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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十面埋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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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黑豆乡到南港水库,有五十多里路。沿途全是水泥路,是村村通工程时修的路。路不宽,有的地方仅够一辆车通过。路两旁各种树木都竞相舒展着枝条,恣意生长。枝条向上,在李蓝看来就像穷苦的人在向苍天问询的样子。他也在问自己,我究竟能把黑豆乡弄成啥样子?自己虽然一心想改变山乡的穷面貌,但资金、人才、地理环境都受到制约,而自己又总是被困扰,难以找到突破口,看来一个人要想改变一个地区的面貌真的很难。
     
       少顷,他就乐观起来,南港水库的项目颇有收益,猪圈土法养殖的项目也出奇地受到农民的欢迎,还有桃花谷景区的建设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很快就能开现场推广会了,自己说服了几个老板们捐了款修葺了已成危房的几所小学,所有这一切,不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嘛。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得意。可这得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一到南港水库景区,就被景区小宾馆门前吵闹的人群给围住了。
     
       吵闹的是外地一帮客人,有七八个人。说是省城来的,正在向高飞讨要一个黑皮包。水库的管理人员,悄悄地对外地的客人指了指李蓝的三菱吉普,说那是乡长,专门管你们的事情,所以他一下车就被大家围住了。
     
       一个白白净净的高个男人一把拉住李蓝,说:“李乡长,你好,我是省科技研究所的研究员,昨天到你们这里旅游,结果今天早上发现包少了,可你们的管理人员硬说没见到。你说,你说包还能长腿了?”
     
       李蓝耐心地听完他的话,说:“这位先生你别急,慢慢说。究竟咋回事?”
     
       这位男人有点气愤地说:“这穷山沟,除了我们,还有谁来?明明就这么几个人,硬是不承认,你不知道,我那包里……”
     
       一听他说穷山沟,李蓝的脸色蓦地就不好看了,穷山沟怎么了?穷山沟不也是你自己找来的吗?你他娘掉包,活该!心里这么想,但他嘴上没有说什么。李蓝最看不惯那些自认为了不起的城里人,待人待物总是有种优越感,仿佛乡下人就不应该和他们站在一个层面上对话。
     
       看那男人还在发泄,李蓝打断他的话:“你有事说事,别一口一个穷山沟,我们不穷!”
     
       那男人怔了怔,大约也感觉自己的话伤害了李蓝,就急忙改口:“李乡长,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蓝说:“把你的情况说说吧。”扭头看一眼高飞,高飞满脸冤枉相站在远处,还被几个人围着不放。
     
       那男人说:“我们是昨天来到这里的。本来我们听别人说这里的山光景色很美,就利用闲暇时间来游玩。昨天下午我们坐汽艇游览水库,还一直赞叹自然风光之美。结果,光顾着赞美了,就把一个黑色的包忘在了汽艇上,等晚上想找时,管理汽艇的高飞却喝醉了。我们只好等今天早上他醒来后要那个包,可他竟然说没看见。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个地方就这么几个人,又没有别的游客,你说包咋会不见了呢?分明是想私吞我们的包嘛!”
     
       李蓝说:“你先别下定论,我找高飞问清楚,再给你答复,好吗?”
     
       那男人说:“我信你,你是乡长,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李蓝快步走到高飞面前,一把拉住他就往小宾馆里走。刚进屋,李蓝就说:“究竟见没见到人家的包?”
     
       高飞说:“没有啊,我昨晚喝酒了。”
     
       李蓝说:“你想想,人家大老远来,又是外地的,肯定是丢了包。你再好好想想,收汽艇的时候有没有人发现这个包。要是发现了,不论里面装着什么,都应该还给人家,咱可不能因小失大,坏了名声。”
     
       高飞说:“我真不知道,我也问了其他人,大家都说没见到。”迟疑了会儿,高飞说:“会不会汽艇开得快,掉水里了?”
     
       李蓝一听,说:“扯淡,你咋不掉水里?”
     
