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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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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马新芝来到耿光荣身边之后,和她在一起时,他的既像半个包子又像半个饺子的嘴巴时常“奶着”,露出兔牙。
     
       也就是说,他俩在一起时,时常有说有笑,干活也不觉得累。这样的现象在以前徐云美活着时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他的前妻徐云美是一个严肃而古板的农村妇女,只知道干活,却不爱说笑话,因此,和她在一起干活时气氛常常沉闷。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他常常主动说一起俏皮话,企图博她一笑。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有时效果适得其反,她不仅没有笑,反而骂了他一阵。这就是他的那位黑得像动物园里的猩猩、人称“刚果人”的夫人对他的一些他自已觉得很不错的幽默的态度。
     
       当这一对老夫妻在自已居住的屋子山墙西边的斜坡上有说有笑、开心忙碌时,耿光荣的小女儿耿直银瞪着眼睛向他们冲来。紧随其后的是她的老公罗洋。此时罗洋的眼睛放出令人心惊胆颤的凶光,这样的眼神耿光荣从来没有见过。以前,他见到过的他的眼神总是柔和的、柔软的,像一团面。此时,这个长得很像姜文、比他矮一截的神气、健壮的汉子给耿光荣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耿直银面无一丝表情,看来她的心情很复杂、很沉重。她直奔主题,如同中了邪、入了魔的人一样。
     
       来者不善,大事不好。还没有等耿光荣作出反应,耿直银就将马新芝一把揪住,然后放倒在地。当时马新芝正在整理那些廉价的材料,将它们理齐、码好。
     
       “小银子,小银子,你干什么呀?!”正在挖土的耿光荣见状,大吃一惊,他急切地问道。
     
       “我打这一个不要脸的骚狐狸精!”耿直银骑在马新芝身上边挥拳头边说道。
     
       “小银子,小银子,不能打啊!她是你妈啊!”耿光荣扔掉手中的铁锹,试图来救马新芝。
     
       “她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耿直银一副狠铿铿、冷酷无情的模样。
     
       “小银子!小银子!你打死、打伤我你可要倒楣的!”一身黄灰的马新芝提醒她。
     
       “打了再说!烦不了!”像一个女战士一样的耿直银回答道。
     
       为了能够在今日清大巴早时狠狠地揍马新芝一顿,她“不爱红装爱武装”,穿上了牛仔裤、牛仔衣、旅游鞋。
     
       当耿光荣试图接近耿直银之时,罗洋用他的健壮的身躯挡住了他。
     
       “小洋子,你想干什么呀?!”耿光荣边推他边说道。
     
       罗洋闻言之后一言不发,他一如既往地抿着嘴巴、瞪着饱含凶光的眼睛。
     
       耿光荣为了能够“夺路”,他拚命地用双手推罗洋的健壮的身子,试图推开他。耿光荣推罗洋,罗洋也推他。耿光荣没有罗洋力气大,推不过他,结果他被推得跌跌冲冲,几次差一点儿跌倒,因此离目标越来越远。
     
       耿光荣离马新芝达到约十米时,罗洋停了下来,不再推他。
     
       “小洋子,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以前我对你多好啊!以前我看你为人忠厚老实,又有一种不错的手艺在身,所以才肯把女儿给你的,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把老丈人放在眼里了!”耿光荣试图说服罗洋,要他“调转枪头”,或者保持中立,或者“反水”。
     
       耿光荣吸足气之后,他又要向前去解救马新芝。这时,罗洋又来推他。边推边左阻右挡。
     
       耿光荣气急败坏,他脱下脚上的布鞋,然后一手一只拿在手上。
     
       “啪!啪!”耿光荣左右开弓,用鞋底猛抽罗洋。他边抽边骂道:“你这个浑帐东西,竟然干出这种污歹事!滚开!死一边去!”
     
