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恶魔弟弟-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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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千山身上脸上到处是伤,衣襟关敞着,露出胸口道道鞭痕。伸出的手臂没被袖子遮住的地方,也全是皮开肉绽。
      还没等我和棣扑到他怀里,他已经一把揪住我,低声说:“到屋里说话!”
      几乎是把我和棣提进了屋子,大太监掩了门,守在门外。
      很粗暴地被扯到一张床前,说:“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消魂的解药弄出来!”
      我张开口,恐慌万状。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脸色紫碧,露出的肌肤全是这个颜色,衬着明黄龙袍,形如鬼怪。
      居然是皇帝。
      我吃惊地说不出话,指着皇帝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棣吓得抓痛我的手。
      李千山脸上露出急痛的神情,说:“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和阿箴要在三天之内制出解药,不然他……他……”眼圈红了,突然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颜箴一把握住他的手,扶着他坐在床边,回身倒了一碗茶让他喝下去,李千山慢慢的呼吸平稳,合眼睡着了。
      颜箴把李千山抱到另外一张床上,说:“没时间了,小槐,咱们赶快把解药弄出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自从来到这里,我就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能随着他们说什么就做什么。听了颜箴的话,我立刻往外跑,被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回家拿药。”
      “这里有。”
      颜箴拉着我来到外间,一眼就看到我的水晶小瓶里正泛出天青色美丽的颜色。
      没有时间多问,棣和大太监不知从哪找来一笼子一笼子的鸡,我和颜箴所做的就是让鸡吃下带毒的食物,把带毒的鸡血喂给别的鸡,再把第二只中毒的鸡血喂给第一只。
      两只两只的试,效果还是一样,有的两只鸡全死了,有的第一只染毒的鸡活了,第二只死了。
      到最后,只有三四只鸡是活的。
      再找来别的动物试,也是这样。
      我和颜箴三天三夜没合眼,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靠着棣休息一下,等颜箴一叫我,立刻跑过去。
      皇帝的脸已经转成妖异的天青色。
      颜箴悬丝为皇帝诊脉,他的心还在跳着,还没事。
      李千山彻夜不眠,坐在床头死死地盯着他的哥哥。
      大太监有时候不见踪影,回来后就求我们快点把皇上治好,说大臣们已经急了,太子更是三番五次要闯寝宫,嚷着要见父皇。
      而我和颜箴真的是没有办法,为什么同样的药,有的动物染了毒就能治好,而有的就不可以呢?
      棣这三天也一直陪着我们,给我们打下手。
      他说:“颜大哥,你休息一下吧,你已经撑不住了。”
      我这才发现颜箴脸色蜡黄,双手也不时的颤抖。
      立刻拉起他的手搭脉,说:“颜大哥,你赶快休息,再不休息,解药没弄出来,你已经没命了。”
      这句话把李千山引过来,摸到颜箴的额头,动了半天嘴,却什么也没说。
      颜箴脉相微弱,呼吸滚烫,体温高温。
      大太监几乎把御医堂里的药都搬来了,药很齐全。
      我让棣给颜箴煎药,顺便再治治他身上的伤,他上次受的伤,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的。
      我坐在满地动物死尸旁边冥思苦想,回忆着爷爷的手册。
      猛听棣倒吸一口气,急忙进屋去看,只见颜箴身上比上一次多了很多的伤,有的甚至看见骨头,而且正在腐烂。
      在我们离开的日子里,他又受了什么刑?
      “李大哥——”棣大声叫起来:“他怎么会这样?”
      李千山看了一眼,说:“就是这样,他们给他用了刑。先别管这个,你们想办法把皇上救回来。”
      我气得浑身发抖,说:“李大哥,你怎么这样,他是颜大哥啊,他是爱你的颜大哥啊!你的口气怎么这么冷淡?就像他只是个平常人似的?”
      李千山一把推开我,揪着颜箴说:“你醒醒,把皇上救回来再晕!”
      我和棣瞪着他,心里气得不得了,恨不得过去踢他几脚。这还是那个下定决心要和颜箴过一辈子的李千山吗?
