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恶魔弟弟-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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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怎么散的席,也不知道谁把我们扶到王府的客房,不知道谁给我们洗的澡,不知道谁能我们换的衣服。反正等我睁开眼,借着帐外蜡烛的光,我看到我的衣服换成丝制的长袍,头也被洗过,散发着淡淡的木樨花香。
      头疼,又喝多了。我坐起来扶着头哎哟。冷不防屋里一亮,有人点亮蜡烛,然后纱帐掀开被挂到旁边金钩上,一个侍女端了怀茶过来:“方公子,这有解酒茶。”
      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后缩。
      侍女抿着嘴乐,重新说了一遍,把茶端到我面前。
      我赶紧喝了茶,让她离去,然后重新躺下。
      棣就躺在我身边,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
      想不到居然是在李千山的家里我和棣才能单独在一起。
      那天棣说第二天来找我,没想到娘第二天说让丫环给我们守夜,就睡在我们的屋里,害得棣不敢来。
      今天终于能在一起了。我拍拍他的脸,小声叫:“醒醒,醒醒。”
      根本叫不醒。我酒量浅,棣的酒量比我还浅。
      叫了几声只好放弃,借着帐外昏黄的烛光趴在他脸前细细地看,再细细地亲吻。
      棣含乎地哼了一声,挥手把我推开,翻了个身。
      我恨恨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然后翻过身闭上眼。
      第二天一醒来,我比棣先醒,睁了眼看他,直到他也睁眼。
      棣的眼睛半睁半闭,看了我一会,突然揉揉眼,睁大了看,然后再看看四周,突然大叫:“咱俩怎么睡在一起?”
      我怒:不想和我睡在一起啊?
      棣掀开帐子往外看,看完了躺在床上磨牙。
      我气得踢他,下床去嘘嘘。
      棣跟着我下床,一脸的不高兴。嘘嘘完了,拉着我回到床上,后悔得直打墙,“气死我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放过了,咱们好不容易睡在一起,一晚上的时间怎么就睡过去了呢?哎呀呀,气死我了!”
      我说:“还不是你啊,睡得跟个小猪一样,我怎么推也推不醒你。”
      “啊?你昨天晚上醒啦?怎么不叫我?”
      “谁说我没叫啊?我拍了你半天结果你差点把我推下床。我气得还咬你一口,你看你看,就是这。”扒开他的衣服,露出肩头上的牙印。
      棣说:“不管,反正都怪你,你要咬就咬狠点嘛,把我咬醒啊,只留个牙印算什么。不行,我亏死了,我现在就要,你不能躲。”
      扑过来扯我的衣服,我尖声叫,这个人怎么这样?大清早地犯什么病啊?被人看到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躺好几天动不了。
      一指点去,棣张着嘴趴在我身上动不了。我赶紧推开他下床整衣,再踢他两脚。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这么着,被人瞧到了传出去怎么办啊?!
      门开了,四名侍女端着铜盆拿着巾帕进来。
      我给棣解了穴,棣气得脸红红的。
      门又响,李千山走进来,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棣气咻咻地说:“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
      我说:“睡得很好,谢王爷挂心。”
      李千山笑:“咦?小槐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还是叫我李大哥。昨天怎么不见你这么恭敬。呵呵。”
      侍女服侍我们更衣。
      我和棣不好意思,转到屏风后自己脱下睡觉所穿的衣服,依次穿上里衣中衣外衣罩衣。
      棣恨恨地瞪我,冷不防伸手拧了我一下。我吃疼,不敢出声。
      李千山笑道:“怎么样?这两身衣服可比你们昨天穿来的好看吧。这可是花大价钱让外边绣坊连夜赶出来的,为了让你们能在今天穿上,花了多两倍的银子。快快谢我,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还得让我为你们弄衣服穿。”
      棣没好气,“我的衣服是你弄脏的,我还没找你事呢,谁要谢你。”
      李千山问我:“小槐,小棣怎么了?”
      我说:“别理他。对了,颜大哥呢?”
      “一会带你们去找他。”
      也不让我们吃饭,携了手出了王府。府门有三匹高头大马,上马带我们往北走。越走眼前一座高大巍峨的建筑越近。
      棣说:“李大哥,你带我们去哪啊?我怎么觉得这好像是往皇宫走的路啊?”
