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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李勇病退回城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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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妈妈显得局促不安地回答:“谢谢小朋友们。”
     
       上完最后一节课后,王永洁立即安排几个孩子去通知冉广兴、蒋麻子和秀芝来知青屋。
     
       王永洁将李妈妈母子俩带到旁边的小操场上,指着山下起伏的山峦,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着辽叶河公社,光明大队及七里坡的地理位置,远眺着山下那郁郁葱葱的山丘,让人心境豁然开朗。
     
       王永洁还说,在这里,可以享受城里人享受不到的东西,那就是高质量的空气,大山里的空气里都透着沁人肺腑的甘甜。还有这十分养眼的远景和近物,再就是山里人的诚挚、淳朴。
     
       李妈妈被她的介绍感染了,她转身望见知青屋后不远处,那莽苍苍的松林青翠欲滴,仿佛置身于碧波浩淼的大海之中,脸上终于绽出了笑容。
     
       秀芝最先赶到了,她热情地叫着李妈妈。她和王永洁嘀咕着商量了几句,就进到知青屋的厨房做饭去了。
     
       接着,冉广兴、蒋麻子也陆续到了。
     
       冉广兴握着李妈妈的手,十分歉疚地说:“李妈妈来了,辛苦您了,这山路不太好走。”他顿了一下又说,“没有照顾好李勇,真对不起您。”
     
       李妈妈摇着头说:“冉书记,勇儿他爸和我都很感激您对他的关照。”
     
       蒋麻子立即接过话头,“我们都很感激您将这么好的儿子送到七里坡。”语气十分诚恳。
     
       李妈妈心里震动了一下,正欲回答,只听见蒋麻子又说:“我们都盼着他早点回来,这七里坡少了他还真缺少了一个庄稼手。”
     
       李妈妈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她心里油然升起感激之情:“勇儿全靠您帮助了。”
     
       “哪里啊,是您儿子帮了七里坡。”蒋麻子真切地回答着。
     
       李勇哥哥从冉广兴、蒋麻子的语中也读到了他们对弟弟的那份情感。
     
       冉广兴转身对厨房里的秀芝喊道:“秀芝丫头,快到我家里取块腊肉来,李妈妈来了。”
     
       “不用了,我已从家里拿了一点来。”秀芝大声地回答着,心里显得十分高兴。
     
       那天的晚饭,秀芝像知青屋的主人似的,没多久桌子上就摆满了农家菜,腊肉炒土豆、豆腐炖黄花、黄豆烧咸菜等,味道香喷喷的,格外诱人。
     
       王永洁对李勇哥哥说道:“今天的菜在城里是吃不到的,一定要吃好。”说罢,眼睛狡黠地看了李妈妈一眼。
     
       饭桌上,冉广兴再三对李妈妈赔不是,说李勇未能上大学让他心里一直歉疚着,并动了真情,几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泪光在油灯下折射出晶莹的光。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蒋麻子接过话茬儿,要他别再说伤感的话了,今年一定要让让李勇推荐去上大学。
     
       李妈妈静静地听着,她为冉广兴的那份诚情所感动,她想自己在万川市工厂里当一个普通工人,还从未有哪个领导和她这么客气、诚恳地交谈过。她第一次感到了儿子在乡亲们心目中的分量。她骤然间明白了,儿子答应回城后为什么要失声痛哭。李妈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没让眼泪滚出来。
     
       同时,李妈妈也看出了秀芝姑娘的那份喜悦,那眼里的尊重之意和亲切之情自然地流淌出来。李妈妈不能不为之动容,她站起身来,充满感激地敬着秀芝的酒,说:“秀芝姑娘,你对李勇的无私帮助,我们全家人都十分感激你,我代表全家人敬你一杯酒。”
     
       她的话让秀芝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王永洁连忙把酒碗递给秀芝说:“快,谢谢李妈妈。”秀芝连忙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接过酒碗还未等李妈妈喝,自己却先将碗里的酒喝干了。
     
