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患难真情战无不胜(2)
肖国庆心里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他在那阴云下差点窒息而亡。现在值得庆幸的是由阴转晴了，但那是猫兄用手掌抹去了阴云才换来的，他猛地干了几杯酒。
那天，肖国庆喝得酩酊大醉，他是怎么回到厂里的都不知道，他躺在办公室的长条椅上伤心地痛哭起来。他脑子里像电影一样地回放着这二十多个春秋。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再一次用泪水洗去了心里的痛苦。当他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他匆匆洗了一下，就急忙奔东临市医院看望叮叮猫了。
肖国庆兴华砖厂的生产经营很快就改观了。工人全部到位，电力也得到了保障，肖国庆还没来得及跑市场，王明胜就已介绍了几个建筑工地的订单，而且单价还较好。
肖国庆大喜过望，他让蒋祖友在厂里组织了连班倒，确保了经营需求。有了蒋祖友这样一个生产助手，肖国庆放心了许多，他每天都要去医院陪一陪叮叮猫。
叮叮猫听到厂里的情况大为好转时，高兴得要出院回去看一看，肖国庆未同意。叮叮猫的许多观念让肖国庆感到他有了很大的进步。他要肖国庆别老怀念过去，要多想一想发展上的事情。
以前在竹岭农场时，做梦都没有想到还能当老板，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遇，一定要抓住，抓好。他还要肖国庆不要老是觉得欠他什么似的，他说当年庆哥为自己丢了一条手臂，现在为庆哥舍一只手掌就不是什么值得唠叨的事。他还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自己赚了一只胳膊。
他的话让肖国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良久才说道：“记住你的话了，你要安心养伤，回到厂里我们一起努力。”
就在这一年里，肖国庆的砖厂迅速发展了，他的五孔砖窑已远远满足不了市场需求。他主动找到了王明胜，将自己的规划做了详细的汇报。
肖国庆计划将五里坪所有的砖厂统一组建成股份有限公司，按生产能力、市场份额，经审计评估后纳入股份公司，统一协调资源，更有利于提高五里坪砖厂在市场上的整体竞争能力。他的建议让王明胜心里豁然开朗，一拍大腿，连声说好。他召集了村干部认真研究了肖国庆提出的规划，最后获得一致同意。
就这样，五里坪建筑材料总公司成立了，肖国庆的兴华砖厂是产量最大、业绩最好的，自然成了企业大股东，肖国庆被推选为董事长兼总经理，王明胜被推选为监事会主席，叮叮猫也被聘为市场部主管之一，蒋祖友被聘为了生产部副经理。
五里坪建材总公司成立后，立即整合了资源，避免了相互砍价，抬高劳动力价格的现象也被遏制住了，在很短时间内就收到了效果，效益大幅提升。
随着效益的提高，肖国庆又想到了产品的扩展，他提出了拓展相关内容的方案，他按市场规则将建材分成了三大类扩展：资源能耗高的结合预制件扩展；装饰材料向精加工发展；新型材料与科研机构共同发展。他的发展规划让股东们欢欣鼓舞。
王明胜更是为之感到得意，他要让五里坪成为东临市的先进村和亿元村似乎更有信心了。
王明胜在人们心里的形象也似乎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大伙看见他在村里的时间多了，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少了。为了电力增容，他花费了很大工夫跑市供电局，还动用了他的亲戚关系，才让五里坪的发展用电得到了保障。为了扩建厂房，他在国土局里天天缠着，最后，拉着国土局长到五里坪村亲自考察后，终于得到了用地指标。他的努力让五里坪在发生着变化，五里坪的人们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也在发生着变化。肖国庆遇上重大事件总是与他商量，渐渐地，他们还真成了朋友。
四
秋菊在虹天电子厂王老板的关照下，经过读书和各类培训，已能胜任管理工作了，可王老板儿子对她的追求却一天比一天强烈。
王老板儿子叫王建平，从小读书就是贪玩的孩子王，高中毕业后未能考上大学，王老板就花钱让他到海外混了一张洋文凭回来。在市里一家事业单位工做了一年多就辞职回到虹天电子厂了。
王老板已是几千万的家当了，这份产业要发展下去还得让儿子能干起来才行。
于是，王老板让儿子在各个部门工作了一段时间，让他熟悉厂里的每一个管理程序和生产流程。
可几年下来，儿子的敬业精神与老爸的要求相去甚远，成天与一帮哥们在茶楼酒巴聊得海阔天空。在王老板眼里，儿子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家伙，他不知训了儿子多少次，父子俩的矛盾越来越深，越说越崩。
王老板老婆也不知做了多少次和事佬，可一直没啥效果。后来，她常用一句话压住王老板的气头，“儿子无论怎么玩，怎么喝酒，可他没有学坏，没有吸毒。”
一说到“吸毒”二字，可真将王老板的气恼劲压了下去。他老婆数落了一大堆有钱人的子女吸毒的例子，渐渐地，王老板对儿子的行为也见怪不怪了。就在王老板对儿子十分无奈的时候，他发现了秋菊。秋菊端庄美丽的外貌，质朴善良的心地让王老板一下就放心了，他感觉到秋菊能管住儿子，是能影响和引导儿子的好姑娘，让他更高兴的是儿子和老婆对秋菊也很喜欢。他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愿秋菊能与儿子好上，就算儿子做事差点，可王老板隐隐觉得秋菊经过培养后，是能够辅助儿子做好管理的。于是，他与老婆创造了许多儿子与秋菊接触的机会。