      李千山大笑,“小棣去了一次就记得路了,正是带你们去皇宫。我皇兄想见你们,颜箴已经在那等着了。”
      我吓得浑身一机灵,这个消息太突然,我没有准备,我不敢去,我我我我要回家。
      我使劲抓缰绳,想把马头调转过来,李千山一把将我揪到他身前,笑道:“我皇兄想见你,你还敢不去?”
      “人家害怕——”
      “哈哈,看看你弟弟,他都不怕,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还不如弟弟胆大?”
      “不要啦,我要回家——”
      “晚了,已经到了。”
      “李大哥,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能不能不去见皇上?”
      “没门!”
      昨天只是说出门做客,没想到一夜未归。今天又在皇宫里整整一天,陪着皇上闲嗑牙。我纳闷,皇帝不是很累吗?听父亲说过皇帝要上早朝,中午批各地奏折,有时要批到深夜,怎么看上去皇上很有闲情啊?
      陪了中膳,又陪晚膳。我和棣没有了昨天胡闹,老老实实陪吃。席上有螃蟹,李千山时不时朝我们笑,显然是想起昨天我和棣没有形象的大嚼大吃。
      等皇帝放我们出宫,天色又已经全黑了。
      棣缠着李千山非让他再让我们留宿,跳到他马背上使劲磨。
      李千山笑道:“在家里没自由,想到我王府里胡闹,你想得倒美。”
      棣扭股糖似的磨。我的脸烧火烫,急忙说:“不要啊,李大哥千万别答应,我要回家。”
      颜箴把棣揪回来,说:“好歹给王爷留着面子,大街上这么胡搅蛮缠,像什么样子。”
      棣没好气地说:“哼!什么叫给他留着面子,明明是你吃醋不想让我碰李大哥,说得这么好听,其实都酸死了,我都闻到啦。”
      颜箴也不生气,只是微笑:“你这样说?本来我一到京城就买了一所宅子,收拾好了,准备开医馆。还想着如果小槐小棣能时不时过来陪陪我,这宅子就送给你俩一半,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啊啊啊颜大哥,刚才是我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君子要言而有信,千万别出尔反尔啊,颜大哥,好颜大哥,知道你疼我哥,嗯也疼疼我吧,你们都喜欢我哥哥,以后我也乖点让你们喜欢啊。呜呜,李大哥,你帮帮我啊。”
      李千山板着脸说:“你也能乖?从认识你到现在,你骂过我多少回了?本王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放肆,这个忙本王不帮。”
      “李大哥,你怎么记仇记到这时候啊,我还没说你把我哥眼睛弄瞎呢,害我和我哥分别这么久,要记仇我也会记啊,但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已经不追究你了,你怎么还揪着我骂你的事呢,那时候人家还小嘛,现在我哪骂过你啊,巴结还不够呢。颜大哥,你帮帮我啊。”
      我笑得差点掉下马,被颜箴扶住了。
      李千山用力在棣头上揉了两把,笑骂:“把人都得罪光了再来找被你得罪的人为你求情,亏你能做出来。这个恶劣性格也就放在你身上不讨人厌,换了别人,早就死得连尸骨也找不到了。好了,我替你颜大哥答应了,别再缠我了,弄得我衣服都皱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从哪打了一仗呢。”
      星光下,颜箴似笑非笑,说:“子重,你既答应了他,那少不得也答应我一件事,否则……”
      李千山斜睨着,脸上也似笑非笑,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口。
      我正瞧着他俩眼底暗流涌动有趣,冷不防棣扑到我的马背上,兴奋地从身后搂住我,大叫:“槐,咱们终于可以……”
      我一肘捣过去,捣得他住了口。
      我说什么也不跟他去颜箴的医馆,打定主意回家去。棣闹了我好半天,最后只好揣着要来的钥匙哭丧着脸回家。
      爹爹生气了,气我们夜不归宿,又气我们也不说一声就跟着王爷去皇宫见皇上。
      真不明白,皇帝召见我们,爹爹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要罚我们禁足,还找来管家说我们以后再想出门,一定要派两个家人跟着,有什么事也好随时通报。
      我和棣被训得抬不起头,实在想不通爹爹怎么会这样。
      挨完训从书房出来,又要去娘那里再领一顿训斥。
      我和棣低着头,被家人押着去内院,进了内院门换成服侍娘的丫环和管家大娘押,后面跟着服侍我和棣的丫环。
