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八面山上(1)
再说瞿伯阶回到龙山二所乡后，将五个大队的人马又汇聚到了一块。此时瞿部总计已有二千余人枪。加上永顺彭叫驴子的队伍，两股合计已有六千余人。瞿伯阶犹觉不足，他想把队伍拖得更大些。一日上午，他将王家仁、瞿波平、贾松青、向静海、彭雨清等人招集拢来商议道：“我想派人到四川去，把杨树成找来，让他当副司令。听说他现在只有10多条枪，但他的活动能力很强，我们只要给他支持，他一定会拖起一支大队伍来的。你们大伙觉得怎样？”
“没意见！”“老松鼠”贾松青道，“四川方面我们应该联系，这样可以更加壮大实力。”
“对！我也同意！”“舍命王”瞿波平道，“请杨树成来当副司令，他一定会卖力干！今后，我们三股人马合在一起，那势力就可观了，官军更加好对付，我们活动的地方也就宽多了。
向敬海、彭猴子等人也纷纷表示没有意见。瞿伯阶遂派人去联络。
三天后，杨树成果然应邀到了龙山，瞿伯阶在二所乡和他相见了，并给了他一纸副司令的委任状。杨树成原是张少卿的部下，张少卿被官军剿灭后，他带着少数人马还在东奔西跑，到处流窜，无处安身，不料现在瞿伯阶如此重用他，他当即感激涕零地说：“瞿司令，承蒙你大哥瞧得起，我一定好好干，不负你的栽培！”
瞿伯阶道：“你的本事我知道，人很能干，过去是张少卿的得力助手，还和我作对过，但我决不会计较。我们现在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敌。目前你还没走好运。这样吧，我给你两百人枪，你回去再广泛发动旧部，把酉阳、秀山一带的青年都动员起来，队伍发展得越多越好！我们的实力强了，保安团就奈何不得！”
“好！瞿大哥，你这样诚心待我，不和我计较，我一定卖力干！只要有你的支持，我相信拖大一支队伍是没问题的，你尽管放心！”
杨树成说罢，就在当晚率部回到了酉阳。过了不到两月，杨树成果然一气发展了两千余人的队伍。瞿伯阶闻讯十分高兴，他把队伍立刻带往酉阳，与杨树成又合了股。现在，两股合算起来已有五六千人枪了。人多势众，他自觉羽毛已经丰满。接着，他便集聚人马，杀了一个回马枪，不费吹灰之力就吃掉了驻卯洞的一个保安营。继而瞿伯阶将队伍带回龙山达拿乡附近，准备伺机袭击龙山县城的八十六军侯振汉团。一天下午，瞿伯阶将特务大队长夏亦清找来吩咐说：“你去县城探听一下，看看虚实如何。”夏亦清奉命到县城侦探了一番，回来即向瞿伯阶报告说：“龙山城驻有重兵把守，八十六军的侯振汉团也刚刚开过来不久。其中有一个排还驻在南门外我舅子家。以我们这几千人，要想攻县城恐怕不易。”
“攻不下县城，我们吃掉他一小股也行嘛！”瞿伯阶道，“《孙子》兵法曰‘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你那舅子家既住了一个排，可把他们动员反水行不行呢？”
“可以试试！”夏亦清道：“我舅子与他们混得很熟。”
“那就派你打进去，争取把这个排的人枪拖过来。”
“好，我马上去活动。”
夏亦清遂再返县城，并带了不少鸦片烟，在其舅子的帮助下，夏亦清扮做生意人与这个排的王排长和三个班长相识混熟了。他每天请这几位头儿喝酒、打牌，搞得火热。最后，王排长在夏亦清的策动下，毅然率领三十多个兄弟投靠了瞿伯阶，并带走了三梃轻机枪和三十多枝步枪。这个排被策反后，侯振汉吃惊不小，他匆忙下令，将其驻在城外的部队赶紧都收缩进了城内。
瞿伯阶虽不进攻县城，但很快在达拿乡又击败一个保安团，缴获了百多枝步枪和两梃机枪。过了一段时间，再率部进入四川酉阳，在溪口又消灭一个保安营。接连几个胜仗一打，其队伍已发展到上万人了。国民党当局这时派了代号“万安、万全、万盛”的三个师前来围剿。瞿伯阶将队伍时而分散，时而聚合，和围剿的官军像捉迷藏一样不断逗圈子。结果，半年过去，三个师的官军不仅没剿灭瞿伯阶，相反，他的队伍反而扩得更大了。不久，“万安、万全、万盛”三个师奉命撤走，瞿伯阶将队伍汇聚清点，此时，总计三股人数已达一万九千多人，计有枪枝一万二千余条，可谓进入了全盛的发展时期。
瞿部的人枪多了，子弹却不够用。瞿伯阶正愁弹约无处购买时，有一天，彭叫驴子忽然派人送来一份报告，内容略称：“近据密探侦知，辰溪县有一国民党的军械仓库，内藏大量弹药，尤以步枪子弹为多，该处守备兵力不多，建议速派人前去劫夺！”
瞿伯阶看完报告，立刻高兴地叫道：“此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随即派人传令，要杨树成派一千人枪，彭“叫驴子”派两千人枪，自己派直属部一千人枪，三股共计抽出四千人枪，以五百人为一个支队，共组成八个支队前去辰溪偷袭，队伍统由彭叫驴子的支队长黎世雍指挥。