       罗洋双颊被鞋底打出了脏兮兮的、深深的鞋印,他气得咬牙切齿。眼中的凶光更加强烈、逼人
     
       耿光荣以为呵斥他之后,他该老实了。谁知他一点儿也不老实。
     
       耿光荣还想用鞋底抽他嘴巴子,却被罗洋夺去了鞋子。他将鞋子扔到旁边的草丛中。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躺在远处的马新芝被耿直银的拳头打得吃不消,便大声地呼喊起来。
     
       听到马新芝的呼喊声之后,脾气挺倔的耿光荣豁出去了。他如同一头老狗向罗洋身上扑去。
     
       罗洋的战术像以前一样,只是一个劲儿推他。如此温吞水一般的动作越发激怒性情刚烈的耿光荣,他索性对罗洋大打出手。还准备用锹铲他。
     
       忍耐是有限度的。当耿光荣对罗洋又是咬又是抓又是踢又是踹之时,罗洋真的被激怒了,他捏紧拳头,然后用之冷不防地击打耿光荣的右边的那条胳膊。他只是或轻或重地击打他的这一条胳膊,却不击打他的另一条胳膊。
     
       硬拳直奔老骨头,老骨头被击打得又酸又痛。耿光荣黔驴技穷,他如同一条丧家的老狗,在野地上急得团团转儿。
     
       “你们竟敢打老子,打老子的女人?!反了!”耿光荣边寻找木棒、砖头、石头一类的武器,边怒气冲冲地责问道。
     
       罗洋无动于衷,麻木地注视着他。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马新芝的呼喊声越发凄厉、惶恐,声调越发高亢、激昂。
     
       “打死你这个骚狐狸精,谁叫你勾引我爸的?!”耿直银义愤填膺、理直气壮。
     
       “我跟你爸——是出于——一片好心啊!我只想——照顾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啊!你们这些——做子女的,不懂得——孝敬上人啊!”马新芝哭着为自已辩解,并且指责这个骑在她身上的后辈。
     
       “你没安好心!”耿直银顺手抓了一把沙子、土灰塞进她的流着鲜血的嘴中。
     
       “呸!呸!呸!”马新芝不停地往外吐这些异物。
     
       “假如沙子、土灰堵不住你的嘴,我就找一把草来堵!草堵不住,我就用粪堵!看你狡辩到什么时候!”耿直银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抓地上的青草、野菜。
     
       “你们能搞我不能搞啊?!”耿光荣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武器,于是他就以嘴巴为武器进行自卫反击。
     
       “你要搞就搞我妈!”耿直银对此话格外敏感,她急切地、怒气冲冲地回击。
     
       “小银子啊,你妈在哪儿呢?!”耿光荣略显疲惫,声音沙哑。
     
       “我妈死了!”耿直银恶狠狠、直来直去地说道。
     
       “你妈死了,就叫我不搞,这是什么道理啊?!你们讲不讲理啊?!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耿光荣觉得挺委屈,他一腔的不服气无处发泄。
     
       “你不搞女人能死啦?!你这么大的人非要搞女人啦?!真是老不正经的东西,丢尽了儿女们的脸面!别的老头为何不像你这样花心?!”耿直银怒气冲冲、理直气壮地骂道。
     
       “我不搞(女人)睡不着觉啊!再说衣服也要人洗、饭也要人烧啊!”耿光荣直言无忌,他想方设法为自已辩解。
     
       “我没有给你洗过衣服啊?!罗洋没给你烧过饭啊?!尽找借口!你
     
       非要把房产给骚狐狸精不给自家儿女、后代才安心啊?!”耿直银一语道破天机。
     
       “——”耿光荣确实想为自已营造一处安乐窝,也有为新老伴挣一处房产的想法,他被说中要害,感到理屈词穷,便哑口无言。
     
       “我——不要——耿家——一根——棒子!”满身灰尘、狼狈不堪、面目全非的马新芝拿出残存的力气为自已辩解。
     
       “你是好人!”耿直银怒目圆睁,颧骨突出。
     
       “骗你——是-----畜生!”马新芝说罢,闭上眼睛,一个劲儿地流泪。
     
       “你们有这么多的地皮;你们盖了这么多的房子、棚子、披子还嫌不够,而我只有这小小的一处(地皮)!你们非要独吞这一块肥肉才快活啊?!”耿光荣不死心、不甘心,便又反抗起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自家人不便宜外人!这一块地哪一个哥哥要我都给,就是不给这一个骚狐狸精!给了她,就等于给了她养得那一群小狐狸精!你比她大十岁,你(的寿命)拚不过她!”耿直银既然道破天机,那么就一古脑儿往外倒,犹如竹筒倒豆子,最终必然是一干二净的结果。
     
