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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创业遭遇“潜规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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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国庆与秋菊来到了东临市,他们住进了一家小旅店。
     
       他们在劳力市场找了一个星期的工作,也未找到一个适合的岗位。尤其是肖国庆,连问都没人问。他的年龄和身体让许多老板都摇头。年轻人干的活儿他干不了,加之又是独臂残身,就更让人皱眉头。
     
       人们成天匆匆忙忙地穿梭往返于城市之中,相互之间连看都不看一眼。
     
       肖国庆真正地感受到了市场经济的残酷现实,也认识到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益就是生命的内涵。时间正在流逝着,肖国庆那本不富足的钱包让他有些着急起来。
     
       秋菊似乎看出了干爹的忧虑,便主动提出再回虹天电子厂工作,肖国庆默默地点头了。良久,肖国庆语气认真地说:“秋菊呀,暂时干段时间吧,待干爹的事找好了,再找一个更好的工作。”
     
       秋菊笑着点点头,那表情十分相信干爹的话,当她回虹天电子厂时,王志刚老板很热情地欢迎了她。秋菊回虹天电子厂工作后,肖国庆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可接下来的日子仍在焦虑中一天天过去。他不断地寻觅着,几乎踏遍了东临市所有企业,并将自己过去的理论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市场不轻易相信理论。
     
       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多天,又是该给秋硕寄生活费的日子了,肖国庆心里好着急,没有工作,哪来的钱啊!他又一次想到了卖血。他从血站出来时,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晃着,他咬牙稳住身子将秋硕的生活费汇了出去。由于卖血后的虚脱和极度缺乏营养,他一下病倒了,他连住小旅店的钱也没有了。
     
       他从旅店里出来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走在大街上,放眼望去,一个灯红酒绿、繁华锦簇的城市里,却没有一样东西是他可以索取的。他连哭的泪水都没有了,只感到不能倒下去,他对秀芝和李勇承诺过,要让秋菊快乐,他一定要坚定地走下去。
     
       那天,肖国庆饿极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向别人伸出手去乞讨的,他好恨自己。更没想到的,是他的独臂获得了别人的同情,那天的收益还很可观。他不知这是什么滋味,他竟然为乞讨的成果感到了几分喜悦。但他也告诫着自己,这一切都不能让秋菊知道。
     
       肖国庆将火车站候车室当成了寝室,每晚都睡在那里。这天,他不经意地逛到了近郊一个建筑工地,不由自主地上前打听包工头。他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吃午饭时才见到了那个叫欧胜利的包工头。
     
       肖国庆正准备发挥一下自己的理论水平,只见那姓欧的包工头一挥手:“别说空话了,你有啥鸡巴特长?”
     
       “我……我能给您做宣传什么的。”肖国庆不知咋的,显得有些怯懦。
     
       欧胜利眉头一皱,站起来打量了他一下,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看你年纪不小了,我还第一回听说有人来搞宣传的活儿,嗯,还有点仙风道骨。”
     
       欧胜利在肖国庆身边转了一圈,边点头边说着:“这样吧,现在工地上老出安全问题,你就来搞一些安全教育的活儿,你一个独臂将军,又不能干重活,将写写画画的活做好点,也好应付上面的检查。”
     
       “谢谢您,谢谢您的聘用,我一定努力工作,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肖国庆接连鞠了三个躬,眼睛红红的,他不知心里是一种成功的喜悦,还是因自己卑微的委曲求全。
     
       二
     
       肖国庆当天就住到了工地的工棚里,办公室是用竹编板搭建的临时工棚,住的地方是工棚中搭的连铺,从进门的墙边起共睡了二十多人,屋里一股强烈的汗臭味,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
     
       肖国庆对这样的环境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曾住过比这条件还差许多的地方,有吃饭睡觉的地方已使他很满足了。他也终于不用再伸手乞讨了,那颗焦虑的心得到了缓缓的放松。他又开始学习和熟悉建筑领域的知识了。
     
