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漂亮妹妹跳同边舞(2)
“山茶那个花来么山茶花啊……十呀那个大姐采山茶啊……小呀哥呀……”
刘老师嗓音圆润甜美，加之歌儿本身的旋律就有荡气回肠的魅力，引得那么多同学都惊呆呆地盯着她看。我惊奇地发现，美丽可爱的女人就应该是刘老师这个样子，一种敬意从心底油然而生。歌儿唱完了，同学们仍然傻傻地坐在那儿不动，被这优美动听的歌儿送进了温柔、美丽、飘香的迷人之乡。
“来！十个大姐来排一排高矮。”刘老师说。
我排到了第七位，当然就是七姐啦。这些舞蹈动作都是由刘老师本人敲定的，一个个的动作，她都要亲自指导。肯定，否定，纠正，再肯定……。
忽然，她把眼睛落到了我的脚上，她弯下腰来，仔细地看我的动作。
“杨小如，你的左脚抬上来的时候，怎么左手也甩呢？这不是跳同边舞吗？难怪，在队伍中间，你一个人一副异像。重来！”她大声地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越害怕，越紧张就越容易出乱子，又跳成了同边舞。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仍然收效甚微。她胀红了脸骂道：
“蠢猪！你是吃草长大的？”她跑过来，在我左脚踝上重重地捶了几下。弄得我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刘老师大概发觉了自己不慎失口，因为这一类的话是流行在下里巴人中间，与一个中学女教师阳春白雪的身份多有不合。我带着抵触情绪，又试了一遍，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杨小如，你这个好学生，我教不好，请你原谅，我得换人，你回教室上课去吧！”刘老师无可奈何地说。
我只好红着脸百般害羞地离开了小礼堂，还没有到下课的时间，我不想莽撞地进教室，就坐在了花池的台阶上。我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蠢猪，你是吃草长大的？”我想：是不是吃草长大的人，与猪有相通的地方呢？或者说，在某一层面上，或者某一点上有相同之处呢？这也很难说。因为食谱相同呀，食谱可以决定人的智力吗？我对刘老师提出的问题将信将疑，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不错，这几年真的吃了不少草，地米草、车前草、糯米草、蒿草、构叶、野芹菜、野蕌子、红薯藤、灰菜、黄花、树根……那些吃草的动物，还有吃草的肉虫，动作的确笨拙。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
“杨小如，你在‘小园香径独徘徊’啊？”张大西喊我。
“干吗？俺在这儿冷静一下，下课之后再进教室去。”我回答。
“刘老师喊你回来！要你和俺搭档来搞朗诵，看看男女同学搭配是不是比两个男同学搭配要强。”
“俺不去！俺像蠢猪。”我说。
“试试嘛！俺估计你行，平常你读课文有板有腔，声音也挺好听的；再说，俺也很想与你搭档。”
我低着头，跟在张大西后面，很不好意思地又回到了小礼堂。“杨小如，你来试试朗诵，看看怎么样？”刘老师一见我马上就说。我们在刘老师的指导下，试了几遍。刘老师非常高兴地说：“很好！真棒！成功！你很聪明嘛！就这样定了。”
国庆佳节这天，红旗招展，鼓乐喧天，全校师生员工大约两千多人，都集中在外操坪，参加这样隆重的庆祝会，令人心喜若狂。为了讨人喜欢，就要表演的那一刻，我还在背诵着台词。表演开始了，我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沉着冷静，让声牵着情，让情裹着意，达到声情并茂的效果。台下掌声不断，更激励我们卓越的表现。
我抬眼一望，见有人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我心里一急，差点出错，好在诵词烂熟于心，终于挺过了这一关，好险哪！完了之后，我在猜想，可能里面有人知道我的底细，去县政府“闹事”、往泉水堰跳、“小刁民”、和两任会计吵架……这些词语在我眼前不停地出现，让我愁肠百结。刚一走下舞台就碰到了本班同学王灿蓉，她一把抓住我说：
“杨小如，你们的表演太精彩了，大家赞不绝口。”
“不会吧？有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是在说俺不好吧？”我说。
“嘿嘿，根本不是你猜的那样。”她说完一句就停止不说了。
“他们说什么？你告诉俺，俺保证不说出去！”我向她保证说。
她又笑了笑，再停了停。“他们说，这就是升学考试并列第一名的一对男女同学，一对并蒂莲，他们说是一双金童玉女，在给你们配对子……”她神秘地笑着说。
“胡扯！俺找他们去！”我边走边说。
“哎！哎！你看你！刚才还在保证呢，就开始出尔反尔，以后俺还敢？”她一边说一边抓住我不放。
“那好吧，下次可不许乱讲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俺不找了。”我回答。
参加这次演出，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很多人；很多人也认识了我和张大西，没过多久，校宣传队就邀请我和张大西加入，我们欣然同意。一天，队长冯宝生，小名——骆驼，安排我和张大西参加室外标语书写组。小组共有十个人，除了我和张大西是初中生，其余全是高中学生。
这天，我和组员们出发了，秋天的季节，淡黄色的阳光洒满了人间。比起夏日火红的、武烈的太阳温顺了许多。收割完庄稼的稻茬，还整齐昂然地挺立在那一片大大小小的干枯了的田野里。田坎上、田埂上长满了各种杂草。我从教室走到了令人心旷神怡的大自然里，开心极了。我们准备把标语写在田坎上和塘坝的斜坡上。
首先，必须把田坎上的茅草铲掉，再用扫把扫干净，然后用铁锹拍平。把铲下来的茅草放在田里烧掉做肥料。再用搅好的石灰水，用大排刷书写。动手写字的都是高中部的同学。
“杨小如，来！给俺提灰桶子。”骆驼在喊我。
“提灰桶子可以，你别叫俺提草鞋就行。”我回答说。
大伙一阵大笑。“有什么好笑的，无事三笑，一群草包。”我笑着骂他们。
“我们笑骆驼居心不良，要人家做小工不说，还要选个漂亮妹妹做小工，你说这是什么态度？什么作风啊？”猴子（小名）说。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杨小如，你跟俺一起铲草皮，或者跟盐老鼠（小名）一起烧火土灰也行，你就别给人家提桶子了”。粟米（小名）说。
“杨小如，索性我们两个搭伙好了，俺这份事儿很轻松的，不累，就是‘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嘻嘻，你看好不好？男女搭配，工作不累嘛。”猴子说。
“你这个死猴子，学得油嘴滑舌的。你们都拿俺开心，俺还小咧！”我一边骂他，一边追着要打他。
“你还小？你蛮小吧？旧社会，你都该嫁人了。”猴子又气我说。猴子真像猴子，行动特别敏捷，一溜烟就跑掉了。田野里笑声连天。张大西低着头憨笑，铲他的草，也不抬头。
我提着桶子给骆驼不停地供应石灰水，他兢兢业业地继续写标语。
我们把豪言壮语写在大自然这页巨大的纸上；我们把最美的文字写在广阔的天地里；我们把最新最美的图画画在了万里蓝天下。我们光荣地完成了书写标语的任务。
突然有人喊我，说家里搭来了口信，叫我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回一趟家，家里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我。是祸还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