       “——”耿光荣无话可说。他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马新芝被年轻力壮的耿直银骑着无法动弹,加上岁数大了,体力有限,她看起来显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耿直银认为她在伪装,试图蒙混过关。今天,她要一锤定音,彻底解决这个“侵犯者”带来的一糸列的问题,产生的一糸列的恶果。她要治服她,剥夺她,驱逐她。让她产生知难而退的意识后,她才会放她起来。
     
       “小银子啊,你放她起来吧!她毕竟是五十五岁的人了,老是压着她会压伤她,会闹出人命来!”耿光荣心疼极了,他规劝道。他此时身心俱疲,显出一副苍老、龙钟的面貌。
     
       “我不放!”耿直银一向倔犟,此时更加过份。“她要是答应我今天卷起铺盖走人,我就放!在我心目中,世上我只有一个妈,她就是徐美云!其他人无论多好,我都看不惯她,我都不能接受她!”
     
       “我让她卷起铺盖走人,那我不是玩弄了人家的感情?!老年人之间就没有感情?!老年人就比年轻人矮一截、低一等?!你们年轻人就爱欺负老年人!快放她起来,不然我就报警了!”耿光荣最后下了一个威严的“通牒”。
     
       “你报一个屁!你连手机都不会打还报警啦?!胡弄人!讲故事!”耿直银微笑了一下,表情依旧——一副狠人、冷血的模样。
     
       “那我去找村长!”耿光荣转身要走,这时他的二孙子耿平康出现了。
     
       “爷爷!爷爷!爷爷!”耿平康在他家屋后最后一处铁皮屋边上撒完尿之后朝爷爷跑来。
     
       当他看到马新芝奶奶被耿直银娘娘(姑妈)骑着的场面时,他如同一头横眉、怒目的小虎崽,立即冲到两人面前,然后推拉姑妈,试图分开她们。
     
       “娘娘,不许你欺负马奶奶!”八岁的小平康边推拉边呵叱。
     
       “小娃儿家懂得什么!她又不是你亲奶奶!”耿直银一声斥责之后,试图诱导自已的侄子。
     
       “她是我亲奶奶!”耿平康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小娃儿家别胡说八道!小平康,你亲奶奶姓徐,叫美云,以后要记住啊!”耿直银极力灌输亲疏观念,达到离间老小感情的目的。
     
       “我亲奶奶早死了!她就是我亲奶奶!这是我爷爷教我的!下来!快下来!不许打我亲奶奶!娘娘,你要是再不下来,以后我就天天打你儿子耿平丰、打你女儿耿平嘉!谁叫你欺负我亲奶奶的呢?!”耿平康扯住耿直银的衣服不放。
     
       “我的妈呀!他人小鬼魂大!他才八岁啊!长大了怎么得了!”耿直银犹豫不决时,耿平康张开小嘴要咬她的手腕、胳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竟敢咬我?!一定是那个骚狐狸精教的,从下一代着手,她真阴险毒辣啊!小平康,快滚开,不然我就告诉你妈,说你认贼人做奶奶,已成了耿家的叛徒!”耿直银威胁、恫吓道。
     
       “你才是叛徒呢!”耿平康并不理睬她那一套。他依然“张牙舞爪”,纠缠不休。
     
       “小银子,你欺负老的不要紧,千万不要伤了小的!你要是伤了他,他爹娘不和你拚命才怪呢!”耿光荣扯着嘶哑的嗓子警告道。
     
       “嗨!”耿平康发力,一把将投鼠忌器、进退两难的耿直银掀倒在地。
     
       见状,罗洋瞪着恶狠狠的眼睛向耿平康走来,试图吓跑他。为了增加威慑力,他还边走边吓唬道:“我来割你的‘小雀雀’,叫你长大抬不到‘蛮蛮’!”
     