       秋菊回到虹天电子厂后,王老板把她安排到了办公室工作,但她反倒觉得自己不适应。由于文化水平低,应对办公室的那些内外及上下的事显得力不从心。她主动找到王老板,要求下车间去做工人。
     
       她红着脸,显得不好意思地对王老板说,自己在办公室没啥事做,还拿那么多钱,确实感到有愧,不是那么踏实和心安理得。
     
       王老板当即表示送她去学校培训班学习。
     
       秋菊忐忑不安地摇着头说,她在车间里与姐妹们在一起感到很快乐。
     
       王老板笑着点头同意了她的要求。
     
       秋菊下到车间去了,只不过不是当工人,而做了管理员,她回到车间后,心里一下豁然开阔了许多,心情舒畅了许多。可没多久,王老板又让她半工半读了,每周三天上班,三天去一所高校培训学习。她的同事们好羡慕,有的还很妒忌。
     
       其实,王老板早已被秋菊的那份善良、宽容、勤奋所感动。秋菊受伤住院期间,他从秋菊身上看到了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那种美德正在现代女性中渐渐流失,秋菊身上的优良品质,让他心里顿时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为儿子寻觅一个像秋菊这样品质的儿媳妇。
     
       创业当初,王老板是冒着风险,将家里的猪、牛都卖了下海做生意的,他深知创业艰辛,能打拼成功确实不易。
     
       虽然现在的虹天电子厂粗具规模,但随着岁月的流失和企业的发展,早晚要让儿子接替下去,儿子能否担当重任,儿媳妇是重要的因素。他从小在农村受到的教育就知道,男人在外面挣千金万银,还需要女人在家节俭操持才行。他渐渐地发现秋菊就具备这种勤劳节俭的潜质,他想让秋菊成为未来的儿媳妇,所以,他刻意地培养她的能力,让她不但能持家,还要具备一定的社会活动能力。
     
       王老板让儿子在私下看过秋菊,儿子也被秋菊纯朴、美丽的外貌所征服。这让王老板更是充满了信心,因为儿子以前对别人介绍的女朋友都很挑剔,没谈成一个,没想到,他见了秋菊后居然还点头答应了。
     
       王老板老婆更是喜从心来,她偷偷地看过秋菊几次,相信了父子俩的判断,她点头后,王老板就处心积虑地将秋菊安排得尽善尽美。
     
       秋菊隐隐感到了王老板的那份特殊关照,她心里惴惴不安起来,有时甚至觉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向她伸来,让她害怕,她好几次想对干爹讲自己的担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直到有一个休息天,王老板邀她去赴家宴,她看见王老板儿子那格外殷勤的样子,心里更有几分不安。不知咋的,她有离开虹天厂的念头了,王老板全家人的客气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又是一个休息天,秋菊准备去工地看干爹,并准备将心中的不安告诉干爹,可王老板的驾驶员一早就来到宿舍,将秋菊接走了。
     
       秋菊勉强地去了王老板家,那是王老板另一处花园豪宅,秋菊一进门就感到有些不自在,满屋皆是名贵家具,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秋菊显得局促不安,她只好一头埋到厨房做事去了。她在惶惶不安中吃了午饭,就匆匆离开了王老板家。她的那种不好意思在王老板一家人的眼里恰恰是一种可贵的矜持,她的行为,让王老板更下定了决心。
     
       秋菊来到了干爹的工地,将王老板对她的态度详细地对干爹述说了一遍。
     
       肖国庆要秋菊以平常之心对待,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何尝不可,但蜕变过程是痛苦的,他要秋菊抓住学习的好机遇,与王老板的儿子可以通过接触加深了解,婚姻没有爱情的基础是苍白的,但必须坚持自尊、自主,自强的原则。
     
       肖国庆心里也无形中感到了压力,秋菊的爱情、婚姻,他有责任为她把关。他从心里不愿意秋菊通过婚姻来改变命运,可他一时间还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来婉拒王老板的好意,所以,他只同意秋菊可以与王老板儿子接触了解。
     
