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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乡村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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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 乡村酒店
     
      乡村酒店的名声逐渐大起来了,有人在这里输得净光,有人在这里赢了几十万,这自然在一些人嘴里犹如佳话样传得一塌糊涂。玩赌博的人是有圈子的,而且都想于赌博中一夜暴富,于是一些赌徒不请自来了。他们这个邀那个来,那个邀这个来,这个又邀另一个来,另一个又叫上他的朋友来赌,于是一大帮赌徒便成了乡村酒店的常客,一来就吃喝拉撒,就吆喝着玩赌博。他们个个都一身的赌性,且目光凶狠,像一群好斗的恶狗,不拼个你死我活都不收兵。有的人走的时候,兴高采烈。有的人走时一脸的苦瓜皮,耷拉着肮脏的脑袋。
     
      有一个姓郑的赌徒经常来,他个子不高,稍胖,人也不爱说话,一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就这间赌室那间赌室地看,看别人玩,不动声色。他只在自己觉得有必胜的把握时才下注。赢个两万三万他就收手不玩了,开着他的白色桑塔纳车走人。大家都叫他郑胖子。“郑胖子来了?郑胖子你玩一把不?”有人看见他就笑着邀他玩。
     
      郑胖子当然会玩,赢了也不欣喜,输了也不吭声,因为他不是那种爱夸夸其谈的人。郑胖子总是一个人开着白色桑塔纳车来,也总是一个人开着白色桑塔纳车走,他的白色桑塔纳车上从来没有第二个人。他来了,把车停下,夹着永不离身的黑皮包,走进赌场,不急不慢地察看,看到最后就玩上一把,然后突然就不见人了,一问,走了。一年下来,郑胖子输了几十万。他是个土建包工头,灰头灰脑的,老婆还在十年前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女儿大学毕业了,学经营的,在一家大公司的经营部门工作。他孤身一人,除了在工地上走走看看,就是来乡村酒店打发一天里剩余的时光,喝酒和玩赌博。他的性格看上去当然不是那种豪情万丈的男人,事实上他是个孤独、谨慎的,好赌胜过好色的男人,并且还是个温温吞吞的,笑起来像只熊猫的男人。大家都弄不懂他是怎么发财且怎么管理他的施工队伍的。都说搞土建的人都很凶蛮,但郑胖子一点也不凶蛮。郑胖子就是输了钱也只是看一眼赢了他钱的人,随后一声不吭地自我消失。一天,郑胖子向莫伢子开口借钱赌,要借十万。莫伢子虽然管理着赌场业务,但他做不了主,就把郑胖子带到石小刚面前,石小刚当时躺在床上看电视,莫伢子指着走在他身后的郑胖子说:“石总,郑哥想找我们借钱玩。”
     
      石小刚自然也认识郑胖子,经常来的人石小刚都认识。石小刚问:“你要借多少?”
     
      “借十万。”郑胖子说。
     
      “一天一分的息,你也借?”
     
      郑胖子说:“我晓得。”
     
      石小刚说:“那你立个借据。”
     
      郑胖子人长得丑,又矮又胖,但写得一手漂亮的硬笔书法。他在借条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借人民币十万元,并签了他的大名。那天晚上他赢了几万,当晚他就还了十万零一千元给莫伢子,并把自己立的借据撕了。他有好一向没来,有一天,他突然又出现在乡村酒店里,对莫伢子和光头笑,不急不慢地走进赌场玩赌博。那天,他带来的几万块钱很快就输了,他又要借十万。莫伢子就又让他立字据又借给了他。这天晚上他运气真糟,十万块钱分几把输了个干净。他没吭一声,开着白色桑塔纳走了。过了两天,他带十万块钱来了,胖脸上挂着谦虚的笑,手上夹着三五烟。他对莫伢子说:“我今天要扳回我早几天输的钱。”
     
      莫伢子说:“那是应该扳回。”
     
      他不跟乡村酒店请的澳门高手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两个年轻人的对手,来乡村酒店的熟客都不跟那两个高手玩了,都是只跟来乡村酒店玩赌博的赌徒玩,赢了钱,让乡村酒店抽百分之十的“水”。郑胖子跟几个年轻赌徒玩“比大小”,结果输了五万。他觉得这张桌子不适合他赌,又去跟另外几个赌徒赌“单双”,本来他赢了三万,但他赢了还想赢,结果手上的八万元人民币全输了。他在赌场里转了很久,这里看那里看,临了,他又找莫伢子,要借十万。莫伢子提醒他说:“郑哥,你上次借的十万还没还的。”
     
      郑胖子一脸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
     
      莫伢子犹豫着说:“这恐怕不行。”
     
      郑胖子瞪着他,“你看人不来还是怎么着?”
     