       她那局促不安的神情让王永洁“扑哧”一笑:“你看,慌啥呢?李妈妈还没喝呢。”
     
       李妈妈点头笑了笑,也一口喝干了酒,接着,李妈妈讲了这次来七里坡要办的事。当她说到要将李勇办病残手续转回万川市时,秀芝手中的酒碗一下掉在桌子上,打碎了冉广兴的酒碗。
     
       她弯下腰慌乱地捡桌上的碎片时,手却被划了一道口,鲜血一下涌了出来。王永洁急忙起身拿出布条为她包扎,秀芝只顾说没关系,神色茫然地边说边转身走开了。
     
       冉广兴和蒋麻子怔怔地看着秀芝离开,一句话都没说,屋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了。
     
       许久,冉广兴才问李妈妈:“李勇的病还没好转?”
     
       李妈妈垂下头摇了摇,用手抹了抹眼角,没有说话。
     
       李勇哥哥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冉书记,感谢您们的关心,李勇现在患的是白血病,走路都很吃力。”
     
       “白血病?”王永洁惊讶地问了一句,李妈妈轻轻地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王永洁的眼睛一下浸出了泪光。
     
       冉广兴与蒋麻子目光对视了许久。
     
       “白血病是什么病?”蒋麻子皱着眉头问王永洁。
     
       “李勇是白血病?”秀芝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十分惊异地问,谁也没吭声。
     
       “他真是白血病?”秀芝一下蹲在李妈妈面前,眼睛睁得大大地问着。李妈妈低头凝视着秀芝的眼睛,用手指捋开秀芝额前的头发,轻轻地点了点头。
     
       “咋可能呢?”秀芝一下站了起来,口气中充满疑问,声音也一下子大了起来。
     
       屋里的人都感到惊讶,秀芝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说过话。
     
       李妈妈也慢慢地站在了起来,拉着秀芝的手:“已检查确认了,是真的,秀芝姑娘,我知道你对勇儿的好,在他危难的时候你给了他那么多的帮助,我真的很感激你。可勇儿现在确实是……”李妈妈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手捂着自己的脸。
     
       秀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咬着嘴唇,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身子微微地摇晃着。
     
       王永洁一下将秀芝抱在怀里,充满泪光的眼睛望着她,没有说一句话。
     
       屋里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气氛一下那么凝重,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许久,李妈妈才打破了沉默,说:“勇儿这些年在这里全靠你们关照,我和他爸爸真诚地感激你们了。”
     
       冉广兴和蒋麻子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没有关照好李勇,真对不起您。”冉广兴接着说道:“李妈妈,我与蒋队长都商量好了,今年一定要将李勇推荐去上大学,若回万川市去了,咋能做这件事呢?”冉广兴的口气显得十分虔诚。
     
       李妈妈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回答道:“勇儿现在连走路都很费力,怎能去上大学呢?谢谢冉书记的好意,我们全家人都感激你们。”
     
       蒋麻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突然,秀芝一下蹲在李妈妈面前,充满期待地望着她说:“李妈妈,让李勇回七里坡吧,我是赤脚医生,我用山里的中草药治他的病也许会有效的。我爸以前教了我一些治血热、血毒的草药方子,可以让他试一试,看看效果好吗?”
     
       李妈妈凝视了秀芝许久才说道:“秀芝姑娘啊,真的感谢你了,白血病现在世界上都是医学难题,中草药不可能治好的。”
     
       蒋麻子却接上话说:“李妈妈,秀芝说的偏方可以试一试的,她爸爸那会儿是这山里较有名的中草药先生,治好了不少病人。李勇刚来时被蛇咬了,都是用他的草药治好的。李勇现在血里有毛病,是不是那蛇毒残留在血里造成的影响。当然,我不懂医,我认为可以让秀芝试一下。”
     
