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开炮-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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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之外,这个雪茄等娜姐一走就对我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当然也不能说是好,只能说是用一种专业方法把我给前期处理了一下。好比炖肉之前,光洗了涮了不行,还要用大斩刀的刀背把肌理拍拍松散。
      雪茄的大斩刀有三板斧:一是先让我脱掉上衣,做了30个俯卧撑,30个仰卧起坐。这还不是小菜?轻松拿下。二是放了音乐出来,拉着我的手跟她一起跳了会以色列民间舞。挺有意思的,有点象咱们云南那边少数民族的跳月舞,晃着胳膊腿,时不时嘴里还呀呼几声。最后看我真的高兴了,跟她也熟了,她就让我躺地毯上边往我身上抹油边帮我揉搓。一开始我还真挺不好意思的,可人一坚持又好言好语地一说,我也就算了。搓着搓着,我就开始放松下来。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跟她瞎唠。
      哎,雪茄,我说你一女的怎么起这么一名啊?
      因为我劲道啊。雪茄挑着眉。
      奥。我看了她胳膊一眼,她瘦归瘦可肌肉线条分明,又隐忍的恰到好处,看上去还真是柔中带刚,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笑:你这折腾我这么长时间了,多咱开始啊?
      雪茄在我身上用掌刀拍打着:我不知道你是阿蒙什么人,这个我不关心。不过我可告你,我看得出来你有点涩,放不大开,所以才把前面铺垫的长点,好让你放松。刚我看了一下,你身体各方面条件都算不错,呼吸或者动作时骨骼呈现也算上乘。阿蒙还真了解我,知道你这烧疤小子一定会合我的意。下面我要是开始了,咱可先说好两条:一是不要害臊,二是不许乱动。你做得到吗?
      ……,我眨巴了半天眼,咬了咬牙:做的到。
      脱光了只在腰和屁股间扎了兜裆布,带着英勇就义一样的表情被雪茄扭胳膊扭手的摆着姿势。我也累,雪茄也累。最后怒了:我说了半天你就是不能放松!给她一骂,我就更泄气了。
      雪茄跟我一人抽了一根烟,看着我那样,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说我怎么才能让你觉得美吧?
      美?我想了想:你夸我吧。别人一夸我,我就美得不知道自个姓什么了。你要是能把我夸上天了,我一准觉得全宇宙就我最美。
      我这本来是一玩话,没想到她还就当真了。喝了一大杯水,然后就开始夸。一开始我还能觉察出来,潜意识里又是想乐又是抵制,还能跟自己说,她这是眩我呢,可慢慢地我就真的开始受用了。浑身上下的骨头一块块地散开,失重,象在太空舱里的宇航员一样往四周飘。哎呀,舒服……哎呀,苏州人讲话,适意的咧……最后变成了一片片的酥糖,打个嚏喷就能飞溅而去……
      六点整,娜姐准时打电话来了。雪茄按的免提键。我趁机活动了活动身骨,总算熬到头了。开玩笑,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跟被点了穴是的,血都快凝了。这活还真不好干。
      雪茄,怎么样?
      不错。雪茄把碳笔夹在耳朵后头,那模样就象个木匠。可她下一句我就听炸了:再续一个晚上吧,到12点。
      什么?我大吼。还来6个钟头?
      哈哈哈哈,娜姐在那边大笑了起来:行啊。
      阿蒙,你早算到了是吧?你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一并都给你办了。
      爽快。我要老边最新上手的那套效果器,鼓机,合成器,线,外加四个JBL的音箱。
      咝,雪茄倒吸冷气:你好狠那你!你顶上什么人了?
      这个你别管,我就问你,我带去的人值不值吧?娜姐笑。
      值。雪茄的毫不犹豫简直是对我无声的赞美啊,我立刻脸就红了,心里倒挺高兴,原来我这么值钱。
      ……就是太害臊了,不象个爷们。雪茄跟着一句:你看怎么办吧?
      你把他叫过来,我跟他说。我这才明白雪茄为什么要按免提键,敢情这话都是说给我听的。我拉长了脸瞪着她。她面无表情,然后把话筒拎了起来,递给我:你们说什么我不介意,只要你下面能配合就行了。
      我接过话筒,使足了力气喂了一声。
      吵吵什么!娜姐四两拨千斤:王胖子,你给我乖乖地脱光了躺一个晚上,你可别忘了这事是谁给我惹出来的?!!