三天后的一个凌晨，这八个支队从永顺经慈利入桃源悄然到了辰溪军火仓库所在地。其仓库座落在一个天然的山洞里，洞前两侧驻扎有国民党部队的一个营，洞口边还设有一岗亭，里面24小时都有人值岗守卫。黎世雍率一个支队走在前面。临近仓库时，他示意队伍趴下隐蔽，然后注意观察动静。此时有一队四人的巡逻兵走过，岗亭里的哨兵喝问了一声口令，巡逻兵回答了一句，双方便不再吱声了。这时，军营一片沉寂，看样子守军已入梦乡。
“去，你们快装成流动巡逻人员，把岗哨给老子干掉！”黎世雍低声对贴身护卫的特务班长卢胜吩咐道。
卢胜立刻带了三人，穿着国民党的军服，立马起来直向电灯照耀下的岗哨走过去。
“口令！”岗亭里的哨兵发觉有四个军人走来，立刻持枪喝问。
“我们刚刚来过，你又问什么！”卢胜大声喝斥道。那哨兵尚未反应过来，卢胜的枪口已对准哨兵喝道：“不准动！”说罢，即把哨兵的枪缴了，把人绑了起来。几个人在岗亭内又把开仓库的钥匙找到了，一枪未放就把军械仓库打开了。接着，几千人拥进仓库，把那堆积如山的子弹箱各扛一件在肩，就匆忙往回撤走。这时，守卫仓库的驻军发现了，双方开始了激烈的交火。黎世雍下令一个支队在后掩护，其余人边打边撤。走回约二三十里处，却不料又中了国民党四个团的埋伏。原来，湖南省主席薛岳闻讯军火仓库被劫，不禁大发雷霆，他立即下令，迅速派了四个团在桃源与慈利间的一条必经之道进行埋伏。结果，一仗打得瞿部措手不及，几千人马被冲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围，所有抢来的子弹也全都丢光了。
2.“长毛熊”反水
偷袭辰溪蚀了本，瞿伯阶懊恼不已。这下又捅了马蜂窝，他估计国民党必会派重兵来围剿。果然，蒋介石很快亲自下令，限期剿除湘西土匪，并又派了八十六军朱鼎卿的部队前来追剿。
在八十六军源源开至龙山之时，瞿伯阶召集部下大队长以上首领在二所乡开了一次会议。会上，瞿伯阶征求大家意见道：“这次八十六军来势很猛，我们要怎样粉碎其围剿，请大家提提‘想法’。”
“要保存实力，就只有趴壕。”彭雨清说。
“不，我们力量已不小了，可以和八十六军打打硬仗。”贾松青建议说，“咱们最好上八面山去，在上面据险阻击。”
“嗯！上八面山倒是个办法。”瞿伯阶点了点头。他近来看《孙子》兵法，有段话还热记于心：“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他想，八面山易守难攻，何不凭此地利优势与八十六军决一死战呢？若打赢了，就可立住脚根，若未打赢，还可退向四川。如此想定，便定下了与八十六军决战之计。
第二天，他即率部转移到了八面山，又派人将酉阳杨树成部调来汇聚到了一起，打算凭借八面山地利的优势，据险进行抵抗。同时，还派人将自己的父亲转到了酉阳一姓王的人家藏了起来。让大老婆带着大儿仍隐藏在天马山中。田幺妹那时也带着两个孩子，大的崇胜已有9岁，小的崇敬才3岁。瞿伯阶对幺妹说：“这次战斗祸凶难测，你拖两个孩子不好办，你干脆把大孩子寄到老百姓家里去吧！”幺妹说：“寄给谁呢？”瞿伯阶道：“这八面山下岩洛科有个王大爷，我很熟，就寄在他家吧！”幺妹本舍不得孩子离开，但又怕战火无情伤及孩子，遂同意将大儿子寄到了那位王大爷家中。
把孩子寄托好，她和瞿伯阶就又回到了八面山上。此时，朱鼎卿的部队开始了猛烈进攻，他们从四面八方向山头攻来，但却被瞿部一一击退。接连打了4天，八十六军仍没有攻下来。眼看硬攻不克，朱鼎卿烦燥不已。他把军部设在里耶。其时里耶镇有个姓黄的大财主，因与杨树成结过仇，这回便主动找到八十六军军部，对朱鼎卿献策道：“八面山山势陡峻，易守难攻。国军最好的办法是智取。”
“黄先生，你有什么好计策呢？”朱鼎卿反问。
“据我所知，瞿伯阶的有个支队长叫王家仁，此人可以去争取反正。只要他投了诚，就可以打开缺口，攻上八面山去。”
“你估计能说服王家仁吗？”
“我想可以。因为王家仁原是王继安的儿子，他父亲跟瞿伯阶是拜把兄弟，王家仁又拜瞿伯阶做了干爹。后来王继安在花垣病死了，其部才由王家仁带领。本来，王家仁与瞿伯的关系还可以，但听人说，在沅陵时，彭叫驴子借故整顿军纪杀了他手下的弟兄，瞿伯阶没能制止，由此二人产生了矛盾。王家仁一气之下，把队伍往回拖，不料在古丈又被保安团击伤大腿。现在还行走不便。他若想保命，就不排除有投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