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水落石出(1)
8月初，杜水愚家被盗了几幅水墨画。
9月21日，杜水愚在网上发现他家被盗的画，被广州岭一拍卖公司拍卖，决定去广州，他约铭宇一起去。铭宇灵机一闪，叫他约朝岚一去起。自从，朝岚被艾滋针刺伤后，渐渐疏远铭宇，他很想跟她好好谈一次，支持她走出阴影。可是，朝岚不但不见他，还不接他的电话。他打电话给她父母了解她近况，他们说朝岚的生活跟外世隔绝了，令他非常担忧。他干脆借杜水愚约她。朝岚本不想去的，但是念他们年老，怕有意外，答应陪他们去。当她知道铭宇也去，借口不去。杜水愚说：“为了安全，才叫铭宇去的。”朝岚犹豫一会，最后答应了。
那日清晨，铭宇6点就去接朝岚。朝岚穿牛仔裤、白T恤，绑了一条马尾，青春活泼，并不想与世隔绝的人。铭宇见了心情复杂，为了打破冰寂的气氛，故意地说：“晨早见你，我仿佛见到了洛神。哦，药吃得怎么样？副作用多吗？”
朝岚笑了笑说：“开始吃抗艾滋病毒药，有点吃不消，慢慢适应了，也恢复了原气。前天，我检验了艾滋病毒抗体，也没事。检了好几次，抗体全阴性，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要等一年才能解放呀。”
“放心，没事的。”铭宇说。
朝岚笑了笑，但一阵轻愁又把她笼罩了。
晨早，白雾茫茫，大地被雾吞掉了。铭宇开车去杜水愚家接他夫妻，往广州去。车开出了珠州市时，赵一楠对朝岚说：“朝岚，你跟铭宇在大家眼中是天生一对。你为什么跟他分手，能不能告诉我？”
“性格不合。”朝岚说。
杜水愚说：“铭宇性格比较体贴人，人格高尚，事业有成，不知他那一方面不合你？”
“我说不出来。”朝岚说。
赵一楠说：“看在姨婆的面子上，你能给一个机会他吧！如果性格不合，早该散了。你医闹时，还多亏铭宇照顾你呢，这是你妈说的。”
“等回去再说。”朝岚说。
铭宇见朝岚有点尴尬，圆场：“顺其自然，相信缘份。”
大家沉默了。
突然，杜水愚对铭宇说：“你的古琴弹得怎么样？”
“自从得到卢依娜那本《唐秋》古琴秘籍翻译本后，稍有进步，觉得古琴的知识博大精深。”铭宇说。
“铭宇，古琴是伏羲制来去原欲的，让心理得以健康成长。可惜古琴现在变成了人类口头相传的艺术了。悲唉！”
“原来古琴还有那么多学问。”
“是呀。弹古琴有三个境界。第一，是心物相应，人与外物相融，满怀情愫。第二，是琴心相应，满怀情愫能和琴相融，能借琴把情怀表达出来。第三，是古琴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下手弹琴时，胸有琴声，韵入琴声时，又非胸中的琴声，或在清流瘦石间漫步，醉翁之意不在山水之间；或在小园观花，那花非花，香非香，梦非梦；或是月下花间品茗，对影成三，古今相融……”
“姨公真是达人！愿多多指教！”
“你已经修炼到第二境界了。”
“此话怎么说呢？”
“从你的品格看出来呀。能够修炼到第二境界，那么你的品格就能发光了。举手投足就会发现，当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看出来。”
“姨公过奖了。”
“你读过魏晋时代嵇康的故事吗？他有一个晚上在弹琴，突然跑一个鬼来听他弹琴。那鬼想要弹琴，他却说‘耻与鬼魅争光’。可见，琴艺到了高境界，他的德得也会增高呀。”
他们来到广州岭一拍卖公司时，刚好开始拍卖了。由于杜水愚早已在网上报了名，还交了俑金。所以，他凭着入场券带着大家进场。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可以看到前面所有的人。此时，拍卖行高调说有几幅古代书画要拍卖，它们是苏东坡的《夜游赤壁》、《玉兰贴》、《春雨行》。他们宣传这三幅字画是价值连城，是近年的非常之拍。杜水愚在网上查看过卖主，都没公开露面。
三幅画是广州市近年拍卖的最珍贵字画，许多国内外的收藏家云集广州。
当铺垫的字画拍卖完后，漂亮的女司仪便开始介绍《夜游赤壁》、《玉兰贴》、《春雨行》。投影幕上放着三幅字画，从各个角度让大家欣赏。漂亮的女司仪说，这三幅字画在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被他们从故宫抢走了。一直流在海外，直到近年旅居英国的华侨卢琛先生发现了。他才耗巨资把它们买回来，现在拿到国内拍卖，希望借此机会把他们送回祖国。司仪郑重地说，卢琛先生把这次拍卖的钱全部送给中国希望工程基金会。
台下肃静，大家屏息欣赏着大屏幕上的三幅字画。望着失盗多日的三幅字画，杜水愚脸上露出发自开心的笑容，有点宠辱皆忘。铭宇看着杜水愚的脸想，他曾经说他放出了三个牛魔王，难道这三幅字画就是牛魔王？
突然，铭宇被司仪开始拍卖《夜游赤壁》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非常隆重。《夜游赤壁》的底价是280万人民币。抢先举牌的是8号的胖子，随后价钱一直在加。当价钱加了530万元时，大家很紧张。随着司仪郑重数一二三，那槌狠狠敲了下来。买主是一家国内收藏机构。