      颜箴勉强抬起头,说:“你别摇我,我一定会把皇上救回来,你别急……”
      居然还是用得那种温柔宠溺的口气。
      李千山眼中的冷厉消失了,望着颜箴,轻轻地说:“你把我哥救回来,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再也不逆了你,只要你把我哥救回来。”
      颜箴轻轻点头,说:“我什么也不让你做,我只让你开心……”身子一软,扑倒在李千山身上。他终于撑不住了。
      李千山用力扶着他,喃喃地说:“只让我开心……我哥若是死了……我怎么能开心呢……”
      他背上的衣服忽然出现了几个小红点,慢慢晕染扩大,边成片,突然也倒了下去。
      我和棣一人一个,用力把他们分开,分别拖到床上去,这两个人全都晕了过去。
      现在哪里管得上什么解药,打来清水给他们擦身子抹伤药。
      李千山身上的伤不亚于颜箴,其中几道鞭伤从胸前围到背后,伤口见骨,边缘已经发黑。
      我咬着牙,用锋利的银刀剐去腐烂的肉,抹上止血生肌的药膏,他们全都高烧昏迷,没什么感觉。
      大太监又来催命:皇上什么时候能醒?太子爷说皇上再不露面,他就要带人闯宫了。
      棣劝我也休息一下,不然我也撑不住。我也实在是疲惫到极点,头刚挨着枕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了,颜箴和李千山却不在身边,心里奇怪,跑到外面去找,只见他们围着棣正在看着什么。
      “……我想到颜大哥说的那两种药,也是要用人的鲜血去解毒,而且只能是至亲人的血。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些鸡和兔子,有的能救活,有的救不活,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了好久,心里好像有个什么念头,也不敢说,怕扰乱你们。这两天你们全都睡着,我偷偷试了试,叫张公公想法子找来这样的动物,他们都是一家子,父母和孩子,一定是同胞的。看,这就是张公公找来的兔子和猫,都刚下了没多久,我再三问了,张公公也问仔细了,全是同一胎下来的。我试着把那只母兔拿过来试药,再给一只小兔崽子染上毒,结果全死了。我又试着给另一只小兔弄上毒,给另一只小兔第二次染毒,也死了。我又拿这窝猫试药。母猫和一只小猫吃掉了,但是这只猫却活了,给它解毒的猫却死了。这一窝一共八只小猫,除了和母猫一起死掉的,和解毒死掉的三只,现在还活了四只,有三只是试药活下来的。”
      颜箴皱眉问:“你是说……”
      李千山说:“你的意思……”
      我听见棣的声音:“我想这消魂和颜大哥的药是一样的,只有至亲的兄弟姐妹才能解。”
      颜箴怒吼一声:“胡说八道!那只兔子怎么死了?你才试了三只猫。”
      “可是已经比你们用了几百只动物试药才活了七八只要……”棣不服气。
      我冲过去一把捂住棣的嘴,棣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安静下来。
      颜箴一把捏住李千山,声音都发了颤,说:“子重,这种药我一定给你配出解药,如果实在配不出来,干脆你……我就给你哥哥抵命好不好?”
      大太监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惶声道:“王爷,皇上还有救吗?太子他……他……已经带了人要闯宫了……大……大臣们也要……要面见皇上……”
      李千山神情冷静,从腰里拿出一块玉符递给他,“火速召集大内影卫,谁敢闯宫,杀无赦!”
      大太监本来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突然站直了背,跪了下去,双手捧过玉符,眼睛露出奇异的光,说:“王爷是要……”
      李千山木着脸,冷冷地说:“我从来没那个想法……”
      大太监凝目注视着他,说:“希望如此。”忽然就此向后腾空,扑到花木丛中不见踪迹。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轻功吧?就算我不懂武功,也能看出这个动不动就气喘吁吁的老太监其实身怀绝技。
      李千山的眼光出神地望了大太监没身的方向,脸上露出奇特的神情,过了一会,目光又慢慢落到满地乱跑乱抓的四只可爱的小猫身上。
      一只小猫跑到颜箴的鞋上,抓着长袍的下摆努力往上爬,抓了两下没抓住摔了下来,身子一扭又去爬。
      李千山的目光一直追着那只猫,然后顺得长袍的底摆慢慢上移,移到颜箴的脸上再不挪开。
      颜箴哑着嗓子说:“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是死,也要想办法解了你哥哥的毒……”
      李千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说:“已经五天了,京西郊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守了三天,皇兄再不露面,他们就会趁机杀进来。”
      “你是神威将军,手握天下兵权……”
      “我的军队都在边关,前两年我便把京城四郊大军的兵权交还给皇兄亲自指挥,皇兄若不在,便是太子。他们只听皇兄和太子的话。”
      “再给我一天时间……”
      “没有时间了……”
      我和棣听得如堕五丈迷雾,从刚才大太监来就迷糊了,现在更是摸不到头脑。
      李千山俯身边去紧紧地抱着颜箴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肩头,说:“如果刚打完仗,我就随你一起走多好,可是我为了这个什么王爷的骄傲、威仪,死也不和你走,还……伤了你那么多次,你怨不怨我?”
