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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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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集了他几乎全部的学术和科普类的文章。
     
       这年头,要想查清楚一个人的简历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但是要了解一个人的思想,就必须安静下来阅读。而时间,已成为她目前最为奢侈的东西。
     
       她的日程排得满满的,间隔不会超过20分钟作为机动。有一次她因为儿子的老师家访耽搁了,那一天的日程便顺延到半夜12点。
     
       还好,时间和乳沟一样,挤一挤总是有的。她除了应付公司的日常工作之外,全部的时间都拿来科普扫盲。老实说,梅金的生活中不能出现目标,一旦出现,她就像食人鱼一样穷追不舍。
     
       像以往一样,中午时分,梅金没有外出午餐,只是叫她的助理给她买了一个鸡蛋火腿肠的三明治,这样她就可以在办公室里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时间。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天才,读蒲刃的文章常常读得头皮发胀,一个三明治吃完了,也才读了十来行。只是每次准备放弃的时候,就会有一段让她的脑袋灵光一现的话出现,轻易就吊住了她想继续读下去的信念。
     
       蒲刃说,“根据相对论原理,任何物理现象都可以在人们选择的任何坐标系中得到正确的描述,没有一个特定的唯一正确的坐标系。”
     
       这些话本来对于她是没有意义的,但是非常奇怪,梅金就会想到,当一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和蒲刃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对弈,对弈应该是取舍,而不是较量,不存在什么正义与否的问题,无非是正确描述的出发点不同,或者说立场不同更加直接明了。尽管同样是一个人要揭发,而另一个人要掩盖,但至少事情已经变得比较单纯,而不再是一团乱麻了。
     
       蒲刃还说,“霍金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了爱因斯坦主义,但也有一些时空概念可能会吓倒爱因斯坦:时间可以倒流,历史可以倒转,结果可以发生在原因前面;时间是二维的,既有实时间,也有虚时间,而且虚时间比实时间更实在。”
     
       这简直是神的指引,可以说直接导致了梅金决定把情爱日记寄给柳乔乔。
     
       丁字裤和香水是她加上去的,这样的糖衣炮弹对于女人一向是百发百中,假如柳乔乔对所谓的真相了无兴趣,她就会用她的方式阻止蒲刃,这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因果的变化吧。
     
       但是,柳乔乔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直接选择了隐退,而且是那么的彻底。这个结果有点超出梅金的预料。
     
       下午3点整,梅金来到丽兹卡尔顿酒店的咖啡厅,这里不像其他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那么明亮宽敞,气势汹汹。而是沿袭一贯精致奢华的路线,丝质的地毯和沙发,氛围既贴心又柔软。墙上是抽象派的画作,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解读,但是色彩完全与现场的摆设相融合,没有半点的突兀和喧宾夺主。
     
       一个穿着露肩礼服的女孩子在三角钢琴前弹奏肖邦的《华丽的大圆舞曲》。
     
       一切都是歌舞升平的,似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还过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慵懒的下午。
     
       约她的人好像已经来了,因为那个人坐在一个靠边的不起眼的位置,见到她时他站了起来,她走过去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一个中年男人,普通得看多少眼都记不住那种。但是这个人的神情倒是沉稳淡定的,他对她礼貌地笑了笑。小圆桌上放着一杯冰咖啡,已经喝掉了三分之一,这说明他来了有一会儿了。
     
       无利不起早嘛,何况她拿来的是厚礼。
     
       服务生走了过来,梅金点了一罐苏打水。调整了好一会,她都觉得脸上的表情是僵硬的。
     
       来人说他是邦德公司的汪经理,资金部的主管。梅金哼了一声,听都懒得听,但是又要装模作样地喝一口苏打水。毕竟这是公共场合,不能失礼给外人留下什么印象。汪经理的声音还是温和好听的,他缓声说道,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郁闷,可是破财免灾天经地义,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要人,一些人求财,其实是各得其所,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
     
       梅金真想说一句放屁,然后拂袖而去。
     
       钱是要给出去的一刹那最痛苦,她也实在懒得周旋,于是打开LV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暗酒红色的真皮支票夹,她把支票抽了出来,直接推到汪经理的眼皮低下。
     
       按照她的想法,汪经理肯定是如获至宝的把支票收起来,然后夸张地看一下手表,埋单走人。但是汪经理并没有这么做,他仔细看了支票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又把支票推了回来。好像数目不对,他说,接着又说,通知我来拿的不是这个数目。梅金一下就急了,反问他道,那是多少?
     
