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夏雪的一番话仿如一记重锤，一下子就敲到了肖国军的痛处，他心里面反复掂量着夏雪话的分量。是的，夏雪说得很有道理，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上级纪委正在暗中调查他，如果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出什么差错，真保不准会因为这件事栽个大跟头，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肖国军沉默了半天也没有吭声，他思来想去，认为还是应该按照夏雪说的办，只要将这件事平息下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认了，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损失的利益今后再补回来。
     
     　　肖国军思忖了半天才说：“好吧，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你再重新起草一个改制方案，只要能通过市里面的审批，保证下面的人不闹事就好。”
     
     　　夏雪高兴地说：“你就放心吧，我会兼顾各方面利益的，一方面会保证职工的合法权益，一方面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胡来。方案起草完成后，我会交给你过目的。”
     
     　　于是夏雪回去之后，经过反复斟酌，又借鉴了外地的一些成功经验，最后起草了一份比较详细的改制方案，方案中明确规定成立项山市广播电视信息网络有限责任公司，新公司由市广电局以实物出资，占总股本的51%以上；自然人股东以现金出资，占总股本的49%以下。职工则按照“老人老政策，新人新办法”的原则安置，对改制后属于原广电局事业编制的人员，保留其事业身份，档案由市人事局代理。各项社会保险则由新公司按照事业编制人员标准缴纳，退休后享受事业编制人员同等待遇。对改制前原属于公司的财物，由广电局无条件返还，无法返还的按照市价返还本金和利息。
     
     　　这份改制方案出台后，广大职工比较满意，市委市政府领导们也比较认可，只有一个人不满意，那就是肖国军。肖国军对前几条并没有什么异议，主要是最后一条，要求他归还曾经变卖的资产，他对此很有意见。肖国军对夏雪说：“那些资产都是改制以前卖出去的，按规定不应该返还。而且我毕竟是广电局的一把手，我有权处理那些资产。”夏雪说：“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就不能这么做了。正因为你是广电局的一把手，所以才更应该谨慎，否则会让职工们误认为你趁机捞取好处，我认为你还是想办法把那些东西还回去比较好。”
     
     　　肖国军还想辩解，夏雪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她义正词严地警告肖国军道：“你要意识到现在不是返还资产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信访稳定的问题，你不会小气到死守着那几辆破车和几处房产不放吧，你自己掂量一下，和稳定大局比起来，哪头轻哪头重？”
     
     　　肖国军没想到夏雪年纪轻轻处理事情会这么干脆，话也说得比较到位，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威慑力，他肖国军再傻，也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尽管心里面有一百个不愿意，肖国军也没有办法，只得摆摆手说：“算了，你全权处理吧，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一切都听你的。”
     
     　　肖国军这里通过后，夏雪又将方案以广电局的名义上报到市政府，很快就得到了市里面的批复，原则同意改制方案，建议在确保信访稳定的前提下，按照方案的规定稳步推进。
     
     　　由于事前已经征求了有线电视台职工的意见，所以方案贯彻得很顺利，改制工作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在夏雪的直接领导下，顺利完成了工作交接，整体过渡比较平稳。夏雪的工作不但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认可，而且广电局的干部职工上上下下对夏雪也都比较满意，夏雪在这项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中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其实从内心来讲，肖国军对夏雪在这次改制过程中的出色表现是相当服气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干起工作来却颇有大将风度，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表现出较好的领导才能。肖国军的本意是想利用这个棘手工作难为一下夏雪的，没想到他的阴谋诡计非但没有得逞，反而还让夏雪“一战成名”，在市领导和广大广电局职工的心目中得到广泛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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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有线电视台职工状告肖国军的事情就这样被压了下来，从这一点来说，肖国军还是感谢夏雪的。如果没有夏雪的成功改制，肖国军的局长位置说不定还坐不稳呢。所以，经历了这件事，肖国军对夏雪的态度或多或少有了改变，在几次班子会和全体职工大会上，肖国军都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了夏雪，夸她有工作能力，敢于碰硬，凡事能够顾全大局。同时，对于副局长胡振峰和魏忠义表示了强烈不满，含沙射影地批评他们在改制过程中畏首畏尾，不敢承担责任。从这件事上肖国军也看得出，胡振峰和魏忠义不是那种可以信赖的人。
     