      莫伢子忙解释:“老板说了,凡是借了钱没还的,一律不再借。”
     
      郑胖子又说:“你放心,我会还的,一分钱也不会少你们的。”
     
      莫伢子就又把矮矮胖胖的郑胖子带到了石小刚面前。石小刚与几个经常来赌的赌徒在酒吧里吃宵夜,石妹子陪着石小刚喝酒。石小刚听了莫伢子的汇报,摆摆手说:“借给他。”
     
      郑胖子又用他那笔漂亮的硬笔书法写了借据,又借了十万块钱去玩。结果他又输了。输给了一个从平江开车来玩的赌博佬。平江赌徒与郑胖子玩“比大小”。这种玩法很简单,就是发三张扑克牌,不再添牌,只是在底金上加注,你加一万两万都行,随便你喊,跟不跟一句话,不跟就算输,跟了,谁的牌大谁就赢了。郑胖子开始还赢了平江赌徒七万块钱,但平江赌徒带了很多钱,不在乎地跟郑胖子玩着。郑胖子想收手,不玩了,平江赌徒笑着,引诱郑胖子继续赌,“我们最后玩一把大的怎么样?”
     
      郑胖子望着平江赌徒,平江赌徒就对发牌的青年说:“老弟,发牌。”一张牌就到了郑胖子身前,郑胖子一看是红桃A,就不动声色地等着第二张牌,第二张牌是方块A,第三张牌是黑桃A。平江赌徒面上的两张牌,一张是红桃J、一张是红桃9。底金是五万,平江赌徒把十二万往桌上一放说:“就是这一把,你赌就押。不赌,我就收了,不过我告诉你,你连底牌都不能看。”
     
      就是这句话让郑胖子犹豫了,想平江赌徒惯用的伎俩就是虚张声势,先声夺人,把人镇住,让对手一头雾水地散失良机。郑胖子说:“等我考虑一下。”
     
      平江赌徒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把背靠到椅子上,跷起二郎腿,点上一支芙蓉王烟抽着。郑胖子想难道他真是同花顺?他盖着的那张牌就真的是红桃10?就真有那么巧?如果平江赌徒的底牌不是红桃10,他不跟,那他的五万不就白送给平江赌徒了?桌上有二十二万,其中有五万是他的,另外五万是平江赌徒的,还有十二万是平江赌徒刚下的注。如果他跟,那桌上的二十二万就是他郑胖子的了。一大堆钱呢!平江赌徒长得尖嘴猴腮的,一双贼眼鬼得很。郑胖子已领教了这个平江赌博佬的奸诈。上几把牌中的有一把牌,他一手梅花同花顺,平江赌徒一手黑桃,桌面上是一张黑桃8、一张黑桃9;他是一张梅花J、一张梅花9,底牌是梅花10。但都是同花顺的话,黑桃是要吃梅花的。他以为平江赌徒是黑桃同花顺,放弃了。然而平江赌徒的底牌是一张梅花3。一张很臭的梅花3把他打败了,让他输了三万。此刻,郑胖子相信平江赌徒又在跟他打心理仗。郑胖子想平江赌徒的底牌只要不是红桃10,他就赢了,于是他把他身前的十二万押了上去。
     
      平江赌徒亮出了底牌:红桃10。“你这只老狐狸,兵不厌诈你懂吗?”平江赌徒说。平江赌徒把摆在郑胖子面前的一堆钱全部抱走了,抛下郑胖子坐在赌桌前懊悔不迭。
     
      郑胖子可以不赌这一把的。这一把把他输懵了。他半天都没挪窝,眼睛死死地盯着绿绒绒的桌面。莫伢子见他又输了,输得很凄惨的模样,同情地走过来,强硬地把他拖到酒吧里喝酒。“郑哥,钱是身外之物,想开点。”莫伢子说。
     
      郑胖子垂头丧气的样子坐着,喝着闷酒。那天赌场里人很多,莫伢子得盯着那些人,免得那些赌徒连“水”钱都不付就开溜,确实有这样的赌徒,赢了钱,趁他没注意而跑掉,下一次来却不认账,就没时间款待他。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等莫伢子觉得可以松懈下来时,发现郑胖子没坐在酒吧里了,然而他的白色桑塔纳车仍斜停在坪上。
     