       高飞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看见。说一千道一万,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丢了,就是有人捡着了不给又能怎么样?他们又没有证人。”
     
       本来李蓝还想着从别处着手找到这包呢,一听高飞的意思,捡着不给好像挺有理。忽然就嬉皮笑脸地套高飞的话,“说的也是,咱是捡的,又不是偷的。那我告诉他们,找不到,爱上哪儿告上哪儿告去。”
     
       高飞一听李蓝这样说,就赞同地说:“可不是,咱不宰客就是厚道了,还找咱的不是,我看这帮人霸道得很。”
     
       李蓝说:“我一听那人说咱穷山沟就生气,你他娘什么人,看不起山沟里的人。你家上几辈就没农民?”
     
       高飞说:“还说科学技术研究员,我看什么也没研究,尽研究女人了,一摞娘儿们照片。”
     
       听到这里,李蓝猛地把脸一沉:“把包给我。”
     
       高飞愣怔,说:“什么包?真没看见。”
     
       李蓝点着他的头说:“没看见你咋知道人家研究女人了?”
     
       高飞额头出了汗,慌得不知所措,无奈地打开了柜子,李蓝走到柜子前,一把拿起那黑包,就要出门。忽然停下来,说:“你,赶紧拿上包,从宾馆后门走,放到汽艇的地板上。”高飞还在犹豫,李蓝踢他屁股一脚,他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从后门走出去,夹着包向汽艇走去。李蓝在后面轻声喊:“赶紧回来,我还在这里等你。”不一会儿,高飞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打了个胜利的手势。李蓝一把拉开门,和高飞来到停车的地方,那帮人还在那里等着。
     
       李蓝走过去说:“我详细询问了高主任,真的没有看见你们的包。你们再回忆回忆,是不是落在房间什么地方?”
     
       几个人唧唧喳喳地说:“不会的,昨晚到现在,我们都快把房子掀了,肯定是你们的人拿了。”
     
       李蓝说:“没有证据,谁也不能乱说。这样,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那帮人就七嘴八舌地说:“当时,我们四个人一组登船,先上去的李教授夹着包。”那个被称作李教授的人,就是刚才的那个白净男人,他接着说:“是的,我一直夹着包,游了二十多分钟。半路上,我看到岸边的树开着粉红的花,就给他们讲那是合欢树,此树又名扁担树、芙蓉树,一般长在南方,虽然北方也有种植,但这种天然的大片的树林,在北方并不多见。”
     
       李蓝问:“你说的时候是指着树林说吧。”
     
       李教授说:“那时我激动啊,说着说着就把包放在脚底下了。”
     
       李蓝感觉有用的东西终于出现了,就说:“停住,你放脚底下谁看见了?”
     
       李教授愣了愣说:“没人看见呀!当时大家都光顾着听我说树了。”
     
       李蓝问:“什么时候发现包不见的?”
     
       李教授指着一位穿浅绿色宽腿裤的中年女性说:“是晚上章玲发现包不见了,我们才仔细回忆,肯定是开汽艇的人拿了。”
     
       李蓝扭头问高飞:“你下班后检查汽艇了吗?”
     
       高飞哭丧着脸说:“你知道,我着急等着喝酒呢。”他越说声音越小,仿佛挺怕李蓝,那帮游人看到高飞的窝囊相,忍不住笑起来。
     
       李蓝指了指高飞,说:“就知道喝,回头找你算账。走,我们先检查一下汽艇去。”
     
       李蓝和一帮人急急忙忙地来到汽艇旁,一看汽艇底部,空空如也,李蓝惊出一身冷汗:看来自己真是看错人了,害老子白演半天戏。刚才明明让他来放汽艇上,可这小子竟然不听话,看来是没法挽救了!扭头看高飞,他却镇定自若。
     
       李蓝大声喊:“高飞,这里也没有,你咋说?”
     
       高飞忽然一副无赖相:“我哪知道,他们自己的包,自己都看不住,我又不是保安公司的。”
     
       李蓝忽然笑道:“那好,只好请派出所来了。”说话间,李蓝就拨通了派出所所长李晓光的电话,电话一直响,没人接。大家都在看着李蓝,一会儿又看看高飞,那帮游客这时倒不焦急了,似乎知道李蓝一定能帮他们找到包。李蓝再次重拨,电话通了,李晓光急促地说:“李乡长,难得见你给我打电话。”
     
       李蓝说:“有件事,我在水库上……”
     
       正在这时,站在汽艇里的李教授忽然高声喊:“找到了,李乡长,找到了!”
     
