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救人
每遇暴雨来袭，学校总是停电，不知是短路跳闸，还是拉闸断电？
位红燕从浴室出来，摸索着套上睡衣，躲到了床上。丈夫不在身边，她必须抱着东西才能入睡，不是绒毛熊便是枕头，充当临时的安慰。一道道雪亮刺眼的闪电，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吱吱嘎嘎响个不停的门窗，哗啦哗啦冲涮着玻璃窗的雨水，闪电过后，窗后就陷入茫茫的黑暗。她用被子捂紧自己的身体，就像包裹一个粽子。
人是矛盾的组合体，位红燕胆大，她在实习的时候上第一堂课，面对几十个学生，镇定自若，调度有方，表现出一个优秀教师的潜质；但她也有胆小的时候，她五岁那年，和伯父在瓜棚里躲雨，亲眼看到伯父被雷电击死，从此，她就非常害怕雷电，一个响雷，一道闪电，都能把她吓哭。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孤零零地呆在宿舍里，她很害怕，可除了忍耐，还能怎么办？
此时此刻，位红燕真希望丈夫能神奇地出现在身边，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安慰她说：“别怕，有你老公我呢！”可是，他远在成都，相距遥远，哪能来得了？别说是一夜雷雨，就算她生病吃错了药，他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位红燕充分感受到当一名军嫂的不容易，哪怕自己再害怕雷电，也必须忍受孤独、寂寞，乃至恐惧。这是个让位红燕焦灼不安的夜晚。
她在被子里闷出了一身汗，不敢探出头松口气，她害怕雷电会从天而降，击中自己，大伯的意外之死，让她的心头一直有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强迫自己联想美好的事情，以分散注意力，促使心情平静下来，消除此时的恐惧感。
她想到了丈夫余建伟，想起他傻乎乎的笑，想起他的强壮有力，想起他的温柔体贴，她的身体愈发燥热难耐，仿佛正被丈夫温情地拥抱着，亲吻着，抚摩着……然而，一声石破天惊的雷声，破坏了她美妙的遐想，将她从温情中拉回到无情的现实。她热得快喘不过气来，连忙掀开被子一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如果整宵不睡，会影响明天的精神，在课堂上，老师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为人师表，如果自己昏昏欲睡，学生更会神游了。以前，位红燕傻傻地认为，结婚就意味着结束单身生活，没想到，结了婚，独处的日子反而绵绵无期。丈夫在没把她骗到手之前，也不知他怎么向领导请的假，三个月就回来一次，说是培养感情，真登记结婚，办了喜酒，他喜滋滋地告诉她，他胜利完成了任务，他要归队了。没结婚之前，聚少离多，觉得是浪漫；结婚之后，聚少离多，却成了折磨。婚后，他一年才回一次家，位红燕恨得牙痒痒，真想把他拴在身边，不让他走了。
余建伟和位红燕是同村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余建伟知道她怕雷电，一下雷雨，他就往她家跑，站在她身旁安慰她。那会儿两人只是同学，还没谈恋爱。后来，他去当兵了，她去上大学，两人相隔很远，反倒进入了谈情说爱的阶段。余建伟从小争强好胜，他悄悄说过，初中时，他就萌发了要保护她的欲望，终于如愿以偿。他说他不但要保护妻儿老小，还要保护国家。她相信他说的话，他是那么强壮有力！一想起他的强壮，她的心禁不住躁动起来……
电闪雷鸣还在继续，她不再胡思乱想，她开始数数，希望自己能在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然而，她越是迫切想睡着，越是睡不着。“每逢佳节倍思亲”，她想念身在军营的丈夫，已经很久没相会了，她有点渴望，想夫妻之间的零距离活动。此刻，抱在怀里的绒毛熊，代替不了男人炽热的身体，她要求的不多，只要丈夫陪在身边，她就觉得幸福和满足。
当数至999时，她放弃了。这种自欺欺人的游戏，根本不能催眠，只能徒增伤感。现在这个时候，想得越美妙，就会越失落。
一道雪亮的闪电从窗外划过，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伴随而至！位红燕想，没有急事，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她推开被子，伸手接过电话。一个叫黄玫的女人，这种鬼天气，竟然打电话来要她到镇上去！黄玫是位红燕班上一个叫宣晓晓的学生的母亲，不久前她和宣晓晓的父亲离了婚。
