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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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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阳攸醒了,胸口起伏,不断地喘著气。哗的一声,一只湿漉漉得手抓住秋雁:“法净呢,法净去哪里了?”
     本来被抓的隐隐作痛的秋雁,一听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法净,到喉咙的责怪又咽了下去:“少爷,您莫急,老爷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三五日就能找到了。您不要担心?”
     “找?”濮阳攸有些疑惑,刚想问为什麽要找,忽然想起法净已经走了。脸霎时白了,呆呆地从浴桶里出来。
     任秋雁帮他擦干,濮阳攸悲伤的望著秋雁说道,“他走了。”
     “少爷,您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秋雁帮他套好衣裳。
     “秋雁,他为什麽要走啊?”濮阳攸只是呆呆得望著那个窗口,他记得那天夜里,他从芙蓉楼回来,看见法净就站在那边,好似马上要飞走了。自己吓得连忙跑过去抱住他。
     “少爷...”
     “你说,他会不会不爱我了啊?”濮阳攸记得,那是第一次他发现法净对他产生了爱意。
     “不会的,少爷。”秋雁叹了口气,他擦著濮阳攸的头发。
     “我想也不会。秋雁,你知道吗?他真的很喜欢我的,只是...只是我太傻了。”濮阳攸眼神空洞,想的念的全是法净。
     所以他根本没听见旁边陆续来了几个人,是他的父母,他的妻子。
     “我不该答应他娶妻子的,我就知道他其实很不开心。我怎麽就那麽傻呢?”
     杨欢儿咬了咬唇,心里无限凄凉,早该知道了。她吐了口气,难以抑制住眼角的泪水。
     濮阳王氏轻声安慰她。
      “爹娘,我没事。”杨欢儿轻拭眼角,“只是夫君他太可怜了。”
      “老爷,这孩子不会有事吧。”王氏问道,她很想过去看看她的儿子,可是老爷却拉住了她。
      “让他静静吧。法净曾经教他很多,我想他会想通的。”其实,濮阳广怀心里根本没有底,这些话不过是安慰这两个女人的。
     杨欢儿说她要留下了照顾濮阳攸,濮阳广怀夫妇点了点头,离开了。
     秋雁没有让杨欢儿接近濮阳攸的机会。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听著濮阳攸问他的问题。
     “少爷,你先休息下吧。休息好了,少夫人好等著您明天回门呢。”秋雁故意说的很大声给杨欢儿听。
     “不,不用。是一个月後,而且我爹不著急,他昨天回去时跟我说过不用急著回门。而且他还这几天就要出海打渔了。干爹,干爹不过是的样子罢了。”杨欢儿连忙解释,“所以夫..不,少爷您好好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人没说话,秋雁也不敢再多说下去。他把濮阳攸扶上床,盖好被子,瞪了眼杨欢儿,错身离开。
     濮阳攸没有睡著,他怎麽可能睡得著呢。这满屋子满屋子都是法净的气息,这被子,这枕头,这席子,这蚊帐,哪里都有。
     爱别离,爱别离。只不过,物依旧,爱别离。
     “杨...不是,欢儿,我既然是你的夫君,我自然不会负你的。你还是我的妻子。”濮阳攸紧紧的抱著 被子,好像法净还在似的。
     杨欢儿苦笑:“攸郎,你也还是我杨欢儿的良人。”
     濮阳攸没有再说什麽,只是闭上了眼睛,融入到只有他和法净的世界。
     杨欢儿默默地退出关上了门,转进了那间偏房。几个月前她住在这里,几个月後她还是不能住进醉栏轩。原来自己变得不过是称呼,其他什麽都一样。隔壁依旧是濮阳攸和法净的世界,自己不过是这小院里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隐约有斑驳的伤痕。
     落红岂能是无情物....
      一连五天,濮阳攸躺在小院的床上,等著法净的消息。法净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
     梅香云...
     小院的门轻轻打开,濮阳攸突得跳下了床,冲到了门口。
     面前的人,笑靥如花。依旧是他喜欢的淡紫色襦裙,淡紫色丝帛,依旧是那张鹅蛋的脸上深深的一个梨涡,她朱唇微启,唤了一声:“攸郎。”
     濮阳攸先是惊诧,转而却心一落千丈。这个梦里缱绻萦绕千百回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里却空空的什麽也没有。仿佛她活著也罢,死了也罢都与自己无关了。
     “攸郎不好奇吗?”梅香云见他脸色奇怪,瞪大了眼睛望著他,“攸郎应该会好奇我为什麽会活过来的呀?”
     “香云...”还久没叫这个名字了,有些生疏。
     
