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平？公平。
猫猫问我：“为什么这里的温度和北极差这么多呢？”
我回答：“这是为了让猫猫的生活丰富多彩。
猫猫问我：“为什么一年里要分为四季，树木的叶子生了又落，落了又生呢？”
我回答：“这是为了让猫猫的生活更加充实和美好。”
猫猫问我：“为什么世界上除了白天，还有黑夜？”
我回答：“这是为了让猫猫在快乐之余有休息的时间，睡中有梦，梦中有我。”
……
道路上车马穿梭，猫猫在马路上快活地踏着步子。
“猫猫！看着车！别乱跑！”我不知道这是说了第几遍。
“你烦不烦呀！你说了一百遍没有用，再说第一百零一遍就有用了么？”猫猫回头耍着小孩子一样的小聪明。
“不要到马路中间去！”回想起迈克尔的形状，我心里着实害怕。猫猫虽然听我说起，但是不曾看见，中国古人讲求“格物致知”，猫猫未经“格物”，因此不见得明白生活的残酷。
“麦克！”猫猫不喜欢我的唠叨，“这个你也说了很多遍了！”猫猫转回头去，放眼望去，“麦克！你看！那么多人！”
我放眼望去：烈日之下，男女老少各样的人们密密麻麻地挤在大街上，大街两旁摆着各种各样卖货的小摊，人们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来回观望，并且时不时地拿起货架上的物品打量一番。这时候大街上没有人行道，没有步行规矩，三轮车或者小货车挤在人群中央艰难地向前，像苍蝇在蚂蚁堆里挣扎。叫卖的喇叭声，音响里的歌声，人们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是的，这就是赶集。
猫猫突然撒开步子向人群里面跑去：“真热闹！那边儿干什么呢？”
“猫猫！你等等我！”我快步追了上去，“你会迷路的！”
猫猫已经走近了人群，她停下来回头看我：“你快点儿！”
我走上前：“你千万不要乱跑，如果我突然看不见你，我肯定会急死的！”
“我知道！”猫猫不耐烦道。
猫猫在我前面走，我跟在后面，偶尔有人把我们两个分隔开来，我立刻又钻过去看她，怕她迷路。
“这是什么？！真好闻！”猫猫看着路边的烤肠摊位。
“这是烤肠。”
“一定很好吃吧！”
“嗯，很好吃。”
“我要吃！”说着，猫猫抬起脸来想去扒上放着烤肠的台面。
“猫猫！会挨打的！”我立刻冲她叫了两声。
猫猫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缩回身子：“怎么了？”
“我们不能吃，人会打我们的！”
“为什么？”猫猫疑惑。
“你看！”我指给猫猫。
只见一个小孩儿拿着一张纸递给了卖烤肠的女人，而女人拿了一个烤肠递给了孩子。
“看到了吗？”我问。
“看到什么呀？”猫猫依然不解。
“烤肠是要用那张纸来交换的。”
“那我去找张纸不就行了吗？”
“不是随便一张纸就可以，那不是一般的纸，那是钱。”我说。
“钱是什么东西？”
“钱是可以交换任何货物的东西，代表着人的智慧的自私。”
“我不懂！”猫猫眨巴着眼睛。
“我们没有钱，所以不能吃烤肠。”我说。
“那怎么样才能拿到钱呢？”猫猫问。
“狗类拿不到，钱是专属于人类的东西。”
“啊？！难道我们就无法吃到烤肠了吗？”
“除非人类同意。”
“怎么样才能让人类同意呢？”
“没办法。因为人类无法跟我们沟通。人类想给我们吃就给我们吃，不想就不给。”
“哦。”猫猫低下头去，“我们走吧。”
“猫猫，如果我是人，我一定把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我说。心下却有一种自卑感涌上来。我不是人，我无法把最好的东西拿给猫猫，不能让她过得那么幸福。而心里爱又能代表什么呢？——我感觉我不配爱她。
“没关系呀！”猫猫突然转身笑着看我，“狗的快乐人不一样体会不到吗？”
“也是啊！人类哪里懂得狗的快乐！”
“走吧！你看前面又道路畅通了！”猫猫又快乐地摇摆起身子来。
很快，我们穿过了集市，穿过了喧嚣。
猫猫步子慢下来：“终于安静了，集市里好吵呀！”
“猫猫，快到我的家乡了。”
“是吗？！”猫猫兴奋地喊道。
我笑着点点头。
“我要去你家乡里的河里洗澡！”猫猫大喊着跑去，以示快乐和欣喜。
“吱——”一辆小卡车急刹车的声音。
卡车停住，隔绝了我看猫猫的视线。
“汪汪……汪汪……汪……”卡车的另一边立刻传来猫猫的叫声。
“汪汪！”我心一颤，脑袋发蒙，缓过神来，立刻跑过去看猫猫：猫猫被卡车撞烂了肚子，嘴角和眼角流出了鲜血，染红了雪色的长毛……
我不忍形容猫猫此刻的样子。
“别走！”路旁有个老人过来截住了卡车。
接着，所有的街坊邻居七嘴八舌的蜂拥而来。
“猫猫！”看着猫猫吐血的嘴角，我流出了无助的泪花。生活瞬间变了，变得没有着落，变得没有意义，变得那么模糊不清，像做梦一样。
“你怎么开车的！看不见一只狗在这呢吗？知道我们家的狗花多少钱买的吗？”老人毫不讲理地训斥着司机。
“是啊！这可是条好狗，得值不少钱吧？”
“那是！我知道，那时候他花了八百块钱买的呢！”
“这狗浑身雪白，一点儿杂色都没有！”
……
街坊邻居你一句我一句的帮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主要是着急送货去，在集市上堵了很长时间已经误了点儿了，所以一出集市，就紧忙着赶——”司机低声下气地说着。
“赶也要看路呀！”老人越发涨了气势，“咱这狗养了两年了，你说要是你，你心疼不？！”
“是是是！”司机点头称是。
“行了！嘛也别说了，你拿一千块钱吧！”老者道。
“不是，”司机贱笑着，“我们当司机的也不容易，我们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
“行了！你容易不容易跟我说干嘛！我买的时候，就那么个小狗儿，现在喂了这么大，咱不提吃了多少粮食，就说这感情吧！俺小孙子回来见不着狗又得哭！”
“就是！你开车也不看道儿，人家买的时候确实也花了不少钱，你拿一千块钱，赶紧送货去吧。”一个邻居道。
“人家那狗怎么也是一条命呀！你说你这开车的也真是——”另一个邻居说。
“不是，”司机依旧摆出一副谄媚的姿态，“我们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钱，我就是给人家打工的——”
“你听明白！你一个月赚多少钱是你的事儿，我这狗就值这么多钱！”老者瞪着眼睛。
“别蘑菇！再蘑菇一千五！”一个邻居威吓道，“跟你说了，人家这狗花了八百块钱买的，难道这狗白死啦？！”
“老大爷！我们确实不容易，你看，这样儿，”司机从兜里掏出三张红色的钱，“给您三百，我还着急卸货去。”
“你打发要饭儿的呢？！”老者显出更加生气的样子。
“人家买的时候还是个小狗儿，那么一点儿，现在长这么大了，再说也好几年的感情了，你给三百这叫什么事儿呀！”
“一千五！少一分钱别想走！”老者站在卡车的车头前面。
司机不再多说，低下头，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一打红色的钱，点出七张，连同刚才的三张一并交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钱，点了点，挤着恼怒的眉，瞪着愤怒的眼：“走吧！以后开车可得注意点儿！”
“以后开车注意点儿吧！”街坊邻居也七嘴八舌地嘱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