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越走越远(4)
“我怕他干什么？他算什么？我去找我儿子的妈妈，有什么不对的？”宋杨自言自语地说。一边说，一边长长地吸了口气，随即从车里下来，快步往酒店走去。
“欢迎光临新义市酒店！”穿着玫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笑容可掬地低头敬礼。
宋杨没有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先生，您是吃饭还是住宿？我可以帮您吗？”另一位穿着蓝色套装的女性迎了上来。
“我既不吃饭也不住宿，我找罗楚——罗总。”宋杨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先生有预约吗？”女子小跑着跟了上来，问他。
“见她也要预约吗？我是她儿子的爸爸，和她谈谈孩子的事，这也要预约吗？”他有些气哼哼地说。
他在想，这家酒店原来就是我的。到今天，反而进来找个人都要被阻三阻四。
“先生，您好！这样吧，您先在大厅里等一下，我给罗总打个电话。看——看她是不是方便见您，好吗？”那位女子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但显然在跟着宋杨小跑了一会儿后，有点气喘。
宋杨还想往前闯，但想了想，自己今天过来是想和罗楚翘和好的，要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破坏了计划，那也就太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放慢了脚步：“不用麻烦了吧！这酒店以前就是我的。她的办公室应该还在三楼吧！”宋杨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告诉女子，他对这酒店非常熟悉，也是这个酒店曾经的主人。
但未承想，那位女子却说：“对不起，三楼现在是餐厅，罗总不在三楼办公，在四楼。不过，要见我们罗总，不管是谁，必须征得她同意才能上去。不然您就是上了四楼，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宋杨脸一沉，心想：“不就一个破酒店的老板吗？还这么大派头。”
“先生，请您到这边坐会儿吧！”女子伸出手，引他去大厅的一排沙发上坐下。
宋杨坐下后，才仔细地环顾了一下酒店四周。
酒店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却有种雅致和大气。“这酒店竟然能和省城的一些星级酒店媲美，没想到楚翘还有这等能耐，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宋杨越想越后悔离婚，同时，他也在担心，如果罗楚翘不见他又该怎么办。
在他沉思时，刚才那位女子走了过来：“先生，我带您上去吧！”
宋杨一听，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他随着这位女子，一起上了四楼。
看到总经理办公室这几个字时，宋杨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门口坐着的另一女子看到他们后，先是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进来”后，女子才推开了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宋杨深深地呼了口气，低头又看了一下着装，这才进去。
进去后，他竟然看到孔一峰也在。
他瞟了一眼孔一峰，没有说话，直接迎着罗楚翘走过去，“今天我过来，是想看看欣然！”他严肃地说。
孔一峰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您好！我叫孔一峰。”他说。
宋杨本不想伸手，但想到黄副省长让他和孔一峰拉好关系的话，也便随意地把手伸了出去，同时说：“我是宋杨，欣然的爸爸！”他的手在触到孔一峰的手时，很快就又收了回来。
“那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孔一峰向他点了点头，对罗楚翘说。
看孔一峰出去关好了门，罗楚翘对宋杨说：“欣然在学校，周六才回来。”
宋杨走近罗楚翘，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罗楚翘好像比以前更年轻了，脸上也有光泽了，那双眼睛好像也愈发有神了。
“我不仅想看儿子，还想看看你！”宋杨盯着罗楚翘，略带深情地说。
“谢谢！我很好！”罗楚翘说。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应该生气！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宋杨知道罗楚翘心软，他想，也许自己的真诚道歉能让她感动。
“过去这么久了，我早都忘了！”罗楚翘面带微笑，但眼神中却是微凉的。
宋杨心想，反正今天豁出去了，先表白了再说，于是他就略带忧伤地说：“我离婚了，经过几次结婚、离婚后，我才觉得还是你最好，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宋杨一边说，眼眶还湿润了。
罗楚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对了，要不等会儿我给欣然打电话让他回来，你们见个面？”
