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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睿智大胆的杨小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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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到了,于大炮——婶娘,第一个赶到食堂,什么也没说,首先冲炊事员打了几个炸雷一样的哈哈,打得震天响。然后说,“你们知道吧?”炊事员莫明其妙地回过头来问:“知道什么?”于大炮走近他们,压低嗓子说:“昨天晚上,游云和黄勇兑换了老婆睡觉呢!游云根本进不了门,在人家的草摞子里面睡了一晚,自己的老婆却让别人欢度了一个不眠之夜。哈哈……哈哈……”又是一阵震耳的哈哈声。
     
       大西妈妈开始异常惊诧,等明白过来之后,笑得弯下了腰,很久直不起来,然后,慢慢直起了腰,边擦眼泪边说:“出丑,出丑,丑了他娘的八辈子祖宗……”
     
       王爷爷正拿着锅铲做事,笑着用锅铲敲着大铁锅说:“新闻、新闻,俺这一辈子也没听过的头号新闻。”
     
       平香皱着眉头,摇着头说:“亏他们想得出来,平日里,他们脸上也不挂风流像呀,怎么喝了酒会有这等糊涂?冤枉!冤枉!”
     
       吃饭的人陆续到齐了,都知道了这条新闻。
     
       在这如此封闭的农村,农民们过着单一而枯燥的生活,偶发这类桃色新闻,像发生了地震一样。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游云吃亏的;有人专用一只眼睛盯着他们看险;看他们被拆职,被处分,看他们的家庭吵架、分裂……
     
       赵嫂说,“早些时候,俺孩子病了,想找游会计要二两糖票,买点糖给俺孩子吃,游会计硬说没有糖票了,俺空手回家,俺孩子哭啊、闹啊,要吃糖粥……俺的心真是好痛啊!”
     
       大西妈妈接着说:“不是吧?你看,有一次,俺在田里插秧,正好碰上游会计,游会计说:‘张妈妈,你做事的速度还要加油啊!现在是一天等于二十年的时候,速度这么慢怎么行呢?’臭积极!光要求别人,他自己是什么人,现在不是很明白了吗?”
     
       平香叹着气这样说道:“糊涂啊,糊涂!他们的眼睛被色胆蒙瞎了。”她微闭着眼睛,轻轻摇头,停了一会儿,突然把眼睛一睁,精神倍增地说:“哎!我说王爷爷,酒醉应该心里明呀!他哪就想出了这个玩意儿来了呢?”
     
       “明?明个屁!头脑一热,一片漆黑……”王爷爷回答。
     
       婶娘继续说道:“你说可不可以想个法子?”
     
       “什么法子”王爷爷问。
     
       “把这些风花雪月事全部杜绝!”婶娘说。
     
       “你——你真是说天话,这种事儿能杜绝?你怎么像个小孩子讲些胡话?盘古开天,哪个地域,哪个朝代杜绝了?”
     
       “哦!那也是。依俺看哪,他们硬是酒精的作用,行为失控。”婶娘说。
     
       王爷爷急于辩解:“那也不完全是酒精作用,他们自己也是行为不捡点,把事儿不当回事儿,脑子发热,糊涂虫子就钻进了脑子里去了。”王爷爷说。
     
       光阴荏苒,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年的秧苗因为施了特殊肥料,如愿以偿地长得青翠浴滴。粗壮的秧杆子,长得比往年高出了许多,工作组下来检查生产,看到了非常喜人的禾苗,就如看到了自己的得意之作,个个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
     
       这时,游云受到处分的消息也传来了,撤消大队会计的职务,留党察看,黄勇受到了同样的处分。新的大队会计由杨平安担任,杨平安是我们杨家一族人,我们挺高兴的。但愿他不像游云那么不公正地对待我们家里。新的治安主任由李保担任。
     
       第二锅开水又在这个生产队开得翻滚不停。开水翻滚归翻滚,议论归议论。在大队书记朱振华的带领下,人们照常从事生产劳动;照常过着简单艰苦的生活。也不会发现有丝毫的变化有丝毫的痕迹,一切还如往日一般,生活仍然平静得像一汪无风的湖水。
     
       收割的季节快要来临,准确地说,已经来临。这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砾石流金,高温难耐。人们作好了一切收割的准备,顶着烈日来到了田间。
     
       这天,我起得很早,邀姐姐一同下田。我们来到了施过特殊肥料的那一片稻田,夏日的热浪,一浪盖过一浪地往身上扑来,让我感觉有点头晕、烦躁、喘不上气来。然而,天空下的鸟儿,对这些好像浑然不知,仍然唱着优美的歌儿,叽叽喳喳地交流着它们生活圈内的种种事情;路边的金银花婀娜多姿;美人娇,鸡冠花昂首挺立,争奇斗艳,无私的日夜守卫着这片稻田。田野里的稻蕙杆子长得像竹子,叶子长得像高梁叶子那样,颜色成了墨绿色,非常茂盛。
     
       姐姐下田割下了两把稻子,连声说,“不行!不行!小如,你看看!你看看!这稻子还没熟呢。”我接过稻子,仔细看看,惊奇地发现:这稻子不但没有成熟,上面结的谷子也很少,很少,一根稻杆子上面稀稀拉拉地长着几粒谷子,没有灌桨,全是瘪壳,这是肥得太狠,肥漂了的结果。
     
       “姐姐,咱们不要动手了,得让队长过来看看,再作定夺。”我说。
     
       队长带着大批人正从家里走出来,我飞也似地跑去迎上队长,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向队长说明了稻子出现的情况。
     
       队长脸色一沉,急忙往这片稻田跑过来,手颤颤抖抖地扯下几颗稻谷,低着头,皱着眉,把一粒又一粒的瘪壳放在手上掐掐捏捏,又放在嘴里用牙齿嚼嚼……可怕的事实摆在队长面前了,队长不说话。队长身边围满了准备下田收割的社员们。此时,像一锅爆炒的豆子,你一句,他一句。
     
       “队长,这可咋办呀?颗粒无收啊!”
     