       这一招果然凑效,耿平康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慌忙叫喊:“爸爸!妈妈!快来救命!我姑爹要杀我!”
     
       听到儿子喊叫声,耿直铁、郭彩屏走出了屋后最后一处铁皮屋。
     
       “嘿嘿!我和小家伙开一个玩笑!”罗洋主动向二人解释。
     
       “这小家伙真厉害啊!才八岁人啊,就把我掀了个‘老驴晒屌’,长大后不知道有多厉害呢!”耿直银边拍屁股边和哥嫂说笑话。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加上儿子平安无事,耿直铁、郭彩屏夫妻二人便抬杠起来。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掩盖见到正处于狼狈、凄惶之中的父亲、继母产生的尴尬之情。这时,马新芝已被耿光荣扶坐起来。她正嘤嘤啜泣,非常伤心。而耿光荣则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捏着一颗她的被灰尘掩盖了大部分血迹大门牙。
     
       “这一处不用角铁撑一下能行?它相当于一根站柱!你非要咬着鸡巴犟!”耿直铁大声地骂道。
     
       “你才咬着鸡巴犟呢!”郭彩屏不服气,便回敬他。
     
       “作孽哎!”儿女们都离去时,耿光荣老泪纵横,仰天长叹。叹罢,他边拉马新芝起来边拍她的后背。
     
       “干脆打死我算了!一了百了!就怕我的儿女们饶不了你!呸!呸!呸!”嘴里还有灰尘、沙子、泥巴,马新芝连吐了几口才罢。
     
       “老太婆,是我害了你呀!”耿光荣深深地自责。
     
       “不怪你!是你的儿女们太不像话!还好,还有小平康向着我们!他左一个亲奶奶,右一个亲奶奶,我心里觉得蛮宽慰的!打就打吧!打不死还得过啊!老耿啊,房子我们就不要了,都给他们吧!他们这样做,可以理解啊!”马新芝此时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一句话真是教人如何设身处世的金科玉律。
     
       “这怎么能行呢?!毛主席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不甘心啊,还想与这些不孝子女斗一斗!”耿光荣扶着马新芝朝自已居住的屋子走去。
     
       “犯不着啊!以后要是没有地方住,我们就住到山上庙里去!假如庙里也不让住,我们就去当野人,住进仙人洞里!总而言之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是我爸爸常对我们说的话。你不用烦啊,老耿!你若再烦,我就不喜欢你了!”马新芝心胸宽阔,不爱发愁。
     
       “这一帮‘小炮子只’硬要逼老子上‘梁山’啊!都怪我平时对他们管教不严,才弄成这样!他们一个个歪七扭八,不知道以后要祸害多少人呢!我听你话,以后不烦了,随他们怎么弄吧!”耿光荣很快就接受了马新芝的观念。心胸随之变得开阔起来。“疼么?!”耿光荣问道。
     
       “还好!”马新芝淡淡地说道。
     
       “明天带你进城补牙?!”耿光荣捏着她的那一颗牙在她面前晃了晃。
     
       “算了!掉了就掉了,补它干什么呀!”马新芝朝他挥了挥手。
     
       “你的上衣破了!”耿光荣告诉她。
     
       “你女儿手真辣啊!”马新芝看了一眼小女儿程玲给她的具有绿色樱桃图案、半新不旧的短袖衬衣后说道。
     
       “都是她娘和她的这一帮兄弟惯的!”耿光荣面露羞惭之色。“你的裤头还好!”他前前后后观察了她的陈旧的、灰色的大裤叉一会儿后说道。
     
       “假如裤头破了,那不丢死你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这要多亏你的女儿,她给你面子,她没往那儿乱抓乱扯;还要感谢我身下的土地,上面没有石头硌我屁股!”马新芝和他开起了玩笑。还说了几句笑话。
     
       闻言,耿光荣的心情轻松了一些,同时感到责任更大了一些。他忽然看到她赤着脚行走,便去替她找遗落在“战场”上的塑料拖鞋。他记得它们颜色是暗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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