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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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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女,你是说怀上花二的种了?”
     
       “没错,就是花二的种。”
     
       “闺女,你放心,有我老汉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花铁匠回答得干脆又响亮,使得花春桃有了些许寄托,吃着花铁匠找给她的点心,心里的怨气出了一半,决定在花家别墅里住下,一来和花铁匠处处感情,二来让花二举手投降。花大下班回来,一眼看见大厅里坐着的花春桃,立刻热血沸腾。是她?她怎么来了?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先前因为一次偶然认识花满银父亲,知道花满银家困难,又是本家姓,因此他对花满银这个学生格外照顾。花满银家实在困难,那孩子每天中午吃两个马铃薯,人瘦得麻杆状,精力就不够用,上课经常打瞌睡。花大看了辛酸,每天中午多打一盒饭菜硬塞给花满银。花满银很感激花大这个老师,人有了精神,学习成绩也跟着突飞猛进,成为全校的优秀生。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花满银一连数日没来上学,她家住山沟里没法联系。花大急得火上眉梢的一天,花满银的父亲拎了根木棍冲进学校,进了学校劈头盖脸朝花大打去。花大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花满银父亲边打边骂花大是畜生,弄得其他老师一时意识混沌,大家相互观望又摇头。花大忍着痛边躲闪边问咋回事凭什么打他,花满银父亲给这一问更加怒火冲天,咋了?你说咋了,你这个畜生,花满银才十六岁呀,你就忍心糟蹋她?
     
       花大完全清醒,原来花满银出了事。花大一把夺下花满银父亲手里的木棍,喘息着辩解说,你弄错了对象,花满银呢?我们一起去见她,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我闺女她喝耗子药自杀了,你见不到她了。”
     
       “害她的人找到没有?”
     
       “害她的人就是你这个浑蛋老师。”
     
       “你怎么这么说话,怎么能冤枉好人?”
     
       “怎么说话?我闺女三天前突然肚子痛,去乡卫生院检查,人家大夫说她怀了孕,问她孩子是谁的?她始终不说,临死前握着被角只喊了你的名字,不是你是谁?”
     
       花大没再争辩,知道花满银临死喊他名字的深刻含义,那是觉得对不起他的栽培。花大说,走,去你家,花满银这孩子不是糊涂人,她不会糊里糊涂死掉,她有日记,我们找来看看事情就会真相大白。果然,在花满银的日记里得到详情。一天晚上,花满银为在学校多看会儿书,天擦黑才离开学校。走到山半腰,突然冒出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东西见花满银长相秀气,一边嚼着山芋一边强暴了花满银。母亲有病,懂事的花满银回去后啥都没说,把带血的短裤埋在后院,用一只木盆洗了身就悄然度过事发当晚。事情的经过明朗化,花满银父亲扑通跪在花大面前一个劲地扇自己的嘴巴,第二天又去学校向全体教师洗清花大的冤屈。尽管如此,花大还是一头雾水、满腹惆怅,好好一个学生就这么没了,他觉得惋惜,讲课时老走神,眼睛总爱盯在花满银的空座上。
     
       花满银死后,花大家里学校都是一副苦瓜脸,加上一段时间没见到花春桃,郁闷、孤独蝗虫般咬啮他吞噬他。现在花春桃活脱脱出现在眼前,他的苦瓜脸换成艳阳天,心和脸都在笑。可是生活没让他的笑保持多久,三两分钟,他的笑定格在茫然里。他再次失落。儿子回来,花铁匠乐颠颠道出一肚子喜悦。他说,花大,你爹我有了孙子,你也有了侄子。
     
       “爹,你说什么呢,我听得一头雾水。”
     
       “你弟和你春桃弟妹有了娃,咱花家有了后。”
     
       花大这下听懂听清花铁匠说的什么,他心里燃烧的那团火顷刻降温,满肚子要和花春桃说的话悬在嗓子眼讲不出咽不下,那滋味真好比有食物卡在食道,一时间他憋得脸红脖子粗,眼泪含在眼圈里,只剩下没大声号啕。他虽说大学没毕业,可也算半拉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那点矜持和修养,让他把突涌到口腔的呐喊吞回去。他拼命地咽唾沫,喉结跟滑轮似的一阵滚动。他喉结一滚动,雄性魅力跟着复出,这点小秘密还是那个学姐说给他的。为此,他一对学姐产生感情,就对着镜子照啊照,他果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不可低估的雄性魅力。只可惜花春桃没看他一眼,那会儿花春桃正低眉顺眼想心事,想怎么蒙混过关,想怎么把没怀孕变成怀孕事实,想怎么把花二这条活蹦乱跳的鱼钓住。
     