宣晓晓是位红燕最心疼的一个小女孩，她从小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她的父母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天两头打骂不休，有时还把气撒在毫不相干的孩子身上。位红燕发现，宣晓晓性格有点忧郁，但又很倔强，她很聪明，心地还很善良，常主动辅导成绩差的同学，但她同时又很叛逆，与她的父母形同水火。在父母离异时，她砸毁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她痛恨父亲，因为父亲在房产和女儿之间选择了前者。母亲倒是选择了女儿，可她宁愿露宿街头，也不肯回到母亲租住在镇上的新家，母亲新找了个男人，宣晓晓讨厌那个男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位红燕问明了黄玫要她到镇上去的原因，原来，宣晓晓正跟黄玫扯皮，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黄玫管不下来，想请位老师帮忙，因为老师的话比父母的话管用。
深更半夜，又是这么个风狂雨骤的夜晚，位红燕有点犹豫，心想，黄玫好歹也三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和女儿搞不好关系呢？一个家长，和自己的孩子计较什么？宣晓晓那么懂事的孩子，稍微对她好一点，就不会闹得不可收拾。当家长的不能老刺激她，前一个家庭阴云密布，父母刚分道扬镳了，这会儿妈妈又准备给她找个继父，叫孩子怎么接受？再说，家长和子女闹意见，把老师叫去也不是良法，老师是代替不了家庭教育的。
位红燕不想起床，却出于本能地撸开了了一下。她明白，要不是万分棘手，家长不会深更半夜打电话来向老师求助，可当她看到那撕破黑暗的闪电时，不由心里有点发慌。这么恶劣的天气，雷电风雨交错着扫荡大地，她实在没有勇气走出去。雷声、风声、雨声，全都笼罩在这黑暗里，闪电只在一刹那撕破它的一角，接下来依旧是无边的黑暗。害怕黑暗和雷电的位红燕，怎么敢冒着风雨，在雷电的威胁下去镇上？
战胜恐惧需要足够的勇气，位红燕至少目前没有。何况，宣晓晓只是和家长闹情绪，不可能闹出多大的事来吧？现在不是白天，要是在晴好的白天，她会毫不犹豫地跑去镇上，毕竟，从位于效外的芙蓉中学，跑到芙蓉镇上，不过一里路罢了。
位红燕蜷缩在被子里，没起来。不提防枕边的手机突然唱起歌来，黄玫再次打电话来，几乎哭着告诉位红燕，女儿小宣离家出走了，既没带雨具，又没带电筒，而且是朝江边的方向去的……位红燕再也躺不下去了，一翻身起来，一道闪电透过窗户映射到室内，吓得她几乎尖叫起来，但她还是迅速穿戴好，撑着伞，提着电瓶灯，飞也似地出了门。
宣晓晓跑江边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敏感的孩子，难说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一出门，位红燕才晓得闪电有多刺眼，雷声有多震耳，风有多狂，雨有多急，天有多黑。这样的鬼天气，谁愿意出去？谁不想和其他老师那样，点起蜡烛，围着麻将桌，听着风雨，小赌怡情？可学生离家出走了，当老师的能无动于衷吗？
她想找个人一块儿去，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杨斌。杨斌是她的大学同学，现任芙蓉中学的教导主任，也是她比较要好的朋友。杨斌的家安在县城，周一至周五住在学校单工宿舍，和她同一层楼。位红燕来到杨斌的寝室外，见里面烛光闪烁，人声喧哗，有几人正在玩麻将，便敲开了门。杨斌不在，众人说领导们喝酒去了，问位红燕什么事，位红燕知道这些人没有谁会陪自己去受那风雨雷电的罪，反倒可能说些风凉话，也就懒得告诉他们。
她下了楼，在走廊里迟疑着，既不甘心就这么徘徊，又不敢冒雨冲出去。黑夜、风雨、雷电、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无情地煎熬着她的意志和灵魂。
“位老师，你来了吗？我求求你了，快来帮帮我吧！”
黄玫在电话里哭了，那哭声撕心裂肺，位红燕从没听过这么难过的哭声。她知道，她要再不去，自己就不要在人前说自己是老师了。老师是什么？是责任，是义务，是爱心，而不仅仅是职业！
她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冲进了黑暗。这几乎是一瞬间的决定，义无返顾！
位红燕很快发现，今天晚上，雨伞不是遮风挡雨的工具，而是最大的累赘。背风它遮不了雨，迎风又使人寸步难行。伞刚一撑开，便被风吹翻了骨子，好不容易恢复原状，又见一道道闪电，直扑地面。位红燕知道，在雷雨天撑着金属骨架的伞走路，更有被雷击的危险。她不得不把伞扔了，迎着风雨，一路小跑奔向镇上。
