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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被狗追咬或少年阚珂之尴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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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放狗咬我们的那个小土匪!他赶着一群瘦骨嶙峋的克郎猪正往这走。刘老麻即招呼其他一些半大不小的毛孩子作动员,说是猪这东西嘴长,鼻子也特别灵敏,它要逮着个地方猛拱一气,那地方绝对有地瓜;而猪们拱过的地里也绝对再拦不出地瓜来,操它的,咱庄的地怎么能让他拱?那狗日的还放狗咬我们呢,一会儿听指挥,收拾收拾这个养的!
     
       老兰子说,也别打得太狠了,打出个好歹来不好交待!
     
       不远处,小土匪穿着个破棉袄,腰间系着草绳子,草绳子上别着小烟袋,正在那里悠哉游哉地哼小曲呢!猛丁看见我们,扭头便跑。刘老麻大喝一声,哪里跑--遂率众弟兄杀将过去。
     
       克郎猪们自是一轰即散,溃不成军;小土匪也寡不敌众,不一会儿即鼻破血流,只有狼狈逃窜的份儿了。老兰子发挥特B跑的特长,一气儿追到河边柳树林……
     
       这边厢,众毛孩儿正翘首盼望,静听佳音,老兰子拧着小土匪的耳朵回来了。不知他二位在柳树林里做了何等交易,但只见小土匪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见了我等众人一个劲儿地叫小叔小爷,还特意给我鞠了一个躬,承认错误。
     
       刘老麻说,就这么算了?便宜他个养的了!得让他给咱做点贡献!
     
       随后,待克郎猪们重新集结,这里那里乱拱一气的时候,刘老麻即安排我们村的毛孩子一个克郎猪后边跟着一个,待猪们拱出地瓜来,与它嘴里夺食吃。那些熊克郎猪,本来就饥肠辘辘、饥不择食、穷凶极恶,好不容易拱出个地瓜来,哪能到口的肥肉再给你吃?于是又一场厮咬与追杀……
     
       小土匪视而不见,嗔着个脸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巴结刘老麻,还拿烟袋锅给他抽。刘老麻牛皮烘烘,抽出了自己的小烟袋,说是,你个王八崽子的龟孙,不说开步走,一二一什么的了?
     
       小土匪一边梆唧梆唧地拿火镰打火,一边点头哈腰,哪能呢!完了就给刘老麻点烟。
     
       小狗日的竞有抽烟的全套设备,烟袋锅、烟荷包、火镰、火石一应俱全,将刘老麻震了一家伙。看看刘老麻抽起了烟,他自己也点上一袋,尔后在那里装腔作势,说是你庄上秋收秋种的进度比俺庄快,俺庄刚开始种麦子,你庄就把地瓜也刨完了,这说明你庄上群众的精神面貌是好的嘛,干劲是高的嘛,啊!
     
       刘老麻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狗日的特别能哕哕儿,遂说,我操,看不出你个鸡巴毛孩子还挺能摆货,还秋收秋种,精神面貌,你那个熊庄是落后村,怎么能跟我们比?还瞒产私分,搞个体生产做豆腐,见了人也不讲个礼貌性,简直就是小台湾呀!
     
       小土匪还挺爱说话,关键是这个领导班子不大行,地瓜品种也比较差,你庄今年就种胜利百号了吧?俺庄就是推不开,这种情况叫什么守来着?
     
       刘老麻说,保守!你多大了?
     
       小土匪说,十二,嗯,保守对了,不开化的意思是吧?
     
       刘老麻说,操,年纪不大,还挺能操心,还管领导班子保不保守,你好像放了好几年猪了呀,放猪时间长了,就不长个儿了,也不会说人话了。
     
       小土匪说,嗯,放了三年猪了,没上过学,说话没水平,个子也较矮,还赶不上小姑奶奶高!
     
       刘老麻说,你小姑奶奶是谁?
     
       小土匪说,就是刚才拧我耳朵的那个呀,一个女人家,年龄不算大,个子比我高,跑得比我快,劲儿也不算小,怎么长得来?
     
       刘老麻说,她怎么一下子成了你小姑奶奶?
     
       小土匪说,她让咱叫就叫呗,叫王八蛋是叫,叫姑奶奶也是叫,都是嘴皮子一张的事儿,又矮不了一截儿。
     
       刘老麻说,纯是个汉奸呀你,哎,经常来我们庄卖豆腐的那个女的是你姐姐吧?小土匪说,嗯,是我姐姐不假,她也是高小生呢,做豆腐也就赚个豆腐渣喂喂猪,叫家庭副业,啊。他二位在那里握手言欢,且嘻嘻哈哈,咱在旁边就怪不是味儿的;一想起小土匪骂的那话,就更是尴尬。
     
       混账刘老麻继续跟他胡哕哕,你姐姐可是比你好看多了,长得挺好看,可别让人给操了!
     
