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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青葱年华,岁月变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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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厂里增加了许多新员工,老的带新的,新的又变成老的,一个带一个,一茬接一茬,许多女孩是一批批的来,几年后又一批批的自动走了,厂里湖南、江西、湖北、四川、河南等几个大省都有很多人。
     
       海燕不怕路远,说她们辽宁队体育出色,她也可以竞走几公里。每天早上,她就教我们几个人竞走,认识满妧这个老乡我特别开心,满妧的家庭很不幸,但她表面看上去很乐观,心里的苦只用诗歌来表达。感觉满妧就是我要寻找的知己朋友,关注满妧,是因为我第一天搬进去,发现她在宿舍写了一则宿舍规则,规则写得很幽默。具体内容已不记得那么清楚了,很动人。那时她上的是夜班,即达到了让人不吵她休息的目的,又巧妙地安排了作息时间,满妧也是一个文学发烧友,对诗歌有着无限的热爱与执着的追求。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诗歌,她说她的老师也特别喜欢她的诗歌,她就这样写着忧伤的诗歌,寂寞地写作,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写的诗歌积极热情奔放,充满激情、浪漫无边、充满着现代浪漫主义色彩,很能鼓动人心。工人就是要这样的稿子,这样的稿件就是能鼓舞士气,聚集人气,我的诗歌就是担当起这些责任。有些同事,喜欢我写的浪漫情感,就抄摘我的诗歌。
     
       我是怎么学会写诗的,自己也感觉挺好笑。一个湖南的女孩名叫赵曼,她跟我一个车间,是同事关系。她曾做过歌舞团演员,那种流动的演唱方式。很会唱歌,她写了一首诗叫什么我已经忘了,她的诗歌语言很美很美,只记得其中一句:雾散了朦胧呈清新。我在想,她也是初中生,我也是,为什么她的东西就写得那么好,我的为什么不行呢?我又不比她差,她的学历、经历跟我差不多,我们对什么都感兴趣,都想玩一把,唱歌、跳舞、打球、写作,她行我也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还有满妧,我开始了写作生涯。每天不写点东西心里面就空落落的,一旦我写了什么东西,就会拿出来大家欣赏。然后,她们对我的稿子进行指手划脚地批评,这让我进步很快。
     
       每天,下了班,就约了回妹还有玉梅去跳舞,花园广场上每天都歌舞升平,那个时候的我们,没有一个会做生意的,要是会做,也许可以做出个大老板来。只觉得打工挺累也挺好,每个月拿那么四百多元的工资。其实,厂门外卖早餐的每天都忙不过来,生意好得很,因为他们只要卖一碗早餐,就有上千元收入。一个小碗的炒粉,那时的粉还是很便宜的。卖一块钱一碗。我们不会去想这个,我们有更大的理想和追求。不会有这个闲心来做小买卖的。
     
       我们认为自己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尽管累点,但每个月都有钱回家,给弟弟妹妹代缴学费,自己也可以过得快乐一点就行。晚上不加班,或九点多下班,还可以到花园广场跳舞、也是一件挺惬意的事了。公司的企业文化还不错,有个小小的阅览室可以借书看,那里的书除了武侠的就是言情小说,很少诗歌散文类的。
     
       几个月后,里面的书似乎被我和海珠看了个遍,再也借不到新书了,可见我们勤奋好学的程度。十月底,厂里放假,又是三个月。我傻了,这个厂,上半年,工资不高,没什么货做,下半年赶完货留少部分人,其余的放假回家休息。
     
       新春伊始,春暖花开,我又从家回到了东莞常平的工厂,重新上班的感觉不一样,厂里变样了,一栋栋新厂房和新宿舍拔地而起,繁荣一片新的夜空。我感到新鲜,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厂区很美,绿化带很漂亮,紫荆的花香漂满小径,我们的宿舍就叫建达花园,里面有凉亭,楼台,小池,美不胜收。亭子上爬满了牵牛花和紫藤。
     
