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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被刘老麻看望之尴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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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士凡这人,年轻时候也是风流倜傥,多才多艺,曾参加过老栾勤组织的乌兰牧骑,会说山东快书,会弹三弦,还会摆弄照相机。李成书则会写字,会玩石头,对考古也有点小研究。我们一起合计此事的时候,基于对双方都比较了解,我将刘老麻的情况及底细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同时也说了我们四个人顶一个完整的诸葛亮加一个秘书的话,即希望这几个文化人儿能心中有数;刘老麻再有钱,底气还是不足,对文化人儿还是有点惧怕;所以我们在干好工作的同时,该摆谱的时候就要摆,总之是别太丢份儿。
     
       他们都说,不就是个土老财吗?还能反了他!
     
       我们一起实地考察的时候,这几个老家伙还多少有点分寸,刘老麻在那里指指点点地给我们勾画前景,他们就说,好的嘛,啊,我看是好的和比较好的,嗯。
     
       可考察完回来,不到二百块钱的酒席一吃,三杯酒一上脸,老家伙们一个个就如白蛇喝了雄黄酒--显了原形。
     
       老栾勤说,那地方还真是有开发的潜力,三面环山,围着一座小水库,刘总看着挺憨厚的,哎,眼光还不错,为此我得敬你一杯!说完率先喝了。
     
       李成书说,那地方开发的难度也不大,沙土地好开,离县城那么近,咱怎么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呢?还是刘总有心啊,刘总是有心人定了,嗯。你那个丰田小面包也不错,得二三十万吧?好家伙,那我得敬你一杯了。
     
       吕士凡说,来,趁着还没醉,跟刘总照张相,大伙把杯子举起来,嗯,喊茄子--照完一张又来一张,阚珂,你来按一下快门,咱也掺和掺和!
     
       老吕照相的时候,我想起老兰子曾告诉过我,当初王一壶挤兑这个吕士凡,其中一条,就是他照相上瘾,每次照了相都要拿到单位上去报销买胶卷和冲洗的发票。王一壶当面说他,谁让你照的你找谁报呀,你老让公家报销算怎么回事儿?又不是咱的业务!弄得他下不来台,可下次他还是要照常办理。我就寻思,现在不知他要拿到哪里去报销!
     
       喝着喝着,刘老麻说,建党八十周年县上搞文艺会演的时候,那个报幕的女孩子是你们文化馆的吧?叫什么来着?
     
       我说,嗯,是文化馆的不假,她就是老栾勤的小女儿栾菊呀,还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刘老麻说,是吗?怪不得呢!她那个《青藏高原》唱得可真好,跟咱们县里出去的那个杜小贤不差半分毫,我还寻思请她去我们厂里辅导一下文艺活动哩!一个企业,还是要讲究点企业文化是吧?
     
       李成书说,小菊就是小贤的学生呀,这还不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给她打个手机,让她马上过来一趟,小菊那个手机号码是多少来着?
     
       老栾勤说了个号码之后,李成书打过去,不一会儿,栾菊就来了。刚一介绍,栾菊就说,谢谢你呀刘总,上次文艺会演,你们还赞助了一万块钱!
     
       刘老麻说,是吗?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哩!你是找的杨厂长吧?嗯,他说了就算了。
     
       吕士凡说,刘总还打算聘请你当老师哩,专门辅导他们厂里的文艺活动,那还不给刘总献支歌?
     
       栾菊就又唱了个《青藏高原》,确实是不错,一听就是专业水平。由栾菊说到杜小贤,刘老麻就说,咱沂蒙山穷吧,哎,它就能出歌唱家,一样的歌,唱出来就格外清亮,估计就与水土有关。那回是听谁说来着,上年省里选拔参加全国电视大奖赛的青年歌手,本来咱是市里的第一名,应该让咱们参加的,结果让市里的个舅子给顶了,是有这回事儿吧?
     
       李成书说,怎么没有?被顶了的就是咱小菊呀!
     
       刘老麻说,小贤在省里应该过问一下呀,市里比赛的时候,不是还请她当评委来着?
     
       栾菊说,这里边的猫腻多了,她是文化口的,而预选赛的带子是由市电视台选送的,它就不送她也没办法,再说咱又没出去活动,也没钱给人家送小红包!
     
       刘老麻说,上年市里的个舅子在省里就给涮下来了吧?栾菊你听着,再有这样的事,告诉你叔我一声,花多少钱我应着!只要你在中央电视台露露脸,五万;拿到名次,也甭管是第几名,十万!
     
       大伙就齐声喊好,又鼓掌弄景,三鼓两鼓,栾菊就眼泪汪汪的了。
     
       刘老麻接着说,明年是我厂建厂八周年,想搞它个厂庆,栾菊你多操点心,你们这些文化人儿也都帮着参谋参谋,到时搞它一台像样的节目,这星那星的请上它仨俩的,中央台的主持人也请上一个,好好热闹热闹!
     
