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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这不是家务事,这得符合程序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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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瘸子便没了消息,像是突然消失了。李春江也有点纳闷儿,担心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按李春江的判断,瘸子才是农场的真正主人,他所以长期不在农场露面,是因农场只不过是他一个周转站,他的活动大多在外面。需要在农场周转的时候,他才回来。再有,李春江判断,如果农场真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么瘸子只会在一个时间出现,那就是集中发货、做大买卖的时候。平日小打小闹的,可能都由杨四打理。当然,这只是猜测,李春江一点儿依据也没,所以他对自己的判断也不是很有信心。
     
       那天起,李春江便命令缉毒队的同志,密切注意三河各娱乐场所或老居民区,看有没有新动静。事情真不出李春江所料,几家娱乐场所很快出现一些神秘的新面孔,据线人报告,摇头丸和白粉的交易又活跃了起来。李春江这才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一听瘸子再次出现,李春江禁不住一阵兴奋,他打电话给郑源,让他和桃子去接叶子荷,自己则驱车直奔沙漠农场。
     
       就在马其鸣和秦默跟参加大练兵的公安干警亲切合影时,李春江正扯着嗓子冲司机发火。为防意外,李春江没坐警车,而是在街上租了一辆桑塔纳。谁知刚进了沙漠,车子便坏在了路上,半天收拾不好。车主也是又急又沮丧,说早不坏、晚不坏,单是碰上长途包车就坏。马其鸣见司机没能耐将车修好,也不敢耽搁,便拦了辆农用车就往沙漠里面赶。走了不远,就有人赶来报告,说杨四失踪了。
     
       杨四是四天前赶着羊进沙漠的,跟以前进沙漠没有什么两样,加上此时瘸子还没出现,暗中监视的警员也没多心,想他三五天也就回来了。谁知今天凌晨瘸子突然出现,这一次,瘸子装变成了一个收羊皮的回民,骑辆破自行车,一进院便吆喝杨四。警员们这才想起杨四该回来了。但是直到中午,沙漠里还是不见杨四的影子,倒是他赶出去的羊神奇地回来了。瘸子很生气,扯上嗓子骂帮工,让他们快去找杨四。帮工先后离开农场后,瘸子自己也骑了辆车,往相反的方向去了。留守的警员以为他也是去找杨四,还傻兮兮地盼着能把杨四找回来,等发现情况不对劲时,那几个帮工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瘸子呢?”李春江紧问。沙漠里手机没信号,跟踪瘸子的警员是借了一匹骆驼赶来的。
     
       “我一直跟着他,到镇子上后,他坐一辆黑色桑塔纳走了。”
     
       “走了多长时间?”李春江有点恨这个警员,他想,这几个警员一定是晚上玩麻将或者喝酒,心里压根儿就没把这事当个事儿。都怪他,应该早想到这点,提前换几个得力干将下去。
     
       “大约二十分钟。”对方回答。
     
       李春江问清桑塔纳车号,很快又回到镇子上,不大工夫,沿途交警便接到命令,全力以赴,拦截桑塔纳!一切布置完毕,李春江怒瞪住跟他同行的警员,问:“你昨晚在什么地方?”
     
       警员支支吾吾,搪塞着不做正面回答。李春江抬高声音:“还想瞒是不,要不要我立即停止你的工作?”
     
       “我……我昨晚在家里,我媳妇她……”
     
