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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坩埚与水晶瓶”既是店铺又是居所，所以屋里惯常会摆很多很多杂物。
可是今天……有些不太一样了。
先前光线太暗，所以西弗勒斯?斯内普只隐约看见了汤姆的位置。然而距离近了他才发现，这整个屋子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屋里的书本、坩埚都被收拾到了一起，好像刚刚被施展了“清理一新”似的。所有的东西都堆放得相当整齐，整齐到……好像这个房间不打算被人居住一样。
汤姆就坐在这样的房间里，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套简陋的麻瓜衣服。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西弗勒斯没想到他一个圣诞节没回来，看见的会是这么古怪的一番景象。房间的变化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汤姆会突然给自己换上这么一套见鬼的服装？
“当然是要离开。”汤姆?里德尔站了起来，然后做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他把手探到自己胸前的围巾旁，顺手一扯，就这样把围巾拽了下来。然后他抬眼看了看西弗勒斯，继续面无表情地脱自己的外衣……
最后剩下的居然只有一件二手服装店里买来的白T恤，以及被水洗到发白的工装裤。
西弗勒斯目瞪口呆地看着汤姆在自己面前脱外衣……脱得只剩下内里的麻瓜服装……惯常穿斯莱特林长袍的少年忽然换上这么一身，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离开？”他干巴巴地重复了一下汤姆刚刚的话。
“坩埚与水晶瓶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店铺，店铺后面的工房也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家。”汤姆又往前走了一步，歪着脑袋说道，“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又拒绝接受我成为你的同居对象……既然这样，我有什么资格呆在这里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件件外衣扔到地上，“很感谢你这几年的照顾……这个屋里所有属于你的东西，我还给你；你买给我的衣服，我还给你；你在我身上花的加隆，我现在没能力还，但是我会努力攒钱全都还给你。”
“这样……你满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魔王殿下终于出现了青春期必备症状……离家出走
任性与补偿
十二月的雪天本就很冷。
“该死的，你在发什么疯病？”西弗勒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才过了几天，你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什么离开？”
“区区几天？”汤姆把西弗勒斯伸过来的手一把挥开，用一种带有嘲讽的语气反问道，“你知道我在这里一天天等着是什么心情吗？呵，如果你想尽办法都要跟我保持距离，当初就根本不该把我捡回来。现在你放弃了自己的居所，反倒把我扔在这里……你难道不觉得荒唐？”
在没点燃壁炉的空屋子里，他只留下了一身最单薄的简陋衣物。然而少年的站立姿态始终一动不动，隐隐透着几分决绝的意味。
“所以我要走了。”汤姆抬起脑袋，看着西弗勒斯的眼睛，“我汤姆?里德尔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需要归还的我可以全部留下。”
既然你一直在费尽心思疏远我。
那么还不如直接如你所愿。
这样关于“归还”的宣言，让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如果只看事情本身，也许这是一幅颇为荒诞可笑的情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宣布他要离开自己的监护人，而且居然一件件脱了衣服打算在圣诞节的雪地里往外跑……西弗勒斯真想告诉他表示决心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啊，没必要突然发疯似的脱、衣、服！还有这脱衣服算啥表决心方式啊……
但是此时此刻，西弗勒斯却完完全全笑不出来。他能感觉到汤姆说这些话时的愤怒和绝望，那是他以前从来没在这个孩子身上看见的……
身穿麻瓜服装的汤姆看起来比平时还单薄瘦弱，但他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却让西弗勒斯忽然联想到了那个蛇脸的伏地魔。
虽然一个是嗜杀成性的黑暗君主，面前这个则是打算离家的少年……
可是不知为何，这两者的音调却在这一刻叠合在了一起。
汤姆说：“你给我的我可以全留下。”
怎么会这样？
西弗勒斯的黑眼睛里泛起一片阴霾，他想，也许他真的做错了。
普通的监护人抛下孩子多日肯定是一个错误，可是他总觉得汤姆又不是平常孩子。无论他对汤姆如何冷淡，汤姆还会笑嘻嘻地像牛皮糖般继续缠着他。
所以他随随便便就拒绝，未曾多想就离开。