      棣扯我的袖子,小声埋怨道:“都是你不听我的话,要是去了颜大哥那,怎么会一晚上要挨两次训呢。”
      我小声说:“爹爹今天都已经这么生气了,要是咱们明天才回来,怕不要打得咱们脱成皮啊。”
      棣噘着嘴:“只是出趟门,时间长了点,什么也没做成,领这两顿训真是亏死了,哎呀都怪李大哥,不该让咱们喝酒,真是喝酒误事。”
      这人天天肚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我气得用力掐他的胳膊,他也不敢做声,只是对我咬牙切齿。
      娘也没怎么训我们,只是骂了几声不听话,这事便过去了。我和棣正觉得庆幸的时候,娘话峰一转,提出让我和棣纳服侍我们的丫头为妾。
      我当时就蒙了,怎么会这样呢?棣的反应比我强烈,当即大声叫着不要。
      娘苦口婆心劝我们,说什么别的府里的公子少爷十四五岁便有了妾室,让我们十六再纳妾已经算是晚的了。还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我已订婚,若要纳妾得先写信通知江南蓝府再做道理。
      而棣没有婚约,可以随时纳妾,现在正求各官宦人家千金的画像,选准了合八字等满十八岁便可娶妻了。
      我和棣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娘是下定决心了。
      棣恶狠狠地盯着服侍他的两个丫环,怒气冲冲地说:“我不纳妾,我也不娶妻,你们休想我答应。”又瞪着服侍我的两个,“你们也休想,我哥才不会纳你们!”
      娘也生气了,说:“这由不得你。”
      我扑到娘的怀里,说:“娘,我才刚刚回来,您怎么就这样对我?我不想纳妾,也不想娶亲啊,我想就这样一直陪着娘和爹爹。”
      棣也依过来,摇着娘的肩膀说:“娘,我和哥哥一直这样陪着您不好吗?您不喜欢我和哥哥了吗?就这么想把我们推给别人啊?娘——”
      娘放缓口气说:“娘当然想让你们一直陪着,可是你们现在也大了,到了懂事的时候了,也该娶妻生子了,让咱们方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这是你们的责任啊。”
      我心里浮起一个念头,是不是娘发现我和棣的事情了?想想回家后的行止,除了那夜去找棣和他有点亲热的举动,再无其他出格的动作和言语。娘怎么会突然要让我们纳妾呢?
      想了又想,棣的袖子在我眼前晃动,不由得仔细看了看。
      浅碧色的轻纱罩着雪白的绸衣,领襟袖口处都绣着精美图案,样式新奇好看,绣工一丝不乱。
      突然想起去李千山王府前娘发现棣的衣服在我衣柜里时的脸色,心中便如被重锤猛地击中一样,心里一阵冰凉。
      耳边好像听到娘的声音急切地问:“槐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白,槐儿?”
      还有棣的声音:“槐,你怎么了?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娘,槐他怎么了?”
      我慌乱地瞅着娘,想从娘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让娘起了疑心?
      娘的脸上带着急切和关爱,手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地用手帕拭我头上汩汩而出的冷汗。
      棣生气地说:“娘,你看你,非让我和槐纳妾,气得槐都生病了吧。”
      我顺势装出头晕的样子,靠在棣身上。
      娘见我这般样子,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让我们再考虑考虑,然后让棣扶着我回东院,又让丫环去请大夫。
      我死活不让,心里已经够烦的了,不想再让别人来烦我。如果明天身体还不适,就自己开副药方,反正我在神医谷呆了两年,也算是半个大夫了。
      娘无奈叹口气,说了句“你们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让我再操心。”
      一群人护送了我回东院,棣到底忍不住,打发众人倒茶的倒茶,端水的端水,然后趁她们不在身边,在我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吓得我心里怦怦乱跳,用力把他推开。
      棣又被管家大娘押着回西院去了,临去前幽怨地瞪我一眼。
      我心里有些发愁:我和棣这样只怕有一天会瞒不住,我们应该怎么办?