       李蓝一看李教授高高举起一个湿漉漉的包,很激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电话里,李晓光警觉地问:“咋?出事情了?”
     
       李蓝玩笑道:“我代表政府和嫂子监督监督你,看你又在哪里快活呢。”
     
       李晓光哈哈大笑说:“你真能开玩笑,快熬死了,局里让弄个先进人物材料呢,愁都愁死了。”
     
       “这不难,你找找张大炮,让他给你编造一下,就说我说的。”
     
       “哎呀,我咋忘记这个活宝了,真是谢谢你了,李乡长,回头我请你。对了,你没别的事吧?”
     
       李蓝忙说:“没有没有,随便给你打的电话。”
     
       李蓝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故意给那帮省城的游客听的,他打的从容嘻哈,就是要让这帮人看到,派出所随叫随到,你们随便冤枉好人,这里是不允许的!
     
       挂了电话,李蓝看到李教授已经握着高飞的手,一个劲儿道歉了。
     
       李蓝心说,知识分子真是好骗。
     
       他急忙走过去,问李教授:“咋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
     
       李教授拉着他,其他人也跟着来到汽艇旁,李教授指着汽艇上最前部一个塑料壶旁边,说:“可能当时都光顾听我说话了,滚到这里了,真是不好意思,让高主任受委屈了。你看,真不好意思……”
     
       其他人都不说话,瞪着眼睛看着李蓝,李蓝说:“没什么大不了,找到了就好。我们景区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情,一定让你们带着好心情来,带着好心情回去。”
     
       大家都说,是的是的,山里人真厚道,是我们太武断了。说完硬要在小宾馆请李蓝和高飞吃中午饭,说是要负荆请罪。
     
       李蓝推辞不过,只好中午陪他们喝了一点。
     
       等客人们都走后,李蓝把高飞喊过来,骂了个狗血喷头。李蓝本想辞退高飞,但考虑再三,几所小学正在准备翻新,黑豆乡猪圈建设工地毕竟也缺人手,张大炮一个人忙不过来,而这段时间汽艇生意也开始冷清了,也不想突然辞退他,让杨柳成看笑话,于是就决定把高飞调回了黑豆乡工地。
     
       8.三人组
     
       周末,彭娜回了趟老家,父亲在电话里说想她了,有天晚上整整坐了一夜,抱着她的照片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听到这些,彭娜知道自己光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实在是没有顾及父亲的感受。她本来想让李蓝和她一同去,可李蓝说老爷子本来就对我有看法,还是你先侦查侦查什么情况,然后再活动活动,看老爷子什么情况了咱再决定什么时候见吧。彭娜走得比较急,也就没有多和他纠缠,直接就回了省城老家。
     
       彭娜走后,李蓝一个人闲着没事,就到县城里找廖池默打发时间。可巧廖池默最近心情也不大好,一听李蓝召唤就急忙出来和李蓝到街上瞎溜达。两个大老爷们,本来想转悠一阵子心情会好点,但一点作用也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转悠。转来转去转到了超市,李蓝拿起一叠裤头,左翻右看,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买。
     
       廖池默讽刺他:“娶了新娘,连裤头都要换,强枪硬炮啊!”李蓝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忽然看到鲁恬林正站在廖池默身后不远的地方,急忙喊:“鲁姐,你也转悠啊?”廖池默这才扭头不好意思地看一眼鲁恬林,勉强地挤出几丝笑容来。鲁恬林说:“星期天没事,瞎转悠,也不买什么。”
     
       李蓝借机说:“正好,也快中午了。咱找个地方,我请客。”鲁恬林看了看廖池默,说:“不了,还是回家吃吧,要不都到我家?”
     
