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房子是个聚宝盆

     
     
     
     　　村民李诚实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里，他养了一辈子的牛和羊，但是越养越穷，手里头从来没有过闲钱。
     
     　　这不，眼看儿子小军考上大学了，却为近一万块钱的学费感到头疼。小军在窑厂打了一个多月的零工，暴晒得全身脱了一层皮，才挣了几百块。舅舅家的表姐小华也是今年该上大学，但因为家境贫寒，只好放弃，去南方打工了，这让小军很伤感，他似乎感觉自己的命运也会像表姐那样了。
     
     　　李诚实可不想轻易放弃。他做梦都想让儿子上大学，好走出这时代难以逾越的大山。可是现在他除了叹气，还没有别的办法。去年妻子上屋顶去晒粮食时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光住院就花了两万多块钱，还没有完全治好，医生说要想彻底治好，还得需要一万块钱呢，一下就把家里打进了旧社会。现在羊毛早卖光了，两个牛犊子也卖了。晚上，在灯下面，一家人反复合计着，就是怎么也凑不够数。
     
     　　小军突然大声喊道：“爹，我们是不是在县城里有套房子啊？”李诚实一下子怔住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忙说是的，是的。
     
     　　说起这房子，不得不回到五年前。李诚实的女儿小菊在外面打工时候，靠着自己姣好的面貌和善良勤奋，赢得了一个年轻老板的喜爱。两个人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然后打电话说要来家里看望一下。李老实想未来的女婿一定会很大方。让人没有想到是女婿和女儿并没有像村民想象的那样，大包小包地带很多东西来，而是先在县城里逗留了大半天，回来的时候，只是交给李老实一摞本本，说是在县城给他们弄了房子。女儿说这房子可以住也可以等以后卖。李老实只是“嗯”了一声。祖祖辈辈在家里过得好好的，到别的地方去住，他压根没有这个想法，所以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该小菊没有那个富贵命，后来在一次出差的时候，出了车祸，小菊不幸去世了。她的男朋友也受了重伤，一家人悲痛欲绝。好在这个小伙子还算有情有义，中间来看望过两位老人一次。那次，他告诉李老实说房子不住也可以租出去。
     
     　　李诚实仍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过了好久，李诚实才偶然想起来，他就打开抽屉，里面花花绿绿的本子上面写着好多东西，他也看不懂，光钥匙就有一大堆，他就用了一天的时间骑着车到了县城。好久没有来这里了，县城里变化不小，到处都是楼房。他一路走一路问，才来到一座楼跟前，找到在二楼的房子。有个热情的年轻人跟着上来，帮着打开房子，一看，说这是一百平方的房子。“看不出您老人家还真有福气。”李诚实一撇嘴说：“这有什么好的啊，还不如在家里方便。”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这种房子谁会来租啊。年轻人说：“外面到处都有要求租房子的，要不我帮你找一个吧。”于是小伙子就到外面的电线杆上看了一些租房信息，然后拿出手机来联系，一会儿就过来个人，说是从南方来这里做生意的，愿意租房，问房租要多少。李诚实一脸雾水，说道：“你看着给就行。”租房的人说：“好吧，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按照市场价格给你，你给我个存折号码，我每个季度就把钱打到你卡上。”李诚实答应了一声，就把钥匙给了那个人。回到家，李诚实也没有找到存折，后来一忙，就把这件事给忘下了。不是他不缺钱，是因为这样一件新生事物，让他心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现在，经儿子这么一说，李诚实才猛然想起来。于是他一拍脑袋，高兴地说：“孩子，这下咱不用怕了，把房子卖了你就有钱上大学了。”但是他紧接着就担忧起来，房子租出去三年多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李诚实翻来覆去地一晚上也没有睡着觉，好像房子会被人给带走了一样。
     