可是他没想到，他这几天的离开会让汤姆做出如此异样的反应。是他真的伤到这个孩子了吗？不然的话，这个小家伙也不至于用如此决绝而漠不关心的态度宣布自己打算离开……
“你……就打算这样两手空空跑出去当麻瓜？”西弗勒斯用平板的声音问道。
“不，我是巫师。”汤姆再次给出了一个他未曾料到的回答。
他晃了晃手里的魔杖，那是他所携带的唯一一件行李。
“这件事也是西弗勒斯你告诉我的，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告诉我巫师的事情，那是我记忆里最重要的转折。”汤姆笑了笑，继续说下去，“但是巫师身份这东西我没法归还给你，我的魔杖认同的是我的灵魂。我不会再让自己变成什么流浪儿，我的魔杖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他把魔杖收好，然后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向门口走去。
一个未成年的男孩想要独自生活绝非易事，然而汤姆却让人感觉他的决意笃定而不可置疑。他走到门口，然后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
“——我会努力用巫师的身份自己活下去，然后有朝一日变成一个能让西弗勒斯你认可的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此刻看着打算离家出走的汤姆，觉得自己必须动手阻止了。
汤姆这孩子的脑袋整个就是抽风的……要是真让他自己一个人跑掉，之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不定他真有本事为了“获得西弗勒斯认可”找到魂器的制作方法之类的东西……
那样一来，他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回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汤姆在门口停下来，但是没有回头。
西弗勒斯知道汤姆现在表现得决绝实际却很脆弱，无论如何，汤姆终究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西弗勒斯知道自己只要出言挽留两句，安慰两句，告诉汤姆“这里同样也是你的家”……估计就能化解掉这一场危机。
然而西弗勒斯张了张嘴，除了最开始那句“回来”之外……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想把汤姆留下来——到底有多少是害怕汤姆跑掉之后再过几年不小心变成伏地魔，又有几分是因为这个孩子本身？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异常龌龊……他为了自己的目的把汤姆留在身边，完完全全改变了汤姆的命运……即使是现在，在汤姆?里德尔展现着一个少年能表现出的全部愤怒时，他心里想的居然还是如何理性地阻止和挽留……
他把汤姆留在身边，有多少是为了那个不可控的未来？
汤姆?里德尔直截了当地表达着他的情绪，而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却一直在利用、一直在隐瞒。
西弗勒斯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背影，忽然突兀地开口：“我答应你。”
“什么？”汤姆转过头来。
“不用说什么‘离开’了……”西弗勒斯?斯内普闭上眼睛，然后又慢慢睁开。他忽然觉得汤姆要求的其实也不高，不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求爱和表白吗？
他为了避免汤姆变成Voldemort把汤姆一直留在身边，完全改变了这个少年的命运。那么为了这件事，答应区区一个表白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把汤姆留在身边一直因为关于未来的目的，那么就稍微纵容一下这孩子的任性作为补偿吧。
反正他这么一个毫无生活乐趣的老男人，也没有什么名誉可言。
“你说你没有跟我继续呆在一起的理由，现在你有了。你之前的那些要求我都答应，所以……不用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这两章的时候我真想把汤姆扒光……（捂脸
这脱衣服算啥表决心方式啊……
小汤姆阴谋达成
27.小汤姆阴谋达成
汤姆转过头来，先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然后当他意识到西弗勒斯承诺了什么时，他几乎是撒着欢儿冲了过来。
“太好了！”他向着西弗勒斯扑上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喂喂，不要像八爪章鱼一样在我身上挂着好不好……”
在汤姆开心得不得了的时候，他的监护人心底却依然冷寂一片。虽然成功打消了汤姆离开的念头，但是西弗勒斯却依然没有感觉到半点欣喜。
西弗勒斯悲哀地发现，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也没能摆脱前世责任的束缚。他依然担心着那个有Voldemort存在的未来，依然担心汤姆变成与巫师界为敌的魔头。他即使答应了汤姆的荒诞表白，也不可能像这个孩子一般投入真心和热情。