      59
      爹爹真狠,一禁足就要禁三个月。
      我一气,连饭也不出去吃,窝在东院里不出去。爹爹和娘劝了几次我只是不理,他们也生气了,不再管我,只让丫环一日三餐地往东院送。
      同样不准出门的棣跑过来陪我,我可以弹琴看书,他不喜欢这些,只好天天对着我院里的那棵大梧桐树拳打脚踢。
      后来又来骚扰我,不让我看书,让我想个办法打发时间。
      我想啊想,突然想起在神医谷做余香和显影的事,兴致勃勃地拉了他去翻爷爷留下的手写的册子,用爹爹给的零花钱做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水药粉玩。
      又看服侍我们的丫环脸上到了秋天起了癣,加上拒绝娘让我们纳妾的提议,害她们哭了好几晚上,于是配制一些香粉香膏香油让她们用。
      不是我说的,我配制的这些东西可比外面买来的要强,丫环们用了癣很快就没了,而且脸和手上的皮变得细腻柔滑,比以前好得多。
      不知怎么谁把我在神医谷呆了两年的事传出去,又见方府的丫环们的肌肤晶莹柔嫩,就仆人老婆们的脸色肤质都很好,没多久别的府里的主子仆人也来求我配制的香膏香油。
      我一个月才一两五钱银子的零花钱,加上棣的也才三两,求的人多了,做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够买材料了。
      棣不乐意了,以后再有人来求香膏香油,他一口拒绝。
      那些人也不知怎么着,后来干脆捧了银子来求。先是御史大人的夫人派了丫环拿了二两银子来买了一瓶香油,后来又是户部侍郎的最得宠的三太太拿了五两银子来求为她配制药水去掉身上红疹。
      禁足的两个多月里,棣帮着我天天弄这些东西。方府大少爷会治皮肤病的消息传遍京城,到最后,连平安候爷身上长了恶疮,也要请我去瞧瞧,爹爹无奈,只好让我去给候爷治病。棣也天天跟着坐车去玩。
      我花心思把候爷病治好了,候爷一高兴,送我十两黄金。
      一两黄金兑二十两白银,十两黄金足足二百两白银。这可太多了,我不敢收。
      棣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声多谢候爷便替我收下了。
      坐在候爷府的车回家时,棣又骂我,说为什么不收他的金子,幸亏他跟着,不然这十两黄金可就没有了。
      我小声分辩:“他和爹爹同殿为臣,收他钱财多不好意思。”
      棣气呼呼地说:“哼!要是别人的也就罢了,这平安候爷就是江德卿的爹,谁家的钱都可以不收,就他家的一定要收。幸亏江德卿不在,如果要是在,我非得再骂他一顿不可。”
      “哎呀,那事都过了多久了,我都快忘了,再说我也……我也……那个他了嘛……”我越说脸越烫,最后声音细如蚊蚋。
      棣抱着装黄金的包包,躺在我腿上,眼睛发亮,兴奋地说:“槐,看个病人能收二百两银子,爹一年的俸禄也才四百两。还是看病比当官好,到家咱们就对爹爹说,以后去颜大哥的医馆帮忙,收诊金。到时候咱们就更有钱了,可以买咱们想买的东西,而且还可以买礼物送给娘和爹爹。而且我也可以请客了,以前全是他们请我,现在我也可以请他们了。到时候我把你介绍给那些朋友,咱们可以一起玩了。嗯——我要带你去留香居,那里的菜好吃,还要带你去……”
      看着棣神采飞扬的一张脸,我觉得,只要让他高兴,就算是多收点诊金也没关系了。
      轻轻地摸着他的脸,身子弯了下去,停在他脸的上方,有点害羞地说:“咱们问问爹爹,让不让咱们去找颜大哥。”
      “咱们好好求求他,大不了以后咱们不夜不归宿了嘛。”
      “嗯——咱们现在都大了……偶尔一次……夜不归宿……也……没关系……只要跟他们……商量好……咱们……”
      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眼睛不敢看他,脸上热得几乎能冒烟。
      棣说:“就是,咱们都十六了,明年就十七了,江德卿说他十五岁都可以在外面玩两天了,咱们的爹真是古板,哼!”