     　　看房子卖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诚实就跟小军急急忙忙地来到县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房子。可是房子已经被装上了防盗门。李诚实心里一沉，果真出问题了。于是就用拳头对着防盗门狠狠地砸了起来。巨大的声音引来了楼上的人下来看，其中有一个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年轻人。他先是打量了李诚实父子一下，然后说道：“大爷，您老人家可来了。”然后回到楼上自己的家里，匆匆忙忙地拿来一串钥匙，帮着打开门，没错，这还是自己的房子，里面空空的。年轻人这才告诉他们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那个生意人在这里住了两年，因为怕不安全，就自作主张装了个防盗门，去年他就回老家了。但是由于一直联系不上李诚实，就把这两年的房租和钥匙留给了楼上的邻居，也就是这个年轻人，并当着小区物业人员的面写了条子。“大爷，等会我把房租就给你拿下来。除了物业扣下的各种费用，一共有八千多块。”李诚实心里一惊，八千多块，光房租就快够孩子的学费了。他说：“谢谢你，小伙子，麻烦你给我估计一下，看看这个房子能值多少钱？”“怎么，您要卖房子吗？”年轻人问道。李诚实点了点头。“那至少也要20万吧。大爷，有了这笔钱，您养老就不用愁了。”“你说什么？”李诚实几乎要跳起来了。“20万！你，你不是骗我吧。”年轻人笑了一下说道：“大爷，我怎么会骗你呢。这还是保守的价格呢，现在房价涨得多快啊，我们这房子当时买的时候才4万多，大爷，您可赚老了。”“才4万多？”李诚实差点喊出声音来。小菊当时根本没有告诉他价格，连一旁的小军也吓了一跳，他平时在学校里为了考大学光死读书了，根本没有时间打听外面的事情。小伙子说：“大爷，要不这样，你要是真的想卖，我可以帮你打个广告贴出去，具体价格由你和买主商量。然后你留下个电话号码。但是千万记住不能低于20万。”李诚实当场就同意了。
     
     　　拿着八千多块钱的房租，他们回到家里。小军的心里非常高兴，自己上大学的事情看来是没有问题了。这个时候，李诚实想起了女儿小菊。这个孝顺又苦命的孩子。
     
     　　第二天，他们还真的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女的，说是要买房子。李诚实问她出多少钱。她先是问了关于房子的几个问题，然后报价说是21万。李诚实一听，跟楼上那个小伙子说得差不多，就想答应。可是小军却接过了电话说要买就23万。一分也不能少。对方说再考虑考虑。放下电话，李诚实就怪罪起儿子来，说这个价就行了，太贵了人家不买怎么办。小军说：“既然我们贴出了广告，说不准会有不少买房子的。我们比一比看谁的价格高就卖给谁。”李诚实担心地说就怕没人打电话了。小军说那就等着看吧。果然不出小军所料。后来又有两个打电话的，这下李诚实就干脆让小军接电话。他们出的价格都在22万到24万之间。李诚实说那就答应这个出24万的吧。正当小军犹豫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电话，先问小军准备多少钱卖。小军很老练地告诉对方说现在打电话来得挺多，自己肯定要卖给出价最高的一个，并问他想出多少钱。对方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确实看上了这个地段和这套房子，我也不给你讨价还价了，要是感觉合适，你就卖，否则咱就没有缘分了。我出27万。过户手续由你来办。”李诚实就把耳朵贴在话筒上。这个价格把他和小军都吓了一跳。李诚实的心今天一天都提溜着，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他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瘾了。以前卖个羊和牛什么的，都是几十块几十块的讨价还价。
     
     　　他一捣小军的胳膊肘，要他答应。可是小军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尤其是接了几个电话后，他已经感觉到房价好像根本就没有真事，只要大胆和有耐心，就尽可能地讨价还价，所以他说：“大哥，不是我们不卖，你这个价格刚才已经有人出过了。”对方有些急了，说：“那你究竟想多少钱卖啊？”小军说：“这样吧，你再加五千块钱，过户手续你办。”说实话，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过户手续。但是既然对方提出来了，说明不那么好办。李诚实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他想这事八成要黄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人说好吧，并要他们明天拿上所有的手续到县城里来。
     
