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张燕 (1)

     
     
     
     　　下楼时想起张燕的手指，她喜欢像个孩子一样，把手指握成手枪的样子，连续朝我开三枪以后，用嘴吹熄枪上的火花，然后插入腰中。我便笑话她，说：“女人不能把东西插入腰中的，那象征着手淫。”她便用棉花糖一样的拳头砸过来，结果可想而知，我大声喊疼，才结束战斗。
     
     　　我敲了五下门就下楼了，这也是约定好的，她是这样说的：“敲三下的通常是陌生人，很礼貌，敲五下就不同了，敲五下表示接头暗号，像我党早期电影中说的，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她一边说一边给我示范，“啪啪啪，你听一下，像不像陌生人争吵时骂别人的那句神经病，或者是X你妈啊。”她可真是与众不同，我佩服得六体不分，五谷投地。
     
     　　那敲五下呢？
     
     　　她笑了，笑得格格地，捂住嘴，站在路中间，有辆出租车刷地停在了她身边，以为她拦车呢？她摆摆手，让出租车走了。她喘了一口气，本来想接着说敲五下的意思，结果一直笑个不停，说不成了，我只好蹲在路边，看着她笑。
     
     　　刚往楼下走五个台阶，便听到张燕在后面叫我，她露出三分之二只头，又露出三分之一牙齿，笑站看我，说，你要等等我，我发现，我坚决地没有零钱了，你要帮我付公交车费。然后，手伸出来，一摆，让我上来。
     
     　　张燕在洗手间里唱歌，是故意唱给我听的，难听极了，从广州出发的歌曲，曲调已经跑到了深圳郊区。
     
     　　我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卧室，有些乱。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放在床的乳罩。这个丫头，竟然起来以后不穿乳罩。
     
     　　我打开了电视，但看了几个广告又关上了。
     
     　　张燕从洗手间里出来竟然还穿着睡衣，她小跑着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一时间静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老是想念着平姐的裸体。张燕穿衣服的动静很大，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她笑着说：“怎么样，穿衣服快吧。”我说快。
     
     　　忽然想起在网上我给网友发的一个笑话。我对张燕说：“穿衣服快可以当女秘书！”张燕不明白，边摇头边扎她的马尾。
     
     　　我说：“一个故事这样讲的：某公司的老板经常换秘书，漂亮的不行，丰满的不行，骨感的不行，都是老板的老婆提议炒掉的。后来，老板的老婆亲自给老板物色了一个平常不过的女子，过了一段时间，老板的老婆又发现老板回家晚了，就问老板现在的秘书长相如何，老板说没有夫人你漂亮；又问秘书的气质如何，老板说没有夫人你的气质好；又问秘书打扮如何，老板说没有夫人你懂美容；又问秘书穿衣服如何，老板说她穿衣服很快！”
     
     　　张燕听了以后不太明白，还问，穿衣服很快怎么了？你讲这个故事到底什么意思。我不好意思给她解释了，她却缠着我非讲不可。直到公交车来了，我们只好上去。
     
     　　到了单位才想起，忘记了给霞姐买她要的老鼠瓜子。怎么办呢？我对张燕说领导第一次让我办的事都没有办好，真是！可是聪明的张燕对我说：“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说你忘记了，就说你昨天特地到了那个菜市场去看了，发现没有你要的生瓜子。”
     
     　　“这可是说谎，行吗？”我有些担心。
     
     　　张燕不再理我了，大步走上楼梯了，公司在三楼了。我慢腾腾地上楼，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青霞对我的谎言果然相信了，她说没关系，只是让我随便看看有没有。
     
     　　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并暗暗佩服张燕。
     
     　　同事代文杰因为这个月超额完成广告任务，他这个月的工资加提成可以拿到四万元。
     
     　　“四万元！”这个数字对于我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当然，同事们说完钱以后，还祝贺代文杰同时也被提升为我所在的业务二部主任。
     