      真是笨蛋,我的脸都红成这样了,还没猜出来什么意思啊。
      车子停下,平安候府的家人掀开车帘,恭声说:“到方府了,请两位少爷下车。”
      伸出一只手来扶我,我推开棣,弓身出了车子,扶了那家人的手踩着小杌子下了车,也不等棣,径直往大门走去。
      棣从后面叫:“槐你怎么不等我?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哪惹你了你说出来啊,你怎么……啊我知道了,你这个死人怎么说话也不说清楚,拐弯抹角的我怎么能一下子听得明白你这个……”
      我飞快地跑起来,自己笨还敢怨别人,还怪我说话拐弯抹角,难道还让我说欢迎你来……我吗?笨蛋!
      我一边腹诽一边跑,还是比不过棣那小子的轻功,三重院子第一重还没跑半个就被一把揪住。
      只跑了这点路我便累得气喘吁吁,棣却一点事也没有,真让我郁闷。
      棣抓了我,眼睛亮晶晶地直望着我,脸都快贴到我脸上了,连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哈哈,真是太开心了,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问爹爹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一定要闹得他答应为止……”
      我喘了几口粗气,挣扎说:“你松手啊,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棣松开我的衣服,从背后揽住我的肩,脸贴在我脸上,眼睫毛都刷到我脸上了,刷得我心里痒痒的,有点腿软。
      “好了啦,你快松开我,叫别人看到了,可能会告诉娘,到时候娘又要骂咱们了。”我声音都有点不稳了。
      棣懒洋洋地说:“叫他们告去,我和我哥拉扯一下,难道还有人敢多嘴不成?!”转过头去盯前院里干活的下人。
      前院里的一共四个下人,其中三个是在京里才请的,另一个管事的是从翼州带来的,这个管事的正在走廊里看其他三个干活,听到这句话笑着说:“棣少爷,槐少爷身子弱,可禁不起您这样拉扯,您还是扶槐少爷进去吧,我看槐少爷的脸都跑红了。”
      然后又说我:“槐少爷,不是怪老李多嘴,您也该跟着棣少爷练练拳脚,身子也健壮点,不然要娶了媳妇可咋办哟。哈哈。”
      我的脸一红,嗔道:“那我就不娶媳妇。”
      老李哈哈大笑:“您不娶媳妇,那蓝家大小姐可咋办?”
      棣突然说:“我娘答应过我,不让我哥娶蓝伯伯的女儿了。”
      老李说:“有这等事?那老李可不知道。”
      我看了棣一眼,那天娘让我们纳妾时说过的话估计他只顾生气反对了,没有听明白,爹爹和蓝伯伯的关系那么好,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窗又是同年,估计如果不娶蓝大小姐,连爹爹这一关也过不去,更别说娘了。
      都怪棣,无事去脱那小婴儿的衣服做什么?害得我替他背罪,现在弄成这种地步。怎么办呢?我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就连刚才天高气爽的秋空此时也好像黯淡了,庭院里蓊莛的碧树也失去了颜色。
      只有拖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看看没心没肺显得毫不在意的棣,心里更加郁闷。
      很生气地说:“李叔,把赵伯叫来。”
      赵伯是我家的管家,五十来岁,以前爹小的时候就是他和他内人还有张伯一起服侍,后来爹当了官,成了家,就让他当了管家,让赵大娘管内府,是我家的老人。
      赵伯急急地从走过来,问我有什么事。
      我把棣手里抱着的包包抢过来,往他怀里一送,说:“把这些送到帐房里去。另外再给我拿十两银子我要用。”
      管家打开包袱,眼睛立时瞪得溜圆,诧异地叫起来:“槐少爷,您这是哪来的?不会是……”终于把那个偷字咽进去。
      棣趴在我肩上闷笑。我捣他一下,板着脸说:“是平安候送我的诊金。你快按我吩咐的去做。”
      管家的手都抖了,叫旁边跟着的小厮快快跑到帐房拿银子,然后眉开眼笑:“槐少爷现在也能挣银子了,真是虎父无犬子,方家祖上有德,祖坟上烧了高香啊。”
      我想着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的父亲突然变成老虎的模样,心里打个恶寒。
      管家又训棣:“棣少爷,你看你,槐少爷已经可以养家了,你还是天天地任性胡闹,让老爷夫人操心,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哥哥一样,让老爷夫人省点心哪?”