       汪经理没有说话,只伸出了两根手指。
     
       梅金气得脸都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粗口,看看吧,不是流氓怎么可能坐地起价?见她这副样子,汪经理反而显得更加专业和敬业,他起身走到咖啡厅的另一侧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汪经理神情泰然地走过来,不着一词,把自己的手机直接递给了梅金。然后知趣地去了洗手间。
     
       对方的声音是那个电话里的“熟人”,这把声音是梅金最不愿意听到的魔咒,但是没有办法,梅金答应了一声。不过这一次电话里的熟人还算客气,他说梅小姐你不要生气,情况有些变化,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会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梅金拦腰斩断他的说词,问道,什么变化?
     
       熟人说道,贺武平已经正式委托我们把树仁大学的那个老师……他的声音停顿在此,梅金当然知道他话中的含义,当即啊了一声,心脏差点没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梅金的脸色从白到灰,她死抿双唇,任凭胸膛里的金戈铁马,奔驰踩踏,足有半分钟电话的两头均是一片死寂。
     
       她非常清楚,贺武平的儿童心理终将把他带上一条不归路,他这个人的内心不能承受半点压力,当他得知有人在调查他的时候,根本受不了日日煎熬的折磨,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天真的以为这样便能够一了百了。
     
       然而,杀一个人容易,但是要掩盖这个事实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尤其是把柄落在邦德高科的手上,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粗略地算一下,那种不正规的男科医院,对一个阳痿病人的期望值是100万,无论治好与否,没有哪个男人敢出头告的。那么冯渊雷案的封口费1000万,加一个人不可能是翻番,只要这件事做成了,邦德对他们的敲诈不会少于1个亿,那不是另一个噩梦吗?
     
       而且不全是钱的问题,冯渊雷案已经够棘手了,任其妄为,只会把这个口子越撕越大,最终不可收拾。
     
       梅金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这种时候首先要控制住局面,任何意气用事都于事无补。于是她压低声音对电话那一头的熟人说道,听着,钱我一定会照付,但是我要活人,那个老师绝对不能死。你现在就去办,我在这里坐等你的回复。
     
       熟人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们两个人两个意见,我们到底听谁的?
     
       你说呢?
     
       好像他是正牌的太子爷吧。
     
       那你看着办吧,她半点都没有迟疑地说道,办完之后可以直接通知公安局抓他,我这里不会给你们一分钱。梅金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汪经理,她几乎没有注意他是什么时候回到座位上来的,但从神情上看,他的确不是洞察全貌之人,因为她发现他一直都在注意不远处的两个喝下午茶的美女。她一眼就看出那两个女人是整过形的,美得跟假人似的。梅金喝了一大口苏打水之后,略显平静地对汪经理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来埋单。汪经理也不啰嗦,起身离去了。
     
       本来梅金想独自坐一会儿,但此时感觉钢琴声分外地吵,坐下去只会让她心乱如麻。放狠话容易,但是还得她来收拾残局。这一点她清楚,邦德也清楚,只不过她必须赌这一把。汪经理说得没错,邦德不过是求财,或许会看在钱的份上照她的话去做。
     
       于是她埋完单,去了洗手间,先用冷水拍了拍额头。
     
       也对,解铃还需系铃人。梅金用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准备叫贺武平立刻去制止邦德的行为,但是贺武平又是关机。她只好把电话打给助理,助理说贺武平他们一票玩家今天上午飞往马来西亚的沙巴岛,估计现在在吃肉骨茶,那里也是世界顶级的潜水胜地,据说西巴丹岛的边缘,多跨一步水深就直接从3米到600米。口气中又是难以掩饰的羡慕,真恨不得自己是贺武平的助理。
     
       这种一步悬崖的游戏他还要玩多久?
     
