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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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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拒绝玩出隐衷,把分手玩出内疚,把转身玩出华丽,这是如我这样的女子身处江湖的原则。永远别把话说死,哪怕面对的男人再烂,保不准明天就有事找人家呢。无论心里怎么讨厌对方,恨不得他立即死去,也会把话说得婉转如流水,让他感觉永远欠了你,永远愧对于你。
     
       明天就要走了。
     
       再次坐在拉萨河边,脱了鞋,赤脚伸进水里,格外的清凉,如果不动,能看到指长的小鱼在脚边游弋。
     
       河水不急不缓,几个戏水的孩子拿着瓶子和塑料袋,正弯腰低头寻找小鱼,不时发出欢呼声。
     
       碎石的岸,一直延伸着,远处,一对恋人牵了手逆着光慢慢走来,身后的蓝天绵软如绸。
     
       伤感于这样的画面。曾经,我也如那女子般幸福地微笑,身边的男人长发飞扬。
     
       想过不爱的,说过不爱的,但那个字最终却不知不觉浸入心底。如了一句谶语,钉死了我以后的日子。那个人,这个地方,就如一条沉重的锁链,从此挂在我的脖子上,拖着走过每个有梦的夜晚,扛着走过每个没有太阳的白天。明知不该盼,明知不该守,可还是情不自禁地来到这里。就当是还愿吧,就此一次,离去不再回头。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没有回头。这里的人与我无关,这里的物也与我无关。
     
       我在凭吊远逝的爱情。
     
       我想为我早逝的爱建一个墓,用火做顶,用冰做室。冰火两重天,再不复得见。
     
       “燕子……”
     
       “燕子”二字传来时,我如遭电击。只有他知道这个名字,只有他这么叫我。
     
       我迅速爬起身,鞋子都顾不上穿,赤了脚就往一边跑。
     
       手臂被猛然拉住。
     
       “放开我,我不想见你。”我扯着手臂大声喊着,不敢回头,却泪如泉涌。我知道自己对他是没有免疫力的。在北京的高楼里,在拉萨的阳光下,无时无刻忘记过那样强悍的一个男人,靠近后就永不会忘记。藏漂群里有句话形容在拉萨的感觉,“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修改一下,“身在天堂,心在地狱”形容我和这个男人的情形是再合适不过的。
     
       我们这样的女人啊,太阳下面说着性不重要,性不是婚姻的全部,性不是选择男人唯一的标准,可一旦你体会到了那种排山倒海如在云端的做爱方式后,再回到清凉如水的男人身边,还能身心合一吗?每个夜晚降临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寂寞挥也挥不走。
     
       “燕子,我看到你寄给天天的衣服了。”他说,用力一带,我就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你滚,你离我远远的。不想见你,我不想见到你,你是魔鬼,见了你我就完蛋了,见了你我就死定了。你滚吧……”我在他胸口上胡乱打着,挣扎着想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怀抱,泪水不受控制地哗哗而下。
     
       “燕子,对不起,对不起……”他死死地搂着我,不停地说着这三个字。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不争气,发神经才又来了拉萨,我说了要忘了你的,不想再跟你纠缠了。我们结束了,我结婚了,我有男人了,我生小孩了……”
     
       然后,我的唇被他堵住了。
     
       他还是那么霸道,一点也不顾忌这是什么地方,更不顾忌我的心情,任我把他的唇咬出了血,就是不放开。
     
       在带着血腥味的亲吻中,我终于软化成泥。
     
       逃不掉的,该来的一直在前方等着,无论怎么挣扎,终究是徒劳。
     
       想念这个人,想念这个身体。
     
       嘉措一把抱起我,飞快向公路跑去。
     
       从他的肩上看出去,鞋子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水波荡漾、天蓝如绸。
     
       一个男人抱着个赤脚女人去开房,是不是很滑稽?
     
       我们俩,都无法思考这个样子妥与不妥。只是想跟对方在一起,此刻,现在。
     
       进了房间,他用脚跟磕上门,把我扔到床上,还没等我动一动就轰的一下如山般压了下来,直接把我上衣掀开,霸了我的乳房,不断地喃喃念着燕子……燕子……第7章三年了,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都渴望着能被他这么搂着这么要着。
     
       搂了他的腰,柔软了自己,任他拿了去吧,让一切再度成谶吧!
     
       接受着他的身体,那些疯狂的过往、那些深夜的后悔,在这一刻,都幻化成风飘散了。
     
       终究是清醒过来了,看到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呵斥:好好,你在干什么啊?难道还要再来一次万劫不复吗?
     
       然后,水儿清澈的大眼睛从天花板上慢慢溢了出来。我是个母亲了啊,怎么还能如此地放荡?猛地推开嘉措,飞快地穿上衣服,赤着脚开门猛冲出去,身后传来嘉措不断的呼唤声。
     
       一个女人,卷发凌乱,衣衫不整地狂奔在宇拓路的青石板上。
     
       这个女人是疯子吧?看到的人是不是都会这么想?
     
