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没见过不吃腥的猫
老财一看见他 ，心里就凉了半截。他知道这个记者来者不善。老财知道 自己这次遇到了一个难缠头。
董记者脸上保持着自信的微笑。
他一进老财的屋，老财就拿起一串钥匙出去了，他对董记者说：
我去点个火。
董记者不着急，在屋里耐心地等待。
等了半天，老财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于又转回来了。
董记者不慌不忙，端着茶杯在那里喝茶。
听着他吸溜吸溜喝茶的声音，老财心里直打鼓。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死 人尸体，就怕记者找上门。以前有过这样的事，记者到他这里问这问那，但最 后都是不了了之，不像这个董记者，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拗样子。
董记者徐徐开口：
老财，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
老财一皱眉头：
我一个看火葬场的，能有多少？也就一千多块钱。
董记者笑眯眯地说：
那你家里那些钱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听这话，老财额头上冒出了汗：
我家里——哪——有——钱？
董记者不紧不慢：
你家院子里埋的那么多钱，不会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老财支支唔唔：
没有——没有——你怎么——知道——
董记者笑笑：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钱我也不管，我就是想知道，有没有火葬 了人你没登记？那是谁？
老财眼睛瞪得大如牛卵，看着董记者。
这眼神让董记者心里直发毛，这个老财，在火葬场果的时间长了，眼睛 里都是鬼气。
过了一会儿，老财的目光重新变得温和，他对董记者说：
既然你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隐瞒你了，这个火葬场，前天就有矿 上的人过来， 你要说火葬了没有记录，这事不能说没有，我真记不清有多少 次了。
董记者心里一凉，看来，黑心煤老板不止王大力一个。他对老财说：
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逼你，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需要回 答，只要摇头或默认。
老财犹豫着点点头。
董记者一字一顿地说：
郎当矿最近有没有来你这里偷偷火化过矿工？
老财没有任何表情。
董记者心里明白了，郎当矿矿难确实死了人。从火化不留记录来看，这 明显是一场阴谋。
本来董记者还想知道那次到底火化了几个，但他看到老财的表情，知道 再 问下 去会 让他很痛苦。反正自 己现在有了郎当矿隐瞒真相 的证据，剩下 的，直接问煤老板王大力好了。
董记者去了郎当矿。王老蒯没想到董记者重返煤矿，知道来者不善，这才赶紧给王大力打电话。董记者一进入矿区，就到处找“罗田”和小赵。找了半天，没有他们的影 子。董记者问王老蒯：
“罗田”和小赵呢？
王老蒯装糊涂：
他们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怎么会知道？
董记者说：
那个“罗田”是不是假的？真罗田早已经遇难了。
王老蒯摇摇头：
你在编故事吧？哪来的那么多罗田。
董记者知道从王老蒯嘴里也问不出个啥，自己在矿区转来转去，想找出 个蛛丝马迹。几个矿工 看到他，都远远地躲开。这更增加了董记者的怀疑。
王大力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矿区。
他没想到董记者已经找到了煤矿死人的证据，当董记者笑呵呵地问他 “上次矿难到底死了几个人？”时，他知道想继续隐瞒下去很难，他在瞬间想 出了一个对策，他很冷静地对董记者说：
你知道矿难对于所有的煤矿来说，都是致命的。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小 煤矿，死一个人可能就会停产。
董记者点点头：
所以你们就黑心地偷偷把矿工尸体火化掉，连家属都不通报？
王大力一愣，很严肃地说：
我们没有啊。
董记者有些激动：
都到了现在了，你还敢否认？没有这样做你们怎么会买通火葬场偷偷处 理尸体？
王大力知道董记者已经去了火葬场并且得到了一些关键的证据。他无 可奈何地说：
因为死人对我们而言就意味着停产，所以我上次没有告诉你真话，我是 怕你报道出去，那样的 话我们就完了。这个事情我们也没有瞒报，县里的领导知道这个事情， 我们就是不想让记者知道。不止是我们郎当矿，全国的小 煤矿都把防火防盗防记者作为首要任务的。
