给小儿子买烤肠的，贼眉鼠眼里映出花二，接着又映出玉洁那张俊秀的脸，他人一下子僵在原地。花二因为没看见报纸，以为金福是在为玉洁漂亮的脸蛋着迷，不由自主地拍了下金福的肩膀，靠近金福的脸说，金福，打算尝美人啥滋味，最好是返回娘肚子重做胎。
金福看清玉洁就是寻人启事上的女人，乐得每根筋脉都在跳，小眼睛里的光一闪一闪，斜了花二一眼匆忙溜掉。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联络上花东兴，把所见所闻描绘得极其生动，他哑着嗓子在电话里说，他发现全镇人一辈子也发现不了的事，那真叫玄乎、真叫逼真，啥叫逼真？他这辈子算是领教了。花东兴那边听他卖关子不耐烦地催问，啥事快说，别在那画地图。
金福有鼻子有眼地道明事情原委，花东兴拿话机的手抖个不停，一只眼睛乐歪了形，他撂下电话，亲自带县公安局两名干警来到花妖镇。赶往花妖镇那会儿已临近黄昏，天色逐渐暗淡，深秋的枯叶和冷风纠缠一起旋在空中鸣叫着散去，点缀得黄昏凄凉又恐怖。放在平常，就是事再急，花东兴也不会这个时候去花妖镇。花东兴生性胆小，他老早听说花妖镇南山一带有人头蛇身的传说，虽是传说，但人们描绘得生动逼真，生动逼真得令人不能不信。车子经过南山的公路，由于四面环山，风的劲力显得空旷又萧条，坐在车里的花东兴直打冷战。前面是一带桦树林，白花花的耀眼。花东兴出现幻觉，把白花花的桦树林当做妖怪的头，车子越加速，桦树林越往一起聚，越往一起聚，看上去越像披头散发的魔怪。
花东兴坐在副驾驶位上，身后就是两名警察，但他还是紧张得不敢睁眼。天黑时车子到了花妖镇，小镇子不比大城市，一到晚上灯火辉煌灿烂得跟白昼没分别。花妖镇的几条街面行人寥寥，除了主要街面上有路灯，其他小街全都黑咕隆咚，要是不慎还会落脚到阴沟里。花二的下个打算就是要治理阴沟，把那些成年累月埋伏在小街巷的阴沟消灭掉，再就是扩建路面。一些临在街面的棚户区，花二还打算拆掉它们，在原址建造像样的居民楼。大城市不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拆、一点点的建才展眼的吗？花二要在几年间把花妖镇变得富丽堂皇，让人们充分认识花妖镇，充分认识他。
未来打算在一夜间成为泡影，这是花二始料未及的事。车子一进花妖镇主街面，金福摆动着双手屁颠着迎上去，指挥司机把车开到花二的夜总会门前。那时正是夜总会客源上升时段，小蝶忙得脸上的笑纹始终没停，一有客人来，小蝶就笑成菊花样，手、嘴、腰一起动，手在热情接待客人；嘴在说世上最好听的话；腰在一扭一扭地陪衬嘴、手动作。干她们这行的，通常都要眼手到位，哪怕你长相稍欠缺也没关系，只要你找对客人的胃口，朝客人那么一眨眼一颦笑，客人就会欣赏你，就会大把往外掏票子，就会成为你的长期客户。
小蝶人长得漂亮，又会卖弄风情，所以不到俩月，花二的夜总会给她打理得像模像样，来往客源除花妖镇内的小商小贩，还有县城里的大款，乃至省城先前的老客源也被小蝶拉来。他们多数是周末特地赶来捧小蝶场子，看准哪个唱歌小姐盯上去不撒手，使出惯用伎俩，粘贴、耍酷、摆谱，往往在唱歌小姐面前摆出砖头厚的钞票，大手往上一压。意思很明了，你上不上床吧，只要肯跟本爷上床，这砖头厚的钞票就非你莫属。小蝶招来的歌手一般都是二十刚出头出来混路子蹚票子的女生，她们中有三两个大学生、有三两个小太妹、有三两个学声乐的，她们统统姿色盎然、统统对钞票亲切、统统经受不住钞票的诱惑，于是争先恐后甩出青春亮点，哪怕对方生着牛皮癣，或者满大腿长着鱼鳞，她们也来者不拒，完事后洗个桑拿浴、奶浴什么的了事。拿了对方的钞票，或去县城或去省城痛快地消费一把，而后津津乐道地去找一些不谙世事的小帅哥胡混。钱混没了，再去款爷兜里掏。
花东兴率先迈进夜总会，金福尾随其后，两名警察紧密相随。每个人都冷得像挂了千年冰霜，金福更是有些狐假虎威，摇头晃脑地附和着花东兴的问话。来了一行冷脸顾客，小蝶心里七上八下，尤其看到两名虎视眈眈的警察，以为是唱歌小姐不谨慎惹出麻烦，紧张得鼻子尖冒出细汗，她赔着小心迎上前，说出平日惯用的客套话：
“几位大驾光临，请随我到楼上吧，那有最好的歌手。”
“少来这套，把你们的老板花二叫出来。”
花东兴道明开场白，金福立刻抖擞精神。
“还愣在那儿做啥？还不快把你们老板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