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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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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内侍端来早饭,临帝便让潇湘陪着用膳。
       折腾了一早上,两人都早已饥肠辘辘。潇湘并不客气,一口气喝了三小碗粥,吃了一笼水晶小包外加几碟花样繁复的糕点,仍未觉饱腹。他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再让内侍添饭,心道这御膳的滋味也不过如此,远不如自家饭食吃得过瘾。
       临熙见他牛嚼牡丹吃得香甜,忍下笑意,慢慢品着碟中小食,随口问道:“是了,你明庄在京城还有个宅子吧?倒是占了南湖边最好的地界。”
       潇湘骇然抬头,一股冷气从后脊骨蔓延开来……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看到他预料中的反应,临熙满意地笑了,深长的眸子稍稍弯起,又多了几分柔和:“那里就算作朕赐给你的府邸吧,嗯,还是叫日月山庄好了。日月山庄八仙,自你潇湘以下,都赦免死罪。若是再犯,二罪归一,朕决不轻饶!”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转为冷厉。
       潇湘这会儿已知道他不过是出言威吓,只讪笑道:“微臣回去定会好好训诫几位兄弟,务要安分守己。”
       “让他们都做你的亲随吧,也领一份俸禄。”临熙说完摆了摆手,闭上双目。
       潇湘猜测他的意思是想休息了,让自己退下,便躬身道了声“微臣告退”,看他没有再说话,就悄悄退了出来。微风一吹,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这才发现自己的中衣不知何时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肌肤上很是不适。
       海义一直在门口候着,见他出来微微躬身:“凤大人走好!”
       潇湘一咧嘴,估摸着自己这会儿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草草还了一礼,疾步回自己房间,倒头栽到了床上。思前想后,前事今事纷至沓来,渐渐在脑中纠结在一处,怨怼之气大盛,不由脱口大叫道:“妈的!老子不干了!”
       这时窗扇一响,冉西钻了进来:“大哥,你没事吧?”
       潇湘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有门不走,做什么总要钻窗子!”冉西见他气恼,知道他多半是心中不顺畅,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床前陪着他。
       过了许久,潇湘低声道:“临帝允我将陆明风光大葬,可他多半也不需要这些,就把他葬在澜江边上吧。他一心为了恒帝,让他住在那里,也能日日见着故国。”
       陆明的丧事都是潇湘和冉西两人亲手操办,潇湘拒绝了临帝的好意,只在澜江边选了个依山面水的山坡将他安葬了。对着墓碑犹豫了许久,他终于落笔写下了“陆明”二字。而后,潇湘在陆明坟前整整坐了一日一夜,听着江水拍岸,看着江水滔滔……
       陆明,都是你惹来的祸事。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不管不问么?
       那日那个深长火热的吻,他仍记得,清晰地记得……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趟过鬓角,爬过耳廓……入了颈中……他缓缓闭目……
       繁星皓月,虫鸣草动,席天幕地,潇湘静静躺在长草丛中,思绪慢慢沉淀下来。
       六七年前,中原战火弥漫,他哥哥忽然将偌大的明庄甩给了他,那时的自己年未弱冠,有众位兄弟相助,也算顺顺当当保全了庄子。三国既立,他们又迁到凤县,万事都有陆明亲力亲为,他也从未费过半分心力。
       如今……大哥不会回来,陆明也不能复生……他也该担下明庄这个担子了……
       ☆ ☆ ☆
       转天晌午,临熙得报,潇湘回来了。他一到居处便蒙头大睡,直到第二日方醒。众人早得了临帝吩咐,都不去打扰他。冉西听说明庄已得到临帝赦免,早已快马加鞭赶了回去通知众位兄弟。
       日上三竿,潇湘方才一步三摇地进了县衙,直直向内院行去。海义等人都按着皇帝的吩咐闪在了一旁。临熙看着他一步一步进了院门,穿过庭院,又进了房门,来到他面前扑通跪倒,重重磕下头去:“臣潇湘叩见皇上!”
       临熙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他道:“往后不用这么多礼。朕身边的人若是都时时跪拜,哪里还能有人来服侍朕?”
       “是,臣遵旨。”
       这时郡守钱朗和将军季良求见,临帝传进,潇湘便退到一旁。进来的两人行礼起身,看到潇湘都是一愣,随即一个怒目一个欢颜,却都不敢在皇帝面前太过显露。
       原来今日起皇帝要去巡查澜江边防,两人准备停当,来请命出发的。
       临国与恒国向以澜江为界,沿江十多处城池,以凤县与澜江下游的青城最为重要。季良详细禀报了几处主要关隘的防卫和安排巡查的大致行程,临帝听了甚合心意,点头赞道:“季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如今国家正需用你这样的忠臣良将,还请将军勇担重任,重为我临国屏障!”