王建平喜欢秋菊那质朴的、羞涩的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几乎天天都要去缠着秋菊，秋菊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心急，说出的话秋菊就越不愿听。
秋菊对王老板始终心存感激，有时心里不情愿，可总是以善解的笑容对待。她对王建平夸夸其谈的样子很不喜欢，王建平做人行事的方式总是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干爹对秋菊提出了自尊、自立、自强的要求后，秋菊心里渐渐地有了自己的主见。她努力地去做好每一项工作，不愿因王建平的追求而放弃自己做事的原则。干爹有一句话铭刻在她心里，“通过婚姻来改变命运的不一定是幸福的”。
王老板将秋菊叫到办公室诚心实意地谈过一次，他将家人都想秋菊做儿媳妇的想法坦诚地告诉了秋菊，他还隐隐地暗示秋菊，以后她就是王家家产的继承人。
秋菊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一直没吭声。
王老板不知道，秋菊的遗传基因里压根就没有攀龙附凤的因子，他的话不但没有让秋菊激动，反倒有些话不投机的感觉。她局促不安的心情使她脸变得红红的，王老板却认为这是她纯朴品质的体现，更让王老板感到她就应该是他的儿媳妇。王老板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见秋菊起身礼貌地向他弯着腰点了点头，表示有事要先走了，王老板有些不情愿地点着头让秋菊离开了。
可就在秋菊回到宿舍时，王建平已在门口等着了。
秋菊发现后正欲转身离开，王建平却几步跨上前伸手拦住了秋菊，要秋菊开门进去坐坐。秋菊的脸一下红了，显得很不好意思，抿着嘴问：“干啥？”
王建平打了一个酒嗝，眯了一下眼睛，说：“我是专程来向你讲几句心里话的。”
“那就在这里讲。”秋菊的语气十分坚定。
“到屋里讲。”王建平笑着说，“放心，不会伤害你的，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秋菊皱着眉头坚持着说：“不行，就在这里讲。”
王建平轻轻地摇了摇头：“秋菊，进屋讲吧。”说罢，就用手去扶秋菊的腰往宿舍走，秋菊“猛”地一下心跳得老高，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王建平脸上的笑意一下没有了，紧接着，他又上前推着秋菊往房间去。
秋菊急得快要掉出眼泪，只好无奈地将门打开了，王建平一进门就坐靠在沙发上，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睛一下停在书桌上方的相框上。
那相框里嵌着一张黑白相片，那脸形、神情和笑容与秋菊太像了。王建平一下站了起来，问道：“那是你的照片？”
秋菊一边倒水一边回答：“那是我妈妈。”
“你妈妈？”王建平又凝视着秋菊，点头说道，“太像了，都那么漂亮。”秋菊没吭声，上前将水杯递给王建平。
王建平并没有接水杯，而是一下握住了秋菊的手，双眼泛着灼人的光，嘴唇微微地动了几下才说道：“秋菊，我爱你。”
秋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给吓蒙了。她想将手抽出来，可王建平的手用力地握着，并且还在不停地颤抖。
她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一松，茶杯里的水淋在了王建平的手上，茶杯也摔碎了。可王建平不但没松手，反而将秋菊的手握得更紧了。
“秋菊……”王建平的脸色陡然一下好红，王建平那浓浓的酒味让秋菊感到恶心。
“你……放开！”秋菊的声音一下大了许多，那声音让人感到她有些害怕了，秋菊确实害怕了，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用求爱的方式拉着。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未能挣开王建平的手。
王建平的眼睛一下变得红红的，嘴里不停地说道：“秋菊，我真的好爱你，只有你才让我好动心，相信我是真心的。”说完，他突然松开双手，一下将秋菊拦腰抱住。
秋菊吓得大叫了一声“坏蛋”，可身子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只见王建平将嘴唇贴了上来，秋菊一扭头，他那热得烫人的嘴一下贴在了秋菊的脸上。
秋菊的嘴巴一下凑近他耳朵边，情急之下，秋菊向他的耳朵狠狠地咬了下去。
只听见王建平“哎哟”一声大叫，双手一下松开了。
秋菊趁机使出浑身力气，猛地将他一下推开。
王建平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脚没站稳，“砰”一声倒在了书桌上。只听见他“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双手也松开了。
王建平倒下的同时，秋菊也吓得跟着叫了一声。
王建平倒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了，秋菊心里“怦怦”直跳，她胆怯地走到他身边。只见他双目紧闭，脑后和耳朵里流出鲜血。
秋菊被吓得哭了起来。她大声地叫了一声“小王”，王建平一点反应也没有。
秋菊脑子“嗡”的一声，感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杀人了，她一下倒在了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五
当秋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打着吊针，干爹和猫叔也站在病床边。干爹的眼睛红红的，分明是流过泪，眼睑下还有泪痕。
“干爹。”秋菊轻轻地叫了一声，眼泪簌簌地淌了下来。