       李妈妈再三地谢过了冉广兴和蒋麻子的好意。
     
       那天晚上,秀芝安排李妈妈到她的家里住。
     
       当李妈妈躺下后,秀芝站在床边,眼睛饱含着泪水,轻声地对李妈妈说道:“李妈妈,今晚我想和您睡在一块,好吗?”李妈妈抿着嘴点点头。
     
       秀芝上床后,李妈妈将她拥进了怀里,仿佛是在拥着女儿一般。秀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涌上一股不可言状的暖流,她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躺在妈妈怀里的时候,母亲的气息让她那颗感伤、疲惫的心仿佛一下温暖了。
     
       李妈妈轻轻地拍打着秀芝的肩背,像母女一般亲昵。她俩心里都涌起了说不出的幸福感,谁都没说话,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到,她们心底里涌上的情感在默默地相融着,交流着。
     
       不知过了多久,秀芝才轻轻地说:“李妈妈,我想对您讲几句悄悄话,好吗?”
     
       李妈妈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背,低声“嗯”了一声。
     
       秀芝说道:“李妈妈,我几岁时就没有了妈妈,许多时候,我都好想能在妈妈的怀里躺一会儿。妈妈在我的记忆中是在水库工地和庄稼地里,我在她背上的那些日子已经记不起了。但我记得在水库工地上,妈妈将我冻得红红的小手放在她的心窝,妈妈的心窝暖暖的。每次晚上从水库工地回家时,天都是黑漆漆的,我好害怕,妈妈总是将我抱在怀里。那些日子的事啊,成了妈妈在我心里的全部。爸爸没有少疼我,可他在李勇来七里坡那天就走了。我心里的支柱一下崩塌了,那些日子里,我都感到空落落的生活找不到方向,要不是奶奶的那份关爱,也许我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但是仍然感到身心疲惫不堪。后来与李勇在一起的日子多了,我在他身上找到了支撑,似乎有了人生的方向。他总是在我心里牵挂着,奶奶在临走前对永洁姐说要李勇关照我,我其实不需要李勇在生活上对我的关照,我最需要他在我眼前真真实实地存在着。我知道,我是一个山里姑娘,想与您的勇儿在一块儿是一种高攀或奢望。您的儿子还要上大学,今后还要回城里工作,我怎么可能去城里呢?当李勇被推荐到公社后,我的心啊,就像那大海里的帆船,离那岸边越来越远……”说到这里,秀芝轻轻地抽泣起来。
     
       李妈妈悄悄地抹着泪,秀芝姑娘的话让她心里的酸楚浓浓地袭了上来。
     
       许久,李妈妈轻声说:“秀芝姑娘,勇儿每次受到灾难的时候,都全靠你对他的关心照顾,我和他爸从心底里都很感激的,我和他爸心里明白你对勇儿的那份情以及勇儿对你的那份依恋,可现在勇儿的病是很严重的,秀芝啊,勇儿得的这个病是不治之症啊。”李妈妈双手一下紧紧抱住秀芝哭出声来,秀芝也抱住李妈妈痛苦地抽泣着。
     
       同样的痛苦,同样的情感将她们的心相融在一起了,李勇的不幸让她们之间似乎变成了不可分割的亲情。
     
       “李妈妈,让秀芝就再服侍他一些日子吧。”秀芝无限感伤地说。
     
       李妈妈擦干了泪,顿了一会儿才说:“秀芝姑娘,大妈不能那样做的,那样会让我心里不安。”李妈妈的声音颤抖着,显得那么沉重。
     
       “李妈妈,秀芝就高攀了,打今天起,我就认您当妈妈了,行吗?”秀芝边说边从李妈妈怀里坐了起来。李妈妈也坐了起来,两眼凝视着秀芝,将秀芝拥进怀里,无限深情地叫了一声“女儿啊!”
     