一会儿工夫，位红燕的全身便已湿透。大雨扯天扯地地下，似瓢泼，如倾盆，顺着她的脸颊、脖子往下淌。雨水使她睁不开眼，看不见路，她张口呼吸，吞进一口又一口的雨水。由于全身湿透，夜间天气又凉，冷得她直哆嗦。风摇撼着路边的竹林，发出鬼哭狼嚎似的厉叫声，一声声震撼着她脆弱的神经。她举步艰难，心惊胆战，好几次差点滑倒在地。
风雨她还能忍受，她最不能忍受的是无边的黑暗，疯狂的雷电。头顶上的每一次炸响，都使她头皮发麻，而那狰狞的闪电，更让她心生恐惧。她的意志经受着折磨，她害怕，但她仍义无反顾地向前，心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支持着她，鼓舞着她：“我是老师，我不能退缩！宣晓晓的妈妈在等着我！宣晓晓是我的学生，我不能置之不管！”
黄玫竟然没出去寻找自己的女儿，她蜷曲在家门口哭泣，哽咽着告诉瑟瑟发抖、如落汤鸡似地站在她面前的位红燕：“老江来了，小宣就跟我闹，我气不过就打了她一耳光，她就不要命地跑出去了。”老江是黄玫新搭识的男友，一个40多岁的中年人。
“那你怎么不去追呀？”位红燕不无责怪的意思。
“追了，追上她却被她推了一跤，她一溜烟跑没影了。”
位红燕看了看黄玫，见她和自己一样浑身湿透，手上还沾着泥浆，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于是苦笑道：“你跟她好好说嘛，伸手打她干嘛？”
黄玫抹把眼泪说：“她一次又一次羞辱老江，把老江给气跑了，我心里一急，就打了她！”
位红燕苦笑着摇头，心想那老江怎么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要和黄玫好，先要和小宣处好关系嘛，还有，黄玫也真不晓事，女儿和男友哪个重要？在女儿还没接受前，怎么能把男友频繁带回家？难怪小宣生气。
“你说，她往哪里去了？我去帮你找！”
位红燕顾不了黄玫，她只关心宣晓晓，那个脆弱的小女孩，这么晚了，又这么恶劣的天气，她能去哪里？
黄玫有气无力地说：“她去了江边，一副要跳江的样子。”
位红燕不明白，女儿要跳江，黄玫却能这么无动于衷，难道她刚才的撕心裂肺是装出来的？黄玫又说：“我伤透了心，她要死就让她去死吧，她要是死了，我埋了她，自己再去死！”
看着黄玫伤心欲绝的样子，位红燕不便责怪这个不幸的女人，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她问明了宣晓晓去的方向，转身再次没入了无边的风雨。
雷电依旧在暗夜里肆虐着，位红燕却少了些恐惧，出于对宣晓晓的担忧，她心里满是焦虑，容不下怯懦和恐惧。
位红燕沿着一条小道朝江边走去。小道上满是泥泞，很不好走，没走几步，她便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头磕在了小道边的一块砖头上，生生地疼。她艰难地爬起来，禁不住想哭，却哭不出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宣晓晓，这么漆黑的夜晚，这么滑溜的小路，她提着电瓶灯都摔倒了，宣晓晓什么都没带，她能跑远吗？这么恶劣的天气，这么恐怖的夜晚，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跑出去，而且是去江边，该是受了多大的刺激？位红燕不禁打了个激灵：她一个女孩子，去江边干什么？
宣晓晓站在冰凉的江水里，水已涨到她的胸口。她想死。她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父母离婚，爸爸不要我，妈妈现在找了个陌生男人，看来也不要我了，我在他们眼里，成了多余的人！”宣晓晓越想越伤心，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不想死。她有着全年级名列前茅的学习成绩，有着让同龄人嫉妒的美丽容颜，有着同样朝气蓬勃的同学们，更有着温柔亲切、比母亲还亲的位老师……太多太多美好的东西，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她犹豫着，没有继续向深水处走去。她还有点害怕，希望此时此刻，有人能喊自己一声，拉自己一把，好让自己回头。
位红燕在江边搜索，她的电瓶光照到了江水里的一个人头，宣晓晓发现岸边有人，不禁回头去看。位红燕仔细一瞧，站在江水里的不正是宣晓晓吗？连忙叫唤道：“宣晓晓，快上来，我是位老师！”宣晓晓这个时候还在矛盾，她也有点要面子，不想位老师一喊，自己马上爬上岸。