       花春桃不瞅不看一眼花大,花大还是满腔热情喊了句“春桃”,这一喊,花春桃的神回归现实,她看见花大温和地望着她,心里一阵热乎,觉得这个未来大伯哥很有人情味,要是花二这么有人情味该有多好。她甜甜地回敬一句“哥”,花大听了喝酒般沉醉,可想到花春桃肚子里有了二弟的种,他陶醉的脸扭曲成十八弯,变得似笑非笑,像腼腆,又像藏有诡计。
     
       那天,花大为花春桃做了很多好吃喝,有炸鱼、水煮虾仁、老母鸡汤、三鲜水饺,花掉他半个晚上时间。尽管没工夫备课,他无怨无悔。看着花春桃大口往肚里咽食物,他一阵快感外加兴奋。花春桃爱吃他做的东西,说明不反感他。他当时想,有二弟的孩子就有吧,二弟要是不肯娶她,他就认下这个孩子。这么完美的女人,又漂亮又有才干,二弟咋就不把心掏给人家?
     
       花铁匠当晚留下花春桃,怕花二不回家,要花大打电话给花二谎称他生病。老爹生病,花二不到半小时进了家门。花二又买了辆宝马车,车体美观大方、黝黑瓦亮,看上去特养人眼,小镇子里的人不太识货,也没有多少车辆可媲美,开在县城或省城的街面则大有不同,会让身前身后的车大失亮色。宝马比奔驰开着还要舒适顺手,转弯、刹车、加速都平稳得没什么感觉,人坐在里面,像躺在睡床上那么温情。
     
       花二人一到家便发现受了骗,花铁匠满脸喜色坐在主位吧嗒烟,花大、花春桃分别坐在两侧边吃水果边看电视,其乐融融。花二瞥一眼花春桃,那一眼很冷,要是花春桃在意,能立刻封冻住。可她丝毫没在意,她诡谲地回瞥他一眼,那一眼很深刻,既有挑逗意味,又有胸有成竹。花二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慌,她来这干吗?怎么找到的?爹为啥一脸喜乐?一连串疑问占据花二头脑,脑细胞一活跃,智慧眨眼上来。他没挑明花铁匠假病,也没在意花春桃存在,胳膊上搭的外衣洒脱地扔在沙发上,顺手用牙签扎了块水果丢进嘴里,顺坐向花铁匠身边,问花铁匠哪里不舒服?这一问花铁匠果然尴尬,尴尬中,他就紧吧嗒烟。一袋烟抽得差不多时,他抬起头看了眼花二。
     
       “花二,你爹我还不是急出了病?眼看你就要当爹,这还把人家春桃闺女晾着呢,往后肚子越来越大,你让人家一个大闺女咋活人?这房子也够局势,再添置点家具,赶紧把婚事办了。”
     
       花二不否定也不肯定花铁匠的话,否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肯定又很荒唐,他每次和花春桃云雨都有采取措施,说花春桃有孩子,那就是一种预谋和欺诈。他清楚花铁匠说的啥意思,花春桃怀上他的孩子,他必须抓紧办婚事。哼,花春桃,你可真能编排故事,孩子?简直荒唐可笑。于是他采取置之不理态度,问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爹,咱这房子晚上还静吧?”
     