肖国庆蹲下身子，轻轻地点着头，用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珠，语气温和地说：
“感觉好点了吗？”秋菊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别怕，有干爹在，放心养病，听话。”干爹的声音虽小，可像一股热流暖暖地涌进了秋菊的心里。她紧紧地抓住干爹的手，放声痛哭起来。
肖国庆默默地望着她痛哭的样子，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秋儿，别怕，有干爹呢。”
干爹一声“秋儿”，让秋菊哭泣得更伤心、更厉害了，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妈妈以前叫她的名字，当干爹今天这么叫她时，勾起了心中好多的痛楚，也感到了亲人的温暖。
这时，医生又进来用听诊器为秋菊检查了一次，肖国庆这才轻声地问秋菊是咋回事。
秋菊哽咽了许久，将王建平去她宿舍的事述说了一遍。
秋菊一边说，肖国庆一边不停地点着头，最后，他很认真地问道：“秋儿，你所讲的都是真的？”
秋菊点头“嗯”着。
肖国庆转身看了一眼叮叮猫，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两人都会意地点了点头，肖国庆站起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秋菊疑惑地望着他们。
接着，肖国庆又对秋菊说道：“待会民警要来询问情况，你就照实说，千万别害怕。”秋菊莫明其妙地点着头。
秋菊哪里知道，王建平那一声惨叫，惊动了过道上的人。
外面的人听了一会儿动静后就去敲门，屋内没人回应才去报告了保安。当保安砸开门后发现王老板的儿子与秋菊两人都昏迷地躺在地上，立即报告了王老板。
王老板心急火燎地赶到现场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当他看见儿子耳朵在流血时，心里被猛击了一下，再看见他的耳朵被咬过而且也在出血。秋菊脸色苍白地倒在旁边，王老板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心里对儿子又气又痛。
有人建议报警，他粗野地吼道：“报啥鸡巴警，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立即叫来了救护车，将两人一起送到了医院。
王建平的病情是严重的，他的后脑被撞击得颅底骨折，导致大脑出血，已重度昏迷了。王老板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在医生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同意医院进行脑外手术。
他老婆哭得死去活来，并且要报警，让警方调查秋菊对儿子的伤害。王老板抹着眼泪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儿子受伤的诱因是什么，儿子对秋菊的一往情深他是知道的。况且，他相信秋菊这么善良的孩子不可能故意伤害儿子。
秋菊是从他的办公室回到宿舍，这个过程是较短的，秋菊离开时的情绪也很正常，凭儿子那浑身酒气和倒在地上的样子，他已初步判断出了当时的情形，若不是儿子有出格的言行，秋菊不会对儿子有什么意外行为，何况秋菊与儿子的个头和力量都是不可比的。
当秋菊醒来之后，王老板也来看他了，态度十分温和地问她伤到什么地方没有。秋菊眼泪汪汪地摇着头，王老板紧抿着嘴唇默默地望着秋菊那痛苦而又委屈的神情，心里隐隐地感到几分过意不去。
许久，秋菊边哽咽着说了事情的经过。王老板时而点点头，时而紧紧地咬着腮帮，王老板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他相信秋菊讲的是真话，没有让老婆报警是正确的，不然儿子还要落下一个不好的声名。
接着，王老板与肖国庆进行了沟通，两人谈得较为融洽，当王老板得知肖国庆是秋菊干爹后，对肖国庆更是另眼相看了。
肖国庆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担心王老板儿子因伤带来的后遗症，引起王老板对秋菊的法律诉讼，所以，已做好了警方调查的准备。
王老板连忙摆手，反复重申，儿子对秋菊的感情是认真的，他也知道秋菊是十分善良的姑娘，不可能有意伤害儿子，王老板那诚恳的态度让肖国庆稍稍放心了一些。
当肖国庆看见王建平昏迷的样子，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对王老板和他儿子的看法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秋菊没住几天医院就出院了，她来到医院看见王建平受伤手术后的模样，心里既十分不安又格外难受，她后悔自己当时太莽撞了，不该那么用力推他，让他伤成这样了，她心里好自责。
王建平通过手术清理了脑内瘀血后，仍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王老板心里一天天焦虑起来。
可说也奇怪，每当秋菊去看望他时，王建平总有些反应，要么是他想抓住秋菊的手不放，要么他的眼睛望着秋菊一动不动，王老板心里很明白那是儿子在表示对秋菊的爱意。
渐渐地，秋菊每次去看望他，在病房里的时间要长些了，每次秋菊离开医院后，王建平的情绪就会变得非常烦躁。
这让王老板心里更加痛楚了，因为医生说了，儿子这类出血的后遗症是很严重的。如严重的话或许会成为傻子、半瘫痪的可能都有。秋菊不可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的，秋菊这么善良的姑娘本应得到好的归宿，这也是王老板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