宋杨慌忙说：“不用了，他的学习要紧，再说，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他的。”
罗楚翘没有再说话，空气变得更加沉闷起来。
宋杨咬咬牙，拿出当年向罗楚翘表白的勇气说：“我父母都希望我们能够复婚，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我们复婚吧！这样欣然也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罗楚翘嘴角朝一边扯了一下，轻轻说：“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而且现在欣然也长大了，完全能理解！你不用担心。”
罗楚翘这话一说完，宋杨就感到全身腾地一下，浑身燥热。他想起当初他要离婚时，罗楚翘也曾求他，说要他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而他那时却说：“他都这么大了，别用儿子来找借口。”
“你知道我的脾气和性格的，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们真的就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吗？你就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宋杨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
罗楚翘笑了笑，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宋杨瞪着罗楚翘，其实在来之前，他就有被罗楚翘拒绝的准备。但当真正面对时，他却承受不了。“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你以为男人帮你是没有目的的？他还不是看中了你的钱，看中了你的色，你别被人骗了！”他怒气冲冲地说。
“那你呢？你现在要和我复合，又是看中我什么了？”罗楚翘还是微笑着说的，但那话却掷地有声。
宋杨的脸瞬间变成了青色，他把拳头往办公桌上一砸，大声说：“你太无情了！”说完转身就走。
宋杨是怎么走出罗楚翘的办公室，怎样走出酒店的，他全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快要崩溃了。
“原来，女人狠起来比男人狠，无情起来比男人无情！”他嘟哝着。
坐到车里，他用手抱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哭声，像极了在别墅和姚姚打完一架后的哭号。
“完了，完了！你宋杨完了！”他听到一个声音说。
“你不能完，你一定要站起来，一定要把自己丢掉的东西拿回来。”另一个声音说。
“怎么拿回来？怎么拿回来？这酒店，这女人，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我宋杨的，我不能让别人拿了去。不能让它们全部落到那个孔一峰手里。”宋杨的手都开始哆嗦，他想起了王朝立的那句话：“既然离婚是种资产的分散，那么就再结婚呀，再让资产重组呀！”
想到这儿，宋杨又觉得自己有希望了。他想，和罗楚翘资产的重组是不可能了，不过还有陆梅呀，现在和陆梅结合，也就有了和陆海洋资产重组的可能，等到自己再强大起来的时候，看罗楚翘还敢不敢小看自己。
这么一想，他马上就拨打了范敏的电话：“嫂子，你上次和我说陆梅的事，我想好了，觉得还不错，能不能费点心给我们撮合一下？”
宋杨听到电话里传出一阵咯咯的笑声。“看看，急了吧！你要是再晚点回我，我还准备把她介绍给别人呢！”
范敏那开心的笑声，让宋杨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她老公才下葬呀，这才两天，怎么会这么高兴？”
宋杨不知道，在他给范敏打电话的时候，王朝立就在范敏身边。
王朝立在有了追求范敏的想法后，他就开始向范敏表现自己的关心了。他并没有像对宋杨说的那样，下葬时再去，而是在许新去世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当然他是一个人去的。他说自己是去帮忙的，许新的儿女娇生惯养，自然什么都不懂也不做。王朝立那几天真的就像他们家的一分子，干得非常卖力。
忙完时，他还不失时机地安慰范敏，体现自己的体贴和关心。许新的葬礼结束后，他也会在一日三餐前给范敏打电话、发短信，让她别忘了吃饭；晚上睡觉时盖好被子别感冒等等。
而他去范敏家，那就更勤了。“目前，追求范敏才是我的主要工作。”王朝立想。
王朝立比范敏年轻6岁，虽然长相难看，但他的体贴和关心确实也让刚刚丧夫的范敏感受到了温暖，解除了寂寞。
在宋杨给范敏打电话的时候，王朝立刚刚给她讲完笑话，还没笑完，所以接到了宋杨的电话时也就止不住自己的笑声了。
有了宋杨的回复，范敏马上就给陆梅打了电话。
对于宋杨，陆梅也是知道的，也不觉得讨厌。虽然她知道宋杨结过三次婚，现在的财力也大不如以前了，但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陆梅觉得，宋杨至少比那些工薪阶层的男人强吧！最主要的一点是，宋杨每和一位女人离婚，都会给女人留下一大笔钱，这让她觉得，即使自己和宋杨没办法在一起生活了，离婚了，还是能得到一笔钱，自己并不亏。