       “够了!”李春江气得脸都歪了,长期养尊处优,已让警察忘了自己肩负的使命,说是派去监视,谁监视谁还指不定呢。
     
       这就是三河公安的现状,难怪李春江不顾秦默的反对,一意孤行,非要用自己身边的人。
     
       但是后悔已晚,现在能做的,是赶快找到瘸子和杨四。
     
       桃子没能去成省城。
     
       郑源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就在昨夜,桃子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打电话的自称是吴水人,不过刚从外地回来,说有重要的事想跟桃子谈。桃子问啥事?对方说这事电话里不能说,只能当面谈。桃子以为又是恶作剧,以前也接到过类似电话,大多是跑官、要官而又要不到的,打电话恐吓一通,出出恶气。所以没理睬,啪地将电话挂了。没想对方紧跟着又打过来。这一次,对方不那么友好了,口气很凶,他骂桃子:“你算啥玩意儿,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男人抓起来?”桃子感觉不对劲,警觉地问对方:“你是谁,到底想说什么?”对方笑了一声:“要知道我是谁,明天最好到……”对方说了一个地方,没等桃子说话,对方又用威胁的口气说:“到时我一分钟也不多等,不怕你男人丢官进监狱,你就别来。”
     
       昨夜,桃子一眼未合。对方是谁?到底要说什么?凭直觉,桃子断定此人不是跑官、要官的,也不像跟郑源有仇。仇家说话不是那口气,也不会提出见面这种傻事。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定是郑源有什么事落在了他手里,他想讹诈。
     
       什么事儿呢?桃子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答案。细细把自己跟郑源的生活想一遍,没发现什么漏洞。郑源不像是有外遇,也没听说他在外面有女人。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事儿呢?有什么事能让对方说出进监狱这种话?桃子越想越怕,越怕越急,感觉等不到天亮。
     
       郑源打电话让她收拾东西去省城接叶子荷时,桃子正如坐针毡地等电话,对方说好上午再给她打电话的。支走郑源,桃子心里越发不安。也许她跟郑源的生活太幸福、太美满了,突然冒出一个神秘电话,一下让她联想到许多。
     
       直等到过了中午,对方才将电话打来,让她马上动身。桃子收拾起东西,就往外走。
     
       对方又突然改变主意,让她到牧羊人家。
     
       这是一家带有乡土特色的闲情酒吧,或者叫茶馆也行。桃子进去时,并没发现有可疑人,她环视了下四周,除了一对喁喁私语的恋人,再没有别的客人。此时的牧羊人家是一天里最清静最寂寞的时候,火热要到黄昏以后。店主人是位三十多岁的流浪歌手,此时正躺在长竹椅上小眠。他年轻的妻子怀抱孩子,在离桃子很远的一个角落里望着窗外的河水发呆。这是一对叫人羡慕的夫妻,听说他们是为了爱从很远的南国漂来,带着一把吉他,还有充满沧桑的歌,还有爱情,为三河人开起了这家温馨乐园。
     
       桃子选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招了招手。年轻的服务生面带笑容地走过来,问她需要什么。桃子顺口点了杯“伤情泪”。这是店主人独创的一种冰酒,淡淡的果味夹杂着清香的大麦酒,似酒又不是酒,却又比饮料更能刺激人的味觉。有时喝多了,也会忘乎所以地说出一些平日说不出口的小秘密。当然那不是醉,而是煽起了你想倾吐的欲望。
     
       当然,这是桃子以前的感受,多的时候,她是跟叶子荷泡在这里。
     
       终于捱到三点,牧羊人家的光线一动,闪进一个影子。桃子一看,惊讶得要死。她怎么也想不到,打电话约她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人。朦胧的光线下,贼头鼠脑、左顾右盼的,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民工。只见他头发蒿草一样慌乱地长着,脸瘦长,脖子像公鸡一样伸着。桃子正怀疑是不是这个人,就见他大大咧咧地走过来,直接坐在了她对面。服务生诧异地望了眼桃子,桃子面色尴尬,一时怔在了那。片刻,她像替自己解围一样说:“来瓶啤酒。”
     
       一听啤酒,对方笑出了声,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说:“来两瓶,拿一包好烟。”
     
       “有啥事,你说吧。”啤酒打开后,桃子开了口。
     
       那人灌了一大口,点了支烟,美美地吸了口,吐出一嘴乌色的烟雾,问:“郑书记他好吧?”
     