       那一年,是1989年的春天,我20岁。梦一样的年华。那一年,常平镇变化很大,大的让我不认得路了。
     
       建达厂左边上是一条常平运河,右边和后面都是稻田和渔塘,绿油油的、一大片、一大片都是。到了夏收季节,本地人放下厂里的活,还要做田里的活,很辛苦。我记得从常平镇的建达厂外的路口通往朗贝村的路,是一条小小的田埂路通过去的,小路旁边一条水沟,大约是排洪用的,水里有游离的鱼儿在嬉戏,两边都是稻田。见着稻田的我们很开心也很亲切,这感觉就像在江西老家一样。节假日,我们这些在农家呆惯了的孩子,呼啦啦地跑到河里、大的水沟里去摸田螺、捉泥鳅、鲫鱼儿。水里的鱼儿很多,也跳得欢快。南方天气热,蛇多,经常见到水蛇冒出水面呼吸空气。简直不把我们当一回事。每天下班后,看到建达厂旁边的大水沟里好多跳跃着的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水里招摇。
     
       一条柏油路通往镇中心,那年气派的体育馆正在召开全国运动会,常平是广东篮球赛的分赛区,引来全国各路记者云集。我们下班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很高大的女蓝运动员,羡慕得不行。记得那些年还招开了六运会武术大赛,最大的雄狮大酒店还在建设当中,打桩声,水泥搅拌的声音,咚咚的声音到处都在修路,雄狮大酒店东元街的两旁,败破的矮房两边是小食摊,一条很旺的老街,整个常平镇内只有一条通往桥沥的路是柏油路。那时候,我们不知它要通往哪里?一条通往大朗的要道也不是很好走,特别是金美路段,吭吭哇哇一直通到苏坑那里才有柏油路,要不是热火朝天的打桩声和成群结队的外地人,还有一些三来一补的加工厂,给我的感觉甚至还没有我们文竹乡的大路那么气派。因为我家乡是个三角地带,交通要道。一边通县城通南昌,一边通湖南的界化陇和茶陵县,过往的煤车多,给人繁华的印象。难怪家庭条件好点的女孩都不习惯就往外面跑。
     
       1989年夏日,气派的雄狮大酒店以十三层楼的姿态挺立在常平的最繁华的振兴路街口,闪烁的霓虹灯照亮了夜空,汽车在绿灯下行驶,人影憧憧,四处飘着异乡人的乡音与广东话杂合在一起。星光下,处处是忙碌的身影,归家的人影。大门对面是中心路口,斜对面的东元街热闹的小街食摊,本地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吃早茶与夜宵。形成了现代与传统,都市与村庄的交汇点,一边代表现代都市,一边代表平民市井生活,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葱年华,岁月变迁(四)
     
       谁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后的今天,常平已是旧貌变了新颜,变成城市了。农民变成了城市居民,挥镰锄禾的日子已成为历史。
     
       现在,她们已是挥剑舞蹈了。我住过的朗贝村,我曾经去寻找过,可我再也找不到当年的九桁瓦土屋旧居了,厂门口的水塘和水稻变成了振兴路气派的商业大楼、低矮破旧的的东元街上,再也见不到卖炒火粉的火爆,它变成了常平最繁华的升平路、也是酒楼一条街、你看、最早建成的雄狮、君悦、汇美、凯悦、常平广场酒店等酒店一条街、房子、服装等都是全镇最贵的,是名符其实的富人区。已经见不到旧日的第一间来料加工厂——常平制衣厂,人家发达早就搬迁了,也见不到了昔日的败破与沧桑。
     
       今天,再一次走过常平大道,朗贝村路口、汇众超市、聚福酒楼、气派的常平图书馆、文化中心大楼、见阿姨们和打工者一起悠闲地在广场跳舞时,我还忆起我们十多年前在这块土地上的稻田里帮人收割稻子,挥汗如雨的本地阿婆拿了支汽水冲我和她的儿媳叫着:“媳妇,天热呀,你和阿英一起,上来喝口水吧。”那种与本地人共同经历过时代变迁的幸福与沧桑感油然而生。
     