     杨欢儿闻声从偏房出来,她呆了几秒,见她称呼濮阳攸为攸郎,又说什麽活过来。想来这人就大约是下人口里的梅香云姑娘。只是,她不是死了吗?
     “呀,这就是少夫人吧。长得挺美的嘛。”梅香云的焦点转到杨欢儿的身上。
     杨欢儿打了个万福:“梅姑娘。”
     “呵呵,别客气。”梅香云笑道,“你要担心才是,我回来是来跟你争正房位置的。”
     此话一出,连同濮阳攸一起皆是一震。
      “攸郎,你终於有反应了。”梅香云慢慢地道来。
     
      那年濮阳攸被他爹骗上京,梅香云一赌气就离家说要去找他。谁知道才出走三天就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男子,比濮阳攸更契合几分。两人郎情妾意,梅香云也就回家
      了,得知濮阳攸并非真去京城娶妻,又想起濮阳攸对自己的感情,心里顿时十分愧疚。那时她又和那个男子真你侬我侬,更不可能回头去等濮阳攸。再三思量下,只
      能与全家人演了出郁郁而终的戏。她本就是一个潇洒的女子,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就像濮阳广怀说的那样,他觉得梅香云不是那种会郁郁而终的人,确实是。什
      麽都弄得很简单的葬礼,就不会漏洞百出。连濮阳攸都蒙混过去了。知道濮阳攸为自己伤心欲绝,自己愧意万千。他只能求梅清云帮自己。做弟弟的拗不过姐姐,就
      把自己给卖了。
      “谁知道,那个臭男人才过了三年就嫌我这嫌我那,我一不开心就跑回来。想起攸郎以前对我的好,再听说攸郎娶了妻子,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梅香云说著,像是在叙说一件不关己的事情。
     濮阳攸苦笑:“是啊,你们想离开的都离开吧。都离开吧。”说完转身进了醉栏轩。
      “他...这是怎麽了?”梅香云疑问道。
      “你来晚了。”杨欢儿望著濮阳攸的背影说道。她梅香云晚了,她也晚了。所有人都晚了,除了一个人不迟不早得进入他的生命,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上。
     梅香云没有说话,她笑了。当爹爹告诉她,她可以回来的时候,她想濮阳攸应该是爱上了别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另外一个人。
     看来,她不用担心了,她可以安心得把她丈夫带来齐城了。
     
     濮阳攸是震惊的,当他一直以为深爱的人回到他面前是,他居然没有任何想要上去抱住她的冲动。
     知道了知道了,不知道什麽时候起,连梅香云都变得不重要了。那种为她死的冲动,居然只在三年的时间里变成了淡漠。
     人生最可悲的便是此,把相爱变成了相爱过。
     濮阳攸望著手里的檀香佛珠,是不是什麽时候他也会爱上其他人,然後把法净忘得一干二净呢?
     不可以。濮阳攸握住佛珠,不可以这样。
     
     当濮阳攸出现在堂前,告诉濮阳广怀他要去泰江卧莲寺找法净时,堂前的人都呆住了。唯有濮阳广怀望著濮阳攸的眼睛说:“可以。”
     王氏要派护卫的时候,被濮阳攸拒绝了。他说,他要一个人去,去见法净。去求他原谅,去求他回来。
     杨欢儿望著濮阳攸,满是伤悲。她从来不该期待那麽多的,是自己轻逾了。
     
     走的那天,杨欢儿没有出来相送,倒是梅香云领著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说,这是她儿子。
     濮阳攸摸摸了小孩的脸蛋,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这也好。”这也好,三年的思念,在梅香云回来之际彻底破灭了。
     眼前这个人确实是梅香云,只不过已然不是自己最爱的人。除了震惊,伤感外,心里已经没有那种萌动的爱了。
     因为她不是法净。而他的爱,现在只给了法净。
     “对不起。”梅香云略微沈重的说道。
     濮阳攸摇了摇头:“不怪你。我们都不是彼此要遇见的人,再刻骨的相爱都敌不过偶然间的拈花一笑。”
     跨上马,濮阳攸握紧手里的檀木佛珠。
     以前都是法净在主动,现在该轮到他了。
     