       “好。”桃子下意识地回答。
     
       “我要说出来,他就不好了。”那人贼贼地一笑,说出一句让桃子张不开口的话。
     
       片刻后,桃子大着胆子,目光盯住对方的脸,这张脸比刚才看到的要年轻些,只是皮肤粗糙,加上长年不洗澡,使他有了一种陈旧的光色。
     
       这光色令人作呕。桃子忍住心中的反感,目光避开男人,往窗外掠去。窗外风景的确很美,子兰山一派妖娆,桃子心里,却是另一番苦涩。这家伙像是故意要给桃子难受,半天只听到他喝啤酒的声音,目光,极不安分地蹿在桃子身上。桃子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我不是陪你喝啤酒来的,有啥事,快说。”
     
       “说就说。”那人大约看出了桃子的不友好,有点来气。“你可要听好了,我说出来,可别把你吓着了。”
     
       桃子厌恶地瞪他一眼,心,禁不住一阵跳。这家伙,到底要说什么?
     
       接下来的事更让桃子惊愕,那人刚说了一半,桃子便高叫起来:“你撒谎!”
     
       “我没撒谎!”那人也尖叫起来,声音近乎恐怖。
     
       桃子忍住火。“你再敢乱说下去,我会不客气!”
     
       “嘿嘿,你以为你是谁啊!县长太太?去你的吧,我一个电话,让你一家全完蛋!”那人忽然露出凶相,桃子不敢听下去,转身欲走。谁知他突然伸出粗糙的大手,用力按住桃子细软的肩,桃子感到肩膀仿佛被美美地咬了一口。
     
       “少碰我!”
     
       “不碰就不碰,你得听我说完。”这家伙突然间变得固执而野蛮。
     
       桃子只好再次坐下,听他把话说完。
     
       男人说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桃子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接下来的时间怎么度过的,她一点儿也记不清了。等她走出牧羊人家时,夕阳已笼罩了整个三河。桃子昏昏沉沉往回走,脑子里,只记着一个数,二十万!
     
       男人说,给他二十万,就把这事忘掉!
     
       “二十万啊!”他也真敢要。
     
       快到家时,桃子脑子里猛地跳出一个念头,如果真能忘掉,我就给他二十万!
     
       晚饭桃子没心情吃,她啥心情也没,就盼着郑源回来,问个清楚。家在瞬间变得黯然无色,这可是她温暖的家啊!是载着她一生幸福和梦想的家。电话响了,桃子奔过去,郑源在电话里说:“我们在路上,你赶快去医院,先把病房联系好。”桃子抓着电话,手忍不住发抖,郑源连问了几句,她都愣怔着,最后,喃喃道:“二十万。”
     
       “你说什么,桃子你怎么了?”郑源在那边情急地问,桃子却软软地丢了电话。
     
       “二十万。”她又念叨了一遍。
     
       桃子是在大学毕业后第三年的秋天认识郑源的,那个秋天的子兰山很美,红叶铺满了山洼。子兰山的红叶是一道绝美的风景,令人百看不厌,每每秋天来临,铺天盖地的红便将子兰山耀得一派火艳。披着暖阳,沐着微风,脚踩在火焰一般的红叶上,人会有种被燃烧、被沸腾的感觉。生为记者的桃子常常会将脚步送到那儿,浓彩重染中,她感到未来的人生是那样的多情、那样的激烈。是的,激烈。舞文弄墨的桃子常常会用一些怪诞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梦想,她渴望一种激情勃勃总也处在释放中的人生,更渴望一遇面便燃起熊熊烈火而且一生一世都不会熄灭的爱情。那个秋日的黄昏,在红叶铺满的山道上,桃子偶然跟年轻的郑源相遇,简直就像命中注定一般,第一眼便注定了他们今生的恩恩爱爱、共守共厮。当时郑源陪着袁波散步,对三河市这位新上任的政法书记,桃子是认得的。三河刚刚铲除了一股黑恶势力,百姓争相传说。作为《社会栏目》的记者,桃子采访过袁波。袁波的侃侃而谈和三河土生土长的幽默给她留下美好的印象。不过对他这位年轻的秘书,桃子却知之不多。正是靠袁波书记的巧手牵线,这两只“鸳鸯”才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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