       “静个屁,一到半夜鬼哭狼嚎,房顶还有脚步声。等你结了婚,家里人气旺就好了。问你正事说这干啥,神鬼都怕人,那不算事,眼下你跟春桃闺女的婚事才算事。”
     
       花二觉得这关搪不过去,变法绕弯说:
     
       “爹,这年月爹妈纯的很少,爹何必那么实诚。”
     
       花铁匠似乎听明白儿子的话,又似乎没听明白,浑浊目光直勾勾射向花二。花春桃急了,她虽说心虚,但一种颠扑不灭的决心牵引她,给她力量。她霍地起身,一根秀气的指头指向花二:
     
       “花二,你说啥呢?当着爹的面,你咋好意思搪塞自己做的事。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肚子里的孩子能是谁的?要不是看在孩子分上,我还真不能跟你结这个婚。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充其量不过是土包子开花,而我花春桃横说竖说都算有点文墨。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
     
       花二身体向后一仰,脑袋搭在沙发背上,眼睛盯着顶棚,脸在笑。
     
       “好啊,要是去医院验证你果真有了孩子,我立刻娶你。”
     
       “验就验,肚子里的孩子是爱情果实,我怕啥?我花春桃一向敢做敢当,就算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未婚先孕,我也不会低头羞脸地走路。”
     
       说这话时,花春桃底气明显不足,感觉像在飘,声音也不大,好比自言自语。以往她认为绝对真理的事,咬字通常比较凝重,而且相当理直气壮,现在话说出口一阵心虚。孩子?她哪里有孩子?她只不过拿孩子说事罢了,她不可能去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是什么,她很清楚。尽管每次房事她都恶意破坏过,可几个月下来,肚子依旧无声无息,她急。她气。她的心虚给花二看出来,花二满脸冷笑打在她眼睛里,顷刻间,她有些天旋地转,眼里直冒金星,像给人重拳出击过。
     
       话已出口,无法收回。花春桃心慌得不行,害怕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失。天一亮,太阳出来,她就得被花二带到医院,而一到医院,她的谎言会不攻自破。她躺在寂静的夜里,从未有过的忧愁蛇样缠着她。她甚至嘲笑自己是可怜虫、傻瓜、笨蛋,是拙劣的小农妇。干吗撒这样的谎?花二非等闲之辈,往花二眼里揉沙子,好比虎口拔牙。天呀,你慢些亮吧,让黑暗永驻。那个妖冶狐媚的女人最好死死缠住花二,她心甘情愿他被那女人缠住,她要的不是瞬间,而是永恒。只有永恒的东西才有价值和意义。思虑野马脱缰,她合眼却没困意。两只耳朵兔子般灵敏,走廊里的脚步声密切打进她耳鼓,她半起身侧耳倾听,脚步声在她睡下的房间停住。她睡的房间恰是花大从前住过的,靠楼道,说话声、脚步声都显得空。有人在拽门,之后是什么东西在撬门。她有些紧张,整个身子裹在毛巾被里,斜在床上直发抖。深更半夜会是谁?花家人吗?不会,花二没说上几句话,坐上那辆气冲霄汉的宝马早已走人;花大吗?这个满身书生气的家伙不可能月上中天时打扰她,何况他有钥匙,干吗要用拽的。至于花老汉,更不可能打扰她。此时,她恐怖到极限。眼看门被撞击得有了活动余地,她摸出手机,给花大打了电话。
     
       花大那会儿满脑袋都是花春桃,翻来覆去除不掉对花春桃的思念。耳朵发痒、脸颊发烫,如同浸了辣椒水。这是什么感觉?书上说,发热发躁就是打心里爱上一个人。他打心里爱上花春桃。花春桃是酷暑的冰粥、避寒的暖衣、解渴的酸梅,他一想一望她,身子骨就发酥。他快要发疯、快要胡言乱语时接到花春桃的电话,他有些惊世骇俗。咋了?她的声音变了调,如同哑弦的琴。有人撬门,什么东西?难怪今夜如此安静。他顺手拿起放在床边防身的锤子,没顾得多想,一头扎向室外,开了走廊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散着臭气的家伙还在撬门,那家伙见有人出来,撒腿便跑,眨眼不见踪影。那家伙是人是鬼?是人咋跑得那么快?是鬼咋又有脚步声?他跑到楼下,检查了每个房间,还有外门。每个房间都安然无恙,外门上一把大锁牢固在链子上,可他明明看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跑到楼下。他警惕地四下张望,这一望,他不由得大惊失色,一扇窗户被整个割了玻璃。这是个祥和的夏夜,无风无浪,不仔细看根本感觉不出没了一扇窗玻璃。花大笑了,多日的紧张一下子云开雾散。那家伙肯定是人,鬼不用破窗而入,只要室内没法咒,它就能从任何地方进来,而且也不用撬门。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花大满腹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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