     法净望著连江山,锺磬之声摇摇摆摆的传来,在里面是他的卧莲寺,那巍峨的严庄古刹,他笑了。终於他还是回来了,黎明天,东升的雾气夹杂著袭人的清寒,林壑沟渠,古木磐石,翘首的山峰,映著凝翠的轻烟,白雾起在苍泉至上,这一切还是那麽的熟悉。
     只不过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却是两个人。法净摸了摸肚子,现在的他身形有些奇怪,感受著孩子的安详,他继续前进。
     咚当咚当带著古拙的木鱼声渐渐离法净近了,这声声萦绕的是他深深浅浅踩著细草碎石,身子有些重了,走路也不许太快。
     法净敲了敲腰肢,停歇了会会,兀然有小溪已斜陈於他的眼前,不染尘埃,法净没有多想,从身上的背篓里拿出钵,慢慢蹲身下舀了一声,这清冽的甘泉一入口便觉唇齿生香,这便是他二十年来所食的水,是天养之物。他用帕子轻轻得沾了些泉水,轻拭尘面。
     微风过处,有一阵檀香从鼻尖飘过,法净惊愕的抬头,便见对岸已然伫於了一老僧。
     那老僧须发飘然,芒鞋袈裟,左手立於胸前,右手持一锡杖,面相慈悯,安泰,祥澈。
     他开了口,声音仿佛九天而来:“以泉洗面,不知能洗心否。”
     法净不由自主的跪下:“方丈大师。”
     宗净法师跨过溪流,行至法净的面前,轻抚他的头:“孩子,你总算回来了。”
      法净跪在戒律堂前,宽大的袍掩著身子,周围站著的都是戒律堂人。
     他记得,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都是奇怪的。也许对於犯了戒的人,他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他们都知道他们在山下做过什麽的吧。
     一桩桩一件件,法净慢慢道来,只是略去了与濮阳攸的纠葛,简单地说是犯了色戒。
     
      看著他的人有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弟,有他的尊敬爱戴的师叔伯。曾经共同嬉戏,曾经躬自教导,而现在他们都只有一个任务,断定他的罪过。师傅没有来,方丈来了,坐在堂中央,一言不发。法净知道师傅是不舍的看自己被罚,所以才没来。终究他还是让师傅伤怀失望了。
     法净想也许最後的结果会是赶出卧莲寺,若是如此他也认了,是他没有福气在做卧莲寺的弟子。
     “廷杖一百,思过崖三年。”戒律院首座师叔最後宣布。
     法净猛地抬起头,廷杖一百.....也就是说,法净捂住肚子,拼命得摇著头:“不要。不要。”
     
      周遭的人一听他这样,皆是不屑,卧莲寺的弟子不该是这样没出息的。廷杖一百又怎样,这练过武的身子哪有这麽娇贵,犯戒的时候怎麽就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法净磕著头,脸色煞白:“弟子恳求师叔收回廷杖之罚,弟子甘愿面壁十年。”对,只要不要打他,只要不伤到孩子,别说十年,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他也甘心他也愿意。这是他应得的。而孩子他不是有错的啊,若保不住孩子,那廷杖的人更是等於杀生了。
     “这是戒律院上下的商定,岂由你说变就变的,来人行刑。”首座站起来,
     说完,便上来两个僧人,左右架起了他。
     “慢著。”坐在堂中的方丈一直没有说话,当戒律院首座宣布行刑时,他忽然站起来开口,向首座施了施礼说道:“海贤,师伯有一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方丈请讲.”
     “既然刑罚为廷杖一百,思过崖三年。那为何不先在思过崖思过,再廷杖之。不过是时间的先後,为何又要迂腐与此呢?”
     “这...” 海贤皱眉,言下之意,方丈是为他求情了吧,只是他不明白这前行刑和後行刑有什麽区别。既然没有区别,他海贤又何必在乎呢?
     “好,既然这样就先行思过之责。”海贤站了起来。领著一众弟子带上法净去了後山的思过崖。
     思过崖,两边没有任何通道。只有一个岩洞,石床一张,薄被一条。连接的吊桥,只有进去时开,出来时打开,每天送饭的从旁边的滑轮上送过来。
     三年,法净望著前面这座峭壁,这岩洞要陪自己三年啊。其实,挺好的,挺好的,让自己想想这半年来,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离开濮阳攸已经半个多月了,他想濮阳攸,很想。但是他不後悔,这是自己选的路。放著这份爱在心里一辈子,他会感到满足的。他想濮阳攸对他应该也有爱的吧,
      所以他那个时候能感觉的幸福。那样真实的感受不是假装能有的。纵使他濮阳攸不爱他,那他能感到爱,就足够了。所以这孩子是因爱而生的。
     到了桥门前,海贤打开了锁,宗净拍了拍他的肩:“让我送他过去。”
     “这...好吧。”海贤把人和钥匙交给宗净,离开了。
     吊桥摇摇摇摇晃晃,两个人走在上面,都没有说话。
     “方丈...对不起。”法净轻声的开口,转过身望著宗净,跪倒在地。
     “起来吧,孩子。”宗净摸著他的头,“你现在不方便。”
     “方丈.我...”
     
      “我知道你不会瞒我的。其实,从捡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是那个族的人。很少人会以为这个族是真的存在,有人告诉我时,我也以为是假的。可恰巧的是,我
      居然遇到了你。孩子,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肋间的那个标志时,我就知道这个族原来是真的存在的。从你下山的第一天起,我就有预感你会遇到抹掉你肋间那花的
      人。只是,想不到你居然回来的时候是那麽得超然。”
     “方丈,我是悟通了。我不会因为失去他而痛苦。但是,我并没有忘记他,而且我还带回了这孩子。”
     宗净笑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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