      “郑哥的车在这里,人却没看见了。”莫伢子四处寻了寻,掉过头来对光头说。
     
      第二天一早,石小刚被光头叫醒了,不光只是石小刚被叫醒了,全酒店的人都被陈农民打门的声音吵醒了。陈农民一早起床,挑着一担粪桶去塘边舀水浇菜,一转头发现枫树上吊了个人,一根白绳子牢牢地套在这人的脖子上,脸色苍白,舌头伸了出来,吓得他丢下粪桶就朝家跑。他告诉了在灶屋里忙着煮猪潲的老婆,老婆走出来看,说这肯定是酒店的人。陈农民就镇静下来,忙拍打着乡村酒店的大门,叫道:“开门开门咧,死了人了咧。”
     
      光头就睡在大门旁的一间房里,听陈农民说“死了人了”就慌忙起床开门,陈农民指着枫树大声对光头说:“树上吊死了一个人。”
     
      光头穿着背心和短裤,趿着一双塑料拖鞋走出来看,一看居然是郑胖子,忙奔进酒店,把正在打鼾的石小刚叫醒了。“刚哥刚哥,出事了,郑胖子吊死在枫树上了。”
     
      这是农历八月里一个桂花飘香的日子,村长屋前的两株桂花树于清晨飘来了好闻的香气,不远处田野上也飘来了稻谷的清香。这样的日子,应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实在不应该出这种晦气事。石小刚有些紧张地走来时,莫伢子也跟着走了来。死者的脚上只穿着袜子,一双皮鞋脱在树下,摆得很正,显然郑胖子死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以断言,他是自己爬到树上,又不急不慢地在分叉的树枝上系上白尼龙绳,把脖子伸进白尼龙绳套里,然后才自觉倒霉地一跳,尼龙绳套牢了他的脖子,肥胖笨重的身体却悬了空。石小刚忽然呕了,蹲在一旁呕了一大堆昨晚吃到胃里的食物。他恼怒道:“这个郑胖子,你要死也莫死在我酒店的门前啊。你死远点不行吗?干吗把我也害一把?!”
     
      他命令莫伢子和光头:“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把死胖子放下来――你们!”
     
      光头就上了树,光头边上树边说:“不晓得郑胖子这么胖是怎么爬到树上去的。”绳子系的是死结,光头就对莫伢子喊道:“莫总递把剪刀给我。”
     
      莫伢子跑进酒店,石妹子穿上衣服也跑出来看,还有周妹和杨妹也满脸关注的样子跑出来看。周妹和杨妹看见郑胖子吊死在树上,不发表什么感慨,石妹子却尖声说:“啊呀,这个人怎么吊死在这里?他是故意吊死在这里啊!”
     
      周妹说:“赶快报派出所。”
     
      杨妹脸上没多少恐惧,她是个胆大的女人,要是在宋朝,她一定是第二个扈三娘。她走到树下看尸体。她望一眼光头和石小刚说:“他这么死胖,是怎么爬上去的?”
     
      周妹不敢看说:“小杨你不怕?”
     
      杨妹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说毕,一笑。
     
      石妹子见杨妹如此勇敢地走到枫树下观察尸体,她也不甘示弱地走到枫树下,眼睛就盯着郑胖子那肥胖的身躯。为了表示自己是真勇敢,她于众目睽睽下走拢去摸尸体的手,她说:“我的天,他的手冰冷的,跟一块冰一样。”
     
      石小刚批评她说:“走开,你显胆子大是吧?”石妹子嘻嘻笑道:“我才不怕呢,死人至少不会害人了。”
     
      石妹子嘻嘻嘻嘻笑。莫伢子拿把剪刀跑来,石妹子接过剪刀,踮起脚,将剪刀递给光头,对光头笑。光头没笑,皱着眉头,剪断了那根白尼龙绳,只听见嘭地一声,尸体沉重地摔在地上,听上去像一根木头被抛到地上的声音。
     
      石妹子瞟一眼杨妹,“好刺激啊。”
     
      杨妹听到尸体落在地上的这一声响,脸都白了。
     
      上午九点钟,乡镇派出所来了两个民警,一个脸上乱长着些胡子,一个长一张黑黑的马脸。胡子民警掀开盖在尸体上的被单,看了眼死者,又把死者的衣服解开,查看身上有没有伤痕,胸脯和肚子上都没有。胡子民警又把尸体翻过来,看背,背光光洁洁的,除了一背冰凉的白肉,没任何伤痕。胡子民警对马脸民警说:“所长,好像是自杀。”
     
      马脸所长说:“现在下结论还为时早了。”
     