      你……我……我激动地都语无伦次了。
      你什么你?雪茄对你怎么样?
      这个我倒还真不能昧着良心,闷声闷气地说:她把我从头到脚每一个部位每一块肌肉都夸了一遍。她要是穿上皮围裙,往菜市场一站戗着刀那么一吆喝,一准是个标准的职业小刀手。
      扑哧,雪茄在旁边听乐了。
      恩。娜姐好象在那头挺满意:那你还有什么好别扭的呀。为了艺术你就献身吧你。
      哎,你等会。我一听就急眼了:你说清楚,这献身有好几种献法呢。我为国捐躯行,为艺术……
      没等我说完,娜姐就抢白我了:怎么着?留着给姓高那小子守节啊?你省省吧。告你,娜姐忽然压低声音:要是雪茄真想怎么样你,你不也还有一招杀手锏呢吗?
      抱着琴捧宝贝一样地回来了,满怀兴冲冲的喜悦,没手就咣咣咣地踹门了。想起刚才雪茄关了灯,摸黑过来,在我身上一拧,我忽然张嘴来了那么一句。她那表情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可浑身的僵直也够我喝一壶的了。娜姐,你是诸葛亮,你是赛孟尝。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门一开,娜姐笑吟吟地站着:回来了。
      我进了屋就迫不及待地把琴往她跟前一推:幸不辱命啊。先拿回了这个,剩下的雪茄说改天直接拉到仓库去。
      娜姐接过琴也不看就问我:没失身吧?
      害,我脸一红,但又忍不住要臭现:你不都教给我了嘛?
      我可没教你,是你自个悟的,我就知道她要再续钟,到最后一准会把持不住。娜姐笑:只有你这傻瓜才不知道自己去了衣裳有多招人。
      我又是脸红,只好用哈哈大笑来掩饰:今算知道了。我就告她了呀,可惜我根本不喜欢女的。
      当啷,里屋一声响,跟着门霍地被打开了,一个人寒着脸站在那,声音都抖:王炮!你,你终于还是承认了!
      啊?我大吃一惊:陈向阳?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只死命地瞪着我胸口起伏地不说话。
      我直眨巴眼。
      他今上欢场找我了,一直耗到这会,真稀罕,回回来都是磨阳闻旭的事,今倒是为了你。娜姐不紧不慢地开腔:我没折,只好带他回来了。
      奥,我拉了个长音,做恍然大悟状:哎呀,娜姐,不是我批评你,有人找我,你就应该赶紧通知我让我早点回来嘛。我热情地对陈向阳伸手:呵呵,好久不见啊,你好吗?身体好吗?
      看见他没反应,只好自己左手握右手地上下抖了几下,哈哈笑着:恩,不错,气色不错啊。娜姐,给人沏茶了没有啊?
      没。娜姐懒洋洋地抱着琴看我表演,似笑非笑地:你猪脑袋,我们陈总是只喝咖啡的。
      哎呀,我这记性。我满脸笑容地往自己头上一拍:这会太晚了,喝咖啡睡不着觉,陈总,到这别客气,就跟自个家一样。要不来点小米粥?我饿到这会了,还什么都没吃……
      你还有完没完?陈向阳口气冷冷地:你们俩还有完没完?
      哎,娜姐把脸也拉下来了:你别你们俩。谁跟他一门俩。我是我,他是他。再说了,该我说,你们俩。她把我和陈向阳往里屋一推:你们俩有什么事自己解决吧。王胖子,今你猴哥有事,你这小米粥,还得我来熬,我手脚慢,你先饿着吧。然后门轻轻被带上了。
      沉默。还是沉默。我这人就是人来疯,有第三者在怎么样我这戏都能唱下去,不分好歹以逗人乐为己任。可要是让我单对单,我就立刻原形毕露了。就象现在这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好。
      老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啊,再说,一想到早上看的报纸,我就忍不住想谢谢他。
      陈向阳……我刚张了嘴,就被他打断了。
      你别喊我!他生气了,过了半天,才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上次电话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眨眼想词,一阵心烦意乱。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你是……陈向阳激动起来:你是想让我……死心是吧?
      我低下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地面。
      过了会,我摇摇头轻轻说:不是。
      我说:我是想让自己死心。
      我得承认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超乎自己想象的难受,甚至比当时跟陈向阳讲那句话的时候,还难受。那时侯我还好象只是情感上的难受。现在则是理智上的难受。是,我想让自己死心。在听了娜姐的话之后,在听了董大夫的话之后,在知道了一个人在绝望的病中是如何的需要另一个的扶持之后,在看了那篇文章洞悉了陈向阳的追求之后,我只有这么一个选择。如果我没遇见他们,是不是一切会变得和现在不太一样?