     　　我一上班就看到了黑板上的这个消息，我一边佩服着代文杰，一边畅想着自己的未来。我想着自己如何开着私家车，如何戴着墨镜，如何潇洒。好像开车就要带墨镜，我这是在电影中看的。
     
     　　代文杰主任新成立的业务二部，目前只有他和我两个人，新人正在招募中，不过，他说，他要的不是人多，而是兵精，这给我吃了一个定心丸。仿佛在我的内心里，特别惧怕与别人竞争，一旦有了新的同事到来，我就想拔腿就跑，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是一个逃避主义者，不论是在童年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我没有一次主动赢得过生活，我要么靠父母亲给予，要么就靠逃避麻醉自己。我不是一个自信的人。
     
     　　代文杰并不像张燕，喜欢往别人的内心里打捞东西看。他有的是热情。他开始正式地培训起我来。如何大胆地去尝试与人交往和沟通，如何推销我们公司的广告品牌，总之如何使对方把钱交给我。我也基本明白了一些基本的规则。并按照代主任的要求，跑了广州最大的一家商场。结局是商场老总出国考查去了，副总正处理商场业务，没有时间接待我这个拉广告的。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公司。不过，当我向代文杰汇报的时候，他并没有批评我，他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他表扬我说，不错，敢于闯荡，第一次不会成功的，虽然有人说“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广告人可不好当。
     
     　　“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说实话，这句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却牢记住了它，因为这句话听起来是那样的鼓励人。如果哪个行业都有这样的名言，那么这个行业肯定会成功的。
     
     　　晚饭没有回去吃，是代文杰请公司全体职工的。这可是这家广告公司的规定，不管是谁升职了，都要请大家吃饭的。这样挺好，真的，升职的人终于达到了目的，请大家吃饭也乐意，本来有些嫉妒的人吃了别人请吃的饭也很高兴。
     
     　　晚上很晚了，我和张燕一路回去。有几个人都问我们俩是不是住在一起呀。张燕说是啊，我们住在一起。马上引起了别人的误会。我忙解释说，我们住在一幢楼里，但不一层。我的解释把大家逗笑了，他们都瞪着眼看我，说，我们都没有说你们住在同一层啊。是啊，我太敏感了，我总是喜欢把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好的信息都马上与自己联系起来，这不是敏感，这甚至是过分自卑了。
     
     　　公交车好像没有了，要是转车，可能很曲折。再说，我喝了一些酒，而张燕好像对广州并不熟悉。所以我们只好打的士。
     
     　　我争着要坐前面，这是我跟别人学的，跟女士在一起坐车时，一定要争着坐前面，这样绅士。可张燕却拉住我，她非要我陪她坐在后面。
     
     　　坐上车，她对我说，我知道你早晨讲的那个故事的意思了。
     
     　　我看着她，问：“什么故事？”
     
     　　“那个穿衣服很快的故事！”张燕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她喝酒喝的，还是想到那个故事。我一下子笑了，很开心地笑了。这么简单的故事，张燕竟然想了一天。
     
     　　张燕说，不是我想起来的，是别人告诉我的。呵呵，更可笑了，我笑得更凶了。
     
     　　张燕忽然趴在了我肩上，我吓了一跳，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温度，我下意识地一躲。她没在意我的躲闪，笑着小声说：“你知道，昨天我那个黑桃三同学为什么喜欢看网球赛吗？”我摇摇头。
     
     　　她说：“是因为，比赛的那个小威廉姆斯的两个乳房特别大，而且转播的时候很容易看到她里面的内容！”是吗，我有些不相信。张燕笑了，她说这是她们上大学时女生特别热衷于讨论的一个话题。她们讨论的结局是男生真无耻。
     
     　　“那个黑桃三好像很喜欢你。”我感觉着说。
     
     　　“呸，你可不要乱说，他是和我男朋友关系不错，不对，应该是前男友。”张燕说着话，竟然把头靠在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