       当即封季良为破虏将军,总管北疆军事。朝廷增兵五万,连着原先各路边防的五万兵马,统归季良管辖。
       潇湘暗暗替他高兴,季良一心报国为民,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破虏将军跪倒谢恩,起身时瞥到一旁含笑的眉眼,不觉微微颔首。
       临帝对他二人于暗处的交流并不介意,告诉钱朗自己已收了潇湘做护卫,命他速派一位能吏到凤县接替。又回首对潇湘道:“你此次不必随朕去了,新任县令过两日就会到任,你留在凤县都与他交待清楚吧。”
       潇湘听到临帝让他留在凤县心头大喜,与新县令办理交接事宜很是简单,看来自己又能有几日偷闲时光了。他朝郡守大人躬身道谢,钱朗又惊又怒,侧身还礼,勉强挤出个笑脸来。他可万万没想到这惫懒的年轻人居然能一步登天了!
       海义伤势未愈,也留在凤县修养。潇湘卸了差事闲着无聊,便揪着他骑马将四处景致看了个遍,又顺道上山猎了些飞禽走兽回来打牙祭。
       海义初时不喜,后来见他挽弓射猎,屡屡中的,也是兴致勃勃,飞马驰猎,不亦乐乎。往常他也随着皇帝行猎,却都是紧紧跟着护卫,自己似乎从未这般毫无挂碍地玩乐,看着鞍后缚着的满满的猎物,心中颇为感激潇湘给了自己这轻松恣意的一日,心里待他便格外亲近了些。
       临帝大约对这一趟巡视极为看重,一路事无巨细,都详加寻问,仔细处置,再回到凤县已是半月之后了。休息一日,见公事已毕,便吩咐众人翌日起驾回京。
       季良知道潇湘要跟随临帝离去,大为遗憾,强拉了他去酒馆饮酒,喝到半醉,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大着舌头道:“兄弟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倘是战事一起,刀兵无眼,哥哥我还真是不敢保你周全!”
       潇湘大为感动,反手握住他道:“季大哥,潇湘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生死与共!”他初时与季良结交,不过是想借他之力摆平兵灾匪祸,后来相交既深,早已是肝胆相照。今日将离,便诚心诚意要与他结义。
       不料季良突然甩开了他的手:“生死与共?不要!潇湘,我虽是个将军,在战场上其实与兵卒无异,性命都是系在裤腰上的。我不要你与我同死!”他想了想又道,“兄弟伴在皇上身边也要分外小心在意,勤学上进倒是不难,千万记得要谨言慎行,方能得保太平!”
       潇湘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喉头哽咽,几难自抑,好半天挤出一句:“季大哥也千万保重!”
       “唉!”季良一声长叹,喃喃道,“陆师爷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恒国的奸细呢……”说着两手抱了酒坛就口,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听他忽然提及陆明,潇湘心口好似被利刃狠狠扎入,一时大痛。他也不说话,径自捉了酒坛拍开泥封就往口中倒去。
       清冽的酒液浇灌着男儿的血性,淹没了过往的伤痛,燃烧着建功立业的激情……
       待海仁寻来,新受封的破虏将军与新任的御前侍卫早已醉得人事不知,双双滑到了桌底。
       第二日,皇帝的銮驾迤逦出了凤县,禁卫军盔甲鲜明,言行整肃,海仁等一众侍卫都骑马随在两旁。潇湘宿醉未醒,头痛难忍,心痛也未消,一早上被海仁拖起来又挨了皇帝训斥,心情抑郁,没精打采地跟在众人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郡守钱朗说着话儿。
       钱朗原本与他友善,这时便想竭力结纳,可潇湘意兴阑珊,见了原先的上司也懒懒地不爱搭理。
       钱朗的一腔热情,被他抛到了大海里,不觉斜睨着他暗骂,你无非是借着一副好皮囊,得了皇上的宠爱罢了,又得意什么!老子早些日子就该把你按到床上,还容你今日耀武扬威!这样想着,越发觉着他生得妖媚惑主,暗悔自己从前竟然没看出来。他心里记恨,面上依旧讪笑着,没露出丝毫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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