      颜箴沙哑着嗓子说:“你再给我一天,再给我一天……”
      “如果有来生,我还能遇到你,我一定会对你……不管你对我怎么样……”
      抬起头来,眼中泪光闪闪,痴痴地望着颜箴,说:“我的孩子……和他们……交给你……你不准跟我来……”
      颜箴呆若木鸡,痛苦地说:“如意,你给我下了如意……”
      李千山脸上露出凄迷的微笑,“是你第一次得偿所愿时给我下的迷药,你给它改名叫如意……来而不往非君子,我现在还你一次……”
      颜箴痛苦之极,喃喃道:“这叫不叫自作自受?”
      李千山看了他半晌,眼泪终于掉下来,用力地亲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屋里走去。
      颜箴泪流满面,却动弹不得,颤声道:“去……阻止他……快去……”
      我和棣愣愣地站着,颜箴神情凄厉,声音却轻若蚊蝇,“快去……阻止他……快……快……”
      棣比我先反映过来,冲了进去,刚进去就听得扑嗵一声,我急忙也冲了进去,只见棣痛苦地跪在地上缩成一团。
      我一把扶起棣惶恐地问:“你怎样?”
      棣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里面的屋子,却说不出话。
      我急忙往屋里跑,只见李千山手持一柄雪亮的短剑,皇帝的手腕正在他手中流出淡青色的液体。
      “不要……”我大声叫着往里冲,刚冲了两步,一股强大的劲气猛地扑过来,心口顿时一窒,那道劲气突然又收回,我一下扑倒在地上,摔得半天爬不起来,只能抬头叫:“不要李大哥……”
      说什么话也晚了,李千山已经俯在皇帝手腕上喝下淡青色的血液。
      我用力砸着地,恨不得自己死掉。
      为什么要好奇?为什么要制出消魂?为什么要拿出来献宝叫人看?为什么不再得知它没药可解时不把它销毁?
      李千山用一条雪白的纱绫把皇帝的手腕绑了起来,看向我,问:“你没事吧?”
      我放声大哭,棣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抱住我。
      李千山微笑:“看,我已经能分清你们俩了,要是小槐受了我那一掌,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
      棣哭着问:“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颜大哥难道不如皇帝重要?”
      “……他是我亲哥哥,我不能就让他这么死了……至于阿箴……你们帮我照顾他,对他说,把我的孩子养大,不然我做鬼也饶不了他,这是他欠我的……”
      棣吃惊地叫:“李大哥你的脸……”
      我抬起头,眼泪模糊中,李千山的脸变成了蓝色,连身上那件雪白的长衫也隐隐透出蓝色。
      “……应……该……是……时……候……了……”
      李千山挥剑割开手腕,蓝色的血喷涌而出,我和棣大叫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再也挪不开。
      李千山把手腕对准皇帝的嘴,蓝血在皇帝脸上流下,却喂不进去。
      “喝呀,喝呀,哥你快喝呀!”李千山狂叫道,用力把手腕按在皇帝嘴上。
      蓝色的血染透了床上的被褥,我哭着说:“李大哥……”
      李千山举手吸着自己的血,然后把嘴压在皇帝嘴上,用力哺进去,开始时还喂不进去,过了没一会,只见皇帝的咽喉动了一下,嘴边不再有新的血液流出,他终于咽下了自己兄弟的血。
      李千山继续喂着药,他没有注意,皇帝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吃惊地望着他。
      我和棣哭得说不出话,只是叫:“李大哥……”
      地上也汪了一大滩的蓝色血液,慢慢地扩大,李千山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蓝色的血流满了龙袍,明黄的丝绸变成了碧绿的颜色。
      皇帝的脸却在慢慢地恢复,僵直的身体也变得柔软,坐起来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李千山,再望望我们,惊讶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哭着喊:“李大哥……”
      除了这个三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棣捂着胸口站起来冲出去,把不能动弹的颜箴拖了进来,哭着说:“快救救李大哥,咱们还要一起出去玩……到海上去,到山上去……”
      颜箴却动不了,只是望着那个连衣服都变成浅蓝色的人痴痴地站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流出丝丝血痕。
      皇帝怔怔着,看着哭成一团的我们,看着眼睛流血的颜箴,脸色突然大变,抱起李千山,着急地叫:“小七,小七……”转着又冲着我们喊:“他做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转眼看到李千山此刻流得开始缓慢的手腕,抓起来用力攥住大声叫道:“太医,太医,快叫太医!”
