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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出门远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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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关心海南岛,是因为我想去那里。我出院之后就没有喝过酒。我反复地叙述过,马姐是诗,我是酒。马姐终于还是离开我了,所以我就不再写诗了,我那时的情怀是不写诗又怎会去喝酒。那天在医院里,我酝酿了像当年写六十首诗的情绪,想写一首诗,结果只写了一个题目两句诗。我知道我像落魄的江湖高手一样,已经功夫尽失。不写诗的我不喝酒了,当然不喝酒,我也就不是我了。
     
       马叔、马姐、乌兰和黑龙他们都回到他们来的地方去了。他们就像机器上的零件一样,终究要拧回他们原来的机器上去。包括黑龙,这个社会是有组织的,黑道人物的机器也是机器。可是我去哪里?我已经被我的机器甩掉了。马叔让我到北京和他一起办《马兰花》当编辑,我已经没了一点兴致,我觉得我这样的螺丝钉,不是像从前,我们受书本教育所说的那样,只要做了一颗螺丝钉,就可以任意拧到国家有用的机器上去。我这个零件,不适合拧到那个一切按部就班的机器上去。乌兰很失望,她又用她魔法师一样的眼睛诱惑我,但是我有小护士,已经修炼成坚强的定力,对她已经无动于衷了。
     
       乌兰这种祸水型的妖女,每天跟你在一起,她总是不停地在索取,好像分分钟都要把你身上的油水榨干。所以跟她在一起的男人没有机会和她白头到老,就黑着浓浓的长发成了干尸。马叔懂我,他说这是个闲云野鹤的人,让他顺其自然吧。马姐也坚持拉我。现在马姐已经不编杂志了,是电视台的编导。她每天带着一伙人,扛着机器,往远点说像过去的武工队,近点说就是一伙强人。据说这伙人像当年的红军一样到处打土豪分田地,所谓的土豪就是效益好的企业家。邓小平讲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在文化界先富起来的就是这伙搞电视的。马姐跟我讲的时候,脸上金光闪闪。我对带电的东西没感觉,坚决不去。
     
       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这是我在医院里思考了三个月的问题。这不是简单的我个人出路问题,而是我这个年龄的问题,从生命的角度讲是生命的季节问题。我觉得我要离开文学,我要离开草原。我如果不换土壤,我这个生命就要枯竭。我已经不是花盆里养的小花小草了,我要寻找我自己深厚的土壤去长成参天大树。
     
       晚上草地的风很凉,小护士陪着我散步。我已经不管小护士叫小护士了,她告诉过我她的名字,我不喜欢就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我叫她驹儿。驹儿很听话,是我交往过的女人中最令我心情快乐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似乎注定要让我这一辈子刻骨铭心。她个子高挑,全身的骨骼都很小,裸着体无论怎样举手投足,都让你见不到她的骨头,这就是古人说的好女。她乳房不是很大,脖子和腰都细长,屁股却很丰满,向上翘翘的,像一匹永远都在奔跑的小马驹儿。恰恰是这样,她的体位造型成了和我贴得最近的一个女人,亲密无间。驹儿的嘴真是很美妙,厚厚的,不仅讲话好听,唱歌好听,吃东西的声音好听,哭的声音也好听。但是最令我消魂的是她的嘴代替裤裆里的嘴干活。有时完事了,我会长时间地看她审视她的嘴,她这是嘴吗?嘴有这么神奇吗?上下都是粉红色的艳丽颜色。
     
       驹儿要跟我走,我也想带驹儿走。我们每天在草地上吹完了晚风,我们就回到驹儿的小屋里进行梦想。我原来以为驹儿家乡是南方就已经很遥远了,驹儿说海南是他们的南方,我说那咱们就去南方之南吧,更遥远的海南。
     
       我们终于要走了,驹儿的妈妈爸爸也赶来送我们。她妈妈说:我把女儿交给了你,你要保护好她。
     
       我大义凛然地说:放心吧,如果我们走进了绝路,必须一个人跳海,那就一定我跳,把生路留给驹儿。
     
       驹儿的爸妈是开明的过来人,想当年他们就是这么来到内蒙草原的。他们知道驹儿跟定了我,劝没用。因为这事当年他们都干过,革命的前辈对于后来者都是充满热情和理解的。
     
       驹儿的老爸说:我喜欢你这种气质,但是不要把我女儿带到绝路去,也不希望你为我女儿去跳海,我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幸福地活着。
     
       上火车前,要跟妈妈分手了,驹儿还是哭了。她是看到妈妈的泪水才哭的,我为了安慰驹儿因为和妈妈恋恋不舍,而有点忧伤的心情,在她的爱情笔记上写了一首诗给她:
     