所以在范敏和她说了后，她权衡利弊，不到一天，也就答应了。
宋杨和陆梅，这两个完全因利益而重组的男女，在见过四次面后，就领了结婚证。
这次婚礼，他们办得很低调。这是宋杨的第四次结婚，自然不想张扬，而更不想让他张扬的是，他对自己的这次婚姻一直表现得很消极；而对于已经35岁还没有结过婚的绝对“剩女”来说，陆梅也不想太高调，所以他们各自只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和亲戚。
对于宋杨和陆梅的婚姻，陆梅家人显然比宋杨家人还开心。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任性、老大难的女儿、妹妹总算要嫁出去了。
当然，陆家最开心的还数陆梅的哥哥陆海洋。
“宋杨，没想到我们现在倒成亲戚了。我这个妹妹从小被我们家人宠着，非常任性，你可一定要多担待点儿，我们可把她交给你了！”陆海洋拍着宋杨的肩膀说。
“我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你让着她就好了！”岳父、岳母拉着宋杨的手说。
这些都让宋杨有种憋屈感，陆梅家人的热情，仿佛丢掉了一个包袱般的开心，让他有种捡到垃圾的感觉。
但为了利益，他还是要强装笑脸，特别是陆海洋的一句话，彻底让他高兴了起来：“妹夫，你那两栋办公楼听说要处理，我都要了！1200万元！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合作的机会多着呢。”陆海洋说得很爽快。“1200万元中，多出来的算我给妹妹的嫁妆。”陆海洋小声补充说。说完还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边，叮嘱他说：“不过，这1200万元是我和你之间的交易，别和我妹说，她要是知道了，你这1200万元说不定会有一半落到她手呢，我这妹妹精着呢！”
“谢谢你！”宋杨在那刻就觉得，自己就算受到再大的委屈，他这段婚姻的目的也是已经达到了。
这两栋办公楼是他花了1000万元建造的，本以为城区会往这边移，这个地方也会繁华起来，不料，城区却向反方向移了，这里成了最偏僻的地方。于是，这两栋办公楼也就成了摆设。现在陆海洋能给他1200万元，不仅没让他受到一点损失，还净赚了200万元，更主要的是，以后还可以和陆海洋合作。
有了这1200万元，再加上孙文祥给的那100万元，宋杨东凑西凑，凑够了1500万元。
“我要把这1500万元变成1.5亿元。”宋杨想。
然而，宋杨的高兴又在新婚之夜尽消，因为他们像极了两个商人在做交易，需要在写好的公证书上签完字才能宽衣解带。
自然，就是宽衣解带了，宋杨最后也是没有一点儿心情亲热的。
“你年龄也不大呀，怎么就不行了呢？”陆梅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向了一边睡觉。
原来，当晚在宋杨洗完澡准备睡觉时，陆梅却严肃地说要弄清楚些事情，宋杨问什么事情，陆梅说大家各自把自己的财产写下来。
宋杨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心想，要么就是她要像罗楚翘一样，把两人的财产组合起来做投资；要么就是要做婚前财产公证，反正不管怎样，对他宋杨来说也是不吃亏的。所以也就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
“啊？你现在就这身价？没骗我吧！”当宋杨写完后，陆梅不相信地看着他。
“真的是这样，这几年运道不好！”宋杨叹了口气。
“好吧！这是我写的婚前协议，你看一下。”陆梅一脸严肃，把一张纸递给宋杨。宋杨一看这份婚前协议，离婚的想法都有了。
陆梅递给宋杨的婚前协议上写道：“陆梅从娘家带来的100万元现金、奥迪车、一套房子，以及哥哥陆海洋以后给的所有财产，都属于陆梅所有，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宋杨所列出的所有财产，以及以后赚的，都应当算是夫妻共同财产。”
看着这份协议，宋杨怒斥着陆梅：“你这不是霸王条款吗？凭什么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有你的一份？”
陆梅看到宋杨发火了，也许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就说：“我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吗？我们女人是弱势群体。再说了，你以后赚了多少钱，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哪里会知道？”
陆梅的这句话倒提醒了宋杨，他想：“现在既然已经结婚了，不可能马上离婚吧，那好呀，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以后你就等着吧！别指望我给你说实话！”
宋杨这么一想，也便在上面签字了，在上面签字的时候，他觉得，也许自己最终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看到宋杨签完字，陆梅才柔情似水地贴了过去，但宋杨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两个人都这么各自防着对方，相背而睡，同枕共眠。
“唉！这第四段婚姻，又能维持多久呢？”宋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