      “方槐,颜箴,你们愣着做什么!快为朕的王弟止血啊!”皇帝大声地吼着,突然用力扯着身上的龙袍,竟然撕下一条,用力地绑在李千山割开的手腕上。
      “没用了……”我哭着说:“……没用了……李大哥已经死了……”
      “胡说,朕的王弟身上还有体温,他还没死!朕命令你们快把他救活,不然朕诛你九族!”
      皇帝和李千山长得很像的脸变得铁青,神情狰狞,咬牙切齿,用力地抱住李千山的身体,“小七,你给我醒过来,我还没有罚完你,你快给我醒过来!”
      用力地摇晃着,李千山的头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不住地晃动。
      “我送你那么多美人你还嫌不够,还不要脸的爱上一个男人,还要离开我!你装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我吵架!你还想毒我,你还想毒你的亲哥哥!醒过来啊,我还没骂完你,你给我醒过来!你当着那些狱卒的面说你爱男人!你犯了多大的罪!你给王家脸上抹黑!你为了一个男人当着那么多人跟我吵,你要走,你要和颜箴一起走,走到天边我也要把你抓回来!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从地狱里抓回来!你醒啊你!我不准你死!”
      “你给我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你就算犯了天大的罪我也赦免你啊,你就是篡位我也答应你,你醒来啊,你怎么就这么丢下我丢下你的亲哥哥啊?”
      一向威严冷凝的皇帝泪流满面,用力地摇着那个软绵绵的人,摇了半天,突然挥手向李千山脸上一掌一掌用力掴。
      我哭着爬过去挡,好几掌打在我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
      皇帝停手,转手拉住我,说:“方槐,你救救小七,我把这江山送给你,你救了他,我……我……”突然一口血喷了我一头一脸。
      棣哀声道:“皇上,李大哥……他……已经死了……”
      皇帝大怒,一把挥开我,怒道:“他没死!他还有体温!他还有心跳!谁敢说他死了,我诛他九族!”
      一直没有动静的颜箴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嘴里挣扎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顾不上擦去脸上的血,看向他,只见他眼中射出激动的目光,不错眼珠地盯着李千山。
      我转头看向李千山,脸上的蓝色褪去一些,软绵无力地躺在皇帝的身上,皇帝抱着他哀哀痛哭。
      颜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直软垂的手上露出青筋,手指颤抖着想举起来,头上冒出豆滴大的汗珠。
      棣一直扶着他,看着他的动作,说:“槐,颜大哥想干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移到李千山的身上,只见他的头无力地靠在皇帝肩上,身子随着皇帝的痛哭而晃动。
      难道想把李千山从皇帝身边夺回来吗?
      我打定主意,就算真的会被杀头,也要把李千山的尸体抢回来。
      颜箴神情激动,目光强烈到似要冒出火,手颤巍巍地举起来,指着李千山,颤抖着嘴,却只能发出一两声不成调的声音。
      我听到棣在问:“颜大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再次看向李千山,他的手已经被皇帝抓起来放在脸上,另一只手软软地垂在身上。
      电石火花一闪念,以前试药的那些动物的死状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眼前,当成解药救活别人的动物死去时一个个僵直着,硬得像石头像铁……
      眼睛突然睁大了,李千山直到现在还是软绵绵的……
      我扑过去,忘记了皇家的天威,忘记了那个抱着李千山的人是手掌别人生死大权的天子,一把将李千山夺了回来,手指放在他的手腕,反复地按压,终于摸到一丝弱得几乎摸不到的脉动。
      什么也顾不上了,用力推开皇帝,盘膝坐在床上,一手贴了他背心,一手按在他丹田,拼了命将盘龙透髓功的内力输了进去……
      (事情发生在李千山装病的时候)
      方棣在李千山床榻暗格里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地滚在一起,一件一件地拨拉看,这都是什么东东?