       是的,我是疯了,疯极了,就像奔跑在宇宙的黑洞里,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啊,让我看不清方向。
     
       明知道再开始了就是遍体鳞伤,我为什么还要跟他去?明知道再多的坚持也不会把他变成自己唯一的风景,为什么还要为他神伤?好好,你是一个女人,你是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如此凌乱?已经千疮百孔还不甘心吗?
     
       跪坐在布达拉宫的转经道上,俯下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超、明、卓一航、嘉措,四张男人的脸交替闪过眼前。
     
       青石板上的手指清晰地写着不再年轻。为何还要幻想?明知他的诺言,不过是激情之时随意的呢喃,却认真收藏?在孤独寂寞的日子不时翻出来晾晒,触目所及着爱情的黑斑,泪水成行。岁月啊,是爱情的克星吧?一年、两年、三年,经年之后,容颜老了,女人却期待爱情愈久弥香,风声水起的男人却把爱情葬在了风月场。从此只说着责任、只说着义务,给自己辗转情场寻找完美的借口,再一次次谢幕,一次次登场。
     
       哪管得了身后的女人以泪洗面?哪管得了身后的女人还在苦苦地等、痴痴地盼?
     
       空了的窗,黑暗过去明天依旧收获一室阳光。
     
       那空了的心啊,热闹早已散了场。
     
       女人啊!
     
       太想一个人,恨不得他天天都有阳光。
     
       太爱一个人,你必定换来一身情伤。
     
       一个手持经筒,满目疮痍的老阿妈走到我身边,弯腰把我扶起,再解下披肩裹到我肩上,瘦骨嶙峋的手握了我说:“孩子,起来吧,地上凉,布达拉宫天天都在这里,你今天拜它明天拜它都是一样的。”
     
       阿妈以为我是见到布达拉宫激动地哭泣。
     
       却不知我在为自己的放荡行为埋单。
     
       那个下午,我就跟在老阿妈的身后,围着布达拉宫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脚起血泡,直到泪水流干……好好在拉萨是我没想到的,她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更是我没有想到的。
     
       在莲的家里看到那个粉嘟嘟的小公主水儿,有一对跟天天很像的眼睛,不会走路,才开始学说话,总叫一航阿哥“爸爸”,我们都笑她和阿哥真是有缘。
     
       那晚回来后,天天不停地说着水儿妹妹这样水儿妹妹那样,正给她洗脚的扎西说:“谁是水儿妹妹?”
     
       “好漂亮的阿姨生的,住干妈家。”天天说,把小脸凑到了扎西脸上,眉开眼笑的。“二叔,明天我们去请水儿妹妹来玩好不好?”
     
       “你个小不点都知道请客了。”正看电视的嘉措回过头来问我:“莲家里来客人了吗?”
     
       “好好来了,还带着她女儿。”我说。却见嘉措的眼睛极不自然地闪了一下,迅速转回头去。
     
       气氛突然间安静得有些怪异。
     
       嘉措对好好,不只“钻帐篷”那么简单吧?好好能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千里追他到老家去,应该是爱嘉措的,只是他对好好呢?是不是也有了一份不舍?只是责任和义务羁绊着他?如果真是这样,嘉措才是我们中最可怜的人。作为家庭中主事之人,无论他个人心中有多大的盼有多深的怨,都只能放在心里。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自私一点都还有抽身的余地,而他,从一出生就注定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爱情对他来说,真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所以,我不担心嘉措会跟好好走,央宗也不会担心他会离开这个家。
     
       天天洗完脚,扎西准备抱他上楼时,嘉措站了起来。“我来吧!扎西罗布,今晚跟阿爸睡好不好?”
     
       “我要和阿爸睡。”天天精神十足地向嘉措探出上身要他抱。
     
       看着他们上楼,突然觉得今晚的嘉措有些不一样了。是因为好好吗?那个美丽的汉族女子,触动了他心底最敏感的神经。
     
       嘉措很晚都没睡,黑暗中,窗边一点烟火时起时灭。
     
       单增白玛的男人接她们母女先回老家去了。不过我和单增白玛说好,等到我们回去后一起陪她上山。
     
       扎西开始鞣制从老家带来的羊羔皮,说要给天天做件小袍子,老家冷,用得着。他还亲自去了八廓街,买回棕色的缎子和一张水獭皮,开始穿针走线。
     
       扎西的手是我家这几个男人中最巧的,针线活总是他干。我穿的靴子就是他做的,靴帮上还绣着吉祥图案。总是感叹那么小的一根针拿在扎西手里,怎么就那么听话呢?看见扎西搬着筐子坐在院子的太阳底下,拿出水獭皮开始镶在袍子的边上。他拉动着长长的线和细细的针在光影里的样子就像画儿一样美丽。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扎西,让我试试好不好?”
     