      马脸所长阴着脸走进酒店,莫伢子在前面引路,把马脸所长引到了酒吧里。马脸所长虽不是酒吧的常客,却也来过几次。马脸所长很严肃地在酒吧靠窗的一隅坐下,让莫伢子在他对面坐下,马脸所长开始询问莫伢子情况,“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莫伢子说:“可能是他昨晚输了钱,人想不通……”
     
      胡子民警在一旁作记录。马脸所长问过莫伢子话后,又把光头叫进去问话,问过光头还不放心,又叫了两个保安进去询问。最后才轮到石小刚。马脸所长已把酒吧当成了临时审讯室,他像主人样指着莫伢子和光头等等坐过的椅子对石小刚说:“你坐。”
     
      石小刚坐下了。
     
      马脸所长望着石小刚,“你遇到麻烦了啊石大老板。”
     
      石小刚就感到晦气地说:“真脑壳痛。”
     
      马脸所长笑了下,“你可能会要伤点‘银子’才能摆平这事。”
     
      石小刚又感到晦气地摇头,“他干吗要在我这里上吊?要吊回去吊不安静些?”
     
      马脸所长说:“石总,你现在的麻烦是要面对死者的家属,懂吗?”
     
      石小刚摇摇头,“死者的家属怎么啦?”他想如果死者的家属在这事上大做文章那是打错了算盘,“是他自己想不通上吊,又不是我逼他上吊,这能怪谁?”
     
      马脸所长说:“石大老板,你应该明白,你要把死者的家属安抚好,这事儿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的办法是出点钱,安抚死者的家属,不然闹起来就麻烦了。”
     
      石小刚回答:“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责任?随便死者的家属怎么闹,我都不怕。”
     
      马脸所长盯一眼石小刚,感到石小刚不懂事道:“在死者的家属面前,你最好不要这么高的调子。你调子高了,只会激化矛盾。”
     
      “我懂,”石小刚说,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是郑胖子,他要死也不应该选择他的风水宝地。赌场开了近两年,一切都平安,他赚了五百多万。他没告诉钟铁龙他赚了这么多钱,也没告诉莫伢子和光头。现在,正在他的赌场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刻,郑胖子竟吊死在他乡村酒店前的枫树上,这让他能不气恼?!“只要死者的家属不无理取闹,”他对马脸所长说,“我会考虑给他们一点安葬费,但要是他们以为有油水可捞,那我就一分钱都不给。”马脸所长看石小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觉得不顺眼,“石大老板,要是是我叔叔或我家的什么人……”他没把这句话说透,“你如果是这种态度,我会跟你搞到底。”
     
      石小刚见马脸所长有些生气,就改口道:“那是那是。”
     
      石小刚在死者的家属面前调子还是很高,死者不是他杀的,而且死者还欠了乡村酒店二十万元借款,所以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死者只有一女儿,女儿和女儿的男朋友赶来了。两人是乘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来的。那是一辆白色的捷达。死者女儿的男友是电视台的一名记者。两人赶到时已是中午时候了。这一天的中午阳光明媚,空气中飘扬着好闻的桂花香。电视台的采访车在酒店前停下,死者的女儿和女儿的男友下了车。尸体仍撂在那株枫树下,尸体上盖着白被单。死者女儿的男友一掀开被单,死者的女儿就哇地一声哭了,伏到尸体上,“爸爸、爸爸为什么你要死啊呜呜呜呜爸爸爸爸,我的爸爸呀……”
     
      乡村酒店的人陆续出来了,大家都很严肃地看着死者的女儿痛哭流涕。
     
      郑胖子长得丑,又矮又胖,而且还是个不开朗的人(他开朗就不会自杀),但他女儿长得很漂亮,个头虽不高,却苗条,一张鸭蛋脸也生得好看,穿得也相当时髦。郑女儿一个劲地哭,她男友想把她拉起来,但刚拉开,她又扑到尸体上,一个劲地哭喊道:“爸爸呜呜呜爸爸爸爸,你不能丢下我我不管啊呜呜呜呜……”
     
      郑女儿的男友很冷静,没掉一滴泪。他见莫伢子一身西装,西装的料子相当不错就猜他可能是老板,便走前几步问莫伢子说:“老板,你看这怎么搞?”
     
      莫伢子很抵触地瞟他一眼,晓得他是要找麻烦,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怎么搞?搞辆车把尸体赶快运回去烧了。”
     
      郑女儿的男友又瞟一眼莫伢子,觉得他说得太简单了,“你们的经理是哪个?”
     
      莫伢子头一扬,“我就是酒店经理。”
     
      郑女儿的男友望一眼乡村酒店的门,脸上就有些激动,说:“你看这事怎么搞?”
     