       小土匪竟说,谁操操去,早晚还不是人家的?
     
       刘老麻就笑了,你还真是个小汉奸哩,没有一点家庭观念,有一回我在路上遇见你姐姐,大辫子那么一甩一甩,还唱九九艳阳天呢,唱得倒是不难听,是经常吆喝练出来的吧?小土匪说,九九艳阳天有什么了不起?九九不过八十一!
     
       刘老麻说,嗯,没什么了不起不假,三九严寒何所惧也没什么了不起,三九不过二十七!
     
       小土匪嘿嘿着,清明佳节三月三也没什么了不起,三三见九还不够一十。刘老麻笑得嘎嘎的,在那里继续跟他较劲,三八妇女节也没什么了不起,三八不过二十四!小土匪说,五四青年节也没什么了不起,五四也不过才二十!
     
       刘老麻支吾了一会儿,说是不跟你胡哕哕了!没较过他,想着想着,咱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一下将老兰子给笑醒了。老兰子说,深更半夜的,又发什么神经呢?
     
       我说,想起了过去的些事情!
     
       她一点也不惊讶,又想起什么好笑的故事了?
     
       她的不惊讶或习以为常,有个缘由。还记得那个离婚专家否?我当工农兵大学生的时候?嗯,那年头之所以有离婚专家出现,是因为离婚之不易。我在向他请教蹬未婚妻之秘诀时,他曾给我举过一个范例,说的是某青年诗人欲蹬自命不凡之妻某女。某女乃一高干之女,当初与之谈恋爱时,也曾我我卿卿、海誓山盟,且十分的浪漫,十分的先锋,一般青年男女不敢干的事情他们提前都干了。待两人结了婚,浪漫的阶段一过,青年诗人才发现该女不事女红,不惯家务,且极爱干净,总之是又馋又懒还自命高雅,对其夫之诗歌创作也不屑一顾,常斥之日疯人说疯话罢了。其夫偶有朋友来访,该女也常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甩甩打打,屡使其夫下不来台。其夫欲与之离婚,该女又不允。离婚专家即告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此后青年诗人即整日衣冠不整,邋遢无羁,做猥琐下贱状,总之是怎么恶心怎么来。其脚奇臭,即几日不洗,故意熏其妻。其妻立逼洗之,不允,乃戴口罩以睡之。然青年诗人属夜猫子的,惯于夜间劳作,且神经兮兮,写到高兴处,即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写至悲伤处,又顿足捶胸、痛哭失声,常将睡梦中之妻夜惊醒三至五次。不出三月,其妻乃得神经官能症矣,主动与之离婚,某男遂笑而应允……
     
       想当初,老兰子贸然去找我,那一夜,余心中有愧不是将原先的小计谋和盘托出了吗?此亦是和盘托出的内容之一矣。老兰子便说,嗯,以后你若夜间写作,无论你怎样地一惊一乍,我都不管你,搞创作都这样是吗?只要你写出好东西,爱笑笑、爱哭哭去!
     
       奈何?老兰子故而习以为常。
     
       我遂告诉她,是想起咱们上高小时候的事了,想起了刘老麻和三庄那个小放猪的,真是山不转水转,谁也想不到后来刘老麻竟跟那小放猪的他姐姐杨宗青结了婚!
     
       老兰子说,那个杨宗青年轻时候是怪漂亮不假,卖豆腐也练出了一副好嗓子,进过乌兰牧骑,还跟老栾勤唱父女双双逛新城什么的,找刘老麻可惜了的!
     
       我说,没文化呢!哪里是父女双双逛新城!就叫《逛新城》,父女俩不能叫双双,只有夫妻俩才能叫双双,《夫妻双双把家还》嘛,啊。
     
       老兰子立时就不高兴了,说是,咱当然是没文化了,我若有文化也跟失足青年胡哕哕儿去了!
     
       她就是如此的敏感!不管什么样的话题,只要一提到她没文化,她马上就要翻脸,马上就跑题儿,无论你有着怎样的好心绪,一下就整得你没了沟通的欲望和兴致。我寻思跟她说说杨宗青后来之所以找了刘老麻,是因为跟老栾勤有一腿才找了他的来着,没心情了,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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