西弗勒斯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面前少年柔软的头发。他刚刚之所以说“我答应你”应承下来，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代价不大而已……
一个老男人的名誉或是爱情都算不上什么……
既然用一个承诺就能挽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他可以给。
第二天就是寒假结束的开学日。
汤姆起来的时候，发现西弗勒斯已经不在他身边。
前一天晚上他成功地跟西弗勒斯睡到了同一张床上——方法是先钻进那个男人的被窝，然后可怜巴巴地说“我好冷”。然后他就看见西弗勒斯皱着眉头给壁炉加上了一个“火焰熊熊”，并且没再提把他赶开的事。
估计是觉得早晨见面太尴尬吧……西弗勒斯?斯内普似乎提前离开了。然而枕头边还残留着些许热度，让汤姆知道即便阴冷如西弗勒斯也会有温暖的体温。
汤姆觉得很有成就感。
即使是六岁那年刚被捡回来的时候，汤姆跟他的监护人也是分床而睡。如今居然躺到了同一个被窝，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招对他居然还真灵呢……”汤姆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床铺，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他昨天晚上那副愤懑不平的模样如今荡然无存。
转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孩子得到自己心爱糖果的兴奋表情。
“我真没想到这样就能让西弗勒斯妥协啊……”汤姆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得意，“我本来还以为他把我拉住，打我一顿屁股然后禁止我乱跑……没想到他心这么软啊。”
梅林小蛇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小声对他说道：“你这样骗人实在是太坏了。”
“这叫策略。”汤姆?里德尔歪过脑袋，笑意满眼。
“我真有点儿同情被你骗到的西弗勒斯……”梅林回应道。
不管是打算离开的计划，还是一刀两断从此自己出去过……都是汤姆故意编的。
汤姆昨天的行为绝大多数都是演技。
他根本没有失控到需要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愤怒的程度——从小敬佩着西弗勒斯的他更欣赏西弗勒斯的做法，凡事应该按理性行动。他一直相信自己应该努力控制情绪为自己服务，而不是任由自己被情绪控制。
他昨天晚上纯粹是故意在西弗勒斯面前表达一下愤怒，想要借此机会看看自己监护人的反应而已……
没错，被西弗勒斯扔在家里是让他挺不痛快，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过完整个假期确实有点寂寞。更何况这个假期是圣诞节，同时还是他的生日……可是汤姆感到不愉快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欺负梅林。
这条小蛇命硬，死不了，无论怎么折腾都能活蹦乱跳。以前西弗勒斯经常把小蛇扔出门外，如今汤姆也常常拿梅林做发泄渠道。
“喂，不要把我挂到墙上啊……别装着听不懂我说话，我知道你是蛇佬腔……放开我，呜呜……”汤姆欺负小蛇梅林几乎已经成了习惯性动作。
每次梅林变得不痛快的时候，汤姆就感觉心情舒畅多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汤姆这几天并非独自一人被孤单地抛在家里。他有梅林小蛇可以欺负，所以很容易就能把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倒霉催的小蛇身上……
他在西弗勒斯面前表演离家出走真的只是好奇对方的反应……至于西弗勒斯对他之前的条件一口应承，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不过话说回来，西弗勒斯为什么这么容易妥协啊……我只是说我要搬出去住而已，又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汤姆?里德尔在高兴之余，还对自己监护人的行为有点纳闷。
他觉得西弗勒斯除了想让他留下来以外，好像还有点……怕他？不知怎的，他刚说打算跑出去自己生活，西弗勒斯就显露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忧虑和畏惧……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
而且西弗勒斯只要多考虑一下，根本不需要这样紧张啊。只要多考虑一下就会发现，汤姆根本没办法真正离家出走。
难道要从霍格沃茨辍学？
而且魔法部对未成年人的魔杖都有监控，根本没可能跑得掉啊……
汤姆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开学返校，一边在心里思考西弗勒斯的古怪。当然，他估计永远也猜不到真相了……他的考虑范围一直局限在霍格沃茨学校、魔法部等正常范畴，而西弗勒斯已经不小心联想到食死徒和不可饶恕咒了啊……
而此时此刻最郁卒的就是小蛇梅林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日常生活是教课，做魔药，以及欺负梅林。汤姆?里德尔的日常生活是上课，追求西弗勒斯，以及欺负梅林。于是这一个两人一蛇的另类家庭里，最郁闷的就是一直倒霉的梅林……