       她真的有点累了。
     
       突然,她猛醒过来,她怎么能相信邦德高科的人呢?他们完全可以利用米高支走贺武平,巴不得蒲刃在这一刻死掉,没准她的阻止反而加速了他们的行动。梅金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时有人进来上厕所了,梅金也只能走进一个隔间里去,好在座便器干净得跟洗脸盆似的,她直接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强迫自己在漫无边际的找不到坐标的思绪中, 抓住一块游游荡荡的浮板。
     
       慢慢地,她想起了一个人。
     
       灯光渐渐转暗,空气里一点一滴地渗入了迷迭香和熏衣草混合的气息,这时候的音乐也换成了若隐若现的《水晶禅香》,清灵剔透的曲调行云流水,缓缓而来,如甘露般滋润心田。每当瑜伽课上完之后,代课老师都会和学员一起冥想打坐,这个阶段被乔乔视为自我修复的过程。
     
       元气大伤之后,病去如抽丝。她的如万骑踏过沙场一般的内心世界已经烟飞灰灭,有时看着自己的陈尸四处游走,惊觉原来没有心的人也是可以活的。
     
       她清理掉冯渊雷给她买的所有的东西,高级时装,名包,镶钻的手表和限量版的珠宝,她托熟悉的朋友在网上的米兰店出售,但据说立刻被一伙名牌控的女人给分了,还找到她问有没有存货?有多少要多少。
     
       一个色情狂用他特有的方式摆平她,简直就是她的耻辱。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她恶心。然而这一切都处理完之后,她觉得自己彻底空了,空到没有活过。
     
       她的衣橱只剩下灰白黑,还有就是净色的衬衣和牛仔裤;阳台上是一些粗生植物,家里没有一朵花,省得想起业已埋葬的青春;不照镜子,她讨厌自己凄怆落寞的样子;更不去树仁大学,重访旧地只能是处处惊魂。
     
       她甚至都没有什么可冥想的。
     
       她开始素食,慢跑,为了从阴霾中走出来,她想尽一切办法拯救自己。
     
       电话响了,乔乔拿起手机到健身房外面的走廊去接听。心里还有些奇怪,这个时间段是不应该有电话的,换过号码之后,手机成为摆设,如果不是因为幽云,她完全可以不用手机。
     
       电话是一个陌生女人打来的,她叫乔乔立即找到蒲刃,告诉他处境危险,要减少外出,尽量不要开车,凡事小心。听到她的声音急促,乔乔还是打断她的话问道,你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陌生女人的语调变得严厉,她说这你就不用问了,马上照我的话去做,否则你会后悔的。
     
       鉴于以前反复被骗,乔乔对许多事情已经失去判断,她还是坚持问道,你到底是谁?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给你寄日记本的人。
     
       只这一句话,乔乔不仅傻了,而且给惊着了,半晌默不作声。
     
       陌生女人继续说道,叫他不要再查冯渊雷案,小心惹来杀身之祸。不等乔乔回话,那边径自挂断了电话。
     
       乔乔站在走廊上发了一会怔,突然周遭的世界完全静止,她隐隐地感觉到阴风四起,脊背发凉。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然而草蛇灰线,蜿蜒千里,仿佛是上天注定的一段劫难才刚刚开始。
     
       好一会儿,她缓过神来,但还是通体冰凉,刚才做瑜伽出的一身细汗早已了无踪迹,但她顾不得细想,立刻拨打了蒲刃的手机。
     
       完了,没有人接听。
     
       这是她最害怕的结果,哪怕是关机也比这样令人浮想联翩。就在乔乔完全绝望的时候,手机里传来蒲刃沉稳的声音,喂。乔乔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她说是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去老人院的路上,我想去看看我爸。
     
       又说,刚才在翻包里的电话,越急越翻不着。
     
       似乎一切都十分正常祥和,乔乔还听见汽车上的音响传来碧昂斯的歌声,她一时变得无话可说,如果说你要小心点啊,基本莫名其妙,说危险更是莫名其妙。于是乔乔说道,我想晚上跟你见个面。
     
       好。蒲刃答道,我一会儿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在你家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吧。
     
       天不好,就你那个车技,二把刀,还是我去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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