     　　夏雪对肖国军的表扬倒无所谓，她只是想尽心竭力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她不是为讨好肖国军才这么做的，更主要的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和职业操守。
     
     　　夏雪和肖国军的关系得到缓和之后，肖国军的贼心又起，他错误地以为夏雪对他的态度有了根本转变。通过肖国军这些年搞女人的经验，女人们在不同的情境之下，会有不同的表现。虽然夏雪上次在宾馆中打了他，但那也是情急之下所为。现在夏雪的身份和地位不同了，或许就和当初的想法不一样了。所以肖国军几次三番地向夏雪表示自己的好感，妄图和夏雪建立一种暧昧关系。
     
     　　夏雪岂能看不出肖国军的真正用意，这种行为在她的眼里只有两个字：恶心。但是夏雪碍于肖国军的领导身份，并没有直接跟他翻脸，而是借此给他一些薄面。很多时候夏雪对肖国军发出的信号都佯装不知，肖国军也拿她很没办法。现在夏雪是广电局副局长，跟手下的一般小职员有所不同。肖国军不可能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逼迫夏雪就范，夏雪虽然要听从肖国军的领导，但也并非随便被他怎么着都行，说到底她和肖国军之间是一种领导和被领导、制约与被制约的关系。肖国军眼见着嘴边的一块肥肉却吃不到，心里那个急啊，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心头爬一样，弄得他痒痒的，仿佛都要流出口水来。
     
     　　广电局班子经常有聚在一起招待客人的情况,这时候一般都是肖国军坐在主位，夏雪和其他两个副局长坐在次位。酒席之间，肖国军经常会点名让各位敬酒，说一些客气的话，这几乎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
     
     　　这天项山市原政协主席刘岳明来广电局调研，中午广电局在单位餐厅招待客人，所有班子成员都在座。酒喝的是五粮液，菜主要以笨猪肉、野生鱼、农家菜为主。刘岳明在项山市喝酒是有名的“海量”，一顿喝一斤多白酒没有问题。作为四大班子曾经的主官之一，肖国军知道刘岳明的分量有多重，工作干好还在其次，首先酒是一定要陪好的。肖国军的酒量跟刘岳明没法比，只能硬着头皮喝。在喝酒的过程中，肖国军难免会使用一些技巧，他敬完酒之后，就让其他班子成员轮番敬酒，这样几轮下来，刘岳明也就喝个差不多了。
     
     　　酒宴开始后，肖国军首先举起了酒杯，谦卑地说道：“欢迎刘主席来广电局调研，我们工作难免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还请刘主席多提宝贵意见，我们一定会在刘主席的指示下不断地改进，创造更好的业绩。来，我代表广电局班子，先敬刘主席一杯，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刘岳明心情也不错，脸上挂着微笑，很爽快地跟肖国军碰了杯子，将那酒一饮而尽。
     
     　　轮到夏雪敬酒的时候，夏雪端起酒杯，还没等她开口，刘岳明就先说话了：“小夏啊，我没想到你会进步这么快，想当年你参加工作那会儿，我就断言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夏雪赶紧站了起来，微笑着说：“谢谢刘主席，是啊，我当初到广电局做记者，采访的第一个大官就是您，当时很紧张的，没想到您却那么平易近人，那次采访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还清楚地记得您给我的鼓励。”
     
     　　刘岳明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几年过去了，你都成为副局级领导干部了，一晃我都即将退居二线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夏雪啊，你这么年轻，一定要好好干，前途无可限量啊。”
     
     　　夏雪见他们的一番对话勾起了刘岳明的伤感情绪，赶紧敬酒道：“刘主席您说的是哪里话啊，退休不还早着呢，您现在正当年呢。再说了，俗话说得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们年轻人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学习呢。”
     
     　　一番话说得刘岳明很高兴，立即举杯和夏雪碰了一下，嘴上说道：“冲你这番话，这杯酒我必须喝下去，见到你们年轻人成长与进步，我心里也高兴。”说完，刘岳明豪爽地将那酒一饮而尽。
     