       扎西笑着递给我。“小心点啊,别把手扎到了。”
     
       我点着头,接过学着他的样子,针扎下去,另一面却正正地扎在食指上,大叫一声扔掉袍子,血珠冒了出来。
     
       “魔女,痛不痛?”扎西一把拿过我的手指含在口里吸着。
     
       “阿妈,阿妈,是不是痛啊?可怜的阿妈……”在一边玩耍的天天也扑进了我怀里,搂着我的腰,睁着大眼睛心疼地看着。
     
       “呵呵,好亲热的一家子啊!”央宗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碗牛奶,看着我们阴阳怪气地说。
     
       扎西嘿嘿地笑,放开我的手指,看没再出血,就把衣料拿了过去。“还是我来吧,你带天天出去玩,我下午就能做好了。”
     
       “看扎西对你多体贴啊,我咋就没这福气呢?”央宗说。
     
       我站起来,一把抱起天天,想起她踢天天就来气。“这是佛祖赐我的,我上辈子修得好啊!”
     
       “是啊,我上辈子没修好,你上辈子修得好,所以男人们都疼你。既然佛祖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让你生个孩子呢?”央宗挑衅地说。她却不知,现在的我因为有了天天,能不能生孩子倒不再放在心上了。
     
       “佛祖不是给了我天天吗?”我说,毫不在意地看着她。“现在我知足了,有这么可爱的儿子还有体贴的男人。”
     
       “可惜不是自己生的,他要是你自己生的不是更完美吗?”
     
       “家长给他报了户口,他就是我的孩子了。”我说,看着央宗。没有梳洗的央宗把袍子胡乱裹地在腰上,衬衣皱皱巴巴的,发辫就像干枯的青稞秆一样了无生气。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得意啥呀?”央宗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身想进屋。
     
       见她走过身边,我伸出脚去一挡,她一下子趴到了地上,碗被打得粉碎,牛奶洒得到处都是。
     
       “怎么不小心一点呀,摔着没有?”我放下天天,弯下腰去故意看着她。
     
       央宗一把拨开我的手,“假仁假义的,你滚!”爬了起来,看到一边笑嘻嘻的天天,生气地踢了他一脚,“滚开,挡着我干什么?”
     
       天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扎西转过身抱起天天,瞪了央宗一眼。“你干什么踢他,疯了吗?”
     
       “谁叫他挡着我。”央宗大声说。
     
       我一掌挥了过去,打在央宗脸上。央宗捂着脸惊愕地看着我。“你……”然后向我扑了过来。我猛地拔出腰刀顶在央宗脖子上,狠狠地说:“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我不允许你这么对天天,他是我的生命,如果你下次再敢这么踢他,我会杀了你。”
     
       “谁踢他了,不就是让他走开一点嘛。”央宗害怕地看了看我的刀,又心虚地看着扎西,“扎西,你不管她吗?”
     
       “你们别闹了,等会儿大哥回来又要骂。”扎西抱着天天拉开我。“你带天天出去玩吧,我还要缝袍子呢。”
     
       “扎西,你这头牦牛,你这么护着她,人家却不把你当回事。人家眼里只有嘉措,你算个什么东西呀!”央宗抹着泪哭了起来。
     
       扎西脸色变了一下,看着央宗沉声地说:“进屋去,我还有工作,不跟你说。”然后坐下埋头缝了起来。
     
       “你胡说,扎西也是我的男人。”我盯着央宗,心里也越发不满起来。我们这样的家庭,女人之间有矛盾在所难免,出事的时候女人自己解决,男人劝劝可以,但不能帮着任何一方。最重要的是,女人自己也不能扯进男人来,更不能说出对方对某个男人的态度,因为那样一来极容易造成家庭不和。吵架归吵架,今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如果因为一次吵架就影响到以后的生活,也太得不偿失了。
     
       央宗也开始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便低了头,拿过拖把很用力地拖着。
     
       这个下午我一直没出去,就带了天天坐在扎西身边,看他缝袍子的边,偶尔帮他递下剪刀或是线什么的。
     
       扎西一直不说话,只把线拉得“呼呼”地响。
     
       “扎西,别信央宗的话,我对你和对你哥,都是一样的。”我想了想说,看见他的脸抽搐了一下,立即后悔说这话了。对于扎西来说,公平就等于伤害啊。爱上了,便希望自己是特别的,对方的心里只有自己。然而我能怎么做?我能告诉扎西,你在我心里比你哥重要?不,不能,如此骗他不公平。扎西已经够苦的了,他把所有的心事都掩藏起来,默默地守候着我,现在还多了一个守候的对象,那就是天天。我怎能如此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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