       三
     
       肖国庆的工作让包工头欧胜利很是满意,他不但用墙报宣传安全,还深入每一个班组一对一地进行安全知识培训,并完善了安全保证责任书的签订程序。这一系列的工作让工地安全情况确实好了许多,现场生产秩序有了很大的改观,欧胜利还为肖国庆涨了工资,同时让他重新修改了工地的一些规章制度。
     
       慢慢地,一些对付上级和应付检查的报告都由肖国庆起草了,他简直就成了欧胜利的文字秘书。
     
       欧胜利渐渐地喜欢与肖国庆一起聊天了。因为肖国庆嘴里说出的事总能与国家的政治经济动向结合起来,而且很入扣,绘声绘色,既丰富又生动。肖国庆做过理论宣传的脑子确实好用,将中国经济改革发展的趋势分析得脉络清晰,并对欧胜利这种包工头提出了一些建议。
     
       欧胜利开始与肖国庆做起了朋友,他问过肖国庆的过去。
     
       肖国庆总是淡淡一笑,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吃了不少亏,做过好多年的苦力。”欧胜利没有再问过了,渐渐地,肖国庆成了欧胜利的经营管理高参。
     
       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在迅速地发展着,当一九九三年到来时,整个南方成了一个大工地,那火热的场面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瞩目。
     
       建材需求也成了供不应求的态势,欧胜利的工地上,砖成了紧俏货,工地时常因缺砖而待工。也许由于肖国庆干过烧砖,这个时候,他想了解一下砖厂的生产情况。于是,他悄悄去近郊五里坪村的几家砖厂看了看,那制砖的工艺与竹岭农场的砖厂几乎是一模一样。他向砖厂的工人做了深入了解。
     
       目前砖厂供不应求的原因是砖厂规模小,市场需求量在节节高升,加之五里坪村兴华砖厂的五孔砖窑不能正常生产。原来这个兴华砖厂的老板叫吴兴保,因欠巨额赌债自杀了。他老婆又不懂管理,村里对她又时常停水、断电,导致几孔砖窑生产不正常,由于员工工资低,人都跑得差不多了,砖厂几乎没办法再经营下去了。
     
       当肖国庆听说吴兴保老婆想把五孔砖窑卖了或承包出去的消息后,一下兴奋得差点叫喊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找到吴兴保老婆,以十分低廉的价格敲定了五孔砖窑,并以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了五里坪吴兴保的兴华砖厂。
     
       接着,他急匆匆地赶回工地与欧胜利见了面,以确保工地用砖为条件,让欧胜利预付了数额不小的定金。同时,他又迅速回到七里坡向冉广兴、蒋麻子借了一部分钱。
     
       冉广兴、蒋麻子听说肖国庆要去开厂子了,把家里的猪和羊都卖了,一分不留地借给了肖国庆。
     
       肖国庆拿着那一沓钱,又一次掉下了热泪,他俩的信赖是无价的,他心里沉沉的,那份感激之情叫他一生都不能忘怀。
     
       就这样,肖国庆支付了吴兴保老婆的第一期款,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用于启动生产。
     
       肖国庆告别了欧胜利,到五里坪的兴华砖厂住了下来。他站在砖窑前感慨万千,他真没想到在竹岭农场干的烧砖活儿,还成了他今日创业的技术资本。
     
       肖国庆立即对砖窑进行了维护,重新招聘员工,并将激励机制大幅度提高,他心里明白,这技术含量不高的产品,就必须以量取胜,必须抓住当前市场刚性需求的机会。
     
       四
     
       砖窑正式点火那天,肖国庆将秋菊也叫到了五里坪,他那份喜悦是从未有过的,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压根都没想到,从这天起,他也成了老板。而且,是在他从七里坡来到东临市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上苍再一次眷顾了他。假如没有竹岭农场烧砖的经历,他也不敢接过这个砖厂;假如不在建筑工地了解到市场需求,他更不敢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他猛然间感到成功来得太快、太突然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这份成功。
     