接着的《玉兰贴》和《春雨行》都卖到五百多万元。漂亮的女司仪最后宣布卢琛先生进行现场捐款仪式。这时，杜水愚屏息等着卢琛先生出场。在一班美人的簇拥下，一位高大充满绅士风度的人走了出来。他戴着金丝架眼镜，鼻梁很高。他的眼睛很深沉，他向大家挥手致意。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接着，希望工程的代表也出来接受捐款仪式。
杜水愚和铭宇都盯着那个卢琛先生。他们都想，他也许就是幕后的主谋。
二
当拍卖仪式结束后，杜水愚找到拍卖公司的老总，约见三幅字画的买主。公司老总拒绝了。杜水愚说：“我本来想买那三幅画，但由于我们来迟了，所以未能够如愿。如果王总能够帮我约见他们，如果交易成功，我将给你1%的回扣。”
王老总听了，沉默一会，便答应了。
王老总约了那三位买家来他的办公室，那三位买主听说有一位老人非见他们不可，还想高价买他们手中的字画。他们相继来到王总的办公室。
杜水愚对三位买家说：“我麻烦你们来到这里。有事相告。你们买的字画是赝品。”
当他的话一落，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王总说：“杜先生，字画是经国家权威鉴定机构鉴定的，不能随便开玩笑哩。”
“如果你们不信，请看看我带来的字画，”杜水愚把他带来的三幅字画打开，他认真地说，“那你们来鉴定一下，这三幅字画是真还是假？”
在场的人认真观看，发现跟拍卖场上的字画一模一样，没法区别。
王总说：“这些字画，是谁画的？”
“这些字画跟拍卖会上的画出自同一个人的手里，都是赝品。”杜水愚说。
王总皱起眉头问：“他是谁？”
“这些字画都是我几年前临摹的，每幅都是临摹了两幅。前几个月，有贼进了我家把其中的三幅盗走了。公安局到现在也查不出来，所以我在网上跟踪，看这些画将流到何处？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王总的拍卖公司了。”
“这件事很严重哩，我们还是要冷静对待。如果杜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么不单会影响到买主，更影响到我公司和几家国家权威字画鉴定公司的声誉。这件事，我一定要找清楚，到时给各位买家一个公正的交待。”
王总说完立即打电话给卖主卢琛先生，把这事跟他说了。卢琛先生听了非常震惊，他说一定要查过水落石出。杜水愚便把他带来的三幅字画留下来给王总做证据，留下他的电话和地址，然后回珠州市。
在回家路上，杜水愚非常兴奋，他对铭宇说：“我看，很快有结果了。那幕后的盗贼，很快浮出水面。广州岭一拍卖公司肯定不放过他。还有那三个买主，他们一定会追回款项。这事明天将成为广州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后天，全国的网站都会来炒作！”
“那姨公你就出名了。那时，人们一定会说姨公大气晚成了。”
“我早看破了名利。只是那帮人总想偷我家的东西，我才出来把他们统统揪出来，还世界一个公平！”
“姨公说的牛魔王原来是三幅赝品，姨公真是胸有成竹！”
“我跟这帮艺术败类打交道多年，早摸透他们的习气。他们为了钱坏事做尽，这次给他一个教训吧。让他改一改。”
铭宇载着大家回到珠州市时，已经晚上8点了。杜水愚便请大家在花间酒店吃一顿饭，他还特别开了一支香槟跟大家庆祝今天的成功。
铭宇送朝岚回家路上，窗外人流匆匆，商店五彩缤纷，一张张可爱的笑脸……让他忆起跟朝岚逛街的片断。此刻，朝岚冷如冰霜，静如处女。铭宇控制不了自己，郑重对朝岚说：“你知道我多爱你吗？”
朝岚沉默如石。
铭宇继续说：“如果下一辈，我还是选择你。我爱你一千个轮回！”
朝岚扭头静静望着窗外。
“我是认真的！”铭宇深情地说。
朝岚看着车前的夜景，缓缓地说：“我已经说过N次了，我们性格不合。你还是选择别的女孩吧。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个森林。”
铭宇孤注一掷地说：“我非你不娶，不管你怎样？”
“如果你再逼我，我就当修女。像余主任一样，终身不嫁！”
铭宇听了，心碎了。他感觉一种从没有过酸痛从胸前弥漫开来，然后渗透全身。他感觉双手有点发抖，眼睛也湿了。他感到窒息，把车停在街边，深深呼吸几下。朝岚依旧冷若冰霜，视而不见。铭宇缓过气，把车开到朝岚家。看着朝岚走进她家门的背影，铭宇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悲痛、绝望、无奈……
铭宇回到家，把车钥匙扔在桌上，整个人重重跌落床上，眼泪夺眶而出。良久，他感觉心空荡荡的，麻木走出房间，走进厨房端起一杯52度的五粮液，仰头就喝。他一边喝，一边摇摆走到书房。他感觉一团热火从咽喉一直滚到胃，胃开始有点抽搐，慢慢也消化这种剧烈刺激。他喝半瓶，感觉天旋地转，头顶冒汗，如坠入温泉中，全身火辣辣。突然，他看到琴台上的古琴，坐下来抚琴弹起《一萼红》，弹着弹着，他感觉琴声有点沙沉。他低头一看，眼泪已经把琴弦浸湿了。《一萼红》弹了一半，铭宇再弹不下去，惟有眼泪滴哒滴哒地响，延续着《一萼红》的意境。
三
杜水愚儿子杜兴江如往昔一样，饭后去莲香家。莲香今年20岁，家乡四川，小学拙学，在家务农。前年，她被老乡带来珠州市索加尼电子厂工作。工厂工作时间长，工资低，每个星期六加班，才拿两千元。许多同事忍不住，去发廓当小姐。她也禁不住诱惑，次年也当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