      更何况,有人奋力地挥拳向我,试图把我当做敌人一样击倒在地。
      娜姐说的对,我是懦夫。我是没用。
      可我还是王炮,我拿得起放得下。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敢痴心妄想。我也不会多出一只手去。
      也就……只能这样了。
      你来找我是……
      陈向阳掏出一张存单,放在桌上:老方拿到公司来的,说是你又给的他。老方说他不要了,跟你算扯平了,他不想跟你照面,但也不想领你的人情,就让我转给你。还有……他说你是个好人。他为他儿子向你妈的事道歉。
      我看着存单有点怔。我恨老方的儿子,可我觉得对不起老方。这笔帐还真是……没法算。
      收起来吧。陈向阳叹了口气。
      我默默地把存单折好,掏出卡,抽出来,打算把存单插进卡套里。结果跟着卡抽出的还有一张小条。它落在地面上,安安静静的几个字:无忧无怖。
      我和陈向阳同时愣了一下。我先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拣,被他一把捏住了手腕。
      王炮。他看着我。
      恩。我没看他。
      你……你就打算这么做了,是吗?
      嘿嘿。我把他的手轻轻拿开,把小条拣了起来,塞进卡套里,再把存单和卡放进去,装回胸口,习惯性地拍了拍:也不算吧。你说的,无忧无虑,不也挺好?我笑。
      你还记得?他有点意外。
      记得,当然记得。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记得。我咧嘴:你说过我很朴啊,你还喊过我王哥,你还说过……我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他出了会神,然后也笑了:我也希望你还是那棵窜了种的薰衣草……
      我们相视而笑。
      但是笑得就象一个肺气肿病人一样,短促而微弱。
      他站起来,象是打算要走,递给我一张纸条:那。
      这什么?我下意识接过来,看着他。
      他把头扭向一边:高力强新搬的地址。我想你也许需要。
      我停顿了有几秒,然后就腾地火了,拉开门冲进厕所,把纸条扔进马桶里,按下冲水键就哗啦一声响。
      你干什么?陈向阳跟出来愤怒地喊。
      我干什么?我告你,我不需要!我根本就不需要!!!
      我拉住他的胸口,横起胳膊肘就想打他,眼睛都红了,但没下得去手,只能吼:他喜欢的是你!你这个白痴!!!他以为我抢了你,他能为这个跟我拼命!我……
      王炮!娜姐从厨房出来,上来就给了我一脚,喝道:你敢动手!
      措手不及被踹翻在地上,我顿了顿,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是,我不敢,我当然不敢……我当然不敢……
      笑什么笑你!神经病啊你!娜姐又上来踢我:好好讲话嘛你,动什么手啊,我说错你了?老是手比脑子快!
      没错,没错。她踢得我汗都下来了,这话实在应该留给她自己。
      小蒙……陈向阳拦住她,急道:你脚下留情吧。他蹲下来拉我:王炮,你没事吧?
      娜姐不支声了,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陈向阳扶起我,把我拉回里屋沙发上按坐下来。他满脸不忍地看着我,不停地问:踢哪了?踢哪了?
      我摆摆手,揉着腰腹。
      哼,这你就不忍心了?娜姐斜睨着陈向阳,淡淡道:为什么?
      啊?陈向阳一愣。
      我问你为什么要对这小子这么好?娜姐说,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往旁边一转,拍着我的侧脸:是不是就因为这儿看起来有那么一点象他?
      小蒙……陈向阳象是被电击中一样,差点没跳起来,有点站立不稳。
      我问你是不是??娜姐怒了:你看清楚,他是王炮!他不是阳闻旭!阳闻旭丰神俊朗,通言能辩,这么一个磊落不羁的人就是再落魄也不会跟他一样!!你真是想痴了眼了!高力强有点抱负谈吐不俗你也把他当作是他,王胖子轮廓分明依稀仿佛你也把他当作是他,你想怎么样?是不是他一天不回来,你就要在所有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直到把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折磨死为止???
      我……我……陈向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神里全是仓皇哀求之意。
      娜姐看了更气,就手就抄起了旁边的水果刀:你下不了决心,我帮你下,我今就把他脸给花了,看你还怎么把他当成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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