董记者沉默了一会儿：
这么说，县里知道这个事儿？
王大力点点头。
董记者说：
那到底死了几个？
王大力说：
就一个，你知道就是死了一个我们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一旦知道就得停 产，所以还得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董记者沉吟了一下：
如果真是只死了一个，并且县里知道这个事儿，我可以不写这个报道。 问题是你们的胆子 太大了，竟然敢偷偷火化矿工的尸体，连家属都不通知， 这不仅仅是瞒报的问题，你们制造假现场，还是犯罪的问题。
王大力不争辩，只说：
我们也没办法，请你高抬贵手吧。
董记者问：
死了的那个矿工就是罗田？
王大力点点头。
董记者出入意料地笑了一下：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人才，竟然派个假的装得那么像！那小赵呢？你们 不会——
王大力打断他的话：
她回老家去了。
董记者追问：
那她知道真相吗？
王大力说：
不知道。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我给了她很多钱，足够她生活的。董记者见王大力态度诚恳，不像是耍滑头，也就不再追问。他说要见一 见县里领导，证实一下王大力的说法。
王大力满口答应。
他出去装作去厕所，躲开董记者给孙县长打电话：
老孙，那个傻蛋记者又回来了，必须要你出面杀杀他的威风才行。
孙县长：
没问题。你安排吧。
王大力：
他已经知道我们这里上次矿难死了一个人的事。
孙县长：
你不是说不留痕迹了吗？
王大力：
是不留痕迹，上次把他糊弄过去了，这次不行了，他抓到了把柄。这小子 不是来骗钱的那种，要是这样我早打发了。
孙县长：
嗯。那你想别的办法了吗，我就没见过油泼不进不吃腥的猫！
王大力：
好，今晚上接待完，我想个法子办掉他。
挂上手机。王大力又给萌萌打电话：
今晚有个客人要在开元宾馆吃饭，你过来陪一下。
萌萌有些意外，以前王大力从没有让她陪什么客人，今天怎么突然改变 了？她有些不情愿地说：
非要去吗？
王大力：
非去不可，我不会让你白陪的，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萌萌只好答应下来。
这边都落实好以后，王大力带着董记者直奔开元宾馆。
路上，董记者很难得地和王大力开起了玩笑：你不会弄个假县领导来糊弄我吧？
王大力笑笑：
这我 哪敢 呢 ！今天来 陪你的是孙县长， 你要是不相信我， 可以看本地的 报纸嘛，那上面满满的都是他的照片。
董记者说我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们这些煤老板，本领大得很。
王大 力闻 听 此言，心 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董记者能主动和 自己开玩笑， 说 明 他 已 经 完 全 信 任 了 自 己 。 这 一 点 很关 键， 只 有获 得他 的 信任 ，才 能 实施 下一步的行动，把他彻底拿下。
虽然 只有 四 个人吃饭 ，但王大力订的规 格是开元宾馆最高 的。一个人两 千 元 的 标 准 ， 这 一 桌 饭 下 来 ， 不 算 酒 ，就 得八 千 块。 如果 再 加上 四瓶 十 年茅 台，差不多要花去两万块。
董记者也是走江湖的人，一看酒桌上的菜，就知道王大力下了多大的功夫。
孙县长很给王大力面子，几乎是和他们同时到的宾馆。
酒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讲究， 就是 最 尊贵 的人 往 往最 后一 个到场。搁往 常 ， 王 大 力 等 孙 县 长 是 常 事 儿 ， 今 天 孙县 长准 时 到达 ，算 是 给足 了王 大 力和 董记者的面子。
萌萌来得更早。 王大力叮嘱她的事 ，她不敢怠慢。只是她经的酒场太少， 显得相当青涩 。 王大力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 才忍痛割爱 让她在董记者和孙县长面前亮相 。 从孙县长和董记者见到萌萌的表情看 ，王大力这 一招棋算是走对了。
萌萌今天特地穿了一件高档的连衣裙， 那是王大力从香港给她买回来 的 ，穿在她身 上， 真 是赛过天 仙。看上去有一点妩媚，有一点清纯 ，十分养眼。
王大力指着萌萌对董记者和孙县长说：
这是工程大学的大学生萌萌，今天专门过来陪两位。
他又 给萌 萌 介绍了孙 县长和董记者。两 个男人都起来跟萌 萌握手，盯着 萌萌的胸脯看。
王大力察言观色，心中有数。这个大义凛然的董记者看上 去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钱砸不倒他，但愿女人能撂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