       大伙就又喊好,又鼓掌弄景。
     
       过会儿,李成书说,说到不出去活动,我倒听说个段子,是说四个女干部嫌自己进步慢,在那里总结经验教训的,你们听过没有?
     
       吕士凡说,没听过,讲吧你。
     
       李成书说,四个女干部在那里感慨感叹,总结经验教训,甲说,咱进步慢,谁也不怨,就怨咱上边儿没人儿啊!乙说,咱上边儿倒有人,可就是没活动啊!丙说,咱上边也有人儿,也活动了,可活动的力度不够呀!丁就说,咱上边儿也有人儿,活动的力度也可以了,可就是没出血呀!狗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在那里做点票子状。
     
       大伙哈地就笑了。
     
       吕士凡说,你个不着调的,守着咱小菊,你胡哕哕些这个!
     
       李成书说,操,小菊又不是未婚女青年,她什么没听过,是吧小菊?
     
       小菊就说,说吧,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老栾勤说,大老吕你也得来一个呀,就唱那个《打虎》吕士凡就唱了,带着表情地在那里舞舞扎扎。
     
       完了,李成书问他,嗯,还有点当年的风采,现在还能劈叉吧?
     
       吕士凡说,劈不了了,让个椎尖盘整得什么也不能干了。之后又都让刘老麻唱。
     
       刘老麻说,我五音不全,不把你们吓跑了才怪哩!可还是唱了个《北国之春》。他那个熊嗓子,唱起歌来跟杀猪似的,没有一句准的,整个一个变奏曲。特别最后那句何时能回你怀中--,让他一唱,唱得跟《红灯记》里面的那句锵剪子来--磨菜刀--一个调儿。但你能看出这是个经常出没于各种卡拉0或练歌房的角色,唱得不好,却不发怵,业务很熟练的样子。
     
       刘老麻唱歌的时候,老栾勤悄悄对我说,我看这个刘老麻不错呀,很憨厚、很大气呀,我有个预感,这次合作一定能成。
     
       我说,我当然希望能成,要不我费这个洋劲呀,联系了这个联系那个的!
     
       喝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刘老麻说,诸位老师们怎么样?我看咱们那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大伙就异口同声地说,定了,嗯。
     
       刘老麻说,合同怎么签,内部是怎么个机制,你们抓紧议一下,先拿出个方案来,我再跟我们董事会打个招呼,完了就动手干起来。
     
       吕士凡说,你看着办就是了,我们又不懂,我是认准了,跟着你干没错!
     
       我说,还是听刘总的,再议一下吧,你说呢老栾勤?老栾勤就说,也行。
     
       待下次我们四个人商量内部是怎么个机制的时候,正好某省的个省长因受贿给抓起来了。老栾勤拿着登有那条消息的报纸,就说,你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呢,一个个的已经是高官厚禄了,已经食有鱼,行有车(老家伙将此读作),住有豪宅玩有女了,甚至子孙以下几辈子的后事都安排好了,还贪那么多干嘛呀?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他少贪点不行吗?
     
       我即问他,你说一个乡镇长的野心是什么?他说,副县级吧?顶多就是个正县级。
     
       我说,你上来就给他个副市长或副省长他敢干吧?他说,一般不敢,他也不想!
     
       我就说,所以呀,那个不想当将军的战士不是好战士的名言,并不准确,他刚当了三天兵,你就让他当将军,他做梦也不敢。我再打个比方,你当文化馆长的时候,比方要调进个人来,如果有人要走走你的后门,给你多少钱你敢收?
     
       他说,要给我现金,十块钱也不敢收,若是给我两条烟一瓶酒,我差不多就收下了;你给我件衬衣我也敢收,你要给我买那件衬衣的钱,我还是不敢收。
     
       我说,这就是你馆长的水平,如果你拿这些东西走一个税务所长的后门儿,比方让他减免点税收什么的,你说能买动他吧?
     
       他说,当然买不动了,三千两千的也没戏呀!
     
       我说,咱不让他减免税收,咱请他一顿二百块钱的酒席,只让他说咱一顿好话,你说他干吧?
     
       他说,甭说二百块钱的酒席呀,五百块的酒席他也不哕哕你呀,那些家伙整天板着个税务脸,你让他称赞别人一句,比割他身上的肉还难!
     
       我说,五百块钱买不动个税务所长,但二百块钱可以打倒被觅个文化人儿,从这个意义上说,你说谁更有人格?
     
       之尴老栾勤寻思了一会儿,就说,嗯,有道理呀,你个阚珂学问见长啊,跟邮电局打官司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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