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合股对敌(2)
赵崇炬部被歼灭后，国民党当局大为震惊。湖南省主席兼第九战区司令官薛岳，立刻下令将第八行政督察区专员仇硕夫解职，任命顾家齐为该专区专员兼保安团司令。限期清剿永顺龙山的所有土匪。顾家齐是凤凰人，原在陈渠珍部下当过旅长。陈渠珍去职后，顾家齐任暂编三十六师代理师长，不久该师改编为一二八师到前线抗战，顾家齐担任师长。一二八师在上海嘉善一带与日军血战七天七夜，所部伤亡过半。后来该师被取消番号重新改编，顾家齐即离职回了湘西。薛岳看重顾家齐，是因他在率部与日军作战时勇猛顽强，不愧为一员虎将。顾家齐也自信当个专区保安司令，剿灭地方上的土匪毛贼绝无问题。所以，他到永顺上任后，先派人将赵副司令的遗体运回永顺城，并开了个追悼大会，披麻戴孝作了隆重安葬。然后，召集属下各级官员开了一个清剿动员大会。会上，他谈笑风生，显得很有把握地说：“瞿伯阶、彭叫驴子的土匪队伍，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大家不必害怕担忧。这伙土匪就是钻天入地，我们也要将他们抓回来。我这次上任，还准备了两双草鞋，穿一双剿瞿伯阶和彭叫驴子；若是没剿到，就穿另一双自动回家。”顾家齐如此表态之后，便派了侦擦四处寻找，准备一旦探听到消息，即率部去亲自征剿。
4.攻掠永顺城
猫子垭一场遭遇战获胜后，瞿伯阶又率部往永顺开去。他知道官军不会善罢甘休，因已暴露目标，原想在八大公山一带活动的计划也只好放弃。
两日后，瞿伯阶率部来到永顺沙堤，与彭叫驴子的队伍又合在了一起。
“塔卧有两个保安连，守备松懈，我们可去吃掉！”彭叫驴子建议说。
“好！只有两个连，容易解决！”瞿伯阶点头赞同。
当晚，二人即率部连夜奔袭，将塔卧200多保安团人员包围起来。枪声一响，睡梦中的保安士兵未作多大反抗，便一个个缴枪作了俘虏。
第二天，塔卧失守的消息传到县城，顾家齐闻报感到十分吃惊。他立刻传令保安团和警察大队一起出动，3000多人马直向塔卧扑来。
彭叫驴子见顾家齐倾巢而来，立刻笑呵呵地对瞿伯阶道：“好，老子正要引蛇出洞。顾家齐出来，永顺城这下空了，我们正好抄他的老窝。”
“对！”瞿伯阶道，“孙子兵法上讲‘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我们让顾家齐顾家去，把他老窝端了，他就只有撤兵去顾家罗！”
“这一个空城，我想只要派一个大队去就可攻下来。”
“可以，你准备派谁去？”
“让梁海卿去打，他的队伍离县城比较近。”
“那就快传令吧！”
彭叫驴子随即派人传令给隐蔽在吊井岩一带活动的七大队梁海卿，让他尽快进攻永顺县城。
这时，永顺警察中队长曹子西的队伍已到塔卧附近的蟠龙山，彭叫驴子的大队长米老六率部与曹子西的警察中队发生了一场激战。曹子西在伤亡40余名警察后，不得不率部溃退。刚退下去，顾家齐率保安团主力已赶到了。
“你们怎么退回来了？”
“报告顾司令，前面碰到叫驴子的人马，他们占住了蟠龙山，我们警察队人手太少，攻不上去。”
“他们有多少人？”
“起码五六百！”
“五六百算什么？给我赶快进攻！”顾家齐随即一声令下。
保安团上千人马，很快向蟠龙山上冲去。
随着一阵激烈的枪炮声响起，保安团毫不费劲地就攻上了蟠龙山山顶。可是，彭叫驴子的队伍不见了一个人影。
“他妈的，他们简直比兔子还溜得快，土匪全跑啦！”保安团长在电话中向顾家齐报告道。
“跑了，会跑向哪里？”顾家齐正感疑惑，一个副官忽然匆匆跑来向他报告道：“顾司令，不好了，彭叫驴子的队伍打到永顺城去了！”
“什么，他们打了永顺？”顾家齐顿时叫苦不迭。他知道，永顺城只留一百余人防守，几乎是空城！这叫驴子也真狡猾，突然会乘虚而入攻这县城。“赶快撤兵！”顾家齐已无心恋战，紧忙决定率部回救永顺城。
当日傍晚，顾家齐率部走几十里赶回永顺，只见城内已一片狼藉。县府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街上数十家商号被抢劫，街头有许多被抢的居民在悲哭泣痛。顾家齐感到很内疚，想不到自己拍着胸脯保证要剿拿彭叫驴子等匪首，如今土匪没剿灭，这县城倒被土匪攻进来受了劫掠。看来，对付瞿伯阶和彭叫驴子这样的匪首，还真不容易哩！接着，顾家齐回到专署，通过一番了解，才得知永顺城被攻掠的详情。