       常平最大的特色就是拥有大片的岭南佳果荔枝,以其高产著称的槐枝、早熟的三月红、接着就是大核的黑叶、酸甜的妃子笑、甜蜜的糯米糍、桂味。桂味以肉厚、核小、果子大、味浓甜而久负盛名。荔枝满大街红艳艳的到处都是,挺诱人的。南来北往的生意人。摘荔枝也是一种野趣,羡慕死好奇的城里人和香港人,那时节正是花生、早稻和荔枝丰收的时节,大大小小的人都在荔枝林里。下了班,我们也跟本地人一起,帮助采摘荔枝、割稻,说是摘荔枝,实际上就是在林子里边吃边摘,嘻嘻哈哈地好玩。跟猴子似的爬上树,一摘一跃,伸手把一簇簇的熟荔枝摘下来。吃着自己动手采摘来的荔枝,特别的开心。
     
       蝉鸣荔熟时节,是常平人欢腾的日子,其热闹的程度,可以与花城的花市比美。我看到村岭的陌头,金美、木抡、以及方圆百里,层林挂果,熟荔流丹,象大海奔涌着千顷碧波、似天边洒落万抹红霞,蔚为壮观。
     
       据说从1981年开始,每年的6月30日举办一次荔枝节,引来四方来宾品尝荔枝。此举属国内首创,并很快风靡全省。这是一个常平人自己的节日,那一天所有的厂里几乎都会放假,荔乡人常平,也有了一个沟通海外情谊、洋溢地方特色的特殊文化节日。
     
       每到那一天,一声鞭炮的响声,常平的夜空璀璨着万千光芒,天空中布满了火树银花,体育馆鼓乐喧天。那些充满乡土味的文艺节目一个接一个登台亮相,引来了数万观众的喝彩声,拉开了“荔枝节”的序幕。在这些喝彩声里,有我和我的姐妹们的声音融入其中,八十年代的这些历史镜头,清晰地印在每个人的记忆里,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工。
     
       常平本土作家周世勤先生的书里《桥溪秀色》中有一篇写荔乡的文章这样描写:“夕阳西下,荔乡则是另外一番景致,一条条装满红荔的小艇,披着一抹夕阳,在小河上穿梭着疾飞如箭,一辆辆装满红荔的车辆,驮着一骑骑红尘,在马路上疾奔如流,一路欢声,惹得两岸垂柳为之舞之蹈之,喜得红日醉落西山!”这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见证过如火如荼的常平。我生活了三年的常平,走回来居然绕半天不知道路怎么走,变了,全变了,振兴路变得气派繁华,好在常平中学、振兴中学还面对面地在一起,我平生第一次搭了一次三块钱的摩托车带路,否则,让我找不到回厂的路。
     
       不远处是商业旺地,建达花园生活区的门口由原来的片片空地和水塘,变成一条时装街、许多小小的食店。因为有了建达那几千人的大厂子,惹得邻近的一些商铺,生意旺得很。一块钱一碗的小饭馆,五个人还忙不过来。有些人,情愿在外面吃一块钱一碗的饭,不愿到员工食堂排队打五毛钱四两的米饭。那些店里的老板们每个月的收入挺可观的,她们笑开了花。有时,人多的没地方坐,就打一碗站着吃。做这种事的蠢才里,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们所有的老乡都经常吃外面小店的饭,那时才不理什么传染病,也没那么多的穷讲究,好吃就行。我们讲便宜,讲口味,若干年后,我在一首诗里写着“路边的小食店\/一块钱一碗的米饭\/滋润着打工姐妹们的年年月月\/岁岁年年。”第一批人从花园宿舍走到对面的厂部车间,第一个到了车间开始准备工具做货,大部分人还在宿舍的水池边匆匆忙忙的洗脸刷牙,大多数人也边走边在路边打个一元钱的早餐就走。快节奏的生活让我们没时间思考,广东为什么可以装得下那么多的外地人?
     