     　　肖国军在旁边看到夏雪和刘岳明比较熟稔，而且好像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立即就明白了这酒往下该怎么喝了。肖国军看了一眼夏雪，说道：“夏局长，既然你跟刘主席这么熟，我看今天陪酒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陪刘主席喝几杯，刘主席来咱们广电局一次也不容易，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哦。”
     
     　　在这种场合夏雪能说不行吗，只得赔着笑脸说：“好啊，只要刘主席高兴，我就舍命陪君子，这杯酒我干了。”说完也一饮而尽。夏雪也是有酒量的人，她对一般的场合并不怯场。
     
     　　刘岳明当天心情真是不错，由于到广电局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任务，仅仅是调研而已，所以那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喝得肖国军舌头都硬了，说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夏雪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而刘岳明却酒兴正浓，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讲完国家大事，又开始讲他个人的奋斗史。
     
     　　一桌子人表面上在洗耳恭听，其实大多数却都在盼望着酒席早点结束。但是在领导没提议结束之前，任何人说结束都是不妥的。别看肖国军已经喝多了，这个道理却深深地懂得，所以尽管他有些失态，但表面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表情，仍在面红耳赤地劝酒道：“刘……主席，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你在项山市的资历和威望没……没人能比，来这杯酒我敬你……”
     
     　　让夏雪反感的是，肖国军喝多了自己折腾也好，他经常趴在夏雪的耳边耳语：“你看刘主席这么欣赏你，你再陪他多喝几杯啊……”夏雪以为，能不能喝是她自己的事情，她非常反感肖国军总是趴在她的耳边说话，那满嘴呼出的酒气都让她作呕。另外，他时不时地用手碰触她身体的这种行为也十分让人反感，谁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夏雪皱紧了眉头，又不好意思在这个场合直接发作。强忍到酒席散场，大家一起将刘岳明送到楼下，眼见着他上车走远了，才又重新回到办公室。
     
     　　肖国军上楼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随着夏雪进入了她的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后，肖国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今天刘主席喝得很高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多陪他喝几杯吗？因为这对你有好处，他毕竟是市级领导，将来你的发展离不开他的帮助和支持……”
     
     　　夏雪听着肖国军絮絮叨叨说着烦人的话语，又不好意思撵他走，有了上次宾馆内的前车之鉴，这次夏雪学聪明了，她将办公室的门打开，免得被人看到他俩关着门在房间内不好。然后夏雪又给肖国军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嘴上说：“肖局长，你喝点水醒醒酒吧，看你好像都喝多了。”
     
     　　肖国军一喝酒之后就兴奋，喝多了就色胆包天。夏雪原本是出于礼貌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把夏雪的这种礼貌当做是一种关心，顿时就放肆起来，眼睛里放着暧昧的贼光，上上下下不停地将夏雪全身打量，恨不得看到夏雪的骨头里。
     
     　　夏雪意识到了身后肖国军的不怀好意，就善意地提醒道：“肖局长，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喝了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肖国军却不知好歹地说：“我没……没事，夏雪啊，今天我喝酒之后说点心里话，我一直都比较看好你，如果你不见外，以后就不要把我当成局长了，就当是你的亲哥哥好了……”
     
     　　夏雪苦笑了一下，心想他自己也不照照镜子，就他那色样儿，谁会跟他做兄妹啊。可是，肖国军并没有打住，只顾自作多情地在那里自言自语：“夏雪啊，你放心好了，以后广电局就是咱们两人的天下，其他人都他……妈的靠边站，统统都不好使……”
     
     　　肖国军已经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而夏雪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关，肖国军的嗓门儿很大，夏雪生怕他的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就上前拉住肖国军的胳膊，撵他道：“肖局长，你赶快回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夏雪嘴上说着，拉着肖国军的衣服一使劲，想要把他拽走。谁知这一拽不要紧，肖国军站了起来，居然握住了夏雪的手不撒开，依然是醉话连篇：“夏雪，如果你看得起我，就当我是大哥，你必须得答应我，否则我就不走了……”
     
     　　肖国军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牢牢地钳住夏雪的手，丝毫没有撒开的迹象。肖国军此刻很享受，他虽然已经是酩酊大醉，但是依旧能够感觉到夏雪的手是那样纤细光滑，摸起来手感是那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