       李蓝不由分说地拉起二位:“今天我做主,请客请定了,走吧。难得聚到一块儿。”
     
       廖池默和鲁恬林只好被绑架似的随他出了超市。不远的地方正好有家小酒店,他们直接就奔过去。看李蓝的意思,不吃他的这顿饭好像就没机会了,热情得有点过度。
     
       走到门前,抬头看,酒店正门口挂着一木制的牌匾:
     
       多吃点少吃点多少吃点
     
       早进来晚进来早晚进来
     
       不厌其饭
     
       鲁恬林说:“这对联还挺有意思呢,说不定老板是个读书人呢。”
     
       鲁恬林没有猜准,老板一副市侩嘴脸,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李蓝走过去和老板嘀咕几句,就向二人打手势,然后三个人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还算干净。廖池默让鲁恬林坐在主位上,李蓝顺势坐在鲁恬林的右侧。很快,酒菜就上齐了。鲁恬林开玩笑地说:“你李乡长真是手眼通天啊,这小饭馆你都能催出个深圳速度来。”
     
       李蓝也笑着回敬鲁恬林:“快不快,全看来的客人的身份。我告诉他们你是省里的女厅长。”
     
       廖池默指着李蓝哈哈大笑:“估计今晚老板会失眠,好歹他这酒店里也接待过省级领导。”李蓝和鲁恬林也哈哈大笑起来。
     
       廖池默心情有点郁闷,最近那个调动的事情一直没有个眉目,心里积着一团火,无处发泄,看情形几乎都能点燃桌布。鲁恬林看廖池默不说话,就没话找话地说:“廖主任,记得给我们乡的先进人物留个位置啊。”廖池默知道她说的是“感动天驼十大人物”评选的候选人,他笑着说:“你们乡也要感动啊?我看只有李大乡长可以感动,别的也看不出有谁合适啊。”
     
       李蓝点点头:“还真是你老同学了解我,我首先要感动你,否则可感动不了天驼市。”
     
       鲁恬林忽然低声说:“真不是开玩笑,最近市里有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有人经常往市信访办打电话,说你李蓝的坏话,你可真要留心了。”
     
       李蓝一惊,问道:“说我?都说啥了?”
     
       “嘿,捕风捉影的事,不必当真。但你也应该明白,这可就说明有人盯着你不放了。”
     
       李蓝把头一仰:“我怕啥?一没贪污二没受贿,什么时候也不怕查。”
     
       廖池默急忙示意他小声点,李蓝完全不在意。廖池默只好扔过去一个花生米砸他的手:“鲁书记的面子你也不要了?”
     
       李蓝这才明白过来,鲁恬林这么和自己说,是把自己当亲兄弟一样对待。如果因为自己的率性而让她受到牵连,可就不值得了,急忙道歉似的给鲁恬林夹了一筷子菜,鲁恬林宽慰他说:“好好干吧,也别太在意。怕听老鸹叫,还不种树了?”
     
       廖池默这时接到一个电话,他一个劲儿点头称是。李蓝和鲁恬林小声议论着最近上演的一个电视剧情节。酒桌上的人就是这样,秩序只是一个幌子,谁也不会遵守的。其实想想也是,本来是来喝酒吃饭的,但往往进行一会儿就变成交际会或感慨会了。
     
       廖池默接完电话,严肃地说:“还真让鲁书记说着了,又有人打电话了,刚刚县信访办给我打电话呢。”
     
       李蓝顿时冷汗直冒,问:“能听出来个眉目吗?”
     
       “还好,这次不光说你,也说杨柳成的问题了。”
     
       “说他什么?”
     
       “说他顽固不化,把黑豆乡弄得一团糟。”
     
       “屁话,这纯粹是混淆视听。我看呀,说不定就是他……”李蓝猛地抬头看到廖池默正在给他使眼色,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
     
       鲁恬林端起酒杯,半遮住脸,仗义地说:“不论是谁,只要你小李敢拍胸脯说真话,老姐我支持你。”廖池默这才对李蓝点点头。李蓝接着说:“姐,啥也不说了,只要你信任我,我今天就当着老廖的面给你表个态,我真是一心想把咱黑豆乡弄出个名堂来,至于别的,我不多想,此心苍天可鉴。”李蓝把话说得这么慷慨激昂,鲁恬林和廖池默都有点激动。其实他们也知道李蓝鬼点子不多,架不住有人说三道四,心里肯定憋屈,所以就劝他不要多喝。但李蓝偏偏不听,感觉喝少了刚才的表态就不真诚了,所以整个中午就是一个劲儿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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