       二十岁,我的青春年华充满激情,也见证了常平沧桑的历史变迁。处在新时代的改革前沿,常平吸引了几十万象我这样的外地女孩。总而言之,我过得快乐。也许因为年轻,一天十二、三个小时的工作量,下了班还得写日记、读书,写点只能娱乐自己的小稿,记录生活中的每一个闪光有趣的快乐。累了,睡一觉就没事,全然没感觉到累。老乡海珠、良珠、小慧、小青都说我是一只快乐的小鸟,从不知疲倦、也不知道辛酸、忧愁、快乐得没有思想。我喜欢海珠、小慧的字体,海珠的字大大的、潇洒、飘逸、行云流水,小慧是真真正正地练过书法的,会七种字体,她写出来的字刚柔并挤,以柔克刚,如山涧清澈的碧泉,又如凌空彩练般飘舞轻灵、飘逸出行云流水的乐章,我多想自己也能写一首好字。偶尔没事,我见她们谁写得那个字好看,便依样画葫芦,多写几遍,也有些形似。我从日记开始,从年头嫩嫩的一笔一划,到年底的大大方方的字体,打开笔记发现自己的字后面的跟前面的不一样了,后面的字漂亮许多,证明我写字多了,进步了。这个发现让我好一阵开心,这一变化带来的快乐让我无以言表。这是我当初写日记时所没有想到的好事。父亲来信,也说我现在写回去的信里的字比以前好多了。父亲对我的进步很满意。打工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女孩变聪明、变漂亮了。他老人家那里会有不开心的道理。所以,我在外头打工,他也比较放心,不像别人家那么一点小事儿也要操心,父母已经习惯了我常年在外的生活。父亲是个有高小文化的农民,算盘打得哗啦啦地响,分田到户之前是生产队的会计。村里数一数二财务人员。他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一出学校,什么农活都不会的干的人吃一点苦对以后会有好处。父亲也鼓励我上进,争取做得更好!
     
       那一年,我写了一首歌,名叫《在打工人云集的南方》,大家唱得很开心也很投入。
     
       在打工人云集的南方(歌词:调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在打工人云集的南方\/无处没有我们的伙伴\/满怀希望地走进了厂房\/拼命挥洒青春的血汗\/啊,南方,我们漂泊的旅程\/为了能够富裕我们的家乡\/无论遭受多少困苦与艰难\/总是执著地穿梭在打工路上。
     
       在打工人云集的南方\/到处飘逸我们的风采\/上班时我们干劲十足\/“MADE IN
     
       CHINA”的产品遍布全球\/啊,南方\/我们青春的驿站\/为了拥有物质和精神双丰收\/无论忍受多少冷眼和苦难\/啊,南方,考验我们的地方\/为了家人能活得快乐幸福\/我们不怕漂泊流浪。
     
       十一月,流金岁月,所有的收获都已经收藏。
     
       青葱年华,岁月变迁(五)
     
       车间的新产品椰菜娃娃老是返工,有些货都到香港了,还退了回来。工程上出了问题,暂时还没查出来。我是流水线上的质检员,享受员工的待遇和工资。我检验音响的音质,只要发现有杂音,这个音响就不能装进玩具椰菜的肚子里。有些开始没事,装进去就有杂音,搞得我们大家都很头痛,一个月了还出不了货。如果再找不出原因,耽误货期,客商是要罚款的。那些日子,始终很努力地找原因,工程师每天穿梭着在车间走来走去。
     
       后来,我发现好好的音响装进去不行是因为海绵不行,放得太多了有问题,同时,车间存在许多管理上的问题。我把自己看到的问题写成文字,题为《车间生产管理之我见》,直接投寄给了黑板报,海燕的同事,也是她的搭档周艳辉看到了,她没有直接刊发,而是直接拿给了总经理周生。周生一个电话打到车间,组长黄占欢兴冲冲地跑过来对正在忙碌的我大叫:“阿英,总经理室有请。”
     
       这下我心里有底了,我知道我写出去的东西在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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