       他蹲在砖厂里,将整个生产流程做了一些调整,加之激励机制的加大,他的五孔砖窑的砖很顺利地出窑上市了。
     
       接着,肖国庆跑遍了全市所有的建筑工程,对各个工地的用量和需求时间,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和了解,他那敏捷的思维让他那五孔砖窑发挥了最大效能。
     
       当欧胜利来到五里坪看他的砖厂时,不由得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他的判断没有错,肖国庆确实有“仙风道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这么好的项目,更重要的是他在没有第一桶金的情况下,当上了砖厂老板。
     
       肖国庆从心里感激欧胜利的第一笔预付款,他也兑现了承诺,确保了欧胜利工地的用砖。
     
       欧胜利感到了肖国庆的为人是可靠的,他心里萌发了另一种想法,就是要与肖国庆一起合作做项目,他觉得肖国庆还真是一个搞经营的人才。
     
       正当肖国庆的兴华砖厂发展势头迅猛、市场份额成倍增长的时候,砖厂发生了一系列让人烦心的事。
     
       他的运砖车辆接连几次被堵在了砖厂通往村外的唯一通道上。接下来又有几个签了合同的工地退了订单。他感到了莫名的不安,隐隐地感觉到有一种看不见的威胁正在向他袭来。他对这地方的人际关系不熟悉,因而无从下手处理背后的那些隐忧。
     
       渐渐地,兴华砖厂前的运砖车辆少了,更为头痛的是周边农民对砖厂哪怕只踩到一棵庄稼苗,都会无休无止纠缠,漫天要价。明明是勒索,可肖国庆也不得不花钱买平安。他曾因运砖车滑到香蕉地而赔偿,其数额高达到可以再买一辆车。
     
       他的正常生产秩序已不能维持下去了,造成有几个工地未能按时送砖而赔付了不少钱。他心里陡然一下焦虑起来。
     
       那天下午,他去找到了村支书王明胜。
     
       王明胜满嘴酒气,半眯着眼睛对他半带讥讽地说:“你很能干呀,买了吴家寡妇的便宜,还扩张得那么快,算得上五里坪的精英人才了,村党支部还准备哪天给你的砖厂送面锦旗呢。”
     
       肖国庆竭力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几乎是忍气吞声地赔着笑脸对王明胜说:
     
       “王书记,我来五里坪不久,早应该向您请教了,可一直没有抽过身来,往后请您多到厂里指导指导。”
     
       “哎,你哪需要指导呀,一看你就是精明人,不到一年时间,挣了不少钱吧?”王明胜慢悠悠地拉着腔调,手不停地拎着裤腰。
     
       肖国庆怎么也不能将共产党的村支部书记形象与他结合在一起,他不由得想起了七里坡的书记冉广兴,再看看眼前这个酒气、流气十足的书记,心里暗暗地摇着头。
     
       改革开放带来的发展已使这南方商业氛围浓多了,人们的意识改变也太大了,铜臭味也更浓了。流失的是礼义诚信,留下的是利益均沾,索取方式令人咋舌。
     
       肖国庆的行为让王明胜一眼就看出他是初出江湖的稚仔,看上去有点年纪了,可适应环境方面还有很大差距。
     
       五里坪这么多孔砖窑,不是能生产多少就可以生产多少的。肖国庆在没有搞楚“潜规则”的情况下,盲目扩大生产,那架势仿佛他的砖厂要占领整个东临市似的,可他被“潜规则”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理清由头,就眼看着跌跌撞撞地要摔倒了。
     
       肖国庆的损失在一天天地扩大,产品被阻挡在厂里运不出去,违约赔偿一个比一个厉害。他的心被焦虑揪得紧紧的,他想求人连对象都找不到,他现在才领悟到资本家破产时为什么要自杀,厂里一天天的损失就像沉重的砝码每天都在加重。
     
       他找到了欧胜利,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可欧胜利说隔行如隔山,他对五里坪砖厂背后的那只手既说不清楚,也隐隐地感到害怕。
     
       欧胜利哪愿意引火烧身呢?他也是外来人,能保住自己的平安就算不错了,哪还敢去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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