       十八的女孩是一朵花儿
     
       十八岁的花朵盼着被人掐
     
       勇敢的是我
     
       浪漫的是她
     
       放心不下的是她的妈
     
       带着这首诗,我们义无返顾地,在北方之北向着南方之南出发了。
     
       我领着驹儿离开了生我养我育我的科尔沁草原。我们坐在火车上一直向南走。我想我的心情就像我们赶上火车运往深圳然后到香港的那群黄牛。我当年看到离开草原的黄牛被成群地赶上火车,听说它们要去深圳然后到香港,我的心情充满了无限的羡慕和嫉妒,我说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头黄牛,赶牛的跟我说你以为它们去旅游啊,它们去了就被杀了吃肉。后来,我去香港真的看到了我们草原黄牛一个很神奇的故事,不过那头黄牛,那时已不叫黄牛,叫蒙古神牛。据说香港有一个屠夫专门宰杀从蒙古草原运来的黄牛,我们科尔沁是黄牛之乡,他宰杀的肯定是我们这里的黄牛。
     
       话说,有一天,那个屠夫又开始宰杀黄牛,有一头黄牛死活不肯往屠宰机里走,屠夫就采取强制措施把它往里赶,你一头已经走进了屠宰场站在了屠夫面前的黄牛,还有什么选择?愿不愿意还由得你吗?你以为这里是内蒙古草原?香港再讲人权,也没有你一头蒙古黄牛的份呀。可能那头牛不甘心命运给它安排的结局,它要抗拒!于是,我们这头蒙古黄牛经过动脑筋策划,却干出了石破天惊的事,它给屠夫跪下了,并且流着泪,哀求着屠夫不要杀它,黄牛的举动,让屠夫感到惊心动魄,屠夫也流泪了。他把黄牛留下了。屠夫知道今天不杀它,明天也要杀它,它一头肉乎乎的黄牛,生来落在人的手中就是给人来杀着吃肉的。但是黄牛知道,今天不被杀,日后就永远不被杀了。
     
       果然,第二天屠夫家出了大事,当然是好事,屠夫买的六合彩,中了500万港币。这一下出了大名,成了与香港明星齐名的明星,当然我说的不是屠夫,是我们的黄牛。黄牛成了明星,还不是一般的明星,是吉利的旺财的明星,你说谁还能杀它,香港是从来不杀明星的,而且它的地位,在香港没有任何明星可以媲美,因为它被当成神牛,供到了香火最旺的黄大仙庙里,享受着万千善男信女虔诚的香火,香港任何明星包括成龙、张曼玉都不可能被供进庙里享受香火,而他们也只能前来烧香、参拜。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草原,这回也像黄牛一样离开草原,但是我们肯定不是被杀了吃肉,我是为了找更好的肉吃,或者更幸运。我相信小红骒马和黄牛和我,在动物形式上不一样,但是我们的灵魂是相通的。
     
       夜里在火车上,外面一望无际的黑洞,我心里一阵阵产生忧伤凄凉的感觉,但是我并不感到孤独。因为我有驹儿。驹儿睡得很香,她红扑扑的脸幸福地钻进我的怀里,我感到很温暖。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幸福感了,还是几年前我和马姐贩马被困在沙漠里,马丢了,我们互相拥吻在苍茫的夜空下,虽然孤独无助,但是马姐身上散发出的母性的光辉让我的心里很温暖,钻进马姐的胸怀我全身充满了力量和不顾一切的英雄气概。今晚在火车上却有些不同,是驹儿钻进了我的怀里,我是在驹儿爸妈信任的目光中发了誓的,我要信守誓言。今天的我不仅仅要有英雄气概,还要有责任。男人本来就是要承担责任的,但是我一把责任这个词装进心里,我就马上成熟了起来。听老人说大地里的庄稼都是在夜里抽穗拔节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我也像庄稼一样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驹儿,你明天醒来看到的我就是一个有责任感成熟了的大男人。
     
       驹儿睡得很熟很深,看她的笑容就知道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这真是一个做梦的傻女孩,就是因为在我的小说里找到了自己的梦,就死心塌地地跟定了我。我感动得自己在流泪,驹儿,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和梦一样美好的现实。
     
       我醒来时,感到全身发痒,热得难受。驹儿抱着我的头,正用一把大梳子梳着我那长长的带着典型民族特色的自来卷发。卷发上纷纷扬扬地飘着雪白的头屑。
     
       驹儿说:哥,刚刚过了长江大桥,看你睡得香,我没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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