      棣生气地说:“刚才李叔还让我哥跟我学呢,现在你又让我跟我哥学,我听谁的?”
      银子很快送来了,我拿了银子就要往外走。
      赵伯一把揪着我,问:“槐少爷,这是去哪啊?”
      我说:“我要出去转转,天天闷在家里快闷死我了。”
      “槐少爷,那也得等我给老爷夫人说声,再找两个人跟着才行,不然若出了什么差错,这叫老仆怎么担当得起啊。”
      我头一昂,大声说:“你去告诉我娘,就说我不想再当什么乖儿子了,不想再听话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玩好几天,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要去找泰王爷,我要去找颜神医,我今天就住在他们那了。还有棣,他也要跟我去。我爹我娘答应我们也要出去,不答应我也要出去。”
      怒火突如其来。赵伯很不幸地首当其冲,有点傻了,伸手来摸我的额头,说:“这孩子不是发烧了吧,怎么说起胡话了。快找大夫来给槐少爷瞧瞧,快点来人把槐少爷扶回东院去。”
      我往后退了一步,说:“我没病,你去告诉我娘,我现在要拉着方棣一起出去,明天,不,后天或大后天才回来。”
      怒气冲冲拉着棣往门口走,管家急了,大叫着:“快把他们拉住,快把大门关上!”
      李叔和另三个仆人急急忙忙从走廊跳出来拉我,门房也急急忙忙地把门关上。
      我越发地生气,瞪着他们说:“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可能是从小脾气好,性子温顺的缘故吧,大家都喜欢我,都不怕我。所以当我这番话说完后,他们七手八脚还是抓住我的衣服。
      棣恼了,架势一拉就想动手,我拉住他的手叫他别动,然后双手疾点,四个人突然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了。
      我还不解气,摸摸身上,摸到身上的荷包。荷包里装的是我前些日子配制的软骨散,还没试过药性,刚好在他们身上试试。拿出来用指甲挑出一点在他们鼻子下面每人闻了一下,再给他们解穴,哈哈,李叔他们立刻躺在地上动不了。
      这药真那么灵啊。棣高兴地说:“槐,再试试痒痒粉和哑药,还有瘟神和消魂,对了,还有化骨水,不对,化骨水改名了,叫……叫……对了,叫春梦了无痕。”
      棣每说出一个名字赵伯和李叔他们的脸色就绿一分,说到最后他们的脸已经吓得铁青了,有的胆小的闷哼一声干脆昏了过去。
      管家声音抖抖地问我:“我说槐少爷啊,棣少爷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啊?”
      药粉初显神效,我的心情大好,立刻为赵大爷解惑:“来来来,赵伯,您看,刚才是软骨散,您已经见识过了,这是痒痒粉,撒在人身上会奇痒无比哦,就算是把身子抓破了也还是痒得钻心,还没试过也不知道做得成不成功。咦?赵伯,你别离那么远啊,我都说过没有试过药性呢,放心啦我不会用在您身上的。这个是哑药,顾名思义,就是人吃了会变哑,这个我试过,很灵的,哎呀你别瞪我,我没用在人身上,我找咱家的大花猫试的……”
      “我说咱家大花猫这两天怎么不会叫了……”
      “还有呢,您看这是瘟神,以前叫百病生,我嫌难听,就给它改了名,这个药用在人身上,就会在短时间内得好多好多病……咦?棣,那次你突然间一天一种病,会不会是颜大哥给你下了这种药啊?”我突然想起往事。
      “对啊,我说我怎么突然就百病缠身了呢?原来是这样,哇呀呀呀气死我了,颜箴怎么这么坏!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
      “我也一起去,太过分了,这些年居然把咱们瞒得紧紧的,亏我这么信任他,居然敢害你!”
      丢下石化的管家赵伯和软倒在地的仆人,拉着棣跑到门边,门房赶紧开门。
      开门的时候离我们远远的,生怕碰到我们的衣角。
      院子里赵伯痛心疾首:“槐少爷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被棣少爷给带坏了,居然做出这些见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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