位红燕见宣晓晓不应，赶忙把电瓶灯一扔，扑通一声跳下江。宣晓晓听到了扑通的落水声，接着又听到一阵扑腾，水声哗哗，位老师在呼救：“小宣救我！”宣晓晓心头一惊：是位老师溺水的呼救声！位老师可能不会游泳，她一定急于想救我，就毫不犹豫跳下水，虽然江边水浅，但不会游泳的人还是有危险！
“位老师，是你吗？位老师，你在哪？”宣晓晓丢开了自杀的念头，趟着水朝位老师落水的方向挨过去。江水阻力很大，在水中走不快，她听到位老师依旧在扑腾，还在呼救：“小宣，我在这儿！”
“你别慌，位老师，我来救你！”宣晓晓哭了，刚才和母亲发生激烈的冲突她都没哭，现在位老师因为来救自己而遇到危险，她非常内疚。她知道，自己爱位老师，胜过爱自己的母亲。此刻她心里想：“要是因为我，连累位老师送掉性命，那就铸成大错了！”
还好，她总算趟到了老师身边，将正在水中扑腾的位老师抱住了。水实在不深，刚淹至大腿，位老师如果不紧张，站起来就没事了啊。
宣晓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老师扶到岸上。岸边的绿化带旁有石条，她们在石条上坐下。宣晓晓说：“位老师，咱们歇一歇再走。”位红燕一副无力的样子，对宣晓晓说：“小宣，你救了老师，是老师的大恩人啊！”宣晓晓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解地问：“老师，你不是会游泳吗？怎么会……”
“谁说我会游泳啊？”位红燕偏过头，看着自己的学生，心里的恐惧早就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怜爱。
“我在你办公桌上，见过你在游泳池游泳的照片，当时我们几个同学都说你穿泳装好美，可你刚才怎么一下水就喊救命？”
“傻丫头！”位红燕伸胳膊搂住宣晓晓，笑道，“老师不假装溺水，你能自己走过来吗？”
“位老师，你骗我！”宣晓晓明知老师诳自己上岸，仍乖顺地靠在老师身上，雨水虽然冰凉，她却感到老师身上热乎乎的。
“傻丫头，只要骗你不做傻事，老师就不诚实一回，怎么样？跟老师回家吧？”位红燕微笑着，把宣晓晓搂得紧紧的。
“不！我不回家！我宁可死，也不要回那个破家！”宣晓晓突然狂躁起来，挣脱老师的搂抱，呼地站起身，伸开双臂，朝天大叫了起来：“来呀，你们这些雷呀，来劈死我呀！解决我这个累赘吧！”
位红燕见宣晓晓情绪激动，就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肩膀说：“小宣，你不是累赘，你是好孩子！不回你家，回老师家，行不？”
“不，我哪里都不去！父母不要我，家不值得我留恋，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位红燕知道，家庭环境会影响孩子的性情，来自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只顾打工不顾孩子的外来工家庭的孩子，有的性格怪僻，有的甚至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位红燕连打了几个喷嚏。刚才心里着急，不觉得冷，现在心定下来，身上的衣服又湿透了，她感到了一阵凉意。位红燕用商量的口吻说：“小宣，老师好冷，你一定也冷了，咱们回学校，好吗？”
宣晓晓迟疑了一下，说：“位老师，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去了。”
“小宣，你说老师会丢下你，一个人回去吗？”位红燕又打了几个喷嚏。
“不……不会。”宣晓晓摇头。
“既然你知道老师不会独自走回去，你为什么不跟老师一块儿回去？你想让老师伤风感冒，不能给学生上课吗？”
“位老师，我……我不是……”
“好了，别说了，跟老师回学校吧！这种天气，这种地方，你人小胆大，老师还害怕呢！你要不想让老师生病，不想让老师担惊受怕，现在就跟老师回去，要不然，老师只好陪你到天亮了。”位红燕拾起电瓶灯，劝道。
“位老师，你这是何苦？何苦为了我，影响你的身体？”宣晓晓不愿意连累老师，可也不愿意就这么跟老师回学校。
“傻丫头，赶紧跟我回学校去，不瞒你说，我从小就害怕雷电，你再不跟我回去，想害死位老师啊？”宣晓晓听老师说害怕雷电，不禁有点好笑：老师在我的心目中，本是十全十美的形象，没想到她这么胆小，还不如我胆子大。
位红燕见宣晓晓不说话，不由分说，一把拽紧了她的手，朝学校方向走去。宣晓晓假意不肯，挣扎了几下，却禁不过老师决心大，只好乖乖地跟在后面。宣晓晓被母亲打了耳光之后，含着满腔悲愤跑出来，一心只想跳江而死，但经历了江中浸泡和老师冒雨寻找之后，她已没了寻死的念头，老师这一拉，她正好趁势借坡下驴。
风雨雷电，似乎很可怕，但位红燕却置若罔闻，不再畏惧。她拉着学生的手，走在回校的路上，心情是轻快的。她突然发现，人只要有爱心，战胜内心的怯懦和恐惧，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