      看起来很新的样子,好像还没用过。
      “看起来很新的样子啊,好像没用过。”方槐拿起皮绳仔细研究,“瞧,这里还有毛毛呢,摸上去还是柔柔软软的。”
      方棣又在暗格里摸着什么。方槐滚过来伸头向暗格里瞅:“棣你摸什么呢?”
      方棣苦恼道:“什么也没摸到。”
      看看摆了一床的东西,气恨恨地说:“这一定有什么用处,不然他们不会藏在暗格里故意让咱们找到。不行,我一定要找出这些东西的用法!”
      赤着脚跳下床,在屋里东翻翻西找找。
      午后日光温暖地从窗外洒了进来,照着满床的各种材料制成的东西,有的金灿灿,有的玉莹莹。仲夏的风温温柔柔地吹拂着架上的花,带进一室的清香。
      方槐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看着方棣雪白的脚踩在深红色织锦上,像个两只调皮小兔蹦来跳去,没一刻安闲。
      也许是感受到方槐一直注视的目光,也许是感受到方槐唇边温柔的笑意,跳来跳去的方棣慢慢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和自己相同的面孔,突然觉得有比找出那些东西用法更重要的事情来做……
      候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点了几支蜡烛,绛红纱罩着,晕黄的烛光照在屋子里,朦胧而温暖。
      方槐慢慢地睁开眼,极至的欢愉过后,身上总是难言的痛和疲软。
      方棣正饶有兴趣地研究从暗格里取出的东西。
      方槐吃力地趴到他腿上,问:“看出来了没有,这些做什么用的?”
      “当然看出来了,我这么聪明。”
      举起针,“这是扎人用的。”
      举起皮绳,“这是绑人用的。”
      举起蜡烛,“这是照亮用的。”
      “这是耳环,这是戒指,这是发簪,这是项链,这是……呀——”
      信口开合的声音在方槐的牙齿咬合下自动消音。
      方棣呲牙咧嘴,“槐你越来越像小狗了,动不动就咬人。”
      抱怨完了,又举起粗细不同质地不同的棒棒,“我越看这个越像那里,刚才我还对照了一下,一模一样。你说会不会真是那里啊。”
      方槐顺手拿了一个乌沉沉、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棒子,看了半天,形状真的一模一样,可是上面刻有繁衍花纹啊,再看别的,无一例外的形状,只是柱状体上不是有花纹就是有突起,或是有螺纹,真是奇怪。
      方棣忽然问:“槐,你说这个是不是亲热时用的啊,你看,用手这么拿着,就这样……这样……”
      方槐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方棣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就是那个……我和小江他们……嗯……去那里……玩……他们说……有的客人不行,就……就用假的来……这样那样……”
      方槐瞪圆了眼:那两年他都跟了那些人干了些什么事啊?爹爹娘他们怎么也不管一管?!怒声道:“你还瞒了我什么?你今天把你那两年干了什么都给我说出来,别今天吐点明天吐点叫人听了生气!”
      方棣脸上露出苦恼的样子,自己拍了自己一个嘴巴,“讨厌的嘴,怎么什么都胡说啊……槐你别生气,我真的只是听说,什么也没做过……呜呜是真的啦……”
      外面溜达一天的颜箴和李千山正在往回赶。
      “阿箴,你说那两个小子到底用了那些东西没有?”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
      “哈哈,不知道是小槐用在小棣身上还是小棣用在小槐身上。我猜小棣可能用在小槐身了。”
      “那也不一定,没准他俩谁也不会用,谁也没用在谁身上呢。”
      看来还是颜箴比较了解方家两小子。
      “我就不信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小棣还不到十四岁就无师自通懂得绑他哥了,也没少和小卿跑过妓院,我就不信他不会用!”
      “要不咱们打个赌?如果他们会用,今天晚上我随便你怎么样。”颜箴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
      “打赌就打赌!我就赌他们会用!”李千山心里得意狂笑:哈哈,老子早就算计到你这一手了,早把一本书藏在屋子里了,我就不信小棣翻不出来!