       “队长,这些鸡、鸭、鹅、猫、狗、蛋、油,自己舍不得吃,全给稻杆子吃了,也结不出一粒粮食来……”
     
       “队长,稻杆子太可恶了,食量那么大,吃了那么多好东西,也不回报点粮食给咱们吃吃。”
     
       “队长,还不如把这些‘肥料’留下来‘肥’我们自己好了,你看牛儿,都瘦得像猴儿似的……”大家哄堂大笑……
     
       “队长,你咋不说话呀?你说话呀!该怎么办?你拿主意呀!”
     
       过了好久,队长终于开金口了——“太肥了,肥过头了,你们找俺,俺找谁去?”
     
       “你找上级呀!找大队,找公社呀……”
     
       “俺会向上级汇报的。”队长马上回答。
     
       不难看出,这一年的辛勤汗水,不是结出了丰硕的果实,而是化为了泡影。
     
       队长沮丧地说:“还有两片庄稼地用的是普通肥料,大家过去,收割那边的庄稼吧。”
     
       这天,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一片长满翠绿松柏的斜坡上,我们就在山脚下一块很贫瘠的田野收割。
     
       “把前面两块田里的稻谷收割完之后,挑到这块田里来,还有西南坡下面的两块田里收割的稻谷,也挑到这块田里来,统统挑过来,堆在一起。”队长吩咐说。大伙汗流浃背地挑了几块田里的谷子堆在一块稻田里。
     
       事情刚刚办完,就来了一群英姿飒爽的男女干部,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笔记本;口袋上挂着闪闪发亮的钢笔;脸上堆满了喜庆的笑容。一见到田里收割的人们,忙道:“恭喜!恭喜!恭喜大丰收了,我们到你们这里取经来了……”
     
       这时,有人打开了笔记本,开始作记录;有人抓起一把谷子,放在手掌中心,扒来扒去,掐来掐去,用食指在手掌中心画出三百六十度圆圈,姿势可谓优美极了。再后,又用牙齿来咬一咬,或者拨开谷壳看一看,在仔细的研究着丰收的经验。
     
       “只怕亩产有三、四千啊?”一位又高又瘦的干部停下手中的笔问。
     
       “你开国际玩笑,如果只有四千斤,俺给你作儿子,俺估计五千斤少不了。”一位年轻的干部说。
     
       “俺的看法与你们不同,俺看一万斤也差九不差十。”一位中年女干部说。
     
       带队的干部蹲在田埂上,两腿并拢,认真的,仔细的观察着队员们取经的表现。听到这位中年女干部这么一说,立即像弹簧似地蹦了起来,“那就算亩产一万斤吧!”他胜利在握的定夺。
     
       亩产一万斤,谁能说这不是一个巨大的丰收年。这是历史上不曾有过的惊人的高产,惊人的丰收!这将要告诉人们一个天大的惊喜:昨日的梦想,变为了今日的现实。终于实现了千百万年来,前人梦寐以求,付出了多少艰辛与汗水都未能实现的伟大梦想!
     
       现在,我的升学通知书也差不多该来了。
     
       这天,果真见到邮递员出现在我们的家门前,我狂奔过去,心差点就要从口里滚出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从笨重的大邮包里拿出一封信来,望也不望一眼地问:“杨小如是谁?”“俺就是。”我回答他。他把手中的信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手颤抖得太厉害,信掉在了地上。我把它捡起来,心里喊着:“拆开它……”然而我不敢,那颗小小的心灵受到过的严重打击,被划破的伤痕至今还未能愈合,怎经得起再一次地淌血……强烈的求知欲望,让我变得胆小、害怕、患得患失,不敢面对失败。
     
       求得了知识干什么?我全然不知道,只是听大人们讲读书是好事,老师说,读了书可以更好地建设社会主义。这些抽象的道理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弄不那么明白,但是有一点,我却朦胧意识到读书是一条正当的、光荣的通道,我希望沿着这条通道走向“柳暗花明又一村”。
     
       信终究是要拆开的——我再一次的告诫自己。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这封沉甸甸的信,从东方开始,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深深地鞠躬。“敬请四方菩萨,八方群神保佑杨小如成功,顺利地进入中学就读……”
     
       鞠完了躬,双手下垂,让自己静一静,然后用右手按住心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嚓的一下,把信封口子打开了,急忙抽出通知书,心愈慌,手脚愈不听话,叠好的通知书打不开。此时,我的脑子在嗡嗡作响,脸上热轰轰的……通知书终于打开了,眼前赫然显示出:
     
       杨小如同学:
     
       你被我校录取了
     
       ……
     
       我激动得无法往下看,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下落款竟是青林县,第一中学。天啊!像作梦一样。错综复杂的情感,千丝万缕的思绪,将神经给紧紧地捆绑着,一下子竟瘫软得坐在了地上。据说,这种表现叫做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我心中在喊:“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张大西万岁,杨小如万岁……”
     
       这也许是一个失去读书机会的孩子,失而复得的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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