      莫伢子可不愿意承担责任,“这不关我们的事,郑老板是自杀。”
     
      石小刚就在个时候走了来,莫伢子看见石小刚便说:“死者的家属来了。”
     
      石小刚就表情淡漠的样子冷笑了下,郑女儿的男友瞥见石小刚脸上有一丝冷笑,心里就窝了一股火,说:“总不能就这样运回去吧老板?”
     
      石小刚望一眼郑女儿的男友,觉得他长得挺文秀,白白的脸上戴副眼镜,就想这个时候态度要硬,再说郑胖子的死也的确与他无关。他说:“那你想怎么办?”
     
      “你们一点也不管?”郑女儿的男友一脸激动,还一脸愤怒,“我女友的父亲死在你们酒店,你们就一点也不管?”
     
      “你没搞错吧?”石小刚望着他,“他不是死在我们酒店,他是自己吊死在酒店外的枫树上。”他望了眼枫树,枫树的有些枫叶已开始泛红了,又说:“如果是死在我们酒店,我们会负责,一走出我们酒店,就不是我们的事了。酒店外是福田村的地盘,你去找村长,问他为什么不把这棵枫树砍了?走出酒店的门就不关酒店的事了。老弟,你到一朋友家去玩,从你朋友家出来,被汽车撞死了,能怪你朋友么?”石小刚盯着他,“就是这个道理。”
     
      郑女儿还伏在她遗体上哭泣,扯着遗体上那件灰色的西装叫喊着“爸爸”。郑女儿的男友翻了下白眼,说:“你们这是欺负人。”
     
      “我们欺负你?”石小刚觉得他没有欺负他,想不把这个人吓走,那这事怎么完?“我们还正要找你,”他转头对莫伢子说:“把郑胖子打的借条拿给他看。”
     
      莫伢子转身走进酒店,石小刚看一眼天,天色很好,脸上就一笑,又盯着郑女儿的男友,“你没来我们还不晓得怎么找你。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女朋友的父亲,”石小刚扫一眼尸体,“就是你岳老子。你岳老子借了我们酒店二十万。你自己看怎么处理这事。”
     
      莫伢子拿来了郑胖子那笔漂亮的钢笔书法写下的借据,将借据递给郑胖子女儿的男友,“这一张借据是你岳老子上个星期写的,十万,息钱每天一分,借据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一张是他昨天写的,你看日期,昨天。他保证一周内还清。我们正要找你,兄弟。”郑女儿的男友傻眼了,这可是一笔巨款呀。他好像被痰呛住了,隔了会,他说:“他为什么昨天借你们的钱,昨天晚上就死了?他借的钱呢?”
     
      莫伢子说:“派出所的民警没告诉你?他借了钱,又玩赌博,又输了。”
     
      马所长没告诉郑胖子女儿的男友,死者是因欠了赌债上吊的,只是说他们正在调查。此刻,郑胖子女儿的男友紧盯着石小刚和莫伢子,“你们是开赌场的?”
     
      “愿赌服输,没有人逼他来赌。你女友的父亲是自己开车来玩的。”石小刚说。车已经被莫伢子开到了酒店外靠墙的一旁。石小刚指着车说:“车还停在这里。”
     
      郑胖子女儿的男友把借据退给莫伢子,“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不会替他还赌债。”
     
      石小刚说:“我想你是读了几本书的,欠债还钱父债子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想不还就不还?这事拿到哪里你都理亏。二十万你不还,就把你女朋友扣在这里抵债。”
     
      郑胖子女儿的男友说:“人还没烧没埋,你们未免做得太过分了!”
     
      石小刚盯着他,想这个企图在死者身上大做文章的戴眼镜的年轻人已被他“镇压”下去了,便指着他的脸很不含糊地道:“是的,人都死了。但你要是想借着这事敲诈我们,就先拿二十万来,还了钱,我们再理论。老实告诉你,老弟,想敲诈,你打错了算盘。”
     
      郑胖子女儿的男友呆呆地瞪着石小刚。
     
      石小刚变得更加不客气了,“还望着老子做什么?赶快把尸体弄走,不然,我们就叫辆手扶拖拉机把尸体运到后山里喂野狗。”
     
      郑胖子女儿的男友觉得自己很亏道:“你们不要太仗势欺人了。我不会完的。”
     
      石小刚在自己的王国里当了两年“国王”,人人都在他的下巴下接饭吃,人就变霸道了,就不怕的样子瞪对方一眼,凶道:“你吓哪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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