      “好,我就赌他们不知道怎么用!”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击掌——
      “谁输了谁让对方为所欲为!”
      “好!”
      李千山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用手捂着嘴化得意为咳嗽,又是笑又是咳眼泪都出来了。
      颜箴笑着伸手为他拭去眼泪,“不会吧,想到自己要输了竟然哭了?”
      “放你的狗屁!”李千山口吐恶言,“老子这是高兴的好不好,一想到某人今天晚上要成听话的小绵羊老子心里就爽!”
      “那你就痛痛快快笑出来吧,别乐极生悲才好!”
      “切——”
      做贼似的潜回湖畔小楼后面的树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咦?好像不对,里面怎么没有声音?
      好奇地把耳朵贴在后窗上仔细听,里面还是有点声音的。
      “呜呜槐,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
      ……
      “人家好难过——你饶了我——”
      ……
      “真的受不了了呜呜——你好狠心——”
      ……
      颜箴后脑上流下一滴汗,难道……???
      李千山眼睛瞪得老大,难道小槐扮猪吃老虎,那些东西全用在小棣身上?
      看看强做镇定的某人,心里乐开了花:管他谁吃谁呢,反正今晚某人要被我吃了。
      心花怒放的敲敲窗子,里面很快把窗子打开,李千山颜箴闪身进去。
      一进去李千山就愣住了,只见方棣单脚站着,摆了个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头上汗都出来了。
      一见两人进来就哀求:“颜大哥,快帮我求我哥放了我,这样子好难受,我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呜呜——”
      方槐生气地说:“哪有一个时辰,明明还不到半个时辰!”
      “呜呜——半个时辰也好累的——”
      “你们……你们这是……”颜箴一转眼看到摆了一床的东西,指着他们口齿不清地问:“你们……你们用过了?”
      李千山拼命忍着笑,毕竟他现在还是“重病在身”,被人听到放声大笑可是很不妙。
      “怎么样,这些东西好玩吧?用着舒服不?”心怀鬼胎地问,想知道两个小家伙感受如何。
      方槐气咻咻地说:“你问他!”
      颜箴脸上冒出一滴汗,
      李千山笑咪咪地问:“小棣,这些东西用得舒不舒服?”
      方棣带着哭腔说:“呜呜——快解开我穴道,好难受。谁知道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啊,放了一大堆在那又不教我们怎么用,害得我说错话被我哥罚……”
      这下换了李千山头上冒汗,颜箴笑得一脸恶意。
      “你……你们没用?”
      “怎么用?我只知道那个鞭子是打人的。”说话的是方槐,看样子很想捞起鞭子抽方棣一顿。
      颜箴笑咪咪地解了方棣穴道,说:“好了,等以后我教你们怎么用吧,现在快下楼休息吧。小槐你不能老是欺负你弟弟,看这一头汗流的,多心疼人啊。”
      转眼看到鬼头鬼脑想往外溜的李千山,挥手一指点中他的穴道,然后笑眯眯地挟了两个小的送到二楼客房,安抚他们休息。
      回到三楼房间,仔细地闩了门。李千山满头是汗。
      “那个,颜箴,不准你对我无礼,我……我可是个王爷……”
      “哦?我只知道有人和我打赌打输了。”
      “那个,阿箴,你曾经说过要对我好的是不是?”
      “是啊,所以我今天晚上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阿箴我现在重病在身生命垂危命悬一线生死未卜……你忍心对付这样的我吗?”
      “你忘了我是神医吗?所以现在让我好好为你’治‘病吧。”
      “阿箴,那个咱们商量一下,你放我一马,以后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不皱一下……”
      “我怎么舍得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喂不准你脱我衣服……啊不准你脱我裤子……”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了……”
      “啊啊啊不准你用这些东西……我……不准你用在我身上……”
      “谁输了谁让对方为所欲为!这可是你说的,堂堂泰王千岁神威大将军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哇哇不准你绑我……呜不准你用这个……哇不准你用那个……颜箴你要是敢用这个我就……呜呜……啊不要……这样好难受呜呜拿出来呜……”
      夜正长……
      第二天黑着脸的李千山忍着某个地方的不适四处翻找。“哪去了?不可能啊,到底跑哪了?”
      颜箴装睡,心里暗笑——那本教小孩学坏的书早就被他偷偷拿出来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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