     　　放下电话，一家人都高兴坏了，感觉钱已经到手了一样。李诚实对小军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才几天工夫，这小子就像个商人了。这一下子就比刚才多挣了好几万。
     
     　　小军说：“爹，我们现在有钱了，一定先给我娘治好病，然后我还有个想法。”“什么想法啊？”李诚实问。“我们能不能帮助一下我表姐啊，她今年考得那么好，不上大学实在太可惜了。”李诚实说：“当然要帮她啊，你赶紧到你舅舅家里去一趟，想法跟小华联系上。”小军不敢怠慢，立刻就走了。
     
     　　李诚实跟妻子合计道：“有了这笔钱，可以治好你的病，可以供着小军和小华上大学，盖个更好更大的牲口圈，多样些牛和羊，再买些更好的饲料，剩下的钱我们就用来养老吧。”
     
     　　妻子在一旁说道：“我现在都不敢相信，就那么一个房子，存不了多少东西，上来下去的还不方便，就那么值钱？既能养我们的娃子，帮着我们养牛和羊，还能养我们的老？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李诚实就在妻子的腿上捏了一下，说：“你感觉疼不？”妻子说：“当然疼了。”李诚实说这就对了，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听城里人说一套这样的房子要是在北京和上海，卖的钱能养我们全村的人呢。”妻子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坚决不相信。
     
     　　出人意料
     
     　　可是谁没有想到，第二天到了县城。事情又有了变化。
     
     　　按照跟那人约好的地方见了面。一看就知道这人很有钱，西装革履不说，还开着一辆豪华车。他们先一同来到物业进行登记。工作人员先审查了李诚实从提包里拿出来的一摞资料，然后在电脑上查看了一下。问道：“你们过户哪一套？”这一问把李诚实给问蒙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就，就过户我们的那一套啊。”工作人员有些着急地说：“我知道你过户你们的那一套，关键是你有两套。而且是对门，说吧，你究竟要过户哪一套？”关键时候还是小军反应快，连忙拿起来资料，一看果真是两套房子的证件。他又凑到电脑旁边，上面是以李诚实的名义登记着的两套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小菊毕竟在外面见过世面，知道家乡的房子早晚也要涨价，趁自己有些钱，就跟父亲买了两套。当时她还有一个朴素的想法，那就是爹以后要来住的话，假如跟未来的弟媳妇过不到一块，就每家一套，省得落麻烦。
     
     　　买房的那个人一听他们是两套房子，还是对门，连忙说：“这真方便，你两套都卖了吧，我可以每套给你多加些钱。你要是不卖，还得交物业费什么的，养着它干吗啊。”这下是李诚实反应快了，赶紧说不卖不卖，我们就只卖西边这一套。卖房人也无可奈何。等忙完过户手续，已经是下午了。李诚实就跟儿子来到房子里。西边那一套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钥匙都给人家了。他们先是到楼上。找到那个年轻人表示感谢，年轻人说卖到这个价格真是没有想到。然后李诚实说：“我们以后还照样是邻居。”看着年轻人疑惑的目光，李诚实说明了情况。年轻人大吃一惊，说道：“怪不得东边这套房子一直没有见谁来住过。大爷，我算真服了您，这么有眼光啊。”然后又问，“这一套你们也卖吗？”李诚实说：“不卖了，不卖了，这一套我先留着，租出去也行。卖了西边那一套解决了我的养老问题。这一套就用来给我儿子养老吧。”
     
     　　后来这件事情被记者知道了，当做新闻发在报刊上，人们议论纷纷，都说这年头炒什么也不如炒房子，房价就像火箭一样。李诚实却不无忧虑地说：“照这样下去，我的孙子可就买不起房子了，他拿什么为自己养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