原来，那梁海卿自接到彭叫驴子的攻城命令，即率部下四百余人枪，连夜赶到了永顺。到天亮时分，只见大雾迷漫，几米外看不清人影。梁海卿高兴地说：“此乃天助我也！”遂率队伍从东门发起进攻。此时守卫在东门桥头碉堡内的守军仅有一个班的士兵。由于大雾笼罩，碉堡内的守军架着一梃重机枪，无法看清目标，只好一顿乱放。梁海卿的队伍乘机长驱直入，很快就攻进了县城。
其时，县长曹恢先清早起来，正和各机关职员在操坪举行升旗仪式，旗子才升到半腰，东门关帝庙方向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众职员慌忙四下躲避。曹县长见势不妙，也赶忙逃到大西门边一户姓陈的居民家里藏了起来。
这时的街上，只碰到几个警察边打边退，一直退到了县政府内。梁海卿挥兵进入县府，将那几个警察打死，再放一把火，把那县政府的几栋木房就全烧了。接着，梁海卿率部进攻专署，由于遭到守军顽强抵抗，梁部没能攻下来。与此同时，梁部还攻打了监狱和银行，监狱未被打开，银行却攻进了，抢走了大量银钱。因为害怕在县城久呆不利，梁海卿纵恿部属在街上又抢劫了大量布匹商品，直到中午时分，才将队伍撤出城去。
顾家齐为自己粗率用兵未能保境安民而深感不安，他将此次失误的详细经过向上司作了自责检查，并等待着省府给自己以严厉处分。
彭叫驴子和瞿伯阶见顾家齐退了兵，遂将队伍也转移到了永顺沅陵边界一带去活动。那梁海卿在攻进永顺城后大肆抢劫，犯了彭叫驴子不得侵扰百姓的军纪，彭叫驴子下令撤了他的支队长职务，另派梁云卿任了该部的支队长。
在沅陵县内活动了数日，有天上午，彭叫驴子忽然化装成商人，到沅陵县城找到了国民党七十九军九十八师驻沅陵通讯处的上校主任彭泽。那彭泽与彭叫驴子本是同乡同族人，自小又一起长大，相互关系不错。两人相见后，彭泽即对他道：“老叫啊，你拖队伍单干总不是个办法，国民党不会容你老作对。我看你不如干脆受招编算了，也为抗日出点力。”
彭叫驴子回道：“我也想去打日本鬼子，瞿伯阶也有这个想法，可国民党只怕不会收编我们。”
“我帮你们活动活动怎么样？只要你们同意，我让第十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收编你和瞿伯阶，这样你们可脱离永顺专区的追剿控制了。”
“行，只要你说得通，我和瞿伯阶都会愿意接受改编，把队伍拖去抗日。”彭叫驴子爽快地应允了。
过了几日，彭泽果然通过一番活动，将九十八师师长向敏思说通了，又由向敏思出面，说通了第十集团军总司令王敬久，由王敬久给彭叫驴子和瞿伯阶各弄了一张委任状，分别委任这二人为“湘鄂边区抗日游击指挥部司令和总指挥”。委任状写好后，王敬久便委派了第十集团军总部少将刘高恭和九十八师副师长朱齐猛等人，准备去彭叫驴子的部队正式进行收编。彭叫驴子派了副指挥潘月樵去石门迎接这几位官员。当潘月樵带人将刘高恭、朱济猛一行迎入到永顺后，刘、朱二人决定到永顺专署会见顾家齐专员，以便把收编情况说明一下。谁知顾家齐听说此事后，当即表示反对说：“瞿伯阶和彭叫驴子都是些顽匪，对这二人只能剿不能抚！”刘高恭道：“现在抗日形势很紧，从大局出发，招安这两股队伍，对安定地方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这些土匪都是反复无常的家伙，你今日收编了，他明日又会变卦，所以我坚持要围剿，你们若要收编，我将会报告给省府，上司保证不会同意收编，不信你们就试试。”
“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回去汇报了此事再说。”刘高恭遂打了退堂鼓。
双方会见后，刘高恭与朱济猛既打道石堤西回了石门。在永顺与大庸交界之处，两位收编官员在潘月樵的带领下，还与彭叫驴子会了面。双方寒喧几句后，刘高恭道：“顾专员态度强硬，他不同意招编，我想此事只有缓一缓，待我们回去给向师长和王司令汇报了再想法吧！”
彭叫驴子很义气地说：“向师长和你们大家的好意我领了，你们也不用为难，我们没被招编，就准备跟顾家齐打到底！”
如此说毕，刘高恭和朱济猛就无言可回，两人最后只得怏怏作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