       秀芝扑进李妈妈的怀里,双手抱着李妈妈,眼睛闭着,泪水又一次淌了下来。
     
       那一夜,“母女俩”的心在交融着、感动着,又彼此温暖着对方的心。
     
       三
     
       李妈妈和李勇哥哥在生产队、大队、公社办完了手续。
     
       李妈妈在知青屋清理李勇的东西时,在箱子里发现了他的日记,李妈妈不由自主地翻开了儿子的日记本,她没看几页,泪水就簌簌地滚了下来,儿子在七里坡的日子好苦、好累。他能在这里坚持下来,是要为妈妈争气,因为妈妈一生的艰辛一直是他心里不竭的动力,妈妈为孩子们太劳累了,他决心要用自己双手创造的劳动果实替妈妈分担生活压力及忧愁。
     
       后来,他在肖国庆、王永洁身上领悟到了积极向上的、阳光的精神,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感觉到了开心和快乐。再后来,秀芝逐步走进了他的心里,他被善良、质朴的秀芝感动着,在他最困难的日子里,他从秀芝身上实实在在地解读到了人生的温情。尤其是他被推荐上大学后,他想要与秀芝在一起的想法越来越坚定,他的生活不能没有秀芝。
     
       李妈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没再往下看了,她鼻子发酸了,心里隐隐地作痛,她对儿子的关心太少了,她太不了解儿子了,其实儿子也很需要那份爱。
     
       王永洁与秀芝也帮着李妈妈收拾东西,打成了包,捆成了担子,队里的乡亲们都来了,连陶哑巴也来了。
     
       乡亲们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土特产送给李妈妈,在知青屋里放了一大堆。他们夸着李勇的忠厚和勤劳,陶哑巴也在李妈妈面前“呜呜”地比画着,夸李勇是一个好庄稼手。他们对李妈妈的那份实诚,让李妈妈感受到了乡亲们的真挚和淳朴。
     
       听说李勇要离开七里坡了,光明大队的知青们都来看望李妈妈了。
     
       李勇在他们心中的确是个好人,李勇话不多,但帮助人却很实在。他们有许多人都得到过李勇的帮助,尤其是山下的几位知青缺少柴火时,只要找到李勇,没有一次是空着手回去的。他们为李勇遭受的磨难感到难过,更为李勇得了这么严重的病而深感叹息。
     
       李妈妈听得眼泪汪汪的,她被知青们对李勇的那份感激和难舍之情所感动着。
     
       临行前,秀芝带着李妈妈来到了沙子坡的桐子林。阳光下,桐子叶在微风中摇晃着,叶下已挂满露尖的青翠果实,像一颗颗绿珍珠挂在枝头。
     
       秀芝对李妈妈讲了当年肖国庆和李勇为了能让沙子坡种上桐子树,每天放工后,晚上才来这里挖树坑的事。今年开始结果了,乡亲们的心里都很惦记他俩,他们要收获桐子了,可肖国庆和李勇却不在七里坡了。
     
       李妈妈望见这波澜起伏、绿茵茵的桐子林,心里升起了暖暖的甜意,她没有想到儿子来到山里干了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秀芝显得有些怯生生地说道:“李妈妈,回去告诉李勇,沙子坡的桐子林结果了,他肯定会高兴的。”
     
       李妈妈轻轻地点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秀芝说:“我会告诉他的。”
     
       离开前,秀芝要了一件李勇的衣服,李妈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乡亲们送来的各种土特产加上李勇的行李,三个人担了三挑,蒋麻子、蒋德才和王明权担着担子和秀芝一起将李妈妈一直送到了金竹岭。
     
       分别时,秀芝紧紧地抱着李妈妈,眼睛饱含泪水,李妈妈将她拥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良久才说道:“秀芝姑娘,你为李妈妈照顾好自己,你是我的女儿了,要听妈妈的话,你独自一人在这里,我和勇儿都好牵挂的。”李妈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泪水簌簌地淌下。
     
       秀芝伤感地抽泣着,轻轻地点着头:“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妈妈多保重。”说罢,她松开了双手,向李妈妈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回跑了。
     
       李妈妈大声地叫道:“女儿啊,跑慢点。”李妈妈伫立在那里,望着秀芝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深处。许久,才转身一步